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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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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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近到几步路便能过去,或许会有个希望,可他从来、从来没有找过。

“你们说说话吧!”徽音伸指点住弘晖的眉心,输入些灵力让他清醒过来,“只能维持一刻钟,这是我能做到的了。”

徽音带着莫璃出了门,对她们而言,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屋子里,胤禛看着渐渐睁眼的弘晖,澄亮的眼睛黝黑有神,显得精神很好。他心里清楚,徽音只是让回光返照的时间久了一些,并不能改人生死,也许,还能让弘晖走得不那么痛苦。

“阿玛,”八岁的孩子发现在父亲怀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掩不住的高兴,“阿玛,第一次抱儿子呢!”

满人抱孙不抱子,府中的孩子,无论是刚出生还是几岁大,胤禛都没有抱过一次。不,其实有例外的,弘晖看到过很多次,阿玛抱过三妹,那是最受阿玛宠爱的孩子。

“晖儿,阿玛的儿子是当之无愧的巴图鲁,阿玛……只是盼望你能成才,阿玛不是不想抱你。”胤禛伸手拍拍怀中孩子的脊背,眼底隐有泪光浮动,眼中的血丝越发多了。

“阿玛,儿子……我明白,我是长子,和玲珑……和颜颜是不一样的。”弘晖乖巧地说,眸子里却掩不住那些渴求、失落和嫉妒。

“晖儿,阿玛一直很重视你,很喜欢你,你聪明懂事,学识规矩都很好,阿玛对你寄有很大的期望,却又担心你年幼,易受外物所惑,将来无法承担起阿玛交给你的一切,所以总是时时鞭策,严格要求。阿玛……是爱之深,责之切啊!”胤禛坦言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他不愿让儿子走得伤心,没有阿玛喜爱的孩子,那感受他太清楚了。

弘晖泪水滚动,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有些迟疑犹豫,却最终挽住了胤禛的脖子,小脸贴在胤禛的颈窝处,耸动着肩膀泣道:“我敬爱阿玛,很敬爱很敬爱,我一直想像这样待在阿玛怀里,一直想一直想……”

胤禛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紧接着肩膀上也被那种冰凉渗透了夏衫,心头顿时苦楚酸涩难当,脑海中不自主地生出了愧疚,他环紧双臂抱住怀中的儿子,深切地意识到:这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还只有八岁,如此的小,如此的年幼……

“阿玛,我要死了是不是?”弘晖是聪慧的,今日得阿玛如此相待,又哪会不明白?

“不,额娘的晖儿怎会死,晖儿不许胡说!”乌喇那拉氏不知何时醒来的,站在那里笑着,眼中却不断滚着泪,她近乎凄厉地开口,表情显得极度恐惧害怕。

弘晖不舍地放开抱住胤禛的手,无力的小身子使劲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下胤禛的脸颊,他有一次偷看到,三妹就是这样做的,所以他也想这样亲亲阿玛。

胤禛身形一颤,瞳孔骤然缩了缩,还未等他低头,就听到懂事的孩子说:“阿玛,我和额娘说说话,行吗?”

被子掀到了一边,胤禛轻柔地放下弘晖,仔细盖好了被子,忽地俯身吻了下儿子的额头,猝然转身离开。

床上的孩子错愕吃惊的神色一览无疑,有些傻傻地伸手摸了摸额头,又用食指划过脸上的那点冰凉,不由得塞到了唇隙,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他牵起嘴角,笑得幸福而忧伤,满足而悲凉,无尽的眷恋铺天盖而来,他说,低语呢喃:“阿玛的眼泪……好苦!”

