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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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殇-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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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拉说:“现在说不好,但肯定会知道的。” 
陆雯洁说:“我害怕。” 
佐拉搂着陆雯洁的肩膀说:“别怕,有我在。” 
陆雯洁问:“黄杰会来救咱们吗?” 
佐拉说:“会的。” 
说到黄杰,佐拉就想,黄杰他们围捕杨天意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这次,佐拉和黄杰分头执行两个任务,佐拉负责下井提取证据,黄杰负责围捕杨天意。杨天意藏身的那个石窑已经被警方发现。佐拉和黄杰分手的时候,佐拉说:“黄队,抓捕杨天意的时候,别把他打死可以吗?” 
黄杰说:“我当然想抓活的,可他手里有枪。” 
佐拉几乎哀求地说:“求求你,别把他打死了。” 
黄杰一怔:“你今天怎么了?苏仝你想击毙,到了杨天意你又不能击毙了。” 
佐拉说:“得留着他,让他和陆雯洁再生个孩子。” 
黄杰摇着头说:“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杨天意是杀人犯,抓住以后要作为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被严加看管,也许,会被判了死刑,他怎么和陆雯洁干那事儿,你自己想想。” 
佐拉说:“只要杨天意活着就会有办法。” 
黄杰怔怔地看着佐拉好半天,才说:“佐拉,我警告你,你别干傻事。”佐拉又说:“不管你怎么想,你一定要把杨天意活着抓回来。” 
黄杰被感染了,拍了拍佐拉的肩膀,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窝儿矿一下子热闹了。从春河到窝儿矿的路上,一路警笛声不断,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矿山救护队那种黄颜色的救援车、黑色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向窝儿矿开来。矿井前黑压压地聚集了好多人,面色凝重,充满忧虑和期待。项书记带着市委的那几个领导正和凌霄天研究着什么。 
“现在几点了?”陆雯洁问。 
佐拉拧亮了矿灯,看了下表说:“应该是到夜里的十点了。” 
陆雯洁问:“你觉得憋闷吗?” 
佐拉说:“有点。” 
陆雯洁又问:“我们会死在井下吗?” 
佐拉说:“别瞎想了。” 
陆雯洁把脸靠在佐拉的胸前,摸着佐拉的脸说:“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佐拉说:“我们不会死的,但要减少氧气消耗,节省体力。”   
煤殇 三十四(3)   
陆雯洁说:“你出去了,会和苏莎结婚吗?” 
佐拉说:“苏莎可能要和那个林律师结婚了。” 
陆雯洁问:“你爱苏莎吗?” 
佐拉犹豫了一下,说:“爱。” 
陆雯洁说:“我最大的愿望是给你生个孩子。” 
佐拉说:“有小路就够了。好好照顾好小路。” 
陆雯洁不说话了,伸开双臂搂紧了佐拉。 
窝儿矿的早晨是清冷的。人们在迎来第一抹黎明的同时,也迎来了中秋节。抢险工作进行了一整夜。三个人的生死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这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马春宁已经牺牲。项书记面色凝重地问:“以目前的情况,井下的氧气对三个人还能维持多久。” 
站在旁边的煤监局局长说:“我们看了下图纸,最多还能维持一天。” 
项书记又问:“抢险进度呢?” 
局长说:“最快也得四十八小时。” 
项书记皱了皱眉说:“能不能想办法先恢复通风。” 
局长说:“有困难,但我们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凌霄天站在井口,心情沉重。一个民警过来说:“凌局,你在这儿站了一夜了,到车里休息一会儿吧。” 
凌霄天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我要站在这儿等着佐拉他们上来,哪怕上来的是三具遗体,我也要等。” 
这时,又一个民警过来请示:“有一个矿工要见您,在警戒线外面。” 
凌霄天转回身子走到警车边,说:“让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民警把人带过来。 
那个矿工问:“你是凌局长。” 
凌霄天点点头:“就是你要见我?” 
矿工说:“我叫李浩田。这儿的人都叫我大个李。” 
凌霄天和气地笑了下说:“哦,你是佐拉的朋友。” 
大个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他大哥。” 
凌霄天又点点头:“你说吧,你为什么要见我?” 
大个李说:“我要下井去救佐拉。” 
凌霄天说:“我们已经调集了三百多名矿山救护队员,你放心,佐拉一定会安全地被营救出来的。” 
陆雯洁一觉醒来,见佐拉没了动静,她慌了,忙伸手试佐拉的鼻息,又摸佐拉的脉搏。 
她使劲地摇醒佐拉,问:“你怎么了,佐拉?” 
佐拉睁开眼睛说:“我有点头晕。你呢?” 
陆雯洁说:“我也感觉头晕。” 
佐拉再次拧亮了矿灯,看了看表:“咱们困在井下二十多个小时了。” 
陆雯洁问:“你怕死吗?” 
佐拉说:“怕。很害怕。” 
陆雯洁说:“我也怕,我想哭,就是哭不出来。你听,这儿多安静。” 
佐拉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感到绝望。” 
陆雯洁说:“佐拉,你知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佐拉说:“你说说看。” 
陆雯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最大的遗憾是,好几次想把身子给了你,都没有实现。” 
佐拉又开了灯,动情地望着陆雯洁的脸,吻了陆雯洁的嘴唇,然后抬起头说:“我们要保存体力,一定要活着出去。出去了,你和杨天意给小路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小路还等着我们去救他,我们必须活着出去。” 
这时,陆雯洁摸索着从口袋摸出几个小石榴说。“佐拉,我路过石榴树时给你摘了几个石榴。石榴已经红了,就是小了点。佐拉,你看这石榴是什么颜色的。” 
佐拉说:“血色的。” 
陆雯洁说:“对,血色的,它该叫血石榴。” 
佐拉手里攥着血石榴,在黑暗中躺下了,陆雯洁枕着他的臂膀面对面贴着也躺下了。 
佐拉忽然听到一种声音,兴奋地说:“你听,你听地面的声音,上面的人在营救我们。” 
陆雯洁抬起头听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她的泪滴落在佐拉的脸上。   
煤殇 三十四(4)   
抢险工作进度很快。武警和市县分局的一部分民警组成了第二救援梯队,随时准备换下那些连续奋战了几十个小时的救护队员。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到井口边。苏莎下了车,走到凌霄天的身边,扑到凌霄天的怀中,哽咽着说:“凌叔叔,佐拉真的没事吗?佐拉会死吗?凌叔叔你说,你说话呀,佐拉真的没事儿吗?” 
凌霄天拍了拍苏莎,安慰说:“孩子,佐拉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一定会出来的,他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抢险还在进行,佐拉和陆雯洁生死未卜。 
警戒线外围,站满了窝儿矿的矿工和西村的家属。秀站在大个李的旁边抹着眼泪,赵玉龙老婆也在抹眼泪。姚婆子两眼痴痴地望着天空,好像等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日子,月亮咋还不出来。” 
人们突然发现,姚婆子已经好些天不再疯癫地骂人了。但是人们对于姚婆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而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 
李浩田依然眼睛直直地望着井口,望这那些警察,望着那些进进出出的救护队员,几乎不敢眨一下眼,耳畔不时传来救护队员焦急大声的吆喝。 
他有点弄不懂了,曾经车水马龙水热喧嚣的窝儿矿怎么突然变成了此番情景。太阳升到了半空,像那些从地下采出最后被送进炉膛的煤一样散发出灼热的光芒,越来越亮,一片红光,他看到,那光也把井口映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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