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乔璧暄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认识的卫琉衣,可不是这么消极的。”
卫伊不置可否,缓缓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得容易,可我却怎么都看不到出路。”
乔璧暄闻言,退开几步,伸手随意指了一处,“你看,那不就是出路?”
卫伊莫名其妙的看他。
乔璧暄又随意指了一处,“你看,那也是出路。”
卫伊一怔,他却认真道:“你心之所至,我必扫荡一切,如此,你可以不再难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考完就被拉去排演,所以没更,抱歉!下午还得接着去排演,求嫑拍……
☆、过渡:林家倒台?
满目焦土,风吹叶落。
仿佛天地都静了下来,这一刻,她只看到他沉静的容颜,以及近乎虔诚的声音。
捂着唇,卫伊终于笑了,笑着笑着,却是泪如雨下。
“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吗?”她自嘲道。
“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吗?”乔璧暄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还给她。
卫伊瞬间无言以对。
沉默许久,她说道:“乔乔,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乔璧暄抬手,认真地帮她拭去泪水,动作极轻。
“你……你想当皇帝吗?”
终于问出来了,看着乔璧暄颇为惊讶的表情,卫伊缓缓舒了口气,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乔璧暄奇怪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武太妃跟我说了许多旧事,她说太后和摄政王曾经两情相悦,是先帝拆散了他们,她还说,太后曾经在冷宫呆了整整一年……”
“所以呢?”
“太后和摄政王都对你很好……犹如亲子。”
乔璧暄神色不变,反而笑了笑,“谁说你笨的,分明是聪明过头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认同了卫伊的猜测,承认了他的身世。
卫伊叹了口气,“先前不肯说,现在承认的倒是爽快……晏辰晖也知道吗?”
“他只是有些猜测,并不确定。”乔璧暄嗤笑道:“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知道,私生子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我早就知道啊,笨蛋!卫伊心内腹诽。
“你……”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至于你的问题,”乔璧暄哼了一声,淡淡道:“别开玩笑了,我恨不得毁了晏氏江山,让我做上那个位置,三两天整得它亡国你信不信?”
卫伊:“……”一脸血啊!
“那现在你是在帮摄政王坐上皇位?也不对啊,摄政王若想当皇帝,当初怎么不……”卫伊又纠结住了。
“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当初晏辰晖能坐上皇位,是太后一力支持,摄政王对上太后就退了一步……”
卫伊嘴角一抽,其实她觉得那两个人就是死作,变着法的作!她完全无法理解那种脑回路啊!
乔璧暄又道:“我猜太后原本是想培养晏辰晖当一个好皇帝,可她似乎不太会教儿子……”
“咳咳……”卫伊瞥他一眼,说着注意点啊,别忘了你也是她儿子!
乔璧暄不以为然,慢悠悠的说:“原本,若是晏辰晖安安分分的,摄政王会慢慢放手的,可没办法,晏辰晖越大越扭曲,摄政王如果这时候放下手中权力,只有死路一条,太后当初的确是想走一条两全之道,可到如今,却变成两难了。”
卫伊叹气,太后心里恨先帝,连带着不喜欢晏辰晖,可毕竟也是自己亲骨肉,哪能真不在意呢?可惜,晏辰晖看来是一直不懂太后的苦心了。
“于是,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就变成无解之局了。”
卫伊点点头,也是,摄政王退了一步,正好给了晏辰晖发展的空间,那毕竟是太后儿子,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而另一方面,晏辰晖也不敢真正对上摄政王,于是,两方只能这么僵持着了。
可是有一点,现下的平衡只是基于晏辰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一旦他有了资本,那就不行了啊。
“摄政王明明很在乎太后,那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卫伊想起了每次那两人对上,都是一副互嘲模式,忍不住问。
她其实也不明白,摄政王退的一步很明显是为了太后,晏辰晖能这么蹦跶也是因为他是太后儿子,而且摄政王府一个女主人都没有,一生无子什么的……这样看来,他对太后表面上平平淡淡的,但所做的一切根本还是为了太后嘛!
乔璧暄眼眸微垂,轻轻哼了声,没说话。
卫伊眨了眨眼,有些心知肚明了,大概是为了他吧……
“谁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乔璧暄难得跟她说了个八卦,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么,当初,先帝死后,如果太后愿意放下一切让摄政王带她走,摄政王绝对不会拒绝。”
哎哟喂,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么!
卫伊无语了,感情太后当初玩一下美人计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吗?感情摄政王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
可是……卫伊摇了摇头,逃避责任,放弃一切,根本不是太后的风格,何况,太后也不相信吧,不相信摄政王真的会不介意她跟先帝之间的事,经过那么多事,比起没有保障的真心,太后这样聪明的女人,恐怕更相信权势。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乔璧暄摸着下巴,颇为好奇:“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卫伊斜眼瞥他,“有了前车之鉴,你还不引以为戒?”
