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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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年代-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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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时期,美苏两国的军备竞赛越演越烈。 
苏联疯狂进行军备扩张,拥有了大量先进的常规武器和核武器,足以和美国抗衡。在军事战备方面,两个超级大国平分秋色。 
但苏联的经济实力和美国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拖垮苏联,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美国总统里根和他的幕僚制定了一项纸上谈兵的《星球大战计划》: 
声称未来的世界大战将在太空爆发,谁拥有了太空控制权,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 
这项计划的主要内容是要推动美国着力发展中程核武器和巡航导弹,在太空建立核武器基地,可以在太空直接发射和拦截洲际导弹和核武器。同时加强太空作战指挥系统,具体分为监视跟踪系统、武器拦截系统和指挥系统三部分。 
整个系统全部采用激光武器等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总预算高达上万亿美元。 
苏联克格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损兵折将才搞到这份计划的蓝本,决策中枢大为紧张,为了不在这场军备竞赛中落后,也为了不失去国际霸权,苏联像当年发射载人宇宙飞船一样倾其所有国力与美国人竞争。 
美国人的一纸空文却让苏联人耗空了国库,把本来就危机四伏的苏联经济拖到了崩溃的边缘,直搞得这个超级大国四分五裂。 
据说被赶下台的苏联前总统戈尔巴乔夫有一次与同样下了台的总统里根在纽约会面。里根还拿《星球大战》的计划跟戈尔巴乔夫逗乐子。 
何家全对《孙子兵法》上说的“上兵伐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商战之中,处处陷阱;谋略之功,不可轻视。 
种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 
现实使何家全不得不重新审视小灵通这个中国通讯市场的“怪物”:   
星球大战计划(2)   
从技术的先进性和投资的效率性来说,小灵通都是移 动通讯公司去之而后快的“心病”; 
但中国电讯分拆以后,固网运营商对利润急剧膨胀的移 动通讯市场“分一杯羹”的心态又给了小灵通生存腾挪出巨大空间。 
何家全本来想把天讯拖进深渊,没想到反而因为小灵通使天讯绝处逢生。 
“竞争对手是自己垮掉的,而不是被打垮的。”这是商场的铁律。 
何家全知道自己对移 动通讯市场的判断出了问题。 
这是他在商场上犯的第一个错误,也是不可原谅的一个错误。何家全身陷两难的境地: 
如果继续对小灵通市场不闻不问,等于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让,不仅使贝铃赚不到该赚的钱,也不利于稳定经销商队伍; 
如果贝铃此时进军小灵通市场,已经失去了先机,处处受制于人,很难捡到什么便宜。 
何家全苦思不得良策。   
肮脏的手(1)   
“你就是何家全” 
“这你们早知道。” 
“知道了也要问,别以为你是老板,就抗拒审讯。” 
“你知道你有罪吗?” 
“你们说有罪就有罪。做生意的人都有罪。” 
何家全低下头,他想起了自己温馨的家: 
梅舒在卧室床头摆着一本英文原版《圣经》,何家全曾信手翻过,对上面的一则故事记忆犹新: 
一群人要处死一个妓女,妓女逃到了耶和华那里。 
众人对耶和华说: 
“这个女人是在行淫时被抓住的。根据律法,这样的女人应该用石块砸死。你说该怎么办?” 
耶和华沉吟了片刻,说: 
“你们中间谁自认为没有罪的,请走上前来,用石块砸死她吧。” 
结果,那些人都把手中的石块放到了地上,从年老的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走开了。 
“别狡辩,你具体犯了什么罪?”一声呵斥把何家全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 
“不要避重就轻。” 
“向国家工作人员送过红包,算行贿吗?” 
“还有呢?” 
“公司使用过走私的电子器件。” 
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官并没有记录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家全: 
“你再仔细想想。” 
“我想不起来了。” 
提审何家全的两位警官一老一少,分别来自省公安厅和鹿港市公安局。 
年长者烟瘾极大,他踱出审讯室到走廊里去吸烟时,年轻警官抬起头来,用笔敲了一下桌子轻声说: 
“何家全,抓你是因为税的问题。希望你不要东拉西扯,更不要牵涉其他人,否则没有人愿意帮你。” 
何家全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很久才合上。 
这是入狱以来他第一次得知有朋友在想方设法搭救自己。 
“怪不得说,对你们这些商人,见一个抓一个有冤枉的,隔一个抓一个有漏网的。” 
年轻的警官提高了嗓门。 
何家全记得这原来是一句新民谚,是形容贪官污吏如过江之鲫,抓也抓不过来,怎么变成说经商的是洪洞县里没好人呢? 
何家全本想争辩,一看腕上的手铐,便缄口不语了。 
自己是犯人,这本不是平等的讨论。 
官字下面两个口,正说反说都是它。 
年老的警官已经抽完烟,又回到了审讯室。 
审讯重新开始的时候,何家全多了一份冷静。 
“何家全,你的贝铃公司有没有照章纳税?” 
