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又说错了,”卫芯雅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皇上并不需要召太医,因为太医根本治不了心病啊。”
皇后愣住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皇后,你知道朕最不喜欢你什么吗?”晏辰晖这时忽然问道。
皇后踉跄着退了几步,喃喃道:“臣妾不知。”
晏辰晖一字一句道:“小肚鸡肠,不明所以还要多管闲事!”
皇后霎时红了眼眶,抬高声音反问他:“皇上,您什么时候见臣妾管过别人的闲事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话音刚落,卫伊跟段淑蕾正好到了。
皇后的表情一时有些难堪,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来做什么?看戏吗?”
段淑蕾不敢接腔,倒是卫伊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臣妾来看看雅贵人啊,皇后娘娘和皇上怎么都在?”
大概谁都知道卫伊是在装傻,但既然有了这个台阶下,谁都不会傻得去揭穿。
晏辰晖看了看卫伊,若有所思,说:“璃妃来得正好,朕有事要跟你说。”
“皇上可直言。”
“不了,陪朕走走吧,”晏辰晖随即又对卫芯雅道:“你好好休息。”
卫芯雅识趣的福了福身子,“恭送皇上。”
“皇后也回去吧,”晏辰晖也不知什么心态,竟然说了一句,“朕晚上去你宫中。”
卫伊临走前看到皇后又惊又喜的表情,不禁暗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皇后真是一颗心吊在晏辰晖身上了,所谓痴心错付,大概也挺悲哀的吧。
段淑蕾见他们都走了,斟酌一番,选着一边追了上去,“皇后娘娘……”
河边垂柳,依依随风。
晏辰晖挥退了随侍的太监宫女,跟卫伊一路无话的走着。
“现在已无人了,皇上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晏辰晖想了想,未语先叹了口气,“表妹……”
卫伊嘴角一抽,实在适应不了这人一下子用这么听似深情的语气叫她表妹。
“表妹,朕有些事情想问你。”
“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认识乔璧暄?”
卫伊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顿时一愣,“啊?”
“你还是秀女的时候,曾经巧遇过他是不是?”
不应该啊?卫伊心里纳闷,以乔璧暄的武功,如果他们见面的时候有人不会发现不了……所以,是乔璧暄故意要让晏辰晖知道的?可是为什么……
“是,不过臣妾与他只是一面之缘,当时不知他是谁,就问了几句。”卫伊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晏辰晖显然知道的不是太多,所以闻言便点了点头,又问:“他愿意和你说话?”
“臣妾既然问他话了,出于礼貌他自然会回啊。”
“礼貌?”晏辰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半是嘲讽:“他那种性格,无法无天的,还会在意这种东西?他愿意理你,这可是真是难得啊。”
哎哟,这怨念是有多大啊……卫伊默然,貌似乔璧暄一直在挑战晏辰晖的底线啊,卫伊真搞不懂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表妹,锦阳跟朕说,你从小就喜欢朕……”
卫伊低下头,不想解释了,误会就误会,就让晏辰晖以为她还是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卫琉衣,也好降低他的防备心吧。
晏辰晖当然早就知道卫琉衣喜欢他,说出这话,不过是为了下面铺垫,“那你可愿意为朕做些事吗?”
卫伊这回真想唾弃他了,前脚刚跟卫芯雅谈情说爱过,后脚又来引诱卫琉衣,晚上还得安抚皇后……渣渣中的战斗渣啊!
虽然以前的卫琉衣万般不好,起码对这个皇上表哥是真爱,否则原书中有太后在也不会那么早领盒饭,有些女人一旦陷入爱河,那智商直接转负数,前卫琉衣就是代表。
而有的男人本身无情,却能装得有情哄得女人团团转,晏辰晖就是表率!
卫伊笑了笑,目光看向粼粼的湖水,“皇上想让臣妾做什么?”
“朕觉得,表妹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常去司乐坊转转,这要是一不小心看到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也可以和朕说说……表妹意下如何?”