乔璧暄轻轻笑了笑,“我觉得……你更会随心意来,是吗?”
卫伊想了想,点头:“人活一世都挺不容易的,何必为难自己呢。”
闻言,乔璧暄垂下眼眸,只是笑,傻姑娘,如果可以,谁愿意为难自己啊……
“对了,我还听武太妃提起过……乔之痕。”
卫伊说这话的时候便悄悄地观察乔璧暄的反应,毕竟相处这么久了,还是很容易看出什么的,当然,前提是乔璧暄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和掩饰。
就像是现在,他眼神不定,手背在身后,指尖抖动,明显是有轻微的紧张。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镇定了下来,显然是想到武太妃并不知道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卫伊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疼,她抿唇一笑,适可而止的没再问下去。
“武太妃也不记得了。”卫伊如此道。
“嗯。”乔璧暄低低的应了一声。
“对了,”卫伊忽然拿出一样东西,神色微凝,“武太妃的青玉镯,究竟有什么秘密?”
乔璧暄见她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倒是愣了一下,简单几句话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跟兵权有关,难怪那么多人觊觎了。”卫伊嘀咕了一句,拿着手镯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需要吗?”
“这么大方?”
卫伊直接塞到他手上了,“朝堂之争我又插不上手,拿着也没用。”
“这可是武太妃给你的。”乔璧暄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武太妃死了,卫伊会直接把这手镯永远珍藏,不会再拿出来。
“物尽其用,武太妃把它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卫伊道,“我把它送给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其实还有一句话,卫伊没好意思说出口,她确实为武太妃的死而难过,但在她心里,武太妃是绝不可能会比乔璧暄重要的,卫伊也是人,是人都偏心,远近亲疏永远分得明明白白。
她惭愧,但死不悔改。
乔璧暄把她看得那么重要,她其实一直都很不安,所以总想着要为他做些什么,无论是想要治好他的病,还是想要把手镯给他,都是出于那种付出太少的不安。
或许是自小的经历,成长在孤儿院里,她期待着别人的给与的好,同时也不安于这份好。
就像闺蜜对她好,她就能以命相救……很多人都说卫伊傻,但这就是她的原则,想改恐怕也改不掉了。
乔璧暄看着她,忽而一笑,轻轻叹了声,把青玉镯重新放回她的手里,“我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卫伊不解道。
“我想要的,是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永远不再难过,你能做到吗?”乔璧暄佯作苦恼的问她。
卫伊一呆,半响才笑道:“恐怕不能。”
“我明白。”乔璧暄与她对视一眼,有了那么点心有灵犀的味道,“不过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总能做到的是不是?”
卫伊忍不住笑开,上前抱住了他,喃喃道:“乔乔,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你。”
乔璧暄眉梢一颤,恍然似冰雪消融九州,道不尽的缱绻。
他想,我也是,越来越爱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求富贵荣华,唯愿远离喧嚣,执卿之手,共偕白首。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平静,尤其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暗潮汹涌。
先是有人连番上谏,全是针对林家。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林家也算不小的一个家族了,连管制子弟严厉的赵家都能出些混账,更何况是一向纵容家中子弟横行的林家,结果显而易见,林家元气大伤。
再接着,致命一击出现了。
尤大人在朝堂之上公开表明,有人匿名送了证据到神捕司,明明白白直至林家行刺璃妃和武太妃,虽来源不明,但的确是证据确凿,不容反驳。
这时候,林家便想起来求助摄政王,可惜只得了个忙碌不见的回应,此时此刻,林家才追悔莫及,家族崛起的太快,犹如空中阁楼,幸而背后有人撑着,但如今他们贪心不足,向皇帝示好,惹怒了摄政王,便是一朝轰然倒塌。
而晏辰晖呢,难道他就不管了吗?
他当然想管,林家虽然不是个好盟友,好歹也能暂时用用,只可惜,他根本有心无力,总不能为了一个林家,赔上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吧?
不值得,这样的赔本买卖,晏辰晖当然是不会做的。
但有一点令晏辰晖非常气愤,他在林家倒台的过程中看到了薛丞相的推波助澜,这件事,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拉了两个盟友,结果两个盟友为了各自利益自相残杀了,坑的是谁?坑的就是你啊!
而且也不知道林家是不是太背了,这事放在哪个时期都会引起重大的连锁反应,有机会林家说不定还能翻身,可惜林家出事的太不是时候了,另一件更大的事完全把他们盖住了,导致他们连蹦跶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蔫了。
边关大捷,大将军班师回朝,普天同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甜蜜一下,顺便解释一下局势,准备进入收尾阶段,预计一百章之内完结,握拳!!!
☆、皇后:卫伊打算?
