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春田追问:“你看见什么啦?跟我说说。”
花花把脸转到一边说:“你别管,反正我看到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和虹飞飞是相好的,我才不插手你们的事,我不要做第三者,我不想听你解释。”花花的话颠三倒四,一片混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心里很不爽就对了。
春田更是被弄得晕头转向,说:“什么第三者啊?我跟花花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哪有虹飞飞的位置啊?你在气什么?我真的跟她没什么啊,我也不喜欢她,我只喜欢花花一个人,你要相信我啊!”
花花继续生着闷气,听他说些肉麻的话,索性举起两只手把耳朵也捂上了,然后大声说:“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春田拿她没办法,却瞥见桌上有个油纸包,他奇怪地问:“花花,这是什么啊?”
花花浙菜把手放下来,说:“我还想问你呢?这是什么啊?我刚才从你家香炉里发现的。哼,本来想帮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求个平安的,谁知道你们家藏的秘密还不少啊!”
春田委屈地说:“我哪有花心啊?我对你那么好……”
“不想听你废话,跟你说啊,李春田,我现在是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儿上帮你查爸爸的事情,你千万别多想,我对你没想法。”花花心想:既然刚才说错了话,那就将错就错,撇清关系,以后省得有麻烦。
“花花,你不可以这么绝情的,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改行吗?你别说跟我没关系,我会难过的。”春田在一边委屈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花花说:“你没错,谁都有选择自己感情的权利,好了,这个话题从此打住,反正我跟你没关系,你想跟谁好我都不会拦着你。”
春田更难过了,红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家境和经济状况,反正心里的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花花又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这个纸包是我在香炉里发现的,我不确定是你放的还是你爸爸放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我没敢擅自打开它,你看看吧。”
春田拿着纸包上下左右都看了一下,它包裹地很严实,还拿胶带缠得很紧,并不大,四四方方的,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于是说:“我没见过这个东西,不是我放的,也许是爸爸放的吧!要不我们打开看看吧。”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油纸,拿出来居然是一个盒式录音带。花花知道这个东西,在2000年左右,没有MP3,没有CD机,那时随身听还十分盛行,那时听歌或者学英语都是用这种录音带的,放在随身听里听。她还记得学长曾经送过她一个随身听作生日礼物,那个随身听是当时最好的品牌“爱华”,音质美极了,而且有收音机、录音机、放音盒三种功能于一体,同学们都十分羡慕她呢!
现在又见到这个对于她来说可能是古董的东西,看了居然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春田十分纳闷,说:“怎么是一个盒带,难道里面录了什么吗?”他拿着盒带正反面都看了一下,但却看不出什么来,很明显,这原是个空白录音带,可能是后来被录了什么东西上去。
于是,春田回屋找出了自己的随身听,这还是他准备考英语四级的时候,爸爸买给他的,他十分珍惜,每次听完都不忘记在外面套一个小套子来保护随身听不被磨损。
现在他小心地从小套子里把随身听取出来,然后又把盒带放了进去,打开电源。带子慢慢运转,伴着微微的卡卡声,却听不到录音的内容,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一些细碎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似乎向录音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接着脚步声停了。
就听有一个略有些暗沉的男人的声音,夹带着花田村浓重的方言,主动向着脚步声说:“忠平,你来了。坐吧!”
春田听得真切,这是爸爸的声音,久违了,他那时大概是已精疲力竭,声音里又难掩的疲惫和沙哑。
接着,就听着来人坐到沙发上发出的那一声咯吱的声响。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我说支书,你考虑的怎样了?行不行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这都好几天了,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啊!这眼看拆迁就开始了啊!”话语中带着居高临下、霸道,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威胁。春田想起来了,原来这人就是村委会里一直跟着爸爸工作的会计,王忠平。他也是现在的村支书,已经因为拆迁行动干净迅速立了功,现在马上就要升职当乡长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官运倒是很通畅啊!
春田很疑惑:爸爸为什么录下和王忠平的对话,难道爸爸的事情也与王忠平有关吗?
接着听下去,就听李保和叭嗒叭嗒地抽了几口旱烟袋,显然,于他而言,这件事似乎十分地难办,许久才说:“嗯,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办,把赔偿老百姓的款子先拿出四分之一来补贴村里的开支,然后等村里有钱了再还了。”
“什么叫‘还’了?不是说好了,除了拿去打点的钱,其他的我们两个人平分吗?”王忠平的声音显然有些愤怒了,不,可以说是几近咆哮,“我说老头子,人家都说你顽固不化,是个老榆木疙瘩,都到今天这地步了你还假装什么仁义吗?”
