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上多了一块汗巾,时不时的拭去颈上的微汗,引得五阿哥,七阿哥赞佩不已。
然而,胤禛又深恶奢华,总以简朴为上。若是寻看胤禛的衣帽,之中少有奢靡之物,除了内务府织造处每年循例拨给的,就是康熙的御赐品件,对这些,旁的阿哥并不在意,而胤禛却很爱惜,穿的旧了,便着人仔细浆洗,偶有损破之处,也寻了人密密织补。有时,连随身伺候的太监头高顺都看不过眼,几次三番在胤禛面前呱噪,却被胤禛冷冷一句打发了去:“爷根上就是这个性子。钱都用在刀刃之上,懂吗?”以至于后来被几个皇兄弟笑称为守财阿哥。
今日胤禛是去见康熙,芸娘自然更不能马虎,就帮着挑捡最适宜的服色,既不能让胤禛在君前失仪,又不能太奢华让胤禛不快。最后,还是用了青狐朱纬冠,没有配东珠,上面只用了红绒结顶,端罩虽然依着皇子的定例,用的是紫貂,但凑近了看,不过是数块紫貂皮拼接而成,石青龙褂,也是穿的旧了,但却也仔细浆洗过,边上纹了几条青狐皮,显得庄重简朴。
待芸娘伺候着胤禛把衣裳一件一件的全部穿在了身上,胤禛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时年十七岁的胤禛身量已经颇高了,按照现代的标准,将近一米八的样子,瘦长的面庞,下颚略尖,一对剑眉之下,双眼熠熠,唇上也开始泛起了微微的绒毛,说实话,胤禛应该算得上是个俊哥儿了。
正了正头上的冠带,胤禛转向乌拉纳喇氏道:“忙了一天了,快些歇着去吧。今天估摸着必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就不来你这里了,你晚上总是睡得不沉,再让我给扰了,明儿个指定脑仁子疼。”
芸娘含着笑看着胤禛,却不言语,只把胤禛看得有些不自然,于是便佯怒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我心疼你,你还倒不领情?”
芸娘笑得更加暧mei,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爷,你倒是心疼妾,还是寻个借口又去宠幸了别家?”
知道芸娘吃醋,胤禛不由一乐,道:“平时只道你是最大方不过的,原来只是装出个样子让人看?也罢,既是你不怕吵,我还来你这里便是。事先可说好,明天不准叫头疼。”
芸娘捂着嘴吃吃地笑了一阵,忽又脸上起了戚容,想了一想,道:“爷今晚还是去格格处吧,妾看着她怪可怜的。”
胤禛闻言心中也是一恸。芸娘口中的格格指得是宋氏。宋氏的父亲是汉军旗人,任着工部的主事,依着规矩,宋氏十二岁时进宫选秀,继而和另一名齐姓秀女一道被发来胤禛的府上。当时嫡福晋芸娘因一年多都没有身孕,怕人说自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硬是软磨硬泡地要胤禛和宋氏行了房。说来也凑巧,才不过两月,宋氏居然就怀上了胤禛的骨肉,这才好歹封了个格格。
今年三月末,宋氏诞下了胤禛的头生女儿。第一次做父亲的胤禛自然高兴之极,当看到自己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时,胤禛甚至兴奋得在院中大笑不已,可是把府中的下人吓了一跳。他们何曾看过平时几乎不苟言笑的四阿哥如此状若癫狂?胤禛不仅请了一众皇兄弟来吃酒庆贺,还依例上了折子请康熙赐名。只是,胤禛万万没有想到,康熙赐名的旨意还没有盼到,自己的女儿就因为无名高热而被夺去了性命。宋氏自然伤心不已,胤禛也是伤心欲绝。阖府上下整整半年,都不敢当着胤禛再说及此事。康熙闻听之后,也几次把胤禛召入宫中温言抚慰,纵是如此,胤禛还是郁郁了好几个月才心情稍平。
这早夭的女儿终究是胤禛心头的一块痛,因此,有着数月,胤禛一直不愿再去宋氏那屋,就是怕再触景伤情。此刻听到芸娘如此一说,胤禛还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黯然道:“你说的也是。今晚我便去她那里好了。你啊,还是为别人想得多。”
芸娘展颜笑道:“爷刚才不是还说妾善妒?也罢,妾就算再假装大方一次。”
胤禛被逗得冲散了那几分颓凉之气,也笑道:“尽只说嘴。若是我一月不来你处,你又如何?”
