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敬王他们已经在王府门外了。”气氛刚刚柔和下来,吴玄就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报告。
齐王站起来拿起剑,一脸严肃:“大家准备好,皇上太子和公主们待在房内不要动。我和卫门主去外面看看。”说着又对上大师姐和宋芯蕊,“珠儿,你保护好芯蕊,如果她出什么事让我到时不能同泠儿交代,我为你是问。”
“是,王爷。”大师姐站起身,双手抱拳,几乎信誓旦旦:“我一定替小王爷保护好芯蕊。”
宋芯蕊几乎是有些感动地想回点什么,但是才刚刚抬头,就看见从陌清那射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想说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齐王,卫门主。”陌清忽然站起身,走了下来,“敬王说到底是冲着我来的。身为太子,绝对不会躲在这里求片刻安宁。”
“皇兄。”林紫夜走下来,拉住他,欲言又止。
“紫夜。你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总该我自己做一点事情了。”
林紫夜一双漂亮的眼睛倏地涌上一层雾气,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终于在这个曾经冷漠得几近残虐的同胞兄长眼里,看到了一丝类似于血性的情绪,她哽咽着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齐王犹疑了片刻,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外面已经传来了刀剑的声音。
一行人踏出门外。敬王和十几个高手已经落在了庭院中央,脚下的血泊中则倒着几个王府的侍卫。而外面的打斗声还在此起彼伏。
站在中间的敬王,狂妄地大笑了几声:“看来除了战场上的小王爷,人都到齐了。没关系,他很快也会下去跟你们团聚的。”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齐王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颇有气势。
“敬王,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本公主今天就要亲自要了你的性命。”大概是愤怒过度,林紫夜的声音几近有咬牙切齿的颤抖。
“哈哈哈……”敬王继续大笑,良久,忽然转为一脸阴鸷的戾气,抬起手中的剑指了指前方:“齐王,卫门主,你们已经老了。公主,这么多年,你也该累了吧?还有你……这位漂亮的断臂太子,怕不只是中看不重用吧?我这里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你们束手就擒,没准本王还可以免你们一死。”
“废话少说。”卫于风大喝一声,蓄势待发的模样。
“好!”说罢,扬起的剑,往下一挥:“上。”
敬王带来的人,果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其中最高的高手,又是他自己。
宋芯蕊坐在屋内,几乎一动不敢动。唯一让她欣慰的是,陌清的武功比自己想象中要好许多。虽然不知道他已经练到了几成,但那凌厉的剑法,确实在一群人中最为显眼。
敬王忽然退后几步,冷笑了几声:“竟然是剑神李洛川的剑法,看来我是低估了太子的实力。”
说是这样说,但是宋芯蕊知道,敬王停下来,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消耗自己的体力,只等坐收渔利。
卑鄙。
刀剑相撞的声音,让人的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十几人对五六人,优势很快显现。而且,在敬王的示意下,已经有人开始往屋内冲。只是,每每还没冲到门口,陌清便会抽身出来,几乎是拼劲全力地将人拦下。
宋芯蕊纵然知道,这屋内不止她一个人,陌清想要保护的也不是她一个人,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倘若这屋内真的只有她一个人,陌清……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持久战让廉颇老矣的齐王和卫于风有了疲于奔命的趋势,林紫夜和吴玄也渐渐招架不住,而陌清一面要抵挡攻击,一面又要防止试图闯进屋内的人,□乏术,剑法也越来越没有章法,漏掉百出,好几次都让人抓住机会,伤了好几处,虽然只是小伤,但再拖延下去,只怕小伤也会变成致命伤。
“令狐大哥,我出去帮紫夜姐姐的忙。”如澜丢了一句,忽然拿起剑冲了出去。
大师姐也终于忍不住,咬咬牙:“芯蕊,你自己小心点,我出去帮师父。”
于是,屋内便真的只剩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
围着皇上的小公主门,已经开始抱做一团嘤嘤哭了起来。
本来就怕得厉害,被这哭声一闹,宋芯蕊和周明两人也愈发恐惧,两个穿越人只得握着手,相互传递力量。
只不过,传来传去,发觉除了冰冷的害怕的力量,什么都没有,于是又默默地分了开。
“紫夜姐姐——”
随着如澜的一声叫唤,一柄长剑已经向林紫夜的身后刺去。林紫夜回身不及,眼见着那剑就要刺入她的身体,如澜竟然一手抓住剑身,另一只手掏出一把粉末朝拿剑的人撒去。
中毒的人,惨叫一声,顺手抽开剑,又朝如澜砍去。
周明忽然喊了一声:“如澜——”,便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周明,不要去。”宋芯蕊想抓住他,却不料被他的一股蛮力一同给拖了出来。
周明倒了撞开了那把剑,只不过带着宋芯蕊一起跌在了地上,本想再跑回去,才发觉因为他们两个菜鸟的出现,局势瞬间乱作一团。
林紫夜和如澜拉起周明,想将他往里面推,而陌清则是挡在宋芯蕊前面,护着她往后退。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宋芯蕊越来越觉得所有的希望都在慢慢慢慢减少。可是为什么一定得所有人都死呢?
