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说:好像你比人家当亲爹的都还激动呢?你搞清楚是你老公的小老婆生孩子,你还是趁早担心一下孩子出世后人家会不会母凭子贵,你会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被人家踩在脚下, 还傻笑什么。真受不了你。
我说:孩子都要生出来了,我再难过有什么用?我哭啊闹啊,她的孩子就不生了?
白天是这样安慰安妮的,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抱了一坛酒蹿上屋顶,听着后院不时传来的某人疼得要死要活的声音,觉得每一种声音就像是刀割在心里。
大口大口的灌着酒,不理会酒会不会洒湿了衣服。没有再喝那些果酒,是让小林子帮我找的一坛烧刀子。小林子听说我要这个酒,吓得一愣,连声问:福晋没事吗?这酒可是很伤身子的。
我吼了他一句“多事”,他才一溜烟儿跑去给我找了一坛。
原来一直看武侠小说,那些大侠们一进客栈就冲店小二很豪爽的来一句:十斤烧刀子,十斤牛肉,看得豪情迸发。
不想到烧刀子就是喝下去后烧得人心里像刀割一样,全身像被在火里烧一样。
不过其实也没有喝多少,大部分都顺着嘴解流到了身上,灌到了脖子里,凉凉的。正在我喝得晕晕糊糊的时候,一只手掂去了我的酒坛。我一看,是胤祥。十来岁的他长得像极了我刚穿越的时候初见的胤禛,不过更像我的弟弟十岁时候的样子,虽然他光着半个头,后边拖着根长辫子。
他住在家里几个月了,每天除了进宫学习,回来后便与我一起与甘先生学武艺,有的时候,会在书房跟胤禛学习朝政。
今天因为宋氏生孩子,他早早便随胤禛回来了,我与安妮胤禛等人一起在后院里等着宋氏生孩子,他说不愿意听宋氏惨叫,便自己牵着马出去玩了。
晚饭我没有心思吃,让佟嫫嫫照顾他吃饭了睡觉。可是佟嫫嫫说他许是出去玩忘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被酒灌晕了头,意识都有点模糊了,我见他夺去了我的酒,便往他身边凑,一只手拉住了他说:阿泽,把酒还给我。
他叹了口气,顺手把酒坛子往屋顶下的院子里一扔,只听得嘭的一声,是酒坛碎了的声音。我揪住他的衣服骂到:你干嘛摔破我的酒?你赔我,你赔我。
他任我揪着他的衣服又扯又骂,不吭声。我心里难受,想哭,却又不敢哭,咬着嘴唇看着他带着哭音说:阿泽,我好难受。
他看着我说:我知道。
我说:我好想哭。
他说:我知道。
我伏在他胸前说:可是我不敢哭,我怕别人又笑话说我,说我没用,自己老公的小老婆生孩子,不敢吭一声,只会哭。
他小小的胳膊搂着我说:我知道,你跟我来。
说着竟然一手搂着我,拖带着我下了屋顶,往院子外跑去。门口有一匹马,他竟然把我抱上了马。自己坐在了我后边,抽了马就往郊外跑。
我迷迷糊糊的惊讶了半天说:阿泽你长大了哦,抱得动姐姐了。
胤祥顶着呼呼啸过耳边的风说:我长大了,也能保护姐姐了。
我都不知道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头晕晕的被风吹了更晕了,只知道在一个河边。
他抱着我下来,看着我说:姐,你哭吧,这里没有人会听到的,也没有人笑话你。
我傻傻的看着他,他拉着我坐在河边,鼓励的看着我。我终于靠在他瘦瘦的肩上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一边哭一边跟他倒垃圾。阿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四四的,我做梦都想嫁给他当大老婆,后来我梦想成真了,我以为我很幸福的,他答应过我的,他说只宠我一个人,不会要别的小老婆的,可是第二天,他就和别人搞出个娃娃来。
我不是没有感觉的,我有自尊心,也很要面子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这是万恶的旧社会?连阿玛也说我是无理取闹,是我在为难胤禛,我在乎他,我只想他爱我一个人也是为难他吗?
我凭什么要当他那么多小老婆中的一个,我凭什么要去照顾他的小老婆?他的小老婆生孩子管我什么事?是啊,管我什么事,人家生孩子,人家是一家三口,我是多余的……
我一边哭一边喊,这些话都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除了能跟胤祥说我还能跟谁说?
等我哭过了,哭累了,趴在他身上,他擦了一下陪我流下的眼泪说:姐,你不要怪四哥,他也不容易的,我们当阿哥的其实很可怜的,皇阿玛指婚说娶谁说娶谁,皇额娘说该生孩子了就得赶紧生孩子,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四哥是个孝顺的人,他在中间很为难的。你知道吗?额娘早都想把听雪姐姐许给四哥,四哥一直不要,为这跟额娘吵过好几次,把额娘都气哭了。我问四哥为什么不愿意娶听雪,四哥说你虽然装着很大方,其实是个很小气的人,如果他再娶了别你,你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背地里一定会伤心的。他不想再看到你偷偷的哭然后又咬着牙装大方。
我一边抽泣一边问:他真的这么说的吗?