芸娘露出一分小女儿之色,羞道:“明天妾在房中候着爷便是。”
胤禛哈哈大笑,忽然搂过芸娘,就在这羞红的小脸轻啄了一口,然后在芸娘娇滴滴的嘤咛声中,信步走出了府邸。
诸位书友,前些日子,小四偶尔翻阅以前写就的章节,不由得脸红之至。前三十章文字稚嫩,和后面的文风极不统一。小四现在正在着手修改,因此现在更新虽依旧,但字数上不是很多。前十章已经改写完毕,好歹稍微看得过眼些。而且现在小四正在构思第三卷的情节,这段历史,写的人太多,珠玉在前,小四可不想和他们重复,所以也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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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宴 (一)
更新时间2008…3…2 15:19:00 字数:2948
来到养心殿附近,胤禛隔了老远便看到了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一众兄弟联袂而来。看见胤禛,几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待到近前,八阿哥胤禩先一个就请下安来,笑吟吟道:“原想着我们几个还没有开府的弟弟该是第一个到的,不想还是被四哥占了先。”胤禛觉着胤禩似乎话中有话,便还了一辑,也笑道:“听八弟这话,好像另有深意似的。八弟也快到婚娶之龄,敢情是有了意中之人,也想建府另居?可要四哥帮着在皇阿玛面前递个话?”八阿哥情知刚才言语失当,面皮微微泛红,只讪笑着。
看到八阿哥有些窘迫,旁边的九阿哥便道:“四哥您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成天可以左拥右抱,嫂子且不说,开脸的秀女就好几个,弟弟们羡慕你还来不及。”九阿哥胤禟为宜妃所出,家里和明珠是姻亲,而八阿哥一直由慧妃抚养,和纳兰一家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平时这哥俩就走的最近,听到胤禛语带揄意,自然急忙帮腔。
胤禛闻言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老九不过只有十一岁而已,真是早熟的可以。可是在他们口中自己所享受的齐人之美,并非想像中如此美妙。皇子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都是皇帝指婚。自从知道这规矩之后,胤禛对新婚之夜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要对方能看的过眼,胤禛就觉得已然是幸运了。芸娘的出现,对胤禛而言可谓是意外之喜,在生命之中,胤禛头一次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可是对另外两个秀女,胤禛确实是没有什么兴趣,本来就只打算养着供着而已。可是,日子久了,芸娘却上了心,整日和胤禛软磨硬泡,非要为那二人牵线搭桥,胤禛却只当过耳之风。直至有一次芸娘垂泪,言及若是不被临幸,两人将来的命运将会十分凄凉之时,胤禛在同情之余,才无奈地将她们收了房。
胤禛不想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毕竟,若是被人传扬了出去,说自己居长不尊,于名声须不好听,便半认真半笑道:“九弟倒是想得多,你四哥我心性子淡,本就不在意这些。我等兄弟,难得有机会闲叙,扯这劳什子做甚么,若是被人听到,怕是皇阿玛处又是一通训!”胤禛后半句带了些教训的意思,九阿哥听后心生不快,还要反驳,却被十阿哥暗暗拉住了。
十阿哥胤誐是贵妃钮祜禄氏所出,而其额娘正是康熙第二任孝昭仁皇后的妹妹,也是顺治年间四位辅政大臣之一的一等公爵遏必隆的女儿。所以,在宫中,除了太子之外,若论出身尊贵,胤誐都是个中翘楚。胤俄平时为人敦厚老实,因而很受康熙喜爱,此刻见九阿哥动了意气,便轻声道:“九哥,何必讨这个没趣?再说,让人知道我等兄弟争这种事情,也忒没劲儿不是?”胤瑭这才罢了。
