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的卑微女子,竟是还要比她们这些皇亲国戚家中的千金们还高一等。任谁也难书心头之恨。
“臣妾听说,娘娘自幼父母双亡,这么些年来,您一定是受了不少苦。”紫衫妃子又是出言不逊。
在这宫里呆的久了,谁人不会旁侧敲击话中有话?究竟是怜惜伊悕还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已是难说。
想她柳家人哪里吃过亏?伊悕笑着接道:“柳相大人从小待本宫不薄,恨不得顷其所有来讨本宫欢心。更是助本宫坐拥这天下,何来吃苦一说?”将军!将的漂亮!
伊悕的话,若是有心之人也该听得明白。柳相助其坐拥天下,谁敢小瞧已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就算身世卑微,如今亦是今非昔比,谁敢说个不字?何来吃苦一说,反问的语气已是警告,莫要嚼人舌根。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妃子们平日里乖巧着的呢,今天就非要给皇后个下马威。太后面儿上已是挂不住。虽说这宫中的一切都是太后与皇后共同管理,但是皇后毕竟是要久居禁宫的,哪里顾得上内宫。
况且皇后进宫时日较短,这内宫的一切不都由太后把持?今日众人这般让皇后难看,便是太后管教不严,亦是让太后难堪。
“好了好了,皇后忙了一整天也是乏了,这就回去吧。禁宫那边还得皇后劳心操持才是。”太后为伊悕寻了个离去的托辞,伊悕便是顺杆而下,起身请安离去。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见伊悕要离去,众嫔妃哪敢少了礼数。这才起身与伊悕行礼道别。
太后望着伊悕离去的身影,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这柳家门儿上,哪一个是能吃亏的主儿?柳云卿平日里已是个人精,这养出来的徒儿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要说太后今日唤伊悕前来凤仪殿并不是没有私心。晌午就听闻柳伊悕亲自带人收拾御药房,本是亲善之举,可在太后眼中这等行事的确有违常理,更是有损凤仪。这才将她从禁宫唤来,没曾想自己心中一番教训还没说出口呢,这凤仪殿便是人仰马翻一片。
叹了口气,怕是今日过后,这些宫嫔们再也不敢小瞧柳伊悕了吧。
“主子主子,您真是不得了,刚才真是太棒了!瞧瞧那些女人的表情,脸都绿了,老太后都不知道护着谁好了!”一路上,是弥千兴奋的滔滔不绝,方才在凤仪殿中伊悕毫不退让的气势真是给他这做奴才的长了脸,今后凡是知道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看谁还敢小瞧他!
“嘁,你瞧她们好像是吃了憋,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数落本宫编排本宫呢,你就真当她们心服口服了?就说你道行太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伊悕明白内宫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心中又是几两小九九。
今日太后不会平白无故叫她过去“叙旧”,只可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得是为皇后树立威严才是,若不然,今日难堪的一定是自己。柳伊悕心中如明镜一般,怎会瞧不出来。这内宫与禁宫不同,今后若是没事儿,可是要尽量避免过去呢。
“但是娘娘您就是厉害,让谁也不能言语相击,反驳的那样利落。”弥千的马屁拍的响,心里的确也是这样认为。
“那是你没瞧见我家师父,本宫还得言语相击,本宫的师父柳相大人可是一个眼神就能将她们统统冻住。姜还是老的辣就是这么个道理,日后若是有机会见了,你就会明白。”就如同伊悕长久以来认定的那般,柳家哪有肯吃亏的主。
踏上去往禁宫悠长的回廊,一道禁门便是天壤之别。伊悕回望那污浊不堪的内宫,就这样被缓缓关闭的大门与她相隔。都是皇帝的妻妾,地位便是决定一切,决定日后的命运。一如伊悕所说的那样,是柳云卿助她坐拥这天下,没有混迹于那尔虞我诈的内宫,是不是真的要感谢他?
