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依流着眼泪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在现代的自己彻底地消失了,这对自己的父母来说是很悲痛的一件事,但也许也是一种解脱,他们不必再怀有毫无希望的期待。只希望他们能够乐观一些,好好地活下去……
“依依……”乾隆轻轻地抱着青依,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因为他她才留在了这里,但也让她亲生的父母失去了女儿,她不能对父母尽孝。
青依含泪微笑:“爷没有什么做错的,为什么要对不起?就像善敬大师所说,这对我父母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嘉祥七年正月初三,伊香神女在英华殿产子,太上皇执意要进产房。
“朕知道她很痛,朕要在她身边!”
没有人敢拦他,他坐在床边,握着青依的一只手:“依依,我知道你很痛,很痛,我和你一样痛!”
他面色苍白,额上青筋绽出,但仍用有些颤抖的手为青依拨开面上的汗湿的头发。
“爷,我很高兴……”青依努力向他微笑。她很高兴乾隆能够不顾忌讳来陪她。
一次阵痛袭来,青依惨叫了一声。乾隆则一手握着青依的手,一手紧抠在床沿,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哇——”地一声婴儿的啼哭解救了两人。满头汗水的两人都欣喜地看向稳婆手中的孩子。
“是个格格!恭喜太上皇,恭喜神女!”稳婆向他们道喜。
乾隆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看看了,微笑着对青依说:“依依,我们生出来了,是个小公主,像你一样漂亮,你看,她的头发又黑又亮。”
他将孩子抱到青依的枕边给她看,青依看看孩子,又看看床边深情凝视自己的男人,觉得自己的人生前所未有的圆满。
乾隆一直抱着这个孩子,抱了两个时辰都不肯放手,嘴角一直噙着微微地笑意。
青依睡了一觉睁开眼,发现乾隆还是那样的表情抱着孩子坐在床边,不由得笑了:“爷,你不需要这样吧?你的孩子男的,女的,都十几、二十个了,你不但有女儿,你连孙女都有了,这个女孩有什么稀罕的,值得你这样?”
乾隆敛了笑意,道:“因为她是朕和依依的孩子,是朕和依依一起生出来的孩子。刚才依依在这里疼得直叫唤时,朕在外面也痛得几乎走不了路,不是心疼,而是真正的痛,就在朕的下腹。我想依依你当时肯定比朕还要疼,朕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疼。所以说,这个孩子是朕和你一起疼着生出来的,你说朕能不珍惜吗?”
青依带着眼泪笑了。
乾隆给这个孩子取名和孝。十一阿哥,也就是嘉祥帝来看过这个妹妹之后,十分高兴,立刻封其为和硕公主。
“朕的十公主真是太可爱了,朕爱不释手啊!”
青依发现乾隆总是将和孝抱在手上,害怕他以后宠坏了她,让他别总是抱着她,乾隆就这样答复她。
青依看他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公主?好像历史上嫁给和拥哪歉鼍褪乔∽钚〉呐鳎肯衷谒姑挥屑瞳|,也不知道他混得什么样了,但是自己的女儿以后不会和他儿子结婚吧?
她正在发愁,乾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哭笑不得。
“朕的女儿真是朕的蜜糖,看见她没牙的小嘴,朕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乾隆小心翼翼地用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和孝,避开了自己的胡子,“闻起来也是像蜜糖一样香甜,不如给和孝娶个小名,叫小蜜?”
青依手里端着一杯茶正想喝,结果全洒在衣裳上了。
“爷,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朕的小蜜,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啊。”
“爷可以叫她小糖,或者糖糖,但不能叫小蜜。”
“为什么?朕觉得‘小蜜’要比‘小糖’好听得多!”
青依暗暗咬了咬牙:“‘小蜜’这个词在我们那儿有另一种意思——爷的小蜜只能是我!”
乾隆愣了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有这么回事?”他看了看和孝,又看了看青依羞红的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青依忍不住抡起粉拳捶他,乾隆抱着和孝站着不动由得她捶。他探头在她耳边说:“朕的小蜜,朕的蜜糖,朕好久没有吃过了,今晚让朕尝一尝?”