李保和也有些激动了,说:“我为什么到今天这个地步?别忘了,都是拜你所赐!!没错,我老婆是贪心点,瞒着我收了你们的房款。但是别忘了,这事我一点也没参与,那房子我有一天会向组织说明,把赃款都退回去的,相信组织会相信我的清白。”
“好好好,你是两袖清风,我是贪官污吏,行了吧?别忘了那房产可是在你名下的,任谁会相信你那么大一栋房子只花了二千块就买来了?你以为天下掉馅饼啊?自己不理亏,你肯和我合作?”
又听李保和说:“哼,王忠平,你别这么得意,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也别想脱清关系,我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忠平却笑了,笑声里夹杂着讽刺,说:“是啊,没错,我们是坐一条船的,谁也没想到,你这个老革命,临老了却叛变了,也干了一把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哈哈。”
“够了!!”李保和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说:“说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都说好了,就这一次。不过有事得先说明了啊!开发商那里好说,拆一间房给一间房的回扣,但王老三那里得多打点些,不然人家手下那么多兄弟怎么肯卖命!”王忠平说到分钱的事,似乎是蓄谋已久,说得慢条斯理。
李保和并没有接话,但是接下来却是点钱的声音,然后听王忠平说:“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你儿子要上学了,学费也不少钱呢!嫂子年纪大了,可以花钱做个美容了,别老让老婆孩子委屈着,该享受也得享受一下嘛!”
李保和说:“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剩下的事你自己去办,我只管签字,你走吧,不送!!”然后就听王忠平嘿嘿地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说:“早这样多好,让我费那么多周折。”
然后,起身离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门关上了。这时就听到一声闷响,然后似乎是纸张散落一地的声音。
接着就陷入了沉静,再也没有了声息,录音到此结束。
花花和春田听完了,两个人都静静坐着,许久没有说话。
〆﹏、≈◆芳华未艾◇丶为您手‖打╰╮
145章 突发意外
花花和春田之前都没想到,原来这盒卡带记录下了一个权钱交易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主角,一个是春田的爸爸,前任支书李保和,另一个是前任会计,现任支书王忠平。照这样推论,这个盒卡很有可能是春田的爸爸留下的证据,可能他早有预感,他的事总有一天会白鹭,或者说他可能怕王忠平于他不利,也留些东西要要挟他。
两个人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听完卡带上的所有内容,王忠平与李保和等人处心积虑在拆迁补偿过程中贪污挪用公款的事也可以管中窥豹了。虽然这可能只是这场交易的冰山一角,但是,已足以说明问题了。春田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爸爸的确参与了这次蓄谋已久、劳民伤财的拆迁运动,而且他还在中间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最后还中饱私囊收受了一大笔贿赂。
听完了卡带,花花和春田都沉默了好久,谁都没有想起去关那个随身听,一直等到这盒带子播放到结尾,然后“咔”的一声,自动关闭。花花对这个声音最熟悉不过了,当年她用她的随身听听了许许多多美妙的乐曲,伴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又是用随身听听了许多BBC的广播,从而学了一口纯正英语。
每次听到咔的一声,她就知道卡带的这一面结束了,她可以再反过来,换听另外一面了。
然而这次却不同往常,听完了,她心情十分沉重,她怕春田经受不起这个打击,毕竟在春田的心里,爸爸一直是他的偶像,正义、稳重、睿智,他是天下最有责任感、最有担当、最好的父亲,但是,这盘盒带,却将爸爸的丑行暴露无遗。
花花一直偷偷地注意着春田的表情,但是春田却看起来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什么小心思。
花花怕他心里难过,又不肯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安慰他说:“其实,老支书参与这个事也有他的难处,他是受那个坏蛋王忠平威胁的,如果没有威胁,他一定不会干这个事的,所以……”
“所以,他很可耻,”春田的表情很复杂,脸沉沉地接过花花的话头说:“他已经错了一次居然还一错再错,我不知道爸爸有什么难处,只是没想到他会做违反原则的事,真是太意外,太意外了。”春田的眼底里开始泛出亮亮的东西,他抬头看看天,再环视自己家的房子,此时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从来没想到这所他和妈妈一直引以为傲的房子,居然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耻辱,而且就是它,让爸爸一错再错,死于非命!
花花看他十分难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春田,你别难过了,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爸爸也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了,所以……”
“所以这所房子真该死!!”春田忽然大吼一声,这吼出的声音极大,似是从心底撕心裂肺地吼出来一般,把花花也吓了一跳。然后他开始用拳头重重地砸墙壁,敲得十分用力,每一声都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骇人心魄。
李妈妈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春田出了事,在外贸院里鬼哭狼嚎着。
花花忙去劝春田,“春田,别敲了,你听妈妈在外面都着急了,你想把妈妈气死啊!!!”