她忽然轻轻开口:“陌清,我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你走,好不好?”
陌清愣了愣,手上的剑法倒没有乱,压低了声音回:“既然我没办法带你走,那么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宋芯蕊本来想骂醒他,但又怕让他分了心,只得将一声“傻子”吞了下去。
胜负其实已定。只不过不到倒下的一刻,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人有停下的打算。当然敬王那边,除了敬王自己,其他人也都伤得不轻。
“好了。”敬王忽然站了出来,扬起剑指了指:“是时候由我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打斗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救世主驾到
“慕天——”敬王显然对于江慕天的出现,很是诧异,转瞬又笑了笑,“慕天,你能来帮我,我很高兴。”
江慕天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只是转身朝着屋内抱拳,道:“属下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说完也不等里面的人有任何反应,便转过身,慢慢抽出剑。
“慕天,你干什么?”敬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声音也有一丝犹豫。
“敬王,你要杀这些人,先过我这一关。”江慕天的声音冷得似乎没有一丝温度。
“好!”敬王嗤笑一声,“我一心栽培你,本想打下江山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背叛了我。既然你要做我的绊脚石,那我只好先杀了你。”说罢,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人。
却不料,江慕天拿剑遥遥一指,冷喝道:“谁敢上前一步,我江慕天——杀无赦。”
他的话震慑力十足,竟真的让这些人滞在了原地。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上?”敬王显然有些恼怒。
“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也许不懂什么叫做忠,但是仁义二字总该知道怎么写。而你们现在跟着的这个人,为夺皇权,杀人无数,是为不仁,威胁利诱,是为不义。倘若你们还有一点作为武林人士的良知,就放下手中的刀剑。或者,我以天下第一庄庄主的身份命令你们,放下刀剑。”
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虽然没有放下刀剑,却慢慢往后退了好几步。
敬王见到这情景,反而镇定了下来,冷笑着盯着江慕天,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跟我讲仁义是不是?好,我问你。这些年为了一统江湖,你铲除异己杀人无数,叫做仁?你现在堂而皇之背叛你你的兄长你的朋友你曾经的救命恩人,叫做义?”
“胜者王败者寇,这是我认定的道理。但是我江慕天从来就是坦坦荡荡,绝对不在背后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绝对不会伤及无辜。”顿了顿,又说,“敬王对我的恩,我自然也不会忘,况且这么多年,我帮你做的事情,恐怕也弥补了大半吧!”
“好,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拦我。”敬王忽然笑了笑,“慕天,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虽然你的武功早就在江湖中傲视群雄,但是你那些套路我恐怕比你自己还要清楚吧。”
“是吗?”江慕天也笑,却在下一秒收好剑,“无论如何敬王是我的恩人,那我让你三掌,如果我死于你掌下,那么就当还了你的恩情,如果有幸没死,我们从此再无相欠,也好决一生死。”
“江慕天。你疯了?”宋芯蕊终于忍不住,跑到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本来对于他的突入而至,她是很惊诧惊讶惊喜的,而且他到此为止一系列的表现,也足以展现出了他作为天下第一庄庄主的风姿,只不过到底是受不住表扬,竟然又开始抽风。这么多条人命还等着他拯救呢,这家伙干嘛先拿自己的生命开起玩笑来了。
“没关系。”江慕天稍稍低头,“三掌而已。我不会有事。”
“天下第一庄庄主果然爽快。那就承让了。”敬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小人得志。
宋芯蕊看着敬王一步一步走近,只得心有戚戚地退回。
“慕天,你可不要后悔。”说完,敬王便运气十足功力,朝江慕天胸口击去。
饶是隔着两米的距离,宋芯蕊也还是感受到了那掌风,隔空震得她的心脏似乎都晃了一晃。
江慕天倒是只稍稍退后了两小步,眉头微微蹙起,片刻,抬起头,云淡风轻地对着敬王笑了笑:“还有两掌。敬王不比客气。”
敬王心里惊了一惊,眉头深皱,大概没料到江慕天内力如此了得。便又暗暗运足气,又朝着江慕天攻了一掌。
“本来以为敬王功夫了得,看来也不过尔尔。嗯,还有一掌。”
江慕天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宋芯蕊只觉得一颗心揪得快要不能呼吸。因为……因为她明显看到江慕天的喉咙稍稍动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他是将涌出的血吞了下去。
敬王明显有些焦躁的样子,最后一掌几乎是伴着怒吼发出的。而江慕天这一次脚步趔趄了几下,也是退后了一米远。
宋芯蕊眼明手快扶住他,在他而后低语:“你干嘛一定要这么强撑着。”
“这是我欠他的,而且我没事。”罢了,又对上敬王,“好了敬王,我们现在再无相欠。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说完之后,江慕天迅速抽出手中的剑,疾步上前,和敬王刀剑相对。
正如敬王所说,他对江慕天的剑法似乎真的很熟悉,只是熟悉并不代表他就能赢得过他。因为他的应对总是比江慕天堪堪晚一步,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就指的如此。
宋芯蕊也终于见识了天下第一庄的武功,快、准、狠。即使是最简单的剑法,即使明明是可以轻易化解掉的剑法,在他的手里,都似乎变成了无法破解的奇招妙招。
敬王渐渐落入了下风。
众人都是屏声静气地看着这世间最扣人心弦的打斗,只等着最后一击。
而江慕天也确实给了敬王最后一击,一声剑与剑尖锐的撞击声,接着是砰地一声,敬王倒在地上。
显然完败。
江慕天一步一步走近他,将剑抵在他脖子上,却迟迟没有动手。
敬王吐了一口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真没想到,我最后竟然是栽倒慕天你的手上。”
沉默了许久,江慕天忽然收好剑:“你不是栽倒在我手上,而是败给了公道。”顿了顿,又说,“你走吧!”