“贝铃是鹿港市的纳税大户,据我所知,贝铃集团在鹿港同类企业中纳税是最多的。” 
年老的警官把厚厚一沓发票复印件甩到了何家全面前。 
那是三年前,贝铃在和天讯为争夺学生电脑的市场,由孙洋牵线找人代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时间一长,何家全早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何家全以为贝铃当初是迫于生存,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早就洗手不干了,开始老老实实做生意,照章纳税。时间一长,不会再有人追究。不曾想,雪里埋孩终要见天日,罪过是迟早要在阳光下展览的。 
何家全本想抵赖两句,但看到每一张发票的背面都有自己的亲笔签名,便一下子蔫了下来。 
“我对鹿港市的经济发展是有贡献的。” 
“贡献归贡献,过不会掩功,功也不能抵过。” 
“但你们总不该把我和强盗、窃贼和杀人犯关在一起。” 
“小偷不过是偷别人的钱包。你虚开增值税发票抵扣并没有缴交的税款,就等于侵吞了国库中的税金,是偷国家的钱,罪孽更深。坦白交待吧,这些增值税发票是从哪里来的?”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何家全想起同监舍的牢头的戏谑之语。 
那家伙是个惯偷,他自诩自己是为社会创造百亿财富之人:由于治安不靖,家家都要装防盗网、防盗门,小区还要聘保安;如果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国家安防行业就会破产,大批人失业。 
虾有虾理,蟹有蟹理。 
强盗也有强盗的逻辑。 
何家全心中的支柱摇摇欲坠了。 
何家全不想牵涉太多人,把别人卷进来也于事无补,他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 
“贝铃公司成立之初。为了降低学生电脑的成本,打败竞争对手,占领市场,我开始找人代开增值税发票。” 
“具体是找谁开的?” 
“关门卖疥药,痒者自来。做这种生意,每次送发票的都是他们找我,收了手续费就走。我拿到发票就交给财务。别的事都不知道。” 
线索到此戛然而止。 
“文革”中,每次追查谣言,查来查去,总是查到最先的传谣者是上公共厕所时听隔壁厕所解手的人说的。 
两位警官无心恋战,不愿刨根问底。录好口供,便让何家全签名打指模。 
提审完毕回到监牢,何家全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墙角一言不发。提审前,何家全还认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对国家有贡献的企业家;提审后,何家全开始意识到自己罪责难逃。   
肮脏的手(2)   
人在狱中,会有一个幻想不断破灭的过程。 
每名囚犯在外边的时候各有各的红火热闹,一被投入大牢,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会把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在脑子里过个遍,哪个有权,哪个有势,他们绞尽脑汁与外界取得联系,发出“救救我”的信息。然后是日复一日的等待,一个幻想破灭了,他们会等待下一个日子会出现奇迹。 
狱中方知朋友少。 
当一个人进了监狱,他的社会关系会经受最彻底的考验,亲疏远近立见分晓。 
何家全从提审中感觉到,外边的朋友在为自己上下活动,稍稍感到一丝宽慰。 
何家全渴望铁窗外的自由。 
以前,他永不餍足地追求财富,积攒财富。如今他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只为换回一个自由身;可是他人在狱中,财产已被查封,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哪来交换的筹码? 
他想起自己的妻子梅舒,他向之许诺的幸福生活而今安在?     
暴富年代 PART5   
万劫不复(1)   
可梅舒还是失去了何家全。 
铁窗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 
任何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倍觉珍贵。 
幽怨虽有,但梅舒毕竟是爱何家全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梅舒此时细细品味出夫妻恩爱的情缘。何家全永不满足的对事业的追求,现在反而成了他独有的魅力。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应该坐牢,何家全却不应该受牢狱之苦。” 
梅舒打心底里这么想,亲情常常化解很多大是大非。 
男人生来似乎就是要建功立业的,自古如此。他们过不惯夙兴夜寐、砍柴挑水的平淡生活,非要去取得功名,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古代独守闺房的女子看到春色上柳梢,便悔教夫婿觅封侯。而梅舒却是无处可悔,她不是个张扬的女人,对生活也没有很高的要求,不会对何家全苦苦相逼。 
但男人自有男人行事的法则,一入商海,便身不由己,不用扬鞭自奋蹄,永无停歇和满足。 
何家全的被捕,使梅舒一下子被抛入孤立无援的境界。一个外乡女子,在鹿港无亲无故,想搭救何家全也不知该如何入手。 
人在无助的时候,会求助神秘的力量。梅舒小时候常跟外婆去教堂,那高高的尖顶,空旷的礼拜堂,让她觉得苍天之上仿佛真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孩儿,不要东张西望。有什么话就默默地告诉上帝吧。” 
“我心里的话,上帝也会知道吗?” 
“知道,上帝是无处不在的。” 
“那么,上帝会帮助我吗?” 
“当然,上帝是无所不能的。” 
“可我每次许了愿,为什么得不到回音呢?” 
