吴巧容又道:“不过先皇后三节祭礼,大理都会派人过来。也算是表面上维护了两国的邦交。如今离过年不到三个月,小姐若是有心,年祭的时候,或者可以见到大理国派来的使节。”
清瑜点头道:“于公于私,我怎么都要在年祭的时候到先皇后陵前行一个晚辈之礼的。如今了空待我不同,到时候只是下山去皇陵一趟,想必他也不会阻拦于我。”
二人说完这个,清瑜记挂功法的事情。忙让她们都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琢磨起来。或者是水到渠成,或者是平心静气,一下午下来,还真让清瑜摸到了一点门。体内若有若无感觉到了一丝所谓的“真气”,只是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清瑜也没办法按照了空的解说让它在体内经脉间流动。只是感觉到了而已。
不过如此一来,却让清瑜稍微放心。至少证明自己不是一点悟性都没有。反正清瑜也没想过要做灭绝师太,只要按步就班打好基础让了空能帮自己纳入牟尼珠镇毒就好。
未来虽然还有各种隐忧,只是没有了性
命关碍,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抱着这样乐观的态度,这一夜清瑜总算睡得香甜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清瑜便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一样,早上去了空的禅室学习,下午晚上则在菩提院中自习。进境虽然不算快,却也每天都有小小进步。初始功夫本就是没那么容易,何况清瑜学习的还是般若秘藏心法这种高深艰涩的上乘佛法。了空也很在意清瑜的根基,也不要求她激进。清瑜这些日子以来,也初尝到了修行的乐趣,每天都有新的体悟。总觉得一步一个台阶,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些。
这一夜月明星稀,做完吐纳功夫的清瑜却有些心神不宁。想着这些日子自己总是关在房中闭门造车,连跟巧容她们说话的时间都少了许多,清瑜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着相了。她起身披起衣服,走了出来。随着清瑜这些日子的修炼,她体内的真气渐渐成形,如今提步轻盈,外间守夜的帘红也没有被惊醒,便让清瑜一个人到了院中。
感应寺所在地势本高,这夜天气也好,天上一轮圆盘似的明月亮晃晃的挂在半空,让人心旷神怡。两棵菩提老树随风轻摇枝叶,疏影间,别有一番意味。
清瑜一时兴起,反正四下无人,又想起昨日了空新授的初步轻身功夫,便提了一口气,试着攀爬上一课菩提树。换在清瑜没有学习功法之前,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她年纪又小,力气也弱,身子一直娇滴滴的,常年三灾两病。平素一般小孩子都能做到的,她可是连试都不敢试。
谁知这才练了小半个月,清瑜竟然没怎么费力便爬了上去。果然这上头视野更好,站在院中只看得到天似穹庐,坐在树上却能看得见四周皇陵的长明灯火。不过到底如今已经是九月半,夜晚的凉风还是有些渗人,况且清瑜身在高处,这夜风格外大些。她正准备爬下去,忽然见到远处黑暗中光华一闪。
清瑜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她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果然不一会又见到了那闪光。只是她这才发现那闪光实际上是两道,远远看去,就像两条银蚕一般曲伸不定,一时交在一起,一时又各自分开。
清瑜一开始还当是个把戏看,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两个人在斗剑再一抬头见到天空中的满月,清瑜心里噔的一下明白过来。南方小树林,月圆之夜,这斗剑的二人定是清远与那党项刺客了
该死,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清瑜生怕清远也一个不慎着了那刺客的道,这世界可没两颗牟尼珠来救人。她立即手脚并用,从树上爬了下来。进屋叫醒帘红,嘱咐道:“我有要紧事,要去方丈那里,你快点上灯笼带路。”
帘红本还有些迷糊,听到清瑜这么说,一个机灵醒了神。忙起身披了衣服便点灯。
主仆二人匆匆往方丈禅室而去。清瑜一路上都在想,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克制极乐香的办法,那个党项刺客也威胁不到自己了。只是关系到拜火教图谋天下的大事,了空知道了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了空要是出手,必定能抓到那个刺客,那么清远也不会有危险了吧?
