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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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电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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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聂鲁达可是她最爱的诗人之一。

    首轮时还来不及拨出时间去看,结果一转眼,片子竟然就下档了,害她“捶心肝”好多天,悔恨得睡不好觉。“来接我吧,几分钟以后会到?”

    骆颖川贼贼地笑声传进她耳里。“零分钟。我现在就在你家大楼下,限你五分钟后下来,否则……”

    可恶!这家伙分明算准她一定会去。“不管,十五分钟,在对面巷子口等我。”

    不给他讨价的余地,她说完就挂上电话。这也是汪咏蓁过去不曾有过的经验。对于林昌灿,她一向必须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但换成是骆颖川,她却可以尽情的赖皮与撒娇。

    她简单地将头发绑成马尾,套上白色的T恤与牛仔裤,穿上球鞋心情愉快地赶到约定地。透过玻璃,她看见骆颖川正专注地翻着杂志,便轻敲他面前的玻璃窗。

    “你动作满快的嘛!”他笑着说。

    只要不是与昌灿约会,她的动作都很快。

    昌灿老爱她穿上名贵的套装,戴上他送的珠宝,所以每次约会前,她总是费尽心思打扮,生怕稍有不得体就会让他颜面尽失。

    “走吧!会不会来不及?”她担心地问。

    “放心,一定来得及。不过……我得先帮你买条手帕,以免看到伤心感动之处,你会抓着我的衣服当手帕。”

    “你太夸张了!”事实上,看完电影之后,汪咏蓁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一条手帕根本不够她用。

    红肿的双眼以及满脸的泪痕,让她迟迟不敢离开戏院。她将脸埋进手掌里,生怕骆颖川会借机嘲笑她。

    但他并没有嘲笑她的多愁善感,反而静候在她身旁,不断地递面纸。

    真是丢脸!汪咏蓁觉得好糗,自从上一次看完“新天堂乐园”后,她就没再这么情绪化过。唉,为什么这么容易受影响呢?

    “你还好吗?”骆颖川温柔地问。

    她摇摇头,原本以为会是皆大欢喜的故事,最后竟然是悲剧结尾。那种始料未及的忧伤比预期中的更加难以抚平。

    “好吧,下一次只好带你去看金凯瑞的电影了。或者是去看‘玩具总动员’,‘站在子弹上的男人’那一类的……”他拼命地想逗汪咏蓁开心,但她就是笑不出来,他只好使出最后的法宝,在她耳旁轻声念着:“裸露时,你像自己的一双手那样单纯、光滑、土气、娇小、透明,你有月儿的线条,苹果的甜蜜;裸露时,你像一颗麦苗那样苗条。”

    汪咏蓁倏然抬头,望见他眼底两簇小火光正荧荧地燃烧,他的声音轻柔又富有感情,让她几乎忘了刚才的悲伤。

    他微笑着继续念下去:“裸露时,你像古巴之夜那样的蓝;裸露时,你很宽敞,黄澄澄的,一如一座金色教堂中的百久日。”

    汪咏蓁惊愕地望着骆颖川,他太令人惊讶了!但他却露出一副没什么的表情,“吃惊吗?难道只允许你一个人喜欢聂鲁达?”

    “当然不是,只是……我以为男人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连同刚才结束的那场在内的这部片子我一并看了七次,当然把诗都背下来了。”

    “七次?”她惊异得睁大眼睛。

    “没错。‘邮差’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光是听里面的配乐,就让我觉得满心沸腾。”

    “喔,我几乎忘了你是学音乐的,所以特别容易受到音乐影响。我,就比较记得电影情节,有时甚至会忘了音乐的存在。”

    “你不喜欢音乐?我以为只要是人,都会感受到音乐的魔力。”

    “我喜欢呀,只是不太懂。像上一次本来是要去听什么曼德拉……喔,不是,是曼赫拉和什么西布德……”汪咏蓁很吃力地回想着那天所见的“无字天书”。

    骆颖川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

    “就是你演奏的那天嘛,A厅的节目单上面写着——”

    骆颖川突然捧腹大笑,笑得整个人都趴在前座的椅背上,害场外的清洁人员冲进来看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笑个不停,勉强断断续续地指正汪咏蓁错误。“天……天啊,是拉赫……诺夫和……和德布西,你把节目单看反了。”

    她的脸马上烫得像烧开的热水。“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古典音乐白痴呀!”

    骆颖川眯起眼,“那你怎么会踏进音乐厅?”

    “我……”她嗫嚅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要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他起疑?