春田听闻此言才略略缓和了一下情绪,他靠在墙壁上,环视着自己家空旷的房间,零零散散的几件家俱,角落里堆放着无用的垃圾,毫无生气,他冲着花花怒吼着,仿佛对面站着的是父亲一般:“你说!!!整个家败了,这么阔气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呢?你说!!!一个一辈子刚直不阿的人,为了一所房子就可以做出伤害村民的事?为了一所大房子就去自杀?你说!!!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吗?要是以前你跟我这样说,打死我我也不信,现在却出现了这样一个傻子,这个傻子就在我家里啊!!!”春田说着眼睛就开始成串地流下来,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它们流下来,可是它们还是顺着指缝淌了出来。
花花看了很心疼,她轻轻的搂住了春田,春田倒在她的肩上,继续放肆地呜咽着,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哭得分外伤心。
不过,花花倒是被春田后面吼的那几句给点醒了,是啊,就算李保和为了掩盖自己受贿得到一所大房子的事,他也不应该因为这个就自杀啊!这么坚强又心细缜密的一个男人,他会为了自己留下非常隐密的证据,让儿子给他发难,他会留线索让儿子继续查找,可见他的自杀并不简单。
尤其是这个油纸包,真是绝了,说它绝,并不是仅仅指它的质地怎么样,的确,它很结实,不容易破,也防水,还在外面缠了胶带,做好了基层保护,而且更重要的是,李保和把它们放在了春田家的祖宗案前的香炉里。一般来说,外人是不会轻易给他家的祖宗上香的,尤其是当他家败的时候。而且,就算有人想害他,也断然不会想到这香炉里面有什么样的乾坤。
另外,花花也很纳闷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卡带既然是关键证据,那他为什么不把它交出来自保呢?他又不是傻子,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越多越好啊!他在顾虑什么?难道还是有人在要挟他什么?不过,从录音里好像听出来,他除了房子貌似也没有其他什么可要挟的了。
或者说,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拿出这盘盒带就已经自杀了?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他真的决意自杀,为什么还留个卡带为自己的翻案?烂在肚里岂不更好,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花花抱着痛哭流涕的春田,居然满脑子都在破案,而这个案子显然是个棘手的案子,很多地方都似乎很合理,又似乎很难自圆其说。猛地,她突然想到,或许,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已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了任何企盼,担他要留下这个证据,让自己的同党也得到应有的惩罚,嗯,应该是这样吧!花花对于自己的推理头脑都不禁有些崇拜了。
春田哭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从花花的肩头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花花,对不起,我又哭了,真丢脸。”
花花看他脸红红的,哭完倒是气色十分好看,再加上他长得白,白里透着红,越发显得可爱起来。花花忽然心里又欢喜起来,说:“丢哪门子脸?我又不是外人,心事老憋在心里谁也受不了的,看,哭完了气色倒好了,不像前几天,脸整天拉的老长,像长条茄子一样!!”
春田听了她这不伦不类的比喻却带着眼泪笑了,“你才长条茄子!!我长得有那么丑么?”
花花吐吐舌头,“哦,忘了,你是小白脸比喻成茄子怎么能突出你的特点,好吧!你是大倭瓜!”
春田听了更哭笑不得,“你在说我胖吗?还不如长条茄子呢!”
花花看他情绪好了很多,说:“好了,会笑就没事了,看你刚才那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没事把?”
春田听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手缩了回去,背到了身后,花花意识到情形不对,马上带着命令的口气说:“躲什么,把手拿出来让我看看。”说着就去捉他背后的手。
春田的身手何其灵活,一个上步就闪过她,说:“那个,我去看看妈妈,你不是说她刚才着急了吗?”说着就往屋外走。
花花心里一惊,想着是啊,刚才光顾红着春田了,忘了去看看李妈妈,不知道她怎么样呢?也就连忙跟了出去。
结果出去一看,不得了了,李妈妈刚才听到儿子大吼大叫,后来又忽然安静下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一着急就想自己去屋里看个究竟,可是几个月来,她何时自己能走过?每次都是别人帮她推来推去的。这次,她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轮椅给推回去,但她只有一只手能动,也只有一只腿能动,所以推轮椅的时候没有力气挪了没两步就气喘吁吁了,于是她想索性丢掉轮椅自己走过去。
但问题是她已经好久没走过路了,肌肉都有些萎缩了。刚刚从轮椅上站起来就重重地摔了下去,结果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春田看到这个场景,肠子都快悔青了,直恨自己怎么如此冲动。连忙把妈妈扶起来,喊了好几声都没应答,再加上刚才发现爸爸的事又急又气又悔,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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