乾隆虽然是如此喜爱和孝公主,但到后来和孝长大了一些,他发现他要和她抢青依时,他有时就会想方设法地将和孝打发出去,好和青依过二人世界。
这日是中秋节,和孝已经两岁多了,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黏着青依,要青依陪她玩这玩那的。本来青依要担任祭祀的职责,但因为和孝奶声奶气地和嘉祥帝说:“皇帝哥哥,额娘说她明天没有空陪我玩,因为皇帝哥哥叫她做事,皇帝哥哥你怎么可以做坏人,抢走我的额娘?”
说着,还用一双小手揉着自己的双眼,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不想做坏人的嘉祥帝只好免了青依的工作,自己承担一部分,另一部分交给自己的父皇。
于是中秋节这日,乾隆很忙碌。当他午后终于有空,想要带青依去赏菊饮酒时,和孝一句话使他的希望落了空:“皇阿玛,额娘说要陪我去福海看花灯,你也一起去吗?”说着,她还举了举自己手中一盏小巧而精致的宫灯。
“好,皇阿玛也陪你一起去看灯!”乾隆一把抱起和孝,将她举得高高的,和孝兴奋得直尖叫。
一路走到福海,见已经有不少宫女在河边放灯了,几艘御舟也停泊在码头边。
乾隆带着和孝和青依正想登上自己的蓬岛游龙,嘉祥帝就在一旁的御舟上叫道:“拜见皇阿玛!”
乾隆看见带着一群妃子和孩子的嘉祥眼睛一亮,便带着青依先上了嘉祥的御舟。
和孝一下地,见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侄子、侄女们,十分兴奋,一会儿便和他们在御舟上跑来跑去地玩耍起来。
“永瑆,你的孩子倒是扎堆地生啊,和和孝年龄相仿的居然有好几个。”乾隆微笑地看着在玩耍的和孝。
“嗯,这几年宫里的确多了许多孩子。”嘉祥恭敬地答道,但青依眼尖地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他亲政了几年居然还会害羞?
“皇室血脉兴旺,是皇家的福气,永瑆你应该继续好好努力,好好照顾好这些孩子。”乾隆招手将和孝叫过来,“和孝,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你皇帝哥哥,还有喜欢和皇帝哥哥的孩子们玩?”
正玩在兴头上的和孝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今晚先留在皇帝哥哥的御舟上玩好不好,皇阿玛叫蔡嬷嬷和雪钰姑姑看着你,好吗?”
和孝看了看青依,又看了看正在一旁玩得欢的侄子、侄女们,跑到青依身边,揽着青依地脖子亲了青依几下。
“额娘你和皇阿玛在我睡觉时要来接我。”
“好。”青依回答。
然后,嘉祥帝就又一次接过了看护和孝的任务,恭送自己的父皇和伊香神女离开,心中默默泪流:父皇,你怎么又来这一招?你和青姨要卿卿我我,享受两人世界的甜蜜,我也想和我的妃子们观观灯、喝喝酒,摸摸小手啊!
乾隆带着青依直接回了西洋楼区。自从他成为太上皇,就搬离了九州清晏殿,住进了澹泊宁静,但海晏堂却是他最主要的寝宫。
“这次爷将和孝撇下,又是为了什么呢?”青依微笑着问道。对他今日这样的行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着朕来就是。”
他们穿过宽阔的广场,来到了黄花阵。
在乾隆未退位的时候,中秋节时,乾隆会和她在黄花阵中央的八角亭里赏菊饮酒,宫女们就提着黄色的宫灯在石墙砌成的迷宫里行走,他们在亭子里就看见一盏盏灯笼在迷宫里流动,那场面十分壮观和有趣。最先走出迷宫,到达八角亭前的宫女会得到丰厚的赏赐。
但今年没有喧闹的宫女,周围很安静。
乾隆提着一盏灯笼站在迷宫的入口对青依说:“今年朕来走迷宫,你敢跟着朕吗?”
