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陌清不回,只是又重复了这三个字。
“慕天,这个人又是谁?”敬王见他不回,便又转向了江慕天。
江慕天皱皱眉,还是朝宋芯蕊示意了下:“是她的随从。”
“随从?”敬王仿佛是咀嚼了下这个词,忽然仰头,“很特别的随从。既然都是皇上那边的人。慕天,替我杀了他。”
“敬王,你不要太过分,我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江慕天的语气已然是满腔愠怒。
“哈哈哈。”敬王大笑了两声,“既然慕天你已经不再听我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实打实的做交换。记住,三天,我只给你三天。”
说完,敬王便拖着宋芯蕊往后退。
陌清和江慕天都是下意识地往前跟去,只是见到宋芯蕊龇牙咧嘴的痛苦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陌清狂躁地转身将剑指在江慕天胸前,失控般吼道:“你把兵器给他,给他啊!他要做皇帝就让他做啊!我不在乎!”
宋芯蕊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好不容易江慕天大庄主有倒戈的迹象了,你这正宗皇子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给暴露身份了,要不然,她真白当人肉了。
努力顺了口气,宋芯蕊艰难开口:“陌清,你别冲动。我不会有事的。还有,江慕天,你千万不能将兵器交给这个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敬王听了她的话,猛地用力,满脸阴狠,“姑娘,我劝你别不识时务。你会不会有事不是你嘴里说说就行的,而是要看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让不让你有事。是吧?慕天。”
“有话好说,你别伤害她,你要的兵器我一定按时运送给你。反正谁做皇帝对我天下第一庄都一样。”说罢,又转头狐疑地瞥了眼双目赤红的陌清。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慕天,三天后,你来王府取人。”话音刚落,敬王便由后劲劈晕了手中的人质,带着人瞬间飞离了地面。
“芯蕊——”陌清的声音,在宋芯蕊的脑子里,模糊一片。
宋芯蕊是在浇头而来的冷水中醒过来的。幸好是夏日,并不觉得太痛苦。
幽幽睁开眼,看到的人物和场景已然早转换。
不,还是有相同的人物的,那就是一脸阴鸷,站在她面前的敬王。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揉了揉犹在泛着疼痛的后劲,拧眉问道。
“当然是我敬王府的地牢。宋姑娘,你终于醒来。”
宋芯蕊摆了摆头,努力使自己清醒,又对上敬王的脸:“敬王,我和江慕天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怎么着也算是一身正气,会不会运送给你兵器,绝对不会取决于我的生死。你抓我来,或者要杀了我,只不过是徒添你一笔罪孽罢了。”
“本王倒不这样认为。江慕天突然的犹豫,不正是因为的功劳么?”说着,敬王慢慢低下身,右手扣住她的下巴,“宋姑娘,你说……你这样破坏本王的好事,本王应该怎样回报你呢?”
敬王的眼里逐渐升起一团残虐的幽光,宋芯蕊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本来还想义正言辞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只知道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敬王眼里怒光一闪,忽然扬手一耳光挥去,宋芯蕊整个人便飞出了一米远。
瞬时,整个牢房便一片金光闪烁,宋芯蕊伏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半毫,只觉得鼻子一热,一股腥味的液体流了出来。
奶奶的,老娘好歹是个人质,难道这王爷没拿到赎金就想撕票?
敬王冷笑着走近她,像是看穿她心思般说:“放心,没收到兵器前,我是不会杀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收到兵器就杀她,太没绑匪的职业道德了。
“卑鄙——”虽然嘴角痛得隐隐抽搐,宋芯蕊还是从牙缝间憋出了两个字。
“我卑鄙的事实,宋姑娘不是在看到给江慕天的那本簿子时,就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再提呢?”
宋芯蕊被噎得无语,只得趴在地上呈死人状。
只不过,敬王对她这个造型似乎不太满意,抬脚又将她踢到了墙边贴着。这一脚脚力十足,又正好踢在她肚子上。挨着墙的宋芯蕊,只觉得一股伴着剧痛的血气涌了上来,还没太反应过来,便猛得吐了一口鲜血。
真他爷爷的悲催,年纪轻轻竟然就遇到吐血的情景。而且加上之前的那一耳光,现在是嘴巴鼻子比着赛往外喷血。
见到敬王一步一步地又朝自己面前走过来,宋芯蕊立马虎躯一震,头往墙壁靠了靠,大叫:“王八蛋,你要是再打我,我立马就撞墙自尽。”
她本来也只是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狗急跳墙的心理,没想敬王真停住了脚,冷笑道:“反正你是要死的。好,本王今天就大发善心一回,免了你的活罪。”
说完,也不等宋芯蕊有什么反应,转身走出了牢房。
铁锁落下的那刹那,宋芯蕊总算是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慢慢从墙上滑落了下来。
她伸手颤颤抖抖摸了摸自己的脸,貌似和猪头成了近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估计肝脾也已经移了位。
自嘲完毕,她有些颓然地躺在地上。江慕天不将兵器交给敬王,她得死。交给敬王,她也得死。反正她是注定要做这场战争的大炮灰了。
毛爷爷说了,人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反正是死,求求江慕天就让她当回泰山吧。当了泰山估计还能穿回去,也算是没在古代白走一回。
如此说来,她只希望江慕天千万别为了救她,成全了这个将自己打得半死的王八蛋敬王。
呃!她和江慕天好像也不是很熟,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尤其是活生生眼睁睁看到敬王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之后,更会坚定他倒戈的决心吧?
