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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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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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归来,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王家那个小胖子再敢欺负你,我就打掉他的门牙!”薛亦雁挥舞着小拳头,义愤填膺的说道。

薛亦甫淡淡的笑了一下,摸了摸薛亦雁的头发。他的心里面五味杂陈,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薛亦雁是一只雄鹰,他并不会被这个小地方所束缚着,等待着他的是更广阔的天空……

十二岁时
一眨眼,薛亦雁已经离家四年,但是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每年都回来一次。也不知道他练武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一去便是杳无音信。

薛夫人心里面想的厉害,也时常抱怨自己的夫君,但是一切都没有办法,儿子已经送出去了,断断没有说要回来就要回来的道理,便只能把一腔慈母爱浇灌在大儿子薛亦甫的身上。

薛亦甫也的确不负众望,以年仅十二岁的稚龄一举考中秀才,成为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秀才郎,人人传诵的小神童。薛正隆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原因无他,这么优秀的儿子是他薛正隆生养教导出来的。

这么一来薛家的大儿子的美名越传越广,从最开始的祥云紫烟笼罩传成了文曲星下凡,还有人听说薛家的小儿子是武学奇才,根骨极佳,一早就被高人带走学武,顿时文武双全,文曲星武曲星下凡的传闻不胫而走,闲暇里成了人人嘴里说不完的谈资。

薛亦甫对那些虚名都不甚在意,他只是数着日子,愈发的思念着自己的弟弟,眷恋的词句不知写了多少,却只能付之一炬,全部堆放到火盆里面。他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忧思,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是后悔了──他并不是那么大度的,只不过是因为那是亦雁的梦想,他便无私了一回,却让自己辗转反侧的四年,或许更久……

十五岁时
薛亦甫的梦里时常闪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里面好像有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想要看清的时候,却被模糊掉了,隐隐的他觉得那个人是自己,但是更奇怪的是他们两人之间并无一分面貌上的相似。但是薛亦甫知道,那就是自己,另一个自己……
 
再后来,他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留着奇怪的发型,穿着奇怪的衣服,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火光冲天,彷佛有什么东西在紧紧的桎梏着他,让他喘不上来气,一种奇异的忧伤让他在睡梦中流下了眼泪。

睁开眼睛以后,那种心悸感迟迟没有散去,薛亦甫抹了抹眼睛,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另一边,薛亦雁也因为同样的梦境而突然惊醒,他一直在呼唤着哥哥的名字,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记忆里的哥哥,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爱的人,他深深的爱着的人……甫……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薛亦甫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俊俏公子,不仅学识高文采飞扬,人更是俊的不行,媒婆们三天两头的就往薛府跑,介绍着她们手中的姑娘,环肥燕瘦各种都有;更有一些怀春的少女没事闲着就在薛府门前晃,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手帕扬进去让薛亦甫捡到。

薛亦甫在自己双亲的旁敲侧击下,无奈的表示他根本一点儿娶亲的念头都没有。薛正隆和薛夫人也没有逼他,毕竟他们也觉得这么早定亲有些草率,虽然不乏有十三四岁便定亲结婚的男男女女,但是他们认为自己家的孩子是最好的,自然不能与那些急着需要劳动力下田干活的农民相比。

然而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儿子……也许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不再是他们的儿子了。

薛亦甫是在十六岁生日以后渐渐恢复了身为周深甫的记忆,他也不惊奇,因为在之前他便用梦回顾到了上辈子的那些事情。这辈子他已经算是万分幸运,有爱他至极的双亲,有一身了不起的学识──也许让他唯一感到困惑的便是那种叫做女人的生物吧,有一阵子他看到自己的母亲便觉得面红耳赤万分别扭,薛夫人还以为孩子到了岁数都会这样,还拿这件事打过趣。

他知道,他这辈子的弟弟便是上辈子为他而死的沈雁平的转世,只是不清楚自己恢复了记忆,沈雁平……或者说薛亦雁,是否也恢复了记忆。

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么他们便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若是他恢复了记忆……周深甫想,他不会再对不起同一个人第二次,毕竟这辈子,除了兄弟身份的束缚,再没有别的因素可以干涉他。
 
周深甫天天盼望着沈雁平的归来,他已经等了八年,不知道他是否还要再等另一个八年……



”驾!驾!”一个青衣男子骑着乌云踏雪的宝马疾驰在路上,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他的嘴里面不住的念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也顾不得自己的爱马如何辛苦,只是想离家再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薛亦雁──抑或者可以说,是沈雁平。

当盘源甸的城墙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沈雁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竟是脚下一蹬乌云踏雪,凌空而起,越过并不高的城墙,直接运起轻功奔回薛府。