人来疯自有人来疯的好处,弥千这人看起来不着调的样子,却是跟随伊悕来到寝殿后便是没几日就将所有的宫人都混熟了去。自从他陪伊悕从太后那儿回来,就在寝殿宣扬伊悕是多么的能耐,孤身一人辩驳群妃,好胆识好口才,引得周遭宫人更是对伊悕刮目相看。
近些日子伊悕已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殿里的宫人瞧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探究,更多了几分尊重。直到伊悕无意发现弥千正被一群小宫女围着,唾沫横飞的讲述她的故事,这才找出了问题的原因。
越是有趣儿的事情散播的越是快速,别说宫中的沐璟秋知晓了去,就连被一道宫墙相隔咫尺天涯的柳云卿也是听闻了去。这不,家书又是到来。
“主子,家书可以进去吗?”门外是家书小声的启禀。
就算不让进这女子也不会离去,只会在外面傻傻的等候,若是召来有心之人的猜忌更是麻烦,伊悕只得应道:“起来吧。”将她放了进来。
“家书,才两日未见,今ri你这是又给本宫带来什么‘家书’了?”一定又是柳云卿那边儿托话而来。
“回禀主子,家主说,主子初来乍到不可以在宫中如此锋芒毕露。树敌太多反而不利于行事。”家书一五一十的将柳云卿的话带到。
“一句?”柳伊悕竟是惊奇,好不容易托家书送来句话仅仅这么简单?
“一句。”肯定的回答,毫无拖泥带水。
“那伊悕有劳师父惦记了,家书,本宫亦有一封‘家书’要送达师父耳中,你可愿帮本宫传话?”柳伊悕明眸微敛。
“奴婢愿意。”深深的万福,伊悕看了讽刺。虽说这家书一口一个主子叫着她,可是在家书的心中,主子嘛,却是只有柳云卿那么一个。
“本宫自打进宫,就没打算隐姓埋名的过活。所谓锋芒毕露,在师父将伊悕送入皇宫的那一刻,便已经绽放了。若是师父不放心伊悕一人在宫中,那自可以寻个法子将伊悕带出去便是。”自打柳云卿决定将她送入宫,伊悕的心中便是凉了大半。凡是家书传来的话语从来都是选择性的听听作罢。
既然答应成为柳云卿的棋子,便是没有打算隐姓埋名的过活,不然伊悕这两个字自不会显露世间。既是启用了本名,伊悕亦无打算平庸下去,不敢保证柳伊悕这三个字能够流芳百世,也不代表就让它遗臭万年。
故而更是不会让一封“家书”,过多的干涉她宫中生活。
柳伊悕的伶牙俐齿,家书早已见识。可是今日伊悕所说的话语,与正面同家主对抗没有两样。当下惊愣呆滞,不相信世上竟是会有对家主这么无礼之人。
“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就下去吧。本宫不想在宫中再看见你。”一次两次倒是可以隐忍,可她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招惹来这封“家书”,实在是让柳伊悕烦闷之极。
别说,柳云卿在听过家书带回来的回话后,就再也没让家书出现在伊悕眼前。
柳云卿将伊悕亲手交予别的男人之手他就不难受了?一连几日在空无一人的卧房辗转反侧后,还是屈服于了心中满布的仇恨。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的他,相信伊悕一定会不计前嫌助他一臂之力。
沐璟秋的身边,有他最得力的杀手,那边是一战成名的柳伊悕。伊悕的性子他最是清楚,说一不二,向来是伊悕最宝贵的特点。既然伊悕已经同意进宫,便是答应按照柳云卿的棋路来走。故而柳云卿便是决定信任她这么一回,将家书从她的身边撤了回来。
要说禁宫之中的宫女怎么说没就没,这就是柳云卿的通天本事了,且是做到无人问津。
一连几天的劳累,伊悕终于带着一帮人将御药房清理干净了去。各式药材摆放规整,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药架子上,用起来那是一目了然。至于那些受潮之后哪怕晾晒过夜无法使用的药材,伊悕便是命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省的药性变化救人之物反成害人之物。
宫人集中销毁这批药材的那日,可是来了不少人围观。有宫中的宫女太监,亦有太医院的药师医者,众人皆是心疼这么多的宝贝都被柳伊悕一把火烧的干净,却是不敢作声站出来制止。
精通药理的医师们怎会不知道这些东西长久放下去的危害。他们曾经也想如皇后娘娘这般做却是到后来没能舍得。终是有个人让他们忍痛割爱了,亦是佩服柳伊悕说一不二的气势。