“当然。”
青依牵住了他的一只手。
走进迷宫后,青依才发现迷宫里很明亮,墙上早就挂着一个个的灯笼,放眼望去,十分壮观。
但到了后面,却没有了灯光,只有乾隆手里的那个灯笼。
“依依你怕吗?”
“有爷在,依依有什么好怕的?”
“依依觉得这里像是哪里?”
青依想了想:“这里现在有些像曲径通幽的石洞,都是那么黑,那么窄……”
“是啊,依依还记得在那个石洞里发生的事吗?”乾隆在她耳边低语。
“记得……”她和他的第一次牵手就是在那个石洞中,怎么可能忘记呢?
“依依……”乾隆低下头,捕捉到她的唇,深深地亲吻。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不经意的牵手已经变成今日不可分割的依恋。
他们来到八角亭,亭子用粉色轻纱装饰着,周围摆满各种品种的菊花,亭中也摆满了青依爱吃的酒菜和点心。
他们一边赏花饮酒,一边回忆着甜蜜的往事。
青依酒量极浅,不久就说有些不胜酒力。
乾隆连忙带她出了黄花阵,和她一同坐软轿回到海晏堂。
青依倒在床上,半睁着眼:“爷,该是时候去接和孝回来了,你一个人去接吧,我想睡一会儿。”
“不用我们去接,刚才太监来禀报,说和和孝玩得太累,已经睡着了,待会儿蔡嬷嬷就将她带回来。”
“哦。”青依放心地闭上了眼。
乾隆坐在床沿,看着青依的睡颜,她酒意上面,两颊粉红,就像是一只诱人的蜜桃。自从生了孩子,她的面貌有了一些变化,少女的清纯中开始带有些少妇的妩媚,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
她睡得真香,今夜就这样撇下自己了吗?
他也在床上躺下来,开始今晚他最期待的节目。
青依被他四处捣乱的手弄醒。
“不要,爷,我很困了。”
“很困?没有关系,让朕来服侍你。”他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爷……今晚不安全……”今天是她的危险期,在这个时空没有安全套,她又不想要太多的孩子,所以能避开的就避开。乾隆也体恤她生子时的痛苦,并不想她再忍受生子的痛苦。
乾隆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下去:“就今晚一次,如果你有喜了,那就是天意……”
“哪有这样赖皮的?”青依不依地推开他的手。
“是朕赖皮吗?”乾隆低头朝她微笑,“令妃曾说她会为朕产下继承大统的皇子,现在用不着
了。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朕命里还该有一个皇子?现在是不是应该由你来帮朕生?”
青依惊悚:她代替了令妃陪伴乾隆剩余的岁月,那从令妃肚皮里跑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也由她来生?历史上的令妃究竟生了多少个孩子……令妃好像是历史上为皇帝产子最多的后妃……妈妈咪啊,历史不要这么较真,好吗?
在青依吓得不会动弹的时候,大叔趁机攻城略池,彻底占领了属于自己的领土,在上面勤奋耕耘着。
嘉祥十年,伊香神女在海晏堂诞下乾隆的第十五子,乾隆为其取名为永琰,青依惊吓不已。
之后几年,每逢生理危险期绝对不从,偶尔被攻破防线,也要服下避子汤。
嘉祥十三年的年关,众人回到紫禁城。
乾隆带着青依参观宁寿宫花园,花园的规模比之前大了许多。
“这紫禁城最让朕不喜欢的就是没有活气,都是冰冷的砖石,方正的屋梁,这个花园朕让人好好整理了一下,以后在皇城里也不怕无处可去。闲暇时,我们可以带着和孝和永琰来在这里玩耍。”
乾隆牵着青依的手朝花园的最北端走去,只见这里有一个院落,正中前檐下悬挂着乾隆御笔“倦勤斋”匾额。
“耄期倦于勤,颐养谢喧尘。这里就是朕和你以后住的地方,看看喜不喜欢?”