乔云浪,陌清。永别了!
想着,在脸颊和腹部的疼痛中,宋芯蕊裹着一脸血,迷迷糊糊睡着了。
转眼就三天
虽然宋芯蕊在牢房里度日如年,但三天其实过得很快。
听到那一声一声的脚步声,躺在地上装尸体的宋芯蕊知道敬王来“看望”自己了。
只不过,她现在一心等死。听见哐当开门的声音,也懒得睁开眼晴。
敬王走近她,弯身踢了她一脚,倒不是很重。然后笑了笑,开口:“宋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慕天已经将兵器运送到我军营了。不到十天,我就会攻进都城。”
“恭喜。”宋芯蕊听到这个消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这江慕天实在太令人失望了。让她连泰山都当不成。
“说实话,本来我也是不想杀你的。怪只怪你是个祸害,还祸害了慕天。他是个有大作为的人,等我做了皇帝,他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当然不能让你成为他的绊脚石。”
老大,她和江慕天根本就没有关系好不好?她真真是比窦娥还冤,恨啊……
“好了。慕天还在外面等着我,宋姑娘,我就不送你了。”敬王阴笑着起身,转过身对后面的人吩咐,“杀了她。”
“是,王爷。”
等到脚步声远去,宋芯蕊终于幽幽睁开眼,又慢吞吞坐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举着刀向她走近的人。
那人被她一双大眼看得有些发怵,不禁问道:“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宋芯蕊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看清楚,杀我的人长什么样子,以后做鬼也好找他寻仇。”
“对不起,我只是听命行事。”
“也是,这确实不能怪你。”宋芯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指着他手中的刀问,“这刀是不是很久没磨过了,怎么看起来钝钝的?”
“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就是想,这么钝的刀,要是我没被你一刀杀死,岂不是会很惨?”
“这个你可以放心……”
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在一阵呜咽当中。
“啊——”宋芯蕊不可置信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两人。
陌清和乔云浪一左一右在她旁边蹲下,小心将她扶起来,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样?”
“我……”宋芯蕊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两张脸,瞬间涌上了一眼窝泪水,嘴唇翕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扑进了乔云浪的怀里,“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事了。”乔云浪一边搂着她安抚她,一边将她抱起来。而放在她肩膀的陌清的手,在这一刻,慢慢地滑落了开。
阴暗的幽室,没有人注意那双突然黯淡的褐色眼睛。
逃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直到上了马车,宋芯蕊才从乔云浪的怀里抬头,脑子也稍稍清明了许多,不仅想挣开正坐。哪知,抱着她的人却丝毫不松手。
见反对无效,宋芯蕊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反正她现在全身酸疼得厉害,能有个人肉沙发也是不错的,只不过正事还是要问,她转头看了看对面一直注视着她的陌清,又回头看向乔云浪:“你怎么知道我被敬王抓了?又怎么会和陌清一起来救我的呢?”
乔云浪叹了口气:“是江慕天告诉我的。我和陌清一起来救你,也是他的建议。毕竟两个人更有胜算。”
“那他叫走敬王,是调虎离山喽?”
“嗯。”乔云浪淡淡点头。
想不到江慕天还留了一手,没有完全信了敬王的话。不然她这条小命,恐怕是早就归西了。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将兵器运送给了敬王。
乔云浪见她蹙眉的样子,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摸着她的头轻声说:“你什么都不要再想。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危险。”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说罢,乔云浪的手移到她犹在肿着的脸上,“还疼不疼?”
“有点。”
乔云浪抿抿嘴,下一刻已经俯在她,吻了吻:“这样会不会好点?”
之前的恐惧因为见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而烟消云散,心里好像一下踏实起来。只不过哪有这样的?虽然他是王子吧,可她又不是青蛙啊,难道吻一吻就从猪头变公主了?而且这家伙也太坏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占她便宜。
宋芯蕊假意生气,将头转向一边。只不过这一转,才发觉事情大条了。她该死的怎么能只顾打情骂俏,忘了陌清还坐在这车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坐在对面的人此时早已将视线移向别处。宋芯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没忽略他抓着剑的那只右手,微微在颤抖。
她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是她现在靠在乔云浪怀里,她能跟他说什么呢?总不是今天天气哈哈哈吧!!