正文 二百五十、天网恢恢
清瑜到了了空禅室门口,也顾不得唐突,啪啪啪的拍起门来。
了空打开门,疑惑的看着清瑜。清瑜立即张口便道:“皇陵正南小树林里,那党项刺客正与人争斗。还请师祖出手,擒下这个刺客,就能弄清他背后拜火教的隐秘”
了空一震,将清瑜一拉,就将人背在背上,他一路大步流星,浑然不顾提着灯笼远远被抛在后的帘红,直往山门处赶去。清瑜聪慧,忙趁伏在了空背上的时间,简略将事情经过说了。说到清远时,清瑜也不敢隐瞒,直说对方是父王派来保护自己的道门高手,还请了空周全
了空将头一点,已经来到一处阔大禅院。他右手僧袍一挥,就将那院门震开。然后朗声喝道:“无尘、无念、无相”
须臾,便见三个和尚匆匆推门而出。三人见是师傅深夜到来,都大吃一惊。
了空返身就走,口中道:“都跟我来”
三人也不犹疑,立即跟着了空直扑山门而去。
到了门口,了空顿下身形。将背上清瑜交给无相,对三人道:“无相保护这孩子在此等候,无尘、无念跟我下山去,务必活捉胡人刺客”
三人闻言都是一震,无尘无念不敢怠慢,忙跟着了空施展绝顶轻功,循那陡峭山路飞奔而下。无相拉着清瑜,立在原地。那守门低辈弟子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将方丈与几位高徒都惊动了。无相吩咐几人道:“这里有我在。你们往寺门外围去巡查一番,仔细一些。”那几个守门弟子不敢怠慢,忙应命隐入黑暗之中。
等众人去得远了,无相才忍不住问清瑜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清瑜见无相的两个师兄也是功力高深之辈,微微放心。她见无相问起,便将经过简略说了。无相听清始末,心中暗暗惊奇。只是他这些日子一直紧随了空,多少也知道一点关于清瑜的事情。如今见这孩子竟然将寺中大敌引来,也有些出乎意料。
清瑜有些紧张问道:“无相师叔,不知师祖与两位师叔能不能将人捉住?”
无相安慰她道:“只师傅一人出手,天下间的年轻一辈只怕已经没有几人有抵抗之力。何况我两位师兄功力高深,你且放心。他们前去,必定手到擒来。”
过了半晌,帘红才提着灯笼气喘吁吁的赶到。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满眼都是惊讶,一张小脸因为运动过度,涨得红红的。无相伸手在帘红身上一拍,这才用内力将她气息平复下来。不等帘红发问,无相便开口道:“你家小姐的安危有我在,无须担心。你且回去,莫要惊扰到寺中人。也让你们院中其余人不要惊慌。等事了,我会送你们小姐回去的。”
帘红疑惑的看着清瑜,清瑜点点头道:“听师叔的话去吧。等我回去再跟你们细说。让巧容纱碧不要担心。”
帘红见二人都这么说,忙提着灯笼回去了。
又过了小半时辰,无相与清瑜这才看到了空几人返回。无尘无念各自提了一个人在手,跟在了空身后。清瑜虽然看不清那被擒两人形象,但也猜到其中一人多半就是清远,忙上前两步。了空将手一拦,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他们师兄弟所居的灵台院,我还有事问你。”
清瑜匆匆一瞥,这才借着月色看清了无尘手中之人,正是清远。只是此时清远脸色苍白,似乎被治住了穴道没了知觉,只闭眼无语。无相已经拉了清瑜返身就走。
几人回到无相他们所居的灵台院。无相忙将众人引到自己房中。等无相将油灯俱都点亮,众人这才眼前大放光明。
无尘无念虽然身上也有些小伤,只是二人也无暇顾及,反倒是用心为两个俘虏验起伤来。清瑜见清远胳膊上鲜血淋漓,有些惊慌。忙问了空道:“师祖,他不用紧吧?”
了空沉着一张脸道:“这小道士身手不错。我们赶去的时候,那刺客远远发现,本想逃跑,还是被这小道士死命绊住,结果这胡人刺客才给我们合围捉住。小道士一身伤势虽然不轻,但也没有性命之忧。”
说完了空转向一边,皱着眉头道:“倒是这个胡人,拼死相抗。我有心活捉了他,遇到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颇伤脑筋。无奈之下,只得重伤了他。”
清瑜跟着转头一看,不禁触目惊心。那胡人此时已经被无念撕开了夜行衣,只见他额角血流如注,一双手似乎被人拧得如同麻花一般,肩头也中了一个乌青的掌印。人早已经昏迷不醒。
清瑜不禁有些唏嘘感叹,当日在襄阳襄王布下天罗地网也给这胡人逃了,如今却一举成擒。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这人几次暗算自己,清瑜对他,也是深深怀恨。至于这胡人的伤势,清瑜却也懒得去管。她只担心清远,忙对了空道:“还请师祖出手,将这位道长的伤势医好。他一心为我,才有这场劫难。”
了空看了看清瑜,沉声道:“治好他不难。只是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闪烁其词,没有跟我说你到底跟道门有什么瓜葛。如今我见到这个小道士,虽然年纪轻轻,却身负一身上乘功法,必定是个有来历的。你倒是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瑜哪敢将自己的惊天身世据实以告?只得推在父亲身上,力说清远是父亲觅得的高人,专为保护自己而来。了空听了不置可否,只是他也有些爱惜清远的人才,且今夜捉住这胡人刺客这小道士功劳不小,了空便亲自动手,帮清远调治了一番。
无相也帮着师兄无念大略将那刺客包扎好了。感应寺众僧果然不仅武艺高强,连医术都十分有造诣。只一会,受伤的二人便都呼吸平稳,稳住了伤情。
了空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他们俩这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你们师兄弟三人好生看着这两个人。回头我还要好生审问一番,尤其是这个胡人,要谨防他自尽封口”
无相等三人不敢怠慢,忙合十应了师命。
了空这才对清瑜道:“折腾了一晚上,我送你回菩提院去吧。”
清瑜有心留下来看顾清远,却也不敢开口。只得跟着了空出门。
了空默默在前面领路,清瑜跟在这老和尚后头,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祖,还请你不要为难清远师傅。他……”