那一天,雍郡王府传出福晋声嘶力竭的大喊,闻者皆能听出其中的绝望痛苦,犹如毁天灭地一般浓重狂乱。

雍郡王的嫡长子殇了,年仅八岁。虽然胤禛想要办个隆重的丧事,但是他不能!弘晖属于幼年夭折,根本不能大办丧事,这一世,他终究没能留住这个儿子。

胤禛为了安慰丧子的乌喇那拉氏,从六月初六后,大半的时间都在沁芳院度过,偶有不去的时候,也在书房或者寝殿里,府里的女人们面上为弘晖的过世悲伤,实际上心里却恨得不行。

如此直过了百日,乌喇那拉氏才好一些,而胤禛也开始投身政事,恢复了各院留宿的规矩,雨露均沾,谁也没有比谁更得宠。

只是,赐婚的侧福晋也快要过门了。

九月末已露寒意,树叶也落得差不多了,只肖一场初雪,剩下那些叶子自然就冻下来了。

徽音坐在屋后的石桌边,看着黑帝带着两只小黑豹玩耍,心里算了下时间,等那两个格格抬进来,新侧福晋的婚礼结束,她就能出京去小汤山了,果然,还是别院里待着舒服啊!

去年南巡前,黑帝被她放到了须弥境里,除了每日照旧喂食就没有再多操心,这小子还真就找见了个伴,选了一头刚成年不久的黑豹,生了两个小豹子。可惜……须弥境内外时间法则不同,她南巡回京后放了黑帝出来,没想到几个月后再放它进去,那头母豹已经死了。 

黑豹的寿命可以达到二十多年的,但是生存在须弥境中的动植物,却是按照那里的时间法则繁衍生息的,她能改变的是现实世界与须弥境的时间比例,对于单个的生命体,她无法阻止其正常的生老病死。

须弥境的法则,不会允许出现智慧生命,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草木禽兽,都只是在那个独立的世界中由生到死,这也是莫大的须弥境,有含着灵气的水草、空气,居然未曾有精怪出现的原因。

徽音笑了笑,弯腰抱起跑到她脚边的小黑豹,放在膝上逗弄了几下。

黑豹不是长情的动物,所以黑帝只是带着小豹子,既当爹又当妈,不太在意那只母豹的死亡。现实中的生命进入须弥境,是不会受里面的时间法则影响的,两个不同空间的生命,身上的时间流向和磁场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同,想来因为黑帝的缘故,那只死去的母豹才会花了一生的时间,都没能看到两个孩子长大。

黑帝迈着一字步,优雅地走到徽音身边,叼起她怀里的小豹子转头走了,被它衔起来的小豹子张牙舞爪的,似乎十分不满父亲的所作所为。

徽音摇摇头,黑帝是调皮,但是打从作了父亲后就改善了很多,瞧,现在都知道管着自己的孩子,不让闹腾她了。换个方向,徽音背靠着石桌边沿,仰头看向天空,湛蓝的色彩、雪白的云团,映入她的眼眸,却仿佛投到了水银镜里一样。

一只指形修长的手掌突然挡在了她的眼睛上方,遮去了头顶的蓝天白云。

“对眼睛不好。”来人正是好久没有出现过的胤禛,他表情冷淡,轻轻蹙起眉,眸中含着一丝不赞同。

徽音转头,看着一身常服的男人坐到旁边的石凳上,仔细端详一下那张脸,视线移向被小豹子咬住尾巴恼怒地龇牙恐吓的黑帝,语气自然地问:“你又想不通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胤禛亦看向嬉戏的一大两小三只黑豹。

“你的脸上不就写着吗?‘我很苦恼,我很忧愁’,呐,就这样!”徽音转而做出个愁苦难当的表情,惟妙惟肖的,很搞怪。

胤禛忍不住牵了牵唇角,可马上又冷了下来,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烦闷不甘,好一会儿,他道:“徽音,我再度回来,是不是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都会像原来一样,慢慢地发生、重合。”

徽音“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摇了摇头答:“难得雍正帝会有这样没自信的时候,我可是开眼界了!”

“朕在认真地问你!”胤禛神色变寒,声音压抑着火气。

“好了好了,我也认真回答你就是了,做什么这副样子嘛,吓唬谁呀!”徽音嗔怪,看到这男人快要爆发了,赶忙正色,清了清嗓子道,“能不能改变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问你,无论是大清的政局,还是哪件事的发生,你以为是到那个特定的时间就会发生的吗?”