这里的一梁一柱都极尽奢华,但并不张扬。檐下绘着苏式彩画,东西各接游廊。室内嵌竹丝挂檐,镶玉透绣扇,一派江南风韵,精致优雅。
最令青依惊讶是这里居然使用了通景画(即立体画)。
在西边室内北墙上,画着一处宫殿建筑景致,院落中有树石、花草,还有一段斑竹搭成的透空隔断墙,隔断墙的中间也有一个圆圆的月亮门,在月亮门外庭院中有两只丹顶鹤,一只低头觅食、一只振展双翅;宫殿建筑之间有一段宫墙,宫墙中有一座宫门,宫墙之外还可见远山及蓝天;画面上还画有两只喜鹊,一只在空中飞翔、一只驻足于竹墙上。
“这里的画是郎师傅画的吗?”青依问。
“大部分是,郎师傅去世后,就由他的弟子王幼学等宫廷画师完成剩下的部分。”
“郎师傅如果在生,应该感到很欣慰,他的画技后继有人。”
这里斑竹的隔断墙画得非常细致而真实,每根竹竿都中间色浅,并画出高光,极富立体感;宫殿建筑采用焦点透视画法,深远感和层次感都很强,站在画幅前可产生穿越圆圆的月亮门能走入花园的感觉。
这通景画是郎世宁借鉴了欧洲教堂中的天顶画和全景画的形式而移植于到宫廷之内的。以前他也曾和青依探讨过这一问题,青依也见过他设计的一些小型的通景画。但没想到他已经着手这么大型和多层次的通景画了。
“朕知道你不喜欢总是呆在屋子里的感觉,所以朕让郎师傅设计了这通景画的布局,我们的主寝宫在东边,那里还没有布置完,里面该用什么样的通景画,由你来决定可好?”乾隆温柔地注视着青依。他愿意将世上最好的东西献于她眼前,博她一笑。
“好,谢谢爷。”青依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些年来,乾隆对她的呵护可谓无微不至。
晚上,他们就在倦勤斋就寝。浓情蜜意之后,青依爬起身披上衣裳,想让雪钰去让太医准备避子汤。
乾隆一把将她拖进被窝,将她盖严实了。
“以后都不用再服用避子汤了。”乾隆道。
“为何?”
“我们来这里之前,不是见过善敬大师吗?他给朕服用了一味药,朕不会再让你受孕,承受生子之苦了。”
“什么?”
青依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乾隆,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让自己绝育了?
“没有谁比你更重要,包括孩子。”乾隆抱着她躺下,“你为朕放弃了你的世界,朕愿意为你改变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好舍不得我的大叔啊……怎么办?爱上大叔了!亲们还会惦记他吗?
番外二:但愿来生不见(蔺隽之)
去到济南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被吴统领骗了。说什么这次济南之行的任务是要监控乱党,清除邪教余孽,眼前清丽如白莲的女子能和乱党邪教有什么关系?他是为了报复我上次将他灌醉,才将我派来执行任务的吧?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听着她和父母在底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话家常。他们正在打烊收铺。
海公公说,既来之,就安之,做奴才的就要毫无疑义地执行主子的命令。我哼了一声,心里很不以为然。
不过也罢,我就当做是来济南旅行消遣的。
但这真是一次奇怪的任务。上面居然派了一个内务府副统领和我这个四品带刀侍卫来监视一个弱女子,要将她每日的起居情况记录下来,事无大小,巨细靡遗,每三日向京城呈报一次。
但这个叫韩依依的女子一家三口实在是再平常不过,每日就是开铺、收铺,外出也是为了采购经营面馆要用的材料。
我和海公公监视了一个多月,起初海公公还负责写写密折,但每次密折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到后面他就将写密折的任务交给我了,说他要联络在济南的其他密探,看看济南其他乱党的情况。然后,就经常一个人外出行动,留下我监视韩依依。
我看他是写密折写得烦了,才将这个差事推给我。但他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我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我就继续每天看着韩依依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并不是没有奇怪的地方,例如韩依依和韩氏二老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在上半年才认识。但是他们的感情很好,老人慈爱,女儿孝顺,人前人后都相处融洽。如果他们不说,真是无法相信他们不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