胤禛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弟弟胤祹,关切地问道:“十二弟,前些天听说太姑奶*疼,四哥府上还有些上好的天麻,可要去取些来?知道她老人家不肯服药,可用天麻合着乌鸡炖煮,药味也就淡了。”
胤祹时年只有十岁,平时在阿哥堆里算是很不起眼的一个。胤禛此问,让他很是感动,其他兄弟天天和自己一起,却从没有一人问起过太姑奶奶的身子。
此处太姑奶奶指的便是苏茉尔,自从为太皇太后陪嫁入宫以来,一直陪伴着爱新觉罗一族。在康熙年幼身染天花,被送去宫外寺庙自生自灭之时,就是苏茉尔潜心照料康熙,才使得康熙死里逃生。之后,又是苏茉尔担任了康熙的启蒙师傅,所以康熙待苏茉尔有如亲生祖母,更将皇十二子交给她抚养,并令宫中一律尊为太姑奶奶。因为一直由其教导,胤祹和苏茉尔感情极深。苏茉尔平时为人处事甚为低调,所以胤淘也深肖其人,也正因为如此,胤禛才更高看胤祹。
八阿哥听见,心中暗自懊恼,怎么生生忘了这位在康熙面前影响力甚重的太姑奶奶,便也凑上前道:“十二弟,倒是我们疏忽了,八哥这里也有一件温玉枕,据说对治头风也是极好的,待明天哥子就把它带了来。”
胤祹虽小,却看得透彻,知道胤祀不过想锦上添花而已,便微微一笑,道:“多谢四哥、八哥厚意。”
没等胤禛答话,八阿哥抢先道:“十二弟说的什么话,兄弟一家,客气什么?”胤禛闻言,也是一笑,道:“是这话,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就是。”胤祹心中感念胤禛之情,重重点了点头。
五兄弟一面寒暄,一面向养心殿门口走去。李德全早就候在了门外,见着几位阿哥,面上全是笑,一面请安,一面道:“各位阿哥吉祥。皇上,太子,三阿哥已经到了,正在里面候着几位爷们呢。皇上让阿哥们不必报名,径直进去便是。”
胤禛便整了整衣冠,几个弟弟也肃然跟在他身后,进得门内。
康熙坐在正中,独自一席,席面不过是些晾排骨,折鸭子,五香猪肚,罗汉面筋之类,再加干果数品,以帝王之尊,此等吃食,甚是简朴。因是夕月,所以康熙特别穿了月白五色龙袍,披领及裳俱用紫貂,袖端为薰貂,饶是精神。比起几年前,康熙除了颔下的髭须稍长了些,似乎不见岁月的痕迹。
太子打偏也是一席,席面与康熙相仿,只是少了两品干果而已。只是,太子面带些颓气,似乎与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见几个儿子都来了,康熙兴致更高,待见完礼,康熙便吩咐众人与先来的三阿哥胤祉坐了另一席,道:“今日是家宴,朕不拘束你们,就图父子共聚一乐而已。尔等大约也听说了,葛尔丹终究还是不死心,竟还要联合罗刹,有卷土重来之势。若是用兵,又是件花钱如流水的事。这些年,朕念着百姓们的苦处,多免税负,所以国库也不充盈,因而朕有意先从宫中裁减用度。宴面简单了些,不过,既是自家人,本就用不着尽闹些虚的,如此清清淡淡,热热乎乎,不也很好?胤礽,你说呢?”
照理说,太子此时应该离座,带领弟弟们谢罪并出言附和皇帝,不料太子此刻却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到康熙的询问,康熙不由得面色稍变,提高了声音再问:“胤礽,朕在问你话!”
这时,太子才醒过神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慌乱之中,看向几位弟弟。三阿哥只盯着桌面,八阿哥三人作没看到状,胤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胤禛终是有些不忍,便蜷起三指,做叩头状。太子还算伶俐,马上长身跪在当地,看到太子跪下,其他阿哥便也按照长幼之序跪在太子身后。
胤禛见太子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应对之词,知道太子刚才走神没有听到话头儿,便叩了头道:“皇阿玛,太子一时激动以至语塞,请允儿臣代而言之。”
康熙暗自叹了口气,道:“你且说来一听。”
胤禛缓缓道:“皇阿玛心系天下万民,儿臣们感喟不已,反省自身,真是羞愧难当。儿子们平时都锦衣玉食,居然没有想到能为皇阿玛分担一二,今日一宴,皇阿玛尚且安之若素,儿臣们岂敢再做抱怨?儿子们真是不孝之极!”