自此,御药房终是变得井井有条起来。也是成为了伊悕的地盘,禁宫的禁地……
第十二章 医者仁心
更新时间:2014…5…13 9:59:24 本章字数:3484
伊悕将御药房打扫出来之后便是将其占为己有。悫鹉琻晓虽是没有颁布什么告示禁令之类的劳什子。但旁人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一直呆在药房,便是不敢贸然进入了。
宫人们畏惧身为国母的柳伊悕的威严,太医们则是早先便听闻皇后娘娘不仅医术精湛更是使毒了得。想当初,就连秦太医都救不了的毒唯独皇后娘娘一人得以胜任,在药理药性与毒物之中的造诣,娘娘可谓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故而太医们亦是知趣的远离御药房,将这处天下医师的圣地留给皇后,何况谁也不想尝一尝娘娘研制的毒物。
无人前来打扰,柳伊悕乐得轻松自在。但若是宫中谁人得了什么病症,伊悕也不会吝啬药房中这几味药材。对那些个太医们不愿放下身段瞧病的宫人,伊悕更是倾囊相助,久而久之在宫人口中皇后娘娘竟是成了圣人。
这天伊悕正在整理药架上所剩无几的药材。
“主子,主子,不好了!”忽而却是弥千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何事让你这么慌张?”这弥千着实吓了伊悕一跳。
“内宫,内宫,有宫女跳湖自尽了。”说起这话,弥千竟是气喘吁吁,可见一路跑了回来。
原是一门之隔的内宫有宫女想不开跳湖自尽,捞上来虽是有一口气吊着命,但太医们竟是没有一个能给她治疗的。热心肠的弥千在禁门周遭听得这则消息便是火急火燎的来求自家主子出面。
跟随伊悕的这些日子,伊悕的为人、伊悕的医术,弥千都看在眼中,天下之大竟是没有她治不了的病。同是这深宫中的天涯沦落人,弥千怎忍心瞧着那宫女香消玉殒,身为这宫中的奴仆,彼此都十分怜惜才是。
见弥千这般着急,伊悕亦是不忍:“你且带本宫瞧瞧去。”
“哎哎,好好!娘娘随奴才来!”弥千见主子已经答应,喜出望外的为她引路,更是自觉地背起了主子的药箱。
二人穿过宫廊越过禁门,几经波折才来到了内宫的御湖。宫人们瞧见是弥千带着皇后娘娘而来纷纷退后让出了一条道路。
伊悕来到众人包围着的中心,一股莫名之火才算烧上了心头。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看热闹,有宫人有妃嫔更有太医院赶来的太医们,竟是无一人上前施救。且看这群被叫来的太医脸上那为难的神情,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愿不敢救罢了。
身为医者,本当仁心向善,他们倒好就这般任由这从湖里捞上来的姑娘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秋风之中。
“本宫且不说你们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救人,医者仁心,若是不愿救便是早早地回去收拾了行囊告老还乡去吧。太医院不养闲人,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群更是不少。”凌厉的话语飘然而至,太医们胆寒的跪倒在地。
柳伊悕的话虽是器宇不凡,但是除了太医之外的重任皆是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谁人心中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这是要好好瞧瞧皇后娘娘是那说空话之人还是救人之人。可在一片抽气声中,伊悕解下自己的披风为那宫女盖了上去,让自己迎向寒风。
不仅如此,伊悕更是亲自为她把脉问诊,丝毫不敢怠慢。皇后娘娘亲自为一奴才诊病,这让太医还有宫嫔们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喘。
紧接着,众人皆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柳伊悕并没有急于将人带走,而是拾起她的两只手臂反复抡起压向其胸口,来来回回竟不下二十次。不多一会儿那溺水的女孩子就将喝进腹中的湖水吐了出来。