“皇上难道不怕生出什么事端?这宫里的闲言碎语,您不怕,臣妾可是怕得很呢。”
“其他人说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朕一直相信你就行了。”晏辰晖说得信誓旦旦。
卫伊嘴角一扯,这种话……让她怎么吐槽好呢?所以说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奇葩,黄桑本质上更乃奇葩中的奇葩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虚情假意?
站在湖边,卫伊一瞬间有种把晏辰晖推下去的冲动,虽然她大抵也能明白皇帝都这副德行,但是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三观不一样什么都免谈。
有人说,皇帝应该无情,有人说,皇帝就是滥情,还有人说,皇帝就是这样的……
卫伊其实不太明白,不同的朝代,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经历……怎么皇帝都成了一个模式呢?
但到现在卫伊或许有些了解了,皇帝是男人,更因为这个身份从而放大了男人所有的劣根性,而男人的劣根性……大概都差不多。
不过卫伊现在一心只想完成任务早日回家,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当然再犯回去的状态,晏辰晖目前没犯到她的底线,相互利用谁也不欠谁,所以她的看不惯也只在心里腹诽,不会傻得说出来的。
佯装着思考半天,卫伊摆上一副心酸的表情,“既然皇上相信臣妾,那么……臣妾明白了。”
说实话,比起跟晏辰晖相处,她更愿意更乔璧暄呆在一起,起码不用装得这么辛苦!
晏辰晖见她如此识趣,不禁对她更有多了几分耐心,开始跟她漫无边际的闲聊。
他敢扯,卫伊更敢扯,于是这闲聊的内容越发惨不忍睹……
另一边,段淑蕾追上了皇后,又是另一番场景。
段淑蕾原本是想再用言语激怒皇后好让其报复卫氏姐妹,可她却见皇后一步一步的走着,眼神茫然,竟好像失了心神似得。
段淑蕾抿着唇,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殊不知皇后内心有多复杂,其实她刚嫁给晏辰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不喜欢她,原以为时间可以改变那种“相敬如冰”的状态,没想到这只是她心底最期盼的泡沫罢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晏辰晖不爱任何女人,包括那个美貌如斯的雅贵人,最多也就是刚有几分喜欢。
刚刚在文芷轩,皇后也想大闹一场,可她又很明白,她不能,一是皇后的身份,二来,是她对晏辰晖的爱太深了。
所以说,有时候女人的爱真的太卑微了,哪怕这个男人对你毫不留情,你依然舍不得,放不下。
皇后唇角上扬,泄露了一丝丝的苦笑,她想,晏辰晖太了解她了,所以连伪装都已不屑,他仗着的,就是她已融入骨血的痴恋。
但是……谁知道她能坚持到那一天呢?也许有一天她能放下了,大概就能解脱了吧。
如今她能做的,大概只有维持好她在别人面前,作为皇后的尊严。
“顺贵人一直跟着本宫,可有什么事吗?”皇后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段淑蕾莫名的就打了个寒颤,低声道:“臣妾……臣妾只是担心您……”
“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顺贵人若是闲得没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皇后轻飘飘的瞄了她一眼。
“卫氏姐妹如此得宠,娘娘您就不怕她们威胁到您的地位吗?”段淑蕾脱口道。
皇后眼睛一颤,出口的话却很平静,“不是她们也会是别人,本宫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段淑蕾有些急了,“皇后娘娘,您……”
见她如此,皇后倒是笑了,慢慢问道:“顺贵人可是与她们有旧怨?”
段淑蕾支支吾吾的回了几个字,“算……算是吧。”
“人最防备的就是曾经结怨的人,最不会防备的却是亲近的人,顺贵人可明白了?”