消息传来的时候,杜青等人已经到了城外,虽然几位将领都只带了一部分兵马回来,但也有不少的人了。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一起进城,是以众将商议一番,派人先进城传了消息,暂时驻扎城外,整顿麾下,翌日再进城。
傍晚的时候,晏辰晖坐在御书房内,颇有些心烦气躁。
这几日,皇后每日都会派人送点东西过来,自己却不来见他,明摆着试探他的态度。
林家倒了,皇后就成了众矢之的,有想法的都在等着皇后的动作。
最近事情太多,晏辰晖也够烦的,实在没那个耐心去安抚皇后了,所以就没去理她。
想着,晏辰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程则,杜青……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
门忽然响了,小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晏辰晖刚想说不见,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让她进来吧。”
“是。”
门外没了声音,片刻,皇后没带独自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唇微微抿着,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可那眼里却一片冷清。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吧。”
皇后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晏辰晖看了一眼,就道:“朕这里不缺什么,皇后不用费心了,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太好,还是好好歇着吧。”
正欲打开食盒的手一顿,皇后抬眼笑道:“臣妾知道您什么都不缺,可您是臣妾的夫君,这只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她说到这份上,晏辰晖也没再拒绝了。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皇后端出一盘点心,眼中有着些许期待。
晏辰晖拿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确实不错。”
“您喜欢就好。”皇后微微垂眸,眼眶有些湿润,又克制住了。
晏辰晖叹了口气,“你没什么想问朕的?”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一种飘忽的语气道:“臣妾知道您的难处,林家贬的贬,罚的罚,斩的斩……但起码臣妾的爹娘保住了性命,这就够了。”
晏辰晖颇为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刻,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皇后变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后就像一只刺猬,一夜之间收敛了浑身的刺,就如同此刻,平淡的让人心里没底。
“你不怨朕吗?”
皇后张了张口,嘴角勾起惨然的弧度,怨?她对他的怨还少吗?如今,呵……也不过是再加上一份重量罢了。
原来怨恨多得她已经麻木了啊,皇后喃喃的问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仿佛是水下燃烧的火焰,表面上平静,却即将喷薄欲出。
见她如此,晏辰晖反而倒放下心了,出声安抚道:“你放心,朕曾经答应过你,你永远是朕的皇后,这一点不会改变。”
闻言,皇后一怔,缓缓笑了,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慢慢退了几步,像是用尽了力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晏辰晖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有事想求您成全!”
晏辰晖看着她,放下手上的东西,不语。
皇后一闭眼,一字一句坚定道:“臣妾自愿皇后之位,只求一个机会,一个让林家重新崛起的机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晏辰晖冷冷道,“你是病糊涂了?”
“不,恰恰相反,臣妾就是太清醒了,”皇后凄声道:“墙倒众人推,林家经此大劫,从前有多少人捧着,现在就有多少人落井下石,若没人护着,恐怕林家会就此灭族……臣妾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求您,皇上,臣妾求求您!”
“林家是你的娘家,朕也想帮你,可你看看,你父亲他们都做得什么混账事?”晏辰晖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朝堂之上一向是摄政王做主,你父亲因着以往功绩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其他的,朕能有什么办法?”
“臣妾并非是让您对上摄政王,只是……只是希望您能护着林家,留其一条出路,日后……日后,若是您……”说到此处,皇后眼神闪了一下,低低道:“若是您独掌大权,也给林家一个机会吧。”
晏辰晖直直的看着她,良久都没开口。
半响,他冷笑一声:“皇后打得好算盘,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朕为何要去做?”
皇后见此,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抬头看他,“林家从前效忠过摄政王,臣妾也知道不少事情……臣妾可以帮您。”
“哦?比如?”
“比如贤妃!”
“……”晏辰晖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刀子一般的扫过去。
“贤妃伴您七年,您可知……她是摄政王安排的暗棋?”皇后扬起古怪的笑,声音极轻,“他日若是贤妃生下一子,您想,摄政王会有什么打算?”
晏辰晖脸色铁青,皇后又道:“皇上,有些您做不了的事……臣妾都可以帮您。”
缓缓舒了口气,晏辰晖意味不明的冷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后的确令朕吃惊啊。”
皇后沉默,心里却在苦笑着,我的陛下,你永远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对你最真心的……
天色黑了,桌上还留着剩下的点心。
皇后已经走了,晏辰晖看着食盒,死死皱着眉,头隐隐作痛,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
贤妃的事……晏辰晖其实心里明白,以他的性子,如果七年都发现不了枕边人的问题,那他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贤妃多年无子,也是他做的手脚,可惜一不小心,贤妃意外的有了孩子,于是就有了刘贵人害贤妃的那一场谋划。
刘贵人背后的人,确实就是他。
可惜有些事情,一次不成功,就不能做第二次了,一方面是难做,另一方面却是不愿做了。
他还记得贤妃那时候悲痛欲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