“这个世界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上帝太忙了。也许他在帮助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 
长大了的梅舒才感到外婆的豁达,是啊,祈祷的目的并不是求得帮助,而是乞求一份心灵的安慰。 
夜阑人静,梅舒会在彩纸上写上何家全的名字,折成美丽的心形花瓣,然后塞进床头柜上的储蓄罐里。那是何家全送给她的,外形是一个张着嘴笑哈哈的胖娃娃。何家全每在狱中过一天,罐中便会多一个心形花瓣,梅舒一边折一边祈祷,希望何家全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遭此大难,何家全平日里的酒肉朋友一下子少了许多,家里的电话也安静了。只有孙洋一如既往,每天都向梅舒通报有关何家全最新的消息,成了梅舒和外界联络的特殊通道。 
孙洋告诉梅舒,何家全犯的案子是由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贝铃电子工业公司涉嫌委托他人代开增值税发票,偷漏国家税款,数额巨大。何家全是贝铃的法人代表,难逃其咎。 
有两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孙洋没有向梅舒提及:一是找人代开增值税发票抵扣税款曾经是他孙洋出的主意;二是有人向省公安厅和省国税局同时举报了何家全和他的贝铃公司,此次是由公安部门和税务部门同时联合办案。 
每天,梅舒都随着孙洋传来的口信或喜或忧。 
为解救何家全,朋友们想了很多办法。 
首先想到的是走上层路线。 
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何家全的案子是上面压下来的,如果能搬动一两个大人物出面,替何家全说情,事情就好办多了。何家全是在北京有很多关系,但都是他单线联系的,交情有多深,谁也不知道。误打误撞,火上浇油也说不准。自古官场无情,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奉旨救人的事,想得到难做到,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解铃还需系铃人。 
贝铃公司偷税案已进入了司法程序: 
公安机关在税务部门的配合下,把侦查获得的人证物证形成案卷,移交检察机关,检察机关会对所有材料进行审核,并再次提审犯罪嫌疑人,如事实证据足以认定,检察机关会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将根据法律做出判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司法程序更是一环扣一环。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法律也有它的弹性,如果每一个环节都做加法,最后得出的判决会很重;如果每一个环节都做减法,最后做出的判决将轻得多。 
“我们目前要做的,是尽量争取每一个环节都给家全做减法,以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孙洋细细给梅舒分析案情。 
孙洋的确做了很多工作,包括千方百计给何家全传口信让他知道贝铃的案子只是税的问题,不要慌了阵脚,言多必失。看着孙洋四处奔波,梅舒想有这样一个朋友真不容易。 
国家正在严打涉税犯罪,贝铃偷税是一起大案,是省里直接立的案,销案是不可能的。只有想办法大事化小,不要再扩大调查范围。 
孙洋引导着梅舒一步步放弃幻想,接受现实。 
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命运就这样被讨论来讨论去,梅舒心中隐隐作痛。 
梅舒本想花一笔钱从北京请个大律师好为何家全出庭辩护,却被孙洋打消了这念头: 
“贝铃的案子,铁证如山,谁也翻不了。任凭你巧舌如簧,说破老天,还是你辩你的,他判他的。打官司说穿了不过是打关系。远水解不了近渴,高俅想杀林冲还得通过开封府呢。我看主要矛盾在鹿港。”   
万劫不复(2)   
最后请了一个普通话都讲不利索的本地律师来疏通鹿港的方方面面。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家全在狱中少受些苦。” 
孙洋通过关系要看守所对何家全有所关照,不要让牢头狱霸欺侮何家全,一介书生怎么也不是那些凶悍之徒的对手。 
看守所在鹿港市偏僻的西北郊,孙洋经常开车陪梅舒一起去。梅舒不时去给何家全送些食物,让他打打牙祭,肚子不至于太受委屈。 
尽管见不到何家全,但仍可以送去一片关心。 
孙洋的汽车音响里放着张国荣的歌,每当唱到那首风靡一时的《沉默是金》,孙洋都把音量开得很大: 
冥冥中早注定你是富还是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要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 
“你相信命运吗?”梅舒若有所思。 
“我信。” 
沉吟了一会儿,孙洋又补充说: 
“人强强不过命。”   
嫌隙初生   
从小到大,梅舒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嫁给何家全后,更像是进了钱柜,从没有为钱发过愁。 
盛极而衰,愈显得出生活的残酷。 
寻常百姓,一怕得病,二怕坐牢。 
人吃五谷杂粮,得病稀奇古怪,一场大病会把家底耗光。多病故人疏,即使九死一生,也会陷入困顿。 
蒙受牢狱之灾,更要破财,而且处处时时都要钱铺路。商人入狱,便失去了信誉,更失去了赚钱的能力,等于被断了财路,坐吃山空,金山也会耗光。 
公安局很快来找梅舒,也是为了钱的事。 
“何家全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 
“何家全涉嫌偷税已被鹿港市公安局正式逮捕。我们怀疑他转移财产。现向你调查取证,希望你配合,如实反映情况。” 
“我知道的会告诉你们。”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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