    “你该不会说,那天突然下了场大雨,你看见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就走了进去,结果却无意间撞见了我……”他半戏谑地说。

    “啊……被你猜中了!”她喜欢有骆颖川相伴的感觉,却不愿意在他身旁时想起任何与昌灿有关的事。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一个贪心的、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虽然表面上已将与骆颖川的关系拉至“朋友”的范围内,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扪心自问,她是否仍存着一丝期待?她很清楚,骆颖川也在等待,等待和她之间的关系经由相处有所改变。

    偶尔,他会在黑暗的戏院里紧握着她的手。或者,在细雨纷飞的马路上,他会揽着她的肩,紧偎在伞下。她没有推却这些举动。因为她很喜欢,喜欢这种在他无形中设下的呵护圈。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很明白,这美梦总有一天会破碎的,除非她正视这个问题。但这表示她必须在昌灿与骆颖川之中作出选择。这太难了,她做不到。

    “在想什么?”骆颖川关心地问。

    她在心里说抱歉,嘴里却回答:“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金凯瑞的电影……”
第五章
    噼哩叭啦的午后雷阵雨,在汪咏蓁踏进办公大楼后开始发作。

    她刚吃完午餐,手里拿着一袋在屈臣氏买的日常用品,一进门就看见经理臭着一张脸,正坐在她的位子上。

    完了,一定又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了。

    汪咏蓁连忙将蓝色的塑胶袋藏在身后,然后挤出一张谦插又无辜的脸,想以敷衍战术化解这场争端。

    “经理,这么快就用完餐啦?”

    “哪还有心请吃饭,”他指着桌上的一叠报表资料,瞬间开驾:“瞧瞧你搞出来的飞机!这是什么表单?乱七八糟、一塌胡涂,谁教你异想天开地把资料编成这样?”眼前的经理是个年近五十五还升不上总经理位置的郁卒老人,自从他被“贬”到这里后,脸色就没一天好看过。现在可好,还挑剔起她精心的杰作,这可是她和前一任经理通宵研究出来的成果,当时还因简单易读又资料详细,而被老板夸赞;没想到这个“电脑白痴”经理竟把它批评得体无完肤!

    汪咏蓁火气上升,也顾不得什么办公室伦理,“经理这是电脑程式跑出来的报表,而且这个程式是经过老板审核的,如果你看不憧可以问我,但是请别把设计程式的功劳全算在我身上,因为我只不过是在修正时略尽棉薄之力,若有其他的问题,你可以问总经理或是老板,他们都很清楚的。”她话一说完,经理的脸色彩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抱着报表一声不吭地走回办公室。

    汪咏蓁知道他铁定气坏了。

    在他的部属里,她向来是最好说话的一个,所以也最好欺侮。他一定没料到今天竟然会被她反唇相讥。

    谁教他不会挑时间呢?这几天她心情不好,谁惹到她算谁倒霉。

    自从那天与骆颖川看完“邮差”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平常不到两天总会挂通电话过来的他,却整整一个星期无声无息。缺少他的声音在耳畔缠挠,渐渐地,若有所失的感觉转变成烦燥,一开始她不愿承认是因为他的关系,但一个星期过后,她的忍耐到达极限。

    她无法安分地工作,也失去了对人和颜悦色的耐心。套句她无意中听见的批评:“唉,瞧她平日温顺如绵羊,现在有男人养了就原形毕露,说穿了也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母老虎。”或许就如那名男同事所说的,她的真正面目是老虎,而非绵羊。

    以前无论心情再怎样不好,她都能努力地克制,气到极点顶多是回家抱着枕头大哭,绝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愤怒的情绪。可是现在她却不想再勉强自己压抑,更何况……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想不到焦虑与优心竟也能改变一个人的个性。

    最后,汪咏蓁还是忍不住拨电话给骆颖川。

    “喂。”听见骆颖川的声音,她立刻回应:“喂,我。”

    “小爱呀?有没有找到超商?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带包卫生纸……”他在跟别的女人说话,小爱是谁?为什么他叫她名宇的声音好亲切?他们很熟吗?她是他的新女友吗?一连串的颖问闪过汪咏蓁的脑海,惊愕使她不敢发出声音。

    “小爱?你有没有在听?是你吗?怎么不说话?你是谁?”话筒那头突然传出电铃的声音,然后她清楚地听见一个女人叫道:“颖川,帮我开门呀,东西买回来了!”她出去为他买东西……莫非她和骆颖川住在一起?汪咏蓁惊慌地挂断电话,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狂跳。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一点一滴地聚集成一团怒火。难道骆颖川这个礼拜没来找她,就是为了陪那个……小爱?他怎么能一边在她面前展现柔情,一边又对别的女人献出感情?太过分了,汪咏蓁紧咬着牙,恨不得冲到骆颖川的面前质问他!他到底把她看成什么?只一瞬间,她的心中立刻响起一道声音,嘲弄着要她看清事实。

    她确实不是他的什么人,而只不过是一个陪他看电影、耍嘴皮子的女人。当她拒绝他的祈求,要求与他发展友谊关系时,不就已经放弃与他分享爱情的权利了吗?既然如此,现在还吃什么醋?她沮丧的发现,责怪骆颖川有所隐瞒,她不也同样隐瞒了昌灿的存在?若真要比较,恐怕她更过分。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试验她?为什么不让她单纯地嫁给昌灿,而让她懂得这种稚心刺骨的滋昧?为什么要安排她与骆颖川相遇?是为了惩罚她的不知足吗?喔,让她远离痛苦吧,她愿意发誓,她会离骆颖川远远的。毕竟,她早已选好将来要走的路,而这条路是不能反悔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天气变得更有秋天的味道。