胤祥点了点头说:是啊,你以为今天你装得很好吗?四哥早看出来你伤心了,那坛子酒的确是烧刀子,可是被四哥揭了封倒了一多半又灌了一多半水的。四哥说你喝酒不行,几口就醉了,从来品不出味道的。你一天没吃东西,四哥也没吃,我一回来,四哥就叫去我,让我带你出来,让你好好哭一场。
说着抹了我的眼泪说:好啦,你别哭了,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出府做什么了吗?
我心里复杂极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感觉,看着胤祥陪我哭过后,又绽放的笑脸,问:你下午出来干嘛了?你都不在府里陪着我。
他说:我看着你穷装开心的样子心里难受,就跑出来给你找点好玩的东西。
我说:那你找到什么了?
他说:你先闭上眼睛,等我让人准备好。
我说:人,人在哪里啊。
他说你闭上眼睛撒。
我闭了眼睛,只听到胤祥呼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就听到过了一会儿嘭嘭嘭的一阵响吓我一跳。他说:快,睁开。他说得特别急,刚好我都忍不住了,一睁开眼睛,天哪,竟然看见满天的烟花。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蓝的,绚烂多姿,流光溢彩,而且在河里倒出影子,更加的漂亮,简直就是描绘不出。我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扯着他的衣服,哇,哇的乱蹦乱叫。
他笑着说:看来四哥又猜对了,你真的喜欢看这东西。
我看着还在不停的往天上飞的烟花,搞不清楚要哭还是要笑,猛的我回头说:胤祥我们回吧,我想回家了。
他含笑着看着我说:不看啦?还有很多呢。
我坚决的说:不看了,我要回去。
他说:那你还怨四哥吗?
我摇摇头没有吭声,回去的路上,胤祥跟我说:姐,看你这个样子,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我说是什么,他说以后不管再为难,我也不会娶很多老婆。
我说:可是你是个阿哥,皇上会同意吗?
他说:皇上不同意,我就娶,但是娶了我不会宠幸他们的,我只会宠我喜欢的女人。
我苦笑着说:你四哥当年不也这么和我说的。
胤祥说:四哥是因为额娘,可是我的额娘去世了,没有人会强迫我的。哪怕她不能生孩子,我也不会去宠别人。
我有种很欣慰的感觉,笑着对他到:我相信你能做得到,而且你会有很多孩子的,你与你未来的那个她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到时候如果姐姐没有孩子,你就送一个给姐姐养好吗?
胤祥说:你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
我说:以后的谁知道呢?但是你答应姐姐,以后你的孩子多了,就送个给姐姐好吗?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胤祥用力的点了点头郑重的答应了。
四四番外:每一生都等你
我是除了太子以外;皇阿玛最心爱的儿子。
我是除了太子以外,皇阿玛唯一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儿子。
别的兄弟们羡慕我说:除了太子以外,皇上最疼的就是你。
太子也羡慕我,他常常会眼红的对我说:真不公平,你有两个额娘,我却一个也没有。
小的时候,我一度认为太子有的,我也都拥有;太子没有的;我也有;长大后,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只有太子一个人才能拥有的,比如说玉桑,比如说皇阿玛;而且看似我拥有得比太子多;其实也许还不如太子这个没娘的孩子。
太子虽然比我大,却像我的弟弟,我也待他像弟弟。因为皇阿玛说:胤禛,长大了做个贤王吧,辅佐你二哥。
于是除了皇阿玛,皇额娘,还有那个常常在阿哥所外远远的望着我,据说是我亲娘的德嫔,太子成了我最重要的亲人,还有玉桑,每次想到她的时候,我总是会皱眉头,她很娇气,这点和太子很像,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可是发过脾气之后又会弱弱的靠着我。我没有兄弟姐妹,自小被佟贵妃养大,我的童年里只有玉桑。她很依赖我,总是能让我心里很快的软起来。
她常常会问我:四阿哥,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什么?我说:是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顺着答应她,她就会跟我闹上好几天。
她总是会问我是不是永远只对她一个人好,是不是永远心里只有她一个?
我总是不愿意回答,因为我答应过皇额娘永远只对她好,还有那个总是远远的含着眼泪望着我的德嫔。
我想,玉桑可以排第三吧。她又不高兴了,张嘴就哭,非要我把她看得比皇额娘还重。我觉得她无理取闹,这是不可能的。
她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作嫡福晋,我说我没有想过。她说那你现在就开始想。我说,我顾不上想,额娘病得很重。以后再说吧。
七月的时候皇额娘去了,头一天皇阿玛封了她为皇后,可是额娘却苦笑着说:禛儿,你知道吗?女人其实最不在乎的就是名位,她只在乎一颗真心。
我似懂非懂,但是我知道,皇额娘去了,我跟太子一样成了孤儿。可是皇阿玛说我不是孤儿,我有个亲生的额娘是德嫔,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弟弟,还有一个很小的妹妹。
我去长春宫后并没有预期的那么欣喜,总是有说不出的别扭,德嫔娘娘,不,我的额娘总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像对待远方来的客人一样,让我觉得很别扭。特别是看着她抱着十四弟亲个不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不是生我的亲娘却那么疼我,真正生我的亲娘却只疼着别人。她从来也没有那样的抱过我,也没有亲过我。她待我疏远而客气。十四弟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九妹也住在那里,可是她让我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虽然有很多的嫫嫫和太监,但是我有一种被分家出去了的感觉。
过了年就要开始选秀的时候了,玉桑托人带给我一封信:她要明年要参加选秀了,让我向皇阿玛请旨先把她要了去。
我没有回信,也没有去向皇阿玛请旨,我在重孝期间,怎么能在皇额娘周年也未过的时候就娶亲呢?