“休想!”林紫夜忽然窜上前,意欲杀掉敬王,但是刚刚围观许久的那十几个武林人士却瞬间围了上来。
“带他走!”江慕天再次淡淡开口。
其中两人将敬王扶起来,一跃而起,十几人黑压压一片,向后飞去,天空仿佛瞬间光明。
“江慕天,你没事吧?”宋芯蕊迅速上来,慰问英雄。
只不过,她还没碰到英雄的衣袖,这英雄便低吟了一声,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江慕天!”宋芯蕊大叫一声,弯身扶住他,却还是因为重量,跌坐在地上,而江慕天就靠在她身上,她轻轻摇了摇他,“江慕天,你不要吓我。”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强撑着。我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顶得住敬王三掌。”江慕天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嘴角也扬着笑意,只是笑着笑着,忽然咳出一大口鲜血。
“如澜,快给他看看。”
如澜握住江慕天的手腕,片刻,摇了摇头:“他的心脉已断。”
“什么意思?”宋芯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刚刚明明打败了敬王,明明一点事都没有。”
“恐怕刚刚江庄主是全靠着意志力支撑下来的。”如澜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不可能,不可能……”宋芯蕊喃喃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江慕天脸上,“江慕天,你告诉我你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如澜她是骗我的。”
江慕天艰难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渍,笑着重复她的话:“我没事,一点都没事,如澜她是骗你的。所以,你干嘛要哭呢?嗯,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江……慕天……”宋芯蕊哽咽着低下头,俯在他肩旁,“你怎么会这么傻,你明明就不应该……不应该……”
“这是我欠敬王的。我应该还给他。何况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我恋恋不舍。”江慕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幸好他的唇就在她的耳旁,一字一句还是清晰入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运送给敬王的十万弓箭,只开刃了一万支。他这一仗定是赢不了的。”
这本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不过此时的宋芯蕊只沉浸在关于江慕天的悲哀中,根本无暇体会其他。
“你知道的,我的生活其实并不算快乐,对手太少,站得太高,难免寂寞。我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变得有些不太一样。”江慕天继续慢慢说着,“你可……不可以再抱紧我一些?”
宋芯蕊愣了一下,并没有抬头,只是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将江慕天抱在怀中。
“虽然我说过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我想要爱的女人。可是,我现在忽然想感受一下,有没有可能……你就是那个我无意中爱上的人?”
宋芯蕊稍稍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虽然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早见到的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可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感受过他,如果她不要那么缺心少肺,也许他和她早就不同,那么他的结局大概也就会改写。
如果,如果,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你……真傻……”宋芯蕊几近泣不成声。
江慕天倒是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唇:“我刚刚说错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让我有些恋恋不舍的。”
他抬了抬身子,将脸贴近她,仿佛是想吻上那张被自己抚摸的唇,但最终只是扬了扬嘴角,又重重地向后倒下,慢慢闭上眼睛,手也垂了下来,似乎是自言自语低喃了一声:“好像是呢!”
好像……你真的就是那个我爱上的人。
周遭的空气沉重得就像一场祭奠。惟独宋芯蕊一个人的哭声不断回荡。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声大哭,所有的压抑和悲痛,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出来。
身后,一只手轻轻将她揽进了怀抱里。
…
…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完了
两年后,又到了武林群英会的时间。通往桃花岛的码头边,停满了一排排的船只,生意毫不红火。
“船家,这船我们要了。”
宋芯蕊刚满腔兴奋跳上一只拉风的豪华大船,就被乔云浪从后面拽了下来,一脸淡然地朝旁边努努嘴:“上错船了,我们应该上那只。”
“为什么?!…_…#”明知道她有晕船的前科,竟然又要坐这种小破船。
乔云浪白了她一眼:“没钱。”
“没钱!?”堂堂小王爷兼江湖大盗会没有钱?根本就是赤果果的吝啬小气。哼!
“父王交了兵权告老还乡,我这个小王爷也就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意义。本来还想趁着行走江湖偷点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家伙,发家致富什么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