    阳光温暖而舒适,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朝露的新鲜气息,让人不觉陶醉其中。在这静僻的乡间里空气格外的清新,鸟鸣与鸡啼不时地交替,浓郁的花香与稻香阵阵扑鼻。

    汪咏蓁穿过竹林,来到溪流分,想起儿时曾在此嬉游的往事。那真是段无优无虑的时光呀!她沉醉在美景之中,出神地深思起来。

    身后的草丛突然传来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她站起来回过身,看见母亲微笑地走向自己,手中还拿着刚出炉的面包。

    扑鼻的香味立刻勾起食欲,汪咏蓁连忙接过面包,大口地吃了起来。

    “妈再这样下去,我铁定会变成小胖子。回来这几天,你不断地用拿手美食诱惑我,一下子是满汉全席大餐,一下子是面包饼干,好像在养猪一样。”

    汪母宠溺地一笑,“你嫁到昌灿家以后,一定有满桌的美食,就怕到时候你会嫌家里的东西变难吃了。”

    “不会的。”汪咏蓁忙不迭地摇头。

    “嗯。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台北?我一直没问你,公司怎么肯让你请这么久的假?”

    汪咏蓁沉默了一会儿。自从报表事件后,经理就处处针对,她忍不住就和他大吵一架。之后,她丢下一句“我辞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反正她早已无心工作,虽然老顽固的挑战算是导火线之一,但实际上,躲避骆颖川才是她离开台北的真正原因。原本想多瞒几天的,但母亲的关心让她不得不说实话。

    “妈,我辞职了。”

    “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是昌灿要你辞的?”

    她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我……”她能对母亲说,她是为了躲避一个男人,躲避一份令自己疑惑的感情,所以才逃回家来吗?这些年来母亲早就将昌灿视为女婿,而昌灿也始终在他们面前维持良好的形像。就算撇开两老对昌灿的认定,不谈这样一门与富贵之家联姻的婚事,谁会将它往门外推?“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厌倦工作了?那就早点和昌灿结婚吧!”

    “不!”她反射性的拒绝。

    汪母讶然地望着女儿,“你们也订婚半年多了,要不是昌灿人在美国,我是早就催你们结婚了。既然你对工作厌烦了,为什么不早点嫁过去当少奶奶呢?跟着昌灿到国外去,也很不错呀!”

    “妈……我不是对工作厌倦,而是我的未来。面对既定的未来,我觉得好累。”

    “未来?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实在让人猜不透。”

    虽然明知母亲是个传统妇女,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但汪咏蓁仍试着解释:“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

    “为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吗?这可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到的终身幸福呀!我知道,你和昌灿认识那么多年,感情难免有些倦怠,但夫妻就是这样。我和你爸爸经过三十多年的共同生活,难道不厌倦吗?可是我们很清楚,不论发生什么事,最后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吧!明天我帮你打个电话给昌灿叫他请个假回国,我们好好谈谈,让他快点把你娶回去。”

    “不要!妈,不要这样!”汪咏蓁有些失措地大喊。

    汪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咏蓁,你有什么事瞒着妈妈?”

    她垂下眼睛,避开母亲的眼光。“没有。”

    汪母拉起她的手,殷殷叮瞩:“咏蓁,听妈妈一句话,别让任何事影响自己的婚事。昌灿是个很好的年轻人,这辈子你可能不会再遇到了;再说,你们不也是经过好几年的恋爱才决定相守终生?”

    “我知道。妈,别担心,我会嫁给他的,只是……我想喘口气。”她轻轻抱了母亲一下,好让她安心。

    这时父亲的呼唤声传来:“咏蓁,昌灿打来的电话,快来接!”汪咏蓁深吸了一口气。躲了他一个礼拜,也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她快步跑回家中,拿起话筒。

    “喂,昌灿吗?”虽然她已经尽量将声音压至最低,但仍感觉到父母的眼光自背后传来,她知道他们正仔细听着她和林昌灿的对话。

    “你是怎么回事?大哥大为什么关上了?要不是爸打电话说你在家里,我还真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好端端地干嘛把工作辞了?虽然婚后你可以不用工作,但现在可不行,我不想让我妈以为你仗着是我的未婚妻,就任性地辞去工作。再说,你这份工作也是我介绍进去的,梁总经理打电话来向我抱怨,他说要你快回去,这几天就当是休假。”

    “昌灿我……”

    “快回台北吧,老是赖在家里也不好。”

    “唉,我是因为……”

    “咏蓁,过几天我必须回台北一趟,参加大伯父的庆生宴会,你得陪我出席,所以快点回台北准备吧!你身边有适合的衣服吗?如果没有,记得去香奈儿一趟。对了,我帮你带了一条珍珠项链,挑衣服要挑稳重一点的,知道吗?不多说了,”他飞快地在听筒旁“啵”了一声,然后便挂断电话。

    就像以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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