这是哪一路的法子,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竟是谁也不认识。
直到这宫女将腹中的湖水都吐出来伊悕才算放下心:“将人带上,我们回去了。”
听罢,弥千便是将地上的女子连同主子的披风横打抱了起来,紧紧跟随在伊悕的身后。
临走,伊悕却是不忘叮嘱众人:“本宫不知这是哪一宫的宫女,但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难辞其咎。若想要回此人,必得是先过本宫这一关。”语毕便带着弥千与其怀中的女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御药房伊悕将那女孩子安顿在西厢房的火炕上,自己则亲自为她煎药生火驱寒。一碗如墨般甘苦的汤汁灌下去,女孩子的脸色也变得慢慢红润了起来。这火炕本就是救治火疗之人而盘建的,盘在了御药房的西厢房多年未用,不曾想今日倒是大显了身手。
放下药碗,伊悕刚打算歇上一歇,就听闻门外有人试探着唤了一声:“娘娘可在?”
推门一瞧竟是史太医:“史太医找本宫何事?”这史太医素来与伊悕不相往来,突然造访实乃突兀。
史太医见四下无人,这才斗胆开了口:“娘娘您宅心仁厚,实在叫微臣敬佩不已。但您怕是有所不知,今日这事儿本是锦妃娘娘院子里的私事,那锦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平日里就在宫里骄横惯了。所以诸位太医才不敢出手相救那女子。”
伊悕听后却是乐了起来:“多谢史太医相告,您若不说,本宫还真是不知道小小的宫闱之中还有让本宫也得顾忌三分之人。只是您今日这番话,又是谁人指使你过来说的?是传了锦妃的警告还是为众太医开脱,本宫就无从知晓了。但本宫还有一言相劝,史太医若是还想平安无事的在太医院司职,最好是本本分分夹起尾巴做人。”
“不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罪该万死,说了不该说的话,娘娘赎罪啊!”柳伊悕一席话让这史太医冷汗涔涔,不住的扇自己耳光,直叨念着说错了话。当真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就不该过来与皇后套近乎,搬起了石头砸到自己脚,这才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
看着这无事献殷勤的史太医来去匆匆,伊悕只觉得宫里的人怕是日子过得太闲,才会如此无聊。不予理会,回到西厢房中的伊悕却是发现那女子已经醒了过来。
“姑娘,是你救了我么?”因伊悕不爱穿宫装,从未见过她的小宫女也没能认出来伊悕的身份。唯独一条却是明白,那就是眼前的姑娘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着就要起身跪拜。
亏得伊悕眼疾手快扶住了那姑娘:“你现在还虚弱的很,莫要起身,躺着就好。”伊悕又将女子扶着躺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是我已是出来了这么久,得回到主子身边才是。”那姑娘竟挣扎着起身作势要走。这话倒是让柳伊悕微微的愣了一下。
“你主子都不管你了,你还回去作甚?”伊悕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若是不归去,主子一定不会给我条活路的!日后定没有好果子吃。”说着说着女孩竟是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日后不给活路?她主子已经不给活路了,这女孩还这样傻傻的效忠主子,听完她说的话伊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没办法,只得安慰她道:“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也好为你排忧解难。你自己也能好受些。”
伊悕是女子的救命恩人,又不知伊悕的身份,便是少了几分警惕,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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