颇有灵性的乌云踏雪也知道主人性子,自己优哉游哉的踏着蹄从侧门进入,循着主人的气味找向薛府。

当他敲开薛府大门,没等吃惊的佣人向薛正隆通报,他便直接冲到自己曾经住过八年的地方,却在那扇仍旧古朴的房门前戛然停住了脚步。

他喘着粗气,却是不敢举手敲门──他怕,他怕他的大哥并没有恢复身为周深甫的记忆,他怕他会说他们只是兄弟,他怕他会……

薛亦甫打开了房门,静静的看着门前已经比他高了一头的男人,抑或者说男孩,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回来了……”

薛亦雁──沈雁平伸手抱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我回来了……哥哥……甫……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的雁平。”薛亦甫──周深甫摸了摸那一如既往毛糙的头发,微微笑道。


番外之 一路直行

叶聿行不喜欢开汽车飚车,他觉得汽车就像是娇弱的小公子,马达发出的声音就算是在二百迈的高速下,也显得分外无力。要飚车他就喜欢骑摩托,他喜欢那种离死亡最近的感觉,在急速拐弯时近乎贴着地面,感受到泥土击打在安全帽上的感觉,闻着机油的味道──这才是男人应该享受的刺激。

在他将美国来的顶级飚车王比下马,逼得那个空有一身肌肉的黑人男从摩托上甩出去十多米以后,他在这座城市的飞车一族中算是彻底立下了地位,他不喜欢别人给他起的乱七八糟的外号称呼,他就希望别人叫他的名字,叶聿行,也就足够了──这个名字已经让很多人胆颤。

虽然有很多帮会向他伸出橄榄枝想要吸入他,但是叶聿行对加入黑社会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飚车只是一种爱好, 是一种燃烧肾上腺素的方式,他虽然足够堕落,但是还没有堕落到要加入黑社会的地步,为他们卖命赌钱。他一直独来独往,就算是屁股后面挂着一串叫他大哥的小弟,他也只不过是一笑了之,谁离了谁不能活?他们叫自己大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强悍,让他们说出去都有面子,若是他哪次不幸衰了一把,被别人比下台去,这些小弟大概也会一哄而散了。

每一次的飚车比赛自然是会赌钱的,叶聿行也就靠着这些钱活着,玩命赚来的钱他都很小心翼翼的存着,毕竟他还不是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等着他的钱供养着的爹地,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叶聿行小心翼翼的把摩托车停在半道街以外的死角小巷里,跑到他们家斜对面的澡堂里畅快淋漓的洗上一个澡,换上寄放在这里的干净衣服,和老板心照不宣的挤了一下眼睛,顺了顺到处乱翘的头发,一副好青年的模样回了家。
 
他的家在很破的贫民区里面,四五十平米的平房一座,至少有着十多年的房龄。叶聿行轻手轻脚的推开破旧的铁门,他爹地所在的卧室的灯仍旧亮着,看来是在等着他回来。一听到大门吱呀吱呀的声响,那间卧室里面立刻传来声音,”阿行?是你回来了吗?” 

叶聿行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欢快的声音回答道:”是我,爹地!我回来了!” 

他的很多小弟都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去染头发扎耳洞,因为这基本上是飚车一族的共同打扮。叶聿行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若是他真的那么干,他也就瞒不住他的爹地他是在以什么为生,若是让他的爹地知道他现在靠飚车活着,大概会直接用铁棍打断自己的腿,就算是拼了他那半瘫痪的身子。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那老板真不是什么东西,就会操劳新仔,自己悠哉悠哉抽大烟喝大酒,夭寿啊……”他爹地絮絮的念着,不太听使唤的身体正努力的前倾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叶聿行的脸颊,然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还是我的乖仔好啊……”
 
叶聿行抓住他爹地那布满皱纹的手,笑着说道:”老板对我还好,工资起码给的够足,要不然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来给你治病,你就不要在背地里念人家啦……以后我会努力不上晚班,多留出时间来陪你可好?”

”好好好……爹地不多说了……吃夜宵了没有?厨房灶台上还有一碗元宵,饿的话就去热热吃了。”他爹地的眼睛浑浊的转动了一下,亲了亲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脸颊,心满意足。

叶聿行回亲了一下他爹地的脸颊,笑着说道:”爹地真贴心,连我饿了都知道……今天有没有好好的在家休息?我叫你不要织什么毛衣你有没有听?现在我也赚钱了,赚的也足够咱们大手大脚的花了,你也就不必要摸着去给我织毛衣,把你的手织成筛子, 面上带着微笑的,我闷不吭声的一把抓了过来,我的心可是会痛的!” 