了空打断清瑜道:“你不要再说了。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求助师门?你要记住,你虽是俗家弟子,也是入了我感应寺门墙的。照你所说,那小道士不过是你父亲请来助拳的江湖中人,也不是我佛门中人,怎么处理他,我自有分寸。只要他配合,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为难他。”
清瑜听了此话,也不好反驳,到底心中止不住忧虑,却也不敢再说。
等清瑜回到菩提院,三女果然都在焦急等待。了空嘱咐了吴巧容几句看紧门户之类的话,这才作别离开。
清瑜回到屋里,三女忙将清瑜团团围住,问起事情经过。听清瑜说那胡人刺客已经被擒,几人脸上都显出了喜色。
吴巧容道:“这下好了,那刺客既然落在了感应寺手里,也用不着咱们再担心。”
清瑜叹息道:“只是清远师傅也受了伤,被这般和尚一起拿了。我虽尽量撇清了我们关系,不过方丈似乎也不尽信。听方丈的口气,并不会因为我的求情会善待于他。况且佛道殊途,只怕清远师傅也不会好好跟他们合作。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又把他卷了进来。”
吴巧容见清瑜忧虑,只得安慰道:“小姐放心吧。清远师傅也不是笨人,自会相机应付的。小姐也不可太过紧张,反倒让人看出什么不妥来。”
清瑜点点头,只沉默不语。吴巧容见清瑜折腾一晚上,也累了。忙将清瑜劝上了床歇息。自己留下陪着清瑜。
第二天一早,清瑜照例来到了空的禅室。了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绝口不提昨夜之事。他跟往常一样给清瑜传了功法,还考较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清瑜的功底。见清瑜这些日子也算勤勉,入门功夫有了初步进展,还鼓励了清瑜几句。
清瑜心里存着事情,待了空传法完毕,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祖,不知他们醒了没有?”
了空面无表情道:“该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如今就心无旁骛的用心学好般若秘藏心法,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更关乎到那一颗佛宝与我陈国的国运。事有轻重缓急,你明白吗?”
清瑜想起吴巧容昨夜的嘱咐,不敢过分透露自己对清远的关心。只得点头不再追问。
又过了四五天,一日传法完毕后,了空忽然告诉清瑜道:“那小道士今早已经下山离开。他伤势已无大碍,虽然没有对我知无不言,关于这刺客的事情,他倒也合盘托出了。我念在他一番功劳,也不想为难他。便放他走了。”
清瑜闻言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与清远朝个面详谈,但是好在清远如今伤势好了,她也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了空又取出一封信递给清瑜道:“这是外间送进来你们王府来的家书。你就在这里看吧。”
清瑜好久没有家中的消息,闻言忙伸手接过,撕开封口展开信纸。看着看着,清瑜不禁脸上有些喜意,她做姐姐了楚姨娘足月临盆,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
正文 二百五十一、知易行难
父亲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那孩子虽是妾室所出,但是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一个男孩的诞生也足以让嘉王夫妻松下一口气了。
这么多年来,历经磨难的父母终于不用再也抬不起头来。清瑜看着家书中父亲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一种轻松愉快,也深深替他感到高兴。虽然这个弟弟与清瑜稍稍隔了点血缘关系,但是清瑜对于这个弟弟的出生,也是很开心的。她们嘉王府期待着这一天也不是一时半刻了。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一年多的惊心动魄,起伏不定,如今家人离散,不得团聚。这个弟弟的到来,对于她们一家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喜悦。
清瑜将信收起,激动的对了空道:“师祖,那送信的家人呢?快让我见见,我有好多事要问他”
了空将眉一皱,肃声道:“你休要得意忘形感应寺身为陈国宗庙,向来是闲人免进。只因我之前答应过你,才让丁太监使人将你家书传递进来。你还想得寸进尺吗?要是越发耽搁你的进境,往后便是这家书,干脆你都不看也罢”
清瑜顿时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透。这了空和尚对清瑜好的时候,掏心掏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清瑜。可是严厉的时候,却也毫不留情,措辞很是不给情面。
加上清瑜这些日子入门之后,进境越发慢了下来,了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教导的时候便更加严厉了些。本来,学什么武功就不是清瑜心中所愿,她又缺少一份长性,镇日枯禅打坐练习内功心法已经是颇受折磨了,外功一途上清瑜又吃不得这个苦。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武功,何况清瑜练的又是这么高深的功夫,比寻常功法还要见效慢些,一段时间以后,便陷入了某种停滞。
了空与清瑜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心灰意冷。这每日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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