不过也幸亏我没有去向皇阿玛请这个旨意,因为额娘无意中说了:玉桑家世显赫,皇阿玛早就有意将她配给太子做正妃。
于是,那个寒冷的冬天,那个说好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女孩成了统领六宫的太子妃。
我六岁去跟着她的爷爷学武艺,六年里我的世界里只有她。看着她哭,看着她笑,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永远对她好。
她出嫁之前,约了我在郊外相见。见面时,她伏在我的胸前放声大哭,说是我害了她。她的哭声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小的时候,她哭了,我给她买些小玩意儿,她就会破涕而笑。可是这次,我误了她的终身,我能用什么补偿呢?
她说:你可以补偿我的,我要你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
我本来不想再伤她的心,可是我怎么能答应呢,以后她是君,我是臣,她是嫂,我是弟,我们是该应该了那句话: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说:我不要你做什么萧郎,我要你永远在宫里陪着我,就算以后不得不娶妻,也不能对她好,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她从小就很倔强也很任性,她说的话总是想让别人百分百服从,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我知道再同她讲道理,她也是不可能听得进去的,我唯有希望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当她渐渐长大的时候,当她母仪天下的时候,她应该就会忘记我这个并不值得她那么用情的人了。
我也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以磨去我心里的不习惯与不甘。六年的相处,一朝她却成了别人的妻,我连与她单独说话也是犯禁,我该要如何习惯没有她在身边撒娇任性的日子。心底头一次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玉桑生来是注定母仪天下的,那么为什么太子生来就是太子,而同为皇子的我却只是个没有任何爵位的阿哥。
太子大婚那天,我头一次喝得醉了。我把玉桑写给我的信,一封一封的拿出来看,再一封一封的烧掉。
太子不喜欢玉桑,与许多宫女都有私情,却可以拥有她。而我与玉桑自小一块长大,我是那么的疼她,宠着她,我却只能看着她哭着嫁人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均是因为太子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是君,而我这个臣弟只能仰望着他。
玉桑刚刚成亲入宫后,同在宫内过年的时候见面的机会自然多了,她总是喜欢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看着我,或是约我去花园。我拒绝的时候,她总是会立刻垮了脸要哭,这样让我更加难过。只能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尽量的满足她,哄着她。宫里是个是非之地,我自小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所以我只好想尽办法回避。刚好漠北葛尔单骚扰喀而喀,皇阿玛准备御驾亲征。于是我主动要求白日里出宫去丰台大营历练。
这个时候的步军统领是刚从归化驻军归来的费扬古大将军,他曾经在平三番时立下汗马功劳,皇阿玛说他是朝中难得的 “忠心为国,体恤百姓,爱兵如子,纪律严明”的常胜将军。据说他在归化驻扎的时候深受百姓爱戴,但是在军营中却军纪严明,是八旗中难得的不惹事的队伍。他把自己的一儿一女自小带在身边习兵练武,教导方式与对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两样。
我去大营后跟着他麾下的前锋营一起操练,终于见识了常胜将军的威风。他看起来像个儒将,并不像其它的都统一样因为我是个阿哥而放松我,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将我编入了新兵的队伍里,让我跟普通刚入伍的士兵一样每日紧急集训,以便到时候能够随大军出征。
我进去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麻烦,因为我还不算是正规军,每日只是白日里操练,晚上还得赶回宫里。因此头一天正式训练的早上,我在领了兵服的后不知道去哪里换上,别的士兵都是住在兵营里,各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与铺位,可是我到哪里换呢。
就在找不到地方的时候,我看着一个矮个子兵也是穿着便装抱着一套兵服闪到了一间房屋里面。于是我便跟了上去。
我以为这也是个新来的兵,跟我一样是换衣服的,看他的穿着长衫戴着小帽,倒像是旗人家的少爷。我看见门没有锁,便推了门进去,那兄弟正把外衫脱去准备穿上兵服,一见我进来,没容我向他打声招呼,便惊叫了出来,刚发出声音便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正准备向他打声招呼,他竟然就先骂了开:你这个小混蛋,活够了是吧,竟然敢偷看我换衣服?你找打。
原来他误会我是偷窥的人了,他却不容我解释,两手抱胸用兵服遮着自己的身体又喝到:还不滚出去,当心我废了你。
我顿时火冒三丈,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也来了脾气,故意气他说:你凶什么,准你换衣服就不准别人换么?你未免太霸道。再说了,大家都是男子,你有的我也有,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