”乖仔啊,能少花一点不是一点嘛,你都这么大了,要不是我这个老头子给你做拖油瓶,你早就能找个好男孩结婚了,是爹地拖累了你,还不让我做点事心瑞安一些……”爹地嘟嘟囔囔的说道,偷偷地把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藏在后面。

叶聿行知道自己一直没有结婚这件事情让他的爹地记在心上,把错也都怪在自己的头上,连忙安抚道:”那些满眼只看到钱钱钱的男人我不要也罢,我就想和爹地两个人过一辈子就好了,爹地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什么时候缘分就到了……”

”要我个糟老头子和你过一辈子你也愿意!说什么瞎话,我这个瞎子还没有说这种话,你有这对好好的招子怎么也说这种话!我还想摸摸乖仔生的小乖仔,叫我爷爷呢!”爹地嗔怒道,敲了一下叶聿行的头。

”好好好,爹地你说什么都好,明天我就去给你找个靓仔回来,让你抱乖孙,怎么样?”老人都得哄着才能让他们心花怒放,他的爹地也算在其中,叶聿行哄着他说了几句好听话,才让他爹地放下了心。帮他的爹地翻了个身,换了个干净的褥子,盖好被子以后,叶聿行才关掉了灯,放轻了脚步,把门关上,好让他的爹地睡个好觉,然后摸到厨房,把灶台上那碗冰凉的元宵狼吞虎咽的吃掉。
 
抹掉脸上不自觉便流出来的泪水,叶聿行把碗洗干净放回到柜橱里面,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心里面五味杂陈。

他瞒着他的爹地去飚车,骗他自己在超商里面做收银,然后攒下钱来给他爹地治病,这其中的酸楚无人知晓,他也没有让别人轻易地看到。

他恨,他最恨的人便是那个自他出生以后便没了影踪的父亲。他爹地天生就看不见,但好歹四肢健全身体健康,若不是因为和那个男人有了他又被抛弃,大冬天的也不管自己身体虚弱的就出去找人,然后被不长眼的汽车撞成了半身瘫痪,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如此之糟……所以叶聿行下意识的讨厌结婚,讨厌那些满眼只有钱的男人──因为据说他的父亲是和另外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才把他们父子俩抛弃掉的。

但是最近这几天他的爹地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着他结婚的事情,好像不把他嫁出去或者是娶个人回来,就全身都不舒服似的。叶聿行也只能把这件事情提到自己最近的行程上──就算是弄个假的回来,只要让自己的爹地心安就成了。

他也不知道那是上帝的旨意亦或是命运的安排,就在他动了这个心思以后,就有那么个笨笨的男人一头撞了上来……

救了容峰只是个意外,意外的顺手。若不是他早就看那帮一身混混气的人不顺眼,他也不会去凑那个热闹,搞什么英雄救美,更何况那个男人也算不上什么美人。

”喂,你怎么得罪那帮人了?”叶聿行毫发无伤的把那群人赶走,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嫌弃的挑了挑眉毛。”看你穿的这么好,也不像是这个地方的人……”

容峰从地上爬了起来,怕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闷头说道:”我也是为了救人……但是我怎么想到那是他们的圈套……”叶聿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群小混混最近迷上了设什么圈套来骗人,他们其中一个长的很柔美的男孩负责做饵,其它人装作去强奸他,借此来骗取好心人的帮助,然后再合起伙来把这个上钩的蠢货洗劫一空。

叶聿行嗤笑一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上去英雄救美,你以为你是在看大片吗?”叶聿行不打算再去搭理这个一看就是好出身却没有好脑筋的男人,想要直接驱车离开,却被那个男人拽住了衣服。
 
”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吗?”叶聿行没好气的说道。那个男人皱着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勉强笑着说道:”你救了我……我想要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干什么?你想要以身相许吗?”叶聿行掐住这个男人的下颌,抬起他的脸看了看,好笑道:”你能谢我什么?”
 
容峰伸出手来想要和叶聿行握一下,”我姓容,我叫容峰,如果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努力帮助你的。”

”那好啊,我爹地要我带回家个靓仔,不过他眼睛不好看不到,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他也都看不到,我要让他安心,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家见伴父,怎么样?”叶聿行挑了挑眉毛,故意刁难道。他只是想着,只不过顺手之劳的替他赶走那群人,这个男人再怎么傻也不会同意这种回报的。

结果容峰想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那好啊,我和你一起回家吧。”他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模样,彷佛不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见伴父,而是打着顺风车回家一样。

叶聿行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撒开捏着容峰下颌的手,扔给他一个安全帽,”坐上来!抱紧我的腰!”容峰笨手笨脚的接过安全帽带上,然后跨上摩托车,抱住叶聿行的腰,还没等他准备好,摩托车便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差点儿没让容峰尖叫出声。

在到家之前,叶聿行耳提面命的向容峰说着注意事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一个字,只是说他们是工作上认识的,然后一见倾心之类的,容峰点点头,表示一切明白,叶聿行才打开了他们家的大门,领着容峰走进他爹地的卧室。

”阿行?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们老板终于开眼了放你早回来了?”爹地笑着说道,等着叶聿行过来扶住他,”嗯?怎么还有一个人?是你的同事吗阿行?”

叶聿行坐到他爹地身边,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对着容峰做了个眼色,容峰便连忙说道:”伯父好,我是……阿行的男朋友,我叫容峰,今天过来是……是来看望您的。”

爹地惊讶的睁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抓住叶聿行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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