听到此处,太子方知康熙所问为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就着刚才胤禛的话,太子索性再挤出了几滴眼泪,沉声道:“四弟说的是,儿子刚才被皇阿玛一席话说的心痛如绞。儿子参习政事以来,没能为皇阿玛分劳,却屡屡使皇阿玛为儿子操心,儿子实在无地自容……,于国事战事,儿子和弟弟们必定发奋图强,努力报效,以宽圣心,以解圣虑。皇阿玛万金之躯,国之所系,万不可轻裁用度啊。”
康熙看着垂泪的太子和诚惶诚恐的几个阿哥,宽慰地一笑,道:“你二人之言,让朕心稍宽,拳拳之意,朕很欣慰。也望尔等皇子能同心协力,辅弼朕躬,开创大清盛世!”
胤禛看着前面险些失态的太子,总觉得太子今日似乎心事重重,难道,又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宴 (二)
更新时间2008…3…8 15:34:00 字数:2359
这一番家宴似乎众人都吃的索然无味,太子总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康熙则是时不时注视着太子若有所思,胤祉和老五,老七自顾自扯些诗词歌赋,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十阿哥三人相互逗着趣,只胤禛和胤祹,还有因侍奉病中母妃而晚到的十三阿哥胤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众人几句便沉默不语。隔了一会,康熙便道:“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尔等便跪安吧。”
一众阿哥于是辞了出来,太子走在最前,还是怅然若失的神色,一个人晃晃悠悠朝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胤禛方才在席间见胤祥眉宇之间尽是忧色,却不便相问,此刻便拖着胤祥走到一边,道:“十三弟,刚才只说母妃抱恙,到底情形如何?刚才见你神色不对,当着皇阿玛和众兄弟又不便问……。”
胤祥看着胤禛关切的目光,半晌没说话,突然一把抱住胤禛。胤祥在康熙的这些儿子之中,是备受青睐的一个,聪颖伶俐,却毫不浮躁,待人总是谦和有礼,诗文,布库都是小阿哥之中的翘楚。而在众阿哥中,胤祥打小就与胤禛交好,自四岁始就奉康熙之命跟着胤禛研习算学,平日里也最爱缠着胤禛说征葛尔丹的事,总是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胤禛,胤禛也甚是喜爱这个弟弟。胤祥今年只有九岁,身高也只到胤禛的腰间,此刻突然这么一抱,把胤禛生生吓了一跳,忙问道:“十三弟,发生什么事了?有四哥在,只要是弟弟你的事,四哥必然当成自己的事办!”
胤祥小嘴一撇,竟轻声哭了出来:“四哥,今儿我额娘咳血了!”
胤祥的额娘是贵妃章佳氏,极善良温柔的一个人,深得康熙的喜爱,宫中上下对她都是赞誉有加。胤禛虽然平时碍着规矩,没什么机会见面,可是也听说不少。此刻胤禛心中一惊,忙问道:“你可是看仔细了?那血是什么颜色的?”
胤祥一面抽噎,一面道:“今早我去额娘那请安,额娘招呼我的时候就一阵咳,额娘用手帕捂了一下,手帕上生生的一块血,我瞧的清楚,是鲜红鲜红的。”
胤禛的心于是越发沉了下去,他没想到章佳氏竟得了这种要命的病,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机械地安慰道:“大约没什么大碍,可让太医看过了?”
胤祥点了点头,声音也越发轻了一些,道:“禀告过皇阿玛了,太医也请过脉了,只是就不告诉我。我看太医们的脸色,都不太自在,四哥,我怕!”
胤禛心底叹了一声,口中却勉力劝道:“太医的脸就是这么个德行,前些日子,我不过就是有些腹泻,他们来开方子,也没什么好声色。额娘吉人自有天象,你也不必太挂心了。四哥现在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