其实她也能隐约猜到,乔云浪之所以这样,也肯定是有些故意的。
罢了,这样如果能断了他的想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宋芯蕊身上有伤,不好太急着赶路,天黑时,几人便在一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打着照顾伤病员的名号,乔云浪强行和宋芯蕊住了一间房。在房内用了点餐,又给她抹了药,乔云浪坐在床上抱着她,还没开始这一夜的长谈,便响起了敲门声。他有些不爽地走到门口,果然是陌清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
两人对视了片刻,还是陌清先开了口:“芯蕊的伤怎么样?我想来看看她!”
“她已经休息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他上了药,应该不会有大碍。”
“哦。”陌清讷讷地点头,顿了片刻,又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这个药对伤痛很有效,你别忘了给她内服。”
乔云浪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小瓶,又说了声:“谢谢。”
“那我回房了。有什么事叫我。”仿佛是强忍着某种情绪,陌清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离开。
关好门,乔云浪走回床边,将装睡的某人扶起来,阴测测道:“吃药。”
宋芯蕊半睁着一只眼睛,顺着他的手将药服下。僵了半响,她得不讪笑两声打破沉默:“你怎么不问陌清的事?”
“问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变成男的了?问我离开桃花岛的时候,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其实……”
“要不是因为当初是我食言不对,他也不会有机会与你那么接近。说到底,都是我自己的错。幸好……”
“幸好什么?”宋芯蕊听着他欲言又止,有些不解。
“幸好,你没有被他抢走。”他摸摸她的脸,忽然吻上了那张微微有些肿的唇。
其实不过几天时间,但却仿佛过了上百年一样,唇齿之间的纠缠,让乔云浪恨不得永远沉溺于此,好让这个吻变得绵长,再绵长。
分开时,两人都已经面色潮红气喘吁吁,饶是宋芯蕊已经同乔云浪如此这般亲密过许多回,可这一次的吻,似乎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太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里的头热热的,又有些酸酸的。
过了片刻,宋芯蕊又想起什么的问:“你是不是知道陌清的身份了?”
乔云浪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他是皇子。”
“知道了也好。无论怎么样,你要尽力帮他好不好?陌清他真的很可怜。而且他是因为我才断了一只手。”
“因为你?”乔云浪忽然蹙眉,灼灼盯着宋芯蕊的眼睛,“你实话告诉我……皇宫里的那个黑衣人是不就是他?”
噶!?
“告诉我?”乔云浪更加凑近,语气隐隐有些咄咄逼人。
宋芯蕊愣愣,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不过他当时中了毒……”
“这么说……”乔云浪急急打断她的话,“他扮作女人在你身边,我不跟他计较。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你要做什么?”看着一脸风雨欲来的人,宋芯蕊倏地打了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我要让他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说着,他竟然真的起身要往外走。
“你疯了!”宋芯蕊赶紧忍者一身剧痛将他包住,“你不是说不在乎的么?你不是说要让我忘了么?你这样子算做什么回事?”
乔云浪转过身,抓住她的手:“如果是别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是陌清,我就不可能不在乎。是他的话……你又怎么能忘得掉?”
“没有啦!没有啦!”宋芯蕊挥挥手,有些不耐地叫道,“陌清没有对我怎么样?”
“没有?”乔云浪看着她纠成一团的肿脸,一时被弄地有些疑惑。
“是啊,没有。他没有对我做那件事。”
“可是那天你的肩膀上?是不是你怕我杀陌清,故意这样说的?”
“没有就是没有。不信,你可以检查。”一时口快说完,宋芯蕊才发觉这话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乔云浪刚刚的暴怒已经慢慢熄灭了下来,见她这么急躁,心下也差不多相信了她的话,一时间心情豁然开朗,含着笑逼近她,一只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腰:“检查?你确定要我检查?”
这种暧昧让宋芯蕊不得不有些面红耳赤:“我说错了。你……你别乱来,我现在可是伤病员,要检查也不能是现在。”
乔云浪手停止了动作,仰头佯装思考了下,又拧着眉对上她的眼:“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很生气。就算他没有真的对你怎么样,可你肩膀上的印记,我还记得你说过他一直压着你。”
“是那样没错。不过那时候陌清中了毒,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行。你的肩膀我都没啃过,我也没有一直压着你,怎么可以?嗯……我得补上。”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压着了?她那“压着”绝对是假冒伪劣产品,经不起半点打假考验。
“喂。你干嘛?”
宋芯蕊没想到乔云浪竟然真的将她的衣服剥开,俯在她的肩膀咬了几口。只不过本来是带着玩笑似的噬咬,竟然慢慢变成了细细密密的亲吻,从肩膀到颈窝,再到嘴唇,而一双手更是慢慢往上游走。
“我真的要压喽?”乔云浪不怀好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声音暗哑得接近蛊惑,之后便轻轻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宋芯蕊的一颗心跳得飞快,整个人酥软得快不像她自己,脸上也是一团潮红的春色,只不过在乔云浪俯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啊”了一声。
她……还是个伤病员啊!
“你怎么样?”乔云浪赶紧侧身,有些懊恼的样子,“我一时糊涂,竟然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岂止是糊涂,简直就是……”宋芯蕊皱着眉乜他一眼,本来是想说简直就是精虫上脑的禽兽,但还是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