胤禛沉吟不答,思索起这个问题。

徽音自答出口:“不是那样的吧?打个比方来说,抢劫是违法的,可是起初有这个规定吗?是因为发生过抢劫这样的事,人们意识到将别人的财物据为己有是不对的,于是设置出这条规定,不许随意占有他人的财物。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规定虽然还在,但人可以不听规定啊,所以人们又意识到,光凭规定是不行的,必须有一定的惩罚,以便遏制人抢劫财物的念头。”

徽音轻笑,继续道:“再后来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对于抢劫财物的惩罚由轻变重,并因为抢劫情形的不同,划分出更细的量刑方法。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胤禛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彩虹”的感觉:“你是说,每一个结果都是由种种因素造成的,就像我献计防治天花、推广红薯得以晋爵一样,前面的事发生了,再夹杂一些缘由,相应的结果才会出现?”

徽音点头:“不止如此,社会形态、体制法律,甚至你担心的一些人的命运,都是有了前因才会生出后果,你想改变什么,就付出相应的努力,只是结果如何,却不仅仅是由你的努力左右的,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胤禛黑眸一凝,重新焕发出自信来:“我想改变,所以就去做,也许有的事会改变,有的事不会改变,但是,不做又怎能知道结果到底变了没变?”

“就是这样啊,我知道你难过弘晖的事,不过,命和命运有本质上的区别,你不能将之混为一谈。”徽音站起来,低头看着胤禛,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可以为你解惑,却不会插手,你应该明白的,什么历史之类的,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嗯。”胤禛应了一声,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对于他而言,徽音肯解惑、肯安慰就已经足够了,旁的他也不愿让女人插手,若是徽音真的沾手了,估计他反而要怀疑警惕了。

“嘛,等你当完新郎官,我可要去别院了,现在提早跟你说了哦!”

“又走?”

“女儿抛弃我泡在宫里,你说留在京城干什么啊?”徽音摆出个惨遭抛弃的表情,仿似伤心不已。

胤禛嘴角一抽:“抛弃?难道不是你抛弃了我和颜颜?”

徽音眼角有些抽筋,哼哼两声斜睨了这男人一眼:“抛弃?你最没资格说这话了,真是脸皮厚得可以了……”语罢走人,再没给一个眼神。

胤禛没有追上去,不知心里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却终究恢复了清淡冷冽的表情。

康熙四十三年,亦缓缓接近了尾声。


        番外篇 弘晖
我是弘晖,是大清皇四子的嫡子,也是长子,我的额娘是乌喇那拉?惠心,内大臣费扬古的嫡女。

我出生于康熙三十六年三月二十六日,此前阿玛只有一个女儿,比我年长两岁的庶姐,身体很是娇弱,有一次我偷听到乌嬷嬷和额娘说话,似乎这个庶姐活不长什么的。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比我小三个月的弟弟弘昐夭折了,虚岁三岁的我无意间看到阿玛一个人在亭子里,他坐得笔直端正,放在石桌上的手握成硬硬的拳头,面色冷得让人害怕。

就在同一年底,阿玛要娶妻了,我有些糊涂,阿玛不是娶了额娘了吗?为什么又会娶另外一个人?我跑去问额娘,却被额娘的脸色吓住了,那个时候的额娘眼神阴沉得可怕,我知道肯定是我说错话了,再没敢出一声。

阿玛新娶的是个很美很美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她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但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即使是阿玛,好像对她也非常冷淡,甚至隐约有点防备。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额娘提起那个很美很美的姨娘,越来越不高兴,直到康熙三十九年秋天,阿玛策马去了小汤山,额娘知道时在房里坐了好久,我看到芳华有些发抖地守在门口,屋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侧姨娘生了个妹妹,长得和她一样漂亮,我一见就不由得喜欢这个妹妹,她看起来不像姐姐那样娇弱,小手能使劲地攥住我的手指,软乎乎的,很可爱很可爱。

“晖儿,你是长兄,是嫡子,要拿出气派来,可以照顾他们,却不能亲近他们,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知道吗?好好识字,听奶嬷嬷的教导,多和你阿玛亲近,博得你阿玛的喜欢才行!”