段淑蕾愣住了,皇后拍拍她的手,含义不明的笑了笑,迈步离开,只留下段淑蕾站了许久。
到了晚上的时候,晏辰晖依约来到凤仪宫。
寝殿里,皇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低下头,也不说话。
晏辰晖伸手接过,突然一滴水直直的落到了杯子里,漾起一丝涟漪。
“皇后你……”晏辰晖一惊,连忙放下茶杯,抬起她的头,却被皇后躲开了。
只见皇后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才抬起头微微笑道:“臣妾失仪,让您见笑了。”
晏辰晖见她眼眶红着,便叹了口气,“朕今日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这话一出,皇后直接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晏辰晖皱了皱眉,又道:“你是朕的皇后,应该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朕说的话,既是教训,也是提醒你,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气度!朕是新皇登基,时常也会犯些错误,更何况你一个初登后位的女人?所以朕不会怪你,但也希望你知错能改,早日撑起这个后宫。”
这一番话可谓语重心长,言辞真意,皇后听得泣不成声,“是臣妾让您失望了,臣妾……臣妾还有改正的机会吗?”
“此话怎讲?”
“臣妾以为……这个皇后之位也做不了多久了!”
晏辰晖看着她半响,才承诺道:“不管朕有多宠爱谁,也动摇不了你的皇后之位,就算是雅贵人也一样,皇后,你可明白了?”
皇后一下子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问:“您……此话当真?”
“朕一言九鼎,绝不虚言!”晏辰晖沉声道。
“臣妾明白了,”皇后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必当安守本分,做好该做之事。”
晏辰晖握着她的手,缓缓笑了。
夜凉如水,分不清谁的真情假意,辨不明谁的实话虚言,高高在上的明月,皎皎清华,究竟又照见了谁的真心?
晨起,卫伊和一众嫔妃到凤仪宫的时候,只见到了神态平静的皇后。
皇后像是一株仙人掌,以前是温和带刺,现在却好像收敛成了一个球,让人越发看不分明。
往常她还会不着痕迹的探探事情,但今日谈的却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直到出了凤仪宫的大门,卫伊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卫芯雅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宫里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
对于这点卫伊相当赞同,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谁知卫芯雅突然看了她一眼说:“就你比较傻一点。”
卫伊:“……”
但卫芯雅又接着道:“傻人有傻福,你也是很难得了。”
卫伊一口气喘了三次,险些没憋死。
卫芯雅倒是笑得更开心,然后压低了声音,“昨天顺贵人跟着皇后走了。”
卫伊若有所思,“难道他们会结成同盟?”
卫芯雅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段淑蕾是玩不过皇后的,最多被当枪使,你记着,段淑蕾若是有什么异常举动,你便配合着就好,懂吗?”
“哦。”卫伊眨眨眼,腹诽,怎么觉得她们加起来都玩不过姐姐你啊!
正在两人谈话时,前面突然就冲过来一个小太监,卫伊定睛一看,却是小昌子。
小昌子奔过来,直接就说:“娘娘,您前几日交代过,注意一下新进宫的一个叫半月的宫女,奴才昨晚听到消息,今早想把人领过来的,可是……今早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被毓妃娘娘带走了!”
卫伊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卫芯雅连忙道:“别慌,我们去看看。”
卫伊想了想,就说:“我去见薛采毓,姐姐你就别去了,免得薛采毓到时迁怒于你。”
“我跟她早已结仇,还怕再添上这一笔吗?”