额娘不让我喜欢妹妹,甚至比这个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弟弟,额娘也不许我喜欢,只许我表面做到兄长的本分就可以了,不能自跌身份,和庶出的兄弟姐妹们过分的亲近。我知道,额娘不喜欢他们,可是……一个人真的很孤单,明明有年龄差不多的弟弟和姐妹,却无法与他们一起玩,我很失望很难过。

我听了额娘的话,即使心里很想,也不再主动亲近他们,好好认字习字,学习规矩礼仪,因为乌嬷嬷说过,我是额娘的命根子,要好好读书,将来继承阿玛的爵位,孝顺额娘。

康熙四十二年,有点特别。

阿玛下令收拾出一个院子,要把我们兄弟姐妹们全部移进去,说是一处教养照顾。额娘似乎有些不安,但是过了几天,又恢复如常了,她和乌嬷嬷商量着挑选奴才,准备选些人随我一同搬过去。我知道额娘是为了有人能尽心照顾我,可是,却有种被监视、控制的感觉。

最终,额娘安排的人没能派上用场,阿玛亲自指定了奴才,一一配给了我们兄弟姐妹,额娘去找阿玛说情,但被否决了,她失望而归。

春天到了,我们兄弟姐妹搬进了新的院子,我和二弟住在东边,姐姐和三妹住在西边,中间隔了一个池塘,有一座桥相连,桥中间是个湖心亭。额娘叮嘱的话,我一直记得,只是心里隐隐地有些欢喜,终于,除了奴才外不是我一个人住着了,哪怕是习字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闷了。

姐姐性子柔顺,平日里总是在屋里,天气好的时候也能看到她带着奴才出来转一转,只是话很少,和二弟还能多说几句,和我还有玲珑,就很拘谨了。

“二哥,二哥,你快点啊,再慢点,我可就不管你了!”

我临着贴,窗外传来玲珑的声音,听着分外活泼,抬头一看,却是二弟又被玲珑折腾了。他们两个年龄相近,可是玲珑比二弟会走的早,自然熟练很多,天热起来后,总看见这一幕。

二弟自前年冬天后,身体忽然好转起来,今年春天已壮实了很多,看着虎头虎脑的,倒也惹人喜欢。

“颜颜,等!”外面的弘昀扁嘴喊,他虽然会走了,但话还是说不利索,像是有些憨笨的样子。

我继续临帖,不再看窗外的一切,阿玛留了功课,做不完是要受罚的。其实,我也想像弘昀一样喊三妹,那样像团火一样的妹妹,长得又万分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然而……我却又不愿喊,因为她,占去了阿玛的宠爱和笑容,占去了阿玛的怀抱。

“阿玛!”玲珑的惊喜声传来,我转头就看到院子里,小小一点的女孩迈开腿张着胳膊往前跑,那副欢喜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分明。

“你又欺负哥哥了?”阿玛前走几步,接住了扑过去的玲珑,无比自然地抱起了她。

看,就是这样。我低了头,看着桌上的纸被墨迹渲染。阿玛只抱玲珑,只对玲珑展颜,哪怕玲珑闯了祸,阿玛也只是假意训斥一句,而后就又抱着她笑了。

“哪有,二哥老在房里,如果总是不出来,怎么陪颜颜玩嘛!”我抬眼看去,就见玲珑挽着阿玛的脖子,很是不高兴地说,“阿玛啊,你要罚二哥身边的嬷嬷,她老拦着二哥出门下地,要不然二哥也不会这么久了还跑不快!”

“阿玛……”弘昀怯怯地喊了一声,似乎有些害怕阿玛。

我发现阿玛皱了一下眉头,面色冷淡依旧。玲珑伸出小手突然扯了扯阿玛的脸:“阿玛啊,你担心二哥就说嘛,光皱眉有什么用?好吓人……”

全天下,只有玲珑才敢这么干,而且阿玛还不会生气的,她……是阿玛最喜欢、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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