卫芯雅倒是不在乎这个,她从来都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就像对晏辰晖,她觉得这个皇帝疑心病特别重,为了敲开他的心房,她便已经断绝了自己日后成为皇后的可能,何况她本身涉及不到权利牵扯,所以晏辰晖对她是最放心的,这一点就算皇后再痴情也比不了,因为,皇后的父亲是摄政王那一边的人。
卫芯雅倒是有几分明白晏辰晖对她的感觉,一方面是男人对女人本能的好感,另一方面就是她“干净”,也就是对他没威胁,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心理。
皇后有家族,薛采毓有丞相,卫伊有太后,段淑蕾有段国公,甚至程霓背后都有大将军……到处都有顾忌,只有她卫芯雅,最简单不过了,而且还不慕中宫之位,多安分多好啊。
可以说,在整个后宫之中,如今只有卫芯雅让晏辰晖最放心,加之好感,所以晏辰晖愿意给卫芯雅一个机会,一个……走到他心里的机会,当然,也仅仅只是机会,剩下的,就要看卫芯雅了。
所以目前来说,卫芯雅是不怕的,因为晏辰晖暂时是舍不得她的,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卫芯雅笑了笑,她要做的,就是让晏辰晖再也离不了……这安宁的感觉。
如果卫伊知道卫芯雅的想法,大概就会用一句无比形象的话来解释:谁说只有毒品戒不掉,安眠药也是会上瘾的好吧!
转眼就到了长信宫,卫伊不顾阻拦,一路往里面冲,反正这些太监宫女也不敢真正伤了她。
可是刚到里面的正殿,就见薛采毓坐在高位上,笑着把玩自己的指甲,而地下,是浑身伤痕累累的半月。
只见半月趴在地上,衣服里面印出了一道道血痕,脸上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肿得不成样子,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卫伊想到当初那个眼神明亮而坚毅的小姑娘,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推开拉扯的人,瞬间冲到薛采毓面前,拽着她就滚到了地上,使劲掐她的脖子。
“薛采毓!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疯子:泼妇打架?
“璃妃娘娘,您快放手啊!”
长信宫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上来拉扯着卫伊,卫伊红着眼睛一偏头,“谁敢过来!”
众人都是一哆嗦,惶恐的顿住了。
“卫琉衣,你……咳咳……”薛采毓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似乎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举动。
卫伊冷笑一声,伸手就扯下她的头冠摔在一旁,单手将她按在地上,“小昌子,给本宫找个板子过来!”
“卫琉衣!”薛采毓提高了声音喊出声,她是真有点怕了,“你凭什么……我和你同为妃位,你竟敢对我动手?”
“你敢对我的人动手,我怎么就不敢对你动手?”卫伊真是受够了那种宫里暗着来的诡计,半月一个刚进宫的小丫头能得罪薛采毓什么,还不是薛采毓动不了她,就拿半月出气……这种事真是令卫伊无比反感与愤怒!
什么融入古代都是废话,卫伊这种人从来不会因为什么改变自己的原则与道德底线,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再也回不了家,她也不要昧着良心成为她最不齿的人!
今天,她还非得帮半月把这仇给报回来!
“娘娘……”小昌子颤抖着手将板子递过去,脸上的表情像是快哭了。
卫芯雅皱了皱眉,连忙道:“琉衣,小不忍则乱大谋……”
“姐姐你不用劝我,”卫伊摇了摇头,狠狠道:“要是忍了,我就不是我了!”
卫伊抓着板子就落下,所有人都惊叫了一声,薛采毓更是惨叫出声,“卫琉衣,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婢你竟然这样对我,我爹可是丞相,你……你可要想想后果!”
卫伊恍若未闻,扫了一眼,就指着一个宫女问:“你们家娘娘打了半月多少板子?用了多少刑法,都给本宫一一说清楚!”
那宫女一个踉跄跪了下来,慌忙地只顾摇头。
“不说是吧……”卫伊冷笑一声,又是一板子落下,薛采毓疼得脚乱蹬,冷汗都出来了,手臂直接打在卫伊身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拉着卫伊就跌在地上,撕扯着她的头发。
“卫琉衣,你这个疯子!”
“薛采毓,你这个蛇蝎!”
板子掉在了地上,两人完全变成了泼妇打架,但薛采毓哪里是卫伊的对手啊,所以一样是被揍的份。
众人目瞪口呆,又急又怕,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通报声。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锦阳公主到——”
卫伊一听,眼睛一眯,手上的劲就松了,故意被薛采毓打到了嘴角,她刚刚可是看到了溜出去报讯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