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着步步紧逼,他们的“疯狂程度”让鬼子兵们目瞪口呆。
抗联战士的勇敢超出日军的想象,他们不知道这些曾经受尽折磨朝不保夕的劳工心里有多么恨他们,他们以为抗联神魔附体。
“受不了了哇!”一个在掩体后面开枪的日军忽然扔掉枪支,双手抱头向地上一趴,嘴里恐惧的喊出了自己的感受。
为什么自杀袭击也阻止不了抗联前进的脚步,他们不仅仅靠着武器比我们先进,他们的意志也比我们更顽强,这让人崩溃。
四周合围的抗联战士逐渐逼近了鬼子阵地中央的指挥部,距离指挥部不足一百米。
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重伤的秋野,秋野喘着粗气倾听着周边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心中百感交集。电台里传出来2大队与3大队指挥官变了调的嘶吼声,两个大队部业已进入最后的厮杀中,夹杂着砰砰乓乓的枪支撞击声,时有时无的急速射击声,偶尔还有轰然巨响。
秋野甩开了卫兵的搀扶,颤巍巍从坑里站起来,沿着坑璧爬了上去,手柱军刀勉力站直身体,茫然的看着几十米外绞成一团的抗联和自己的士兵,全然不顾身边啾啾飞过的流弹,就那样一直站着……站着……,直到一颗流弹钻入胸膛,才轰然一声跌落回身边的大坑。
打光枪膛里子弹的抗联战士们来不及上弹,迎着鬼子的刺刀继续猛扑,手枪、匕首、手榴弹都成了最实用的武器,也有的战士在追逐中捡起了阵地上随处可见的三八枪,与鬼子兵凶猛的对刺。
最新战报走马灯似的报到杨靖宇耳中。
报!拿下鬼子2大队指挥部,击毙敌大队长!
报!击毙鬼子3大队大队长,完全占领鬼子阵地!
报!安滨纵队与4支队合力杀入秋野联队部,正与敌做最后拼杀!其他支队指挥员请示,要不要上前帮忙?
杨靖宇笑吟吟的对着上报这条消息的参谋问道:“你看那块地方还能进去人啦吗?我怎么看一大片人头,挤挤嚓嚓的。”
枪声停歇下来,日军指挥官宇津被一群抗联围住,他提着滴血的军刀,满脸流着汗水,身体由于拼杀太久脱了力,突突颤抖着。
宇津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前几步远的一个抗联战士。抗联战士也提着一把滴血的军刀,一瞬不瞬的盯着宇津的眼睛,眼神里杀气渐起。
第398章 救哪个?
刚才惨烈的战斗使不少人失去了朝夕相处的战友,血淋淋的遗体还躺在四周,目睹如此惨状,周围围观的战士们没有一人出声劝降,即使是一些冲杀到近前的低级军官,心里也没有活捉一个鬼子高级军官以作为战功的表示。
每个人都做好了一旦自己人吃亏,就冲上前去将这个鬼子高级军官乱刃分尸的准备。
一性急的战士甚至出言催促提着东洋刀的长脸汉子,“卓力格图,行不行?不行我来帮你!”
叫卓力格图的汉子似乎听到了别人的催促,眼神不离宇津的脸孔,不悦的将战友的催促顶了回去,“别插手!我要亲自宰了这家伙。”
卓力格图的一个要好的伙伴刚刚阵亡,他认准了是宇津干的,执意要亲自拿下这个“吃那”(狼)。
决心顽抗到底的宇津趁卓力格图说话的空挡,“呀”的一声向前助跑两步,身体一跃腾空而起,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猛然向下一挥。
“嘡”的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卓力格图亦是双手紧握刀柄,刀身由下而上狠狠向上一撩,架住宇津的刀身并猛一发力将宇津顶的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宇津屁股刚一落地,就像安了弹簧似地蹦的一下又弹了起来,低吼着将倭刀左劈右劈力求动作利落姿势优美。
围观的一战士问,“吆干嘛呢?跳大神啊?打不过就抹脖子啊,跳来跳去装神弄鬼的。”
有明白人插话解释:“别瞎说,谁家跳大神的像他跳的那样难看?我看八成是什么剑道这玩意。”
问话的战士困惑的摇了摇头,鬼子名堂还挺多的,这道那道的有俅用!
卓力格图在宇津表演的时刻,抛下手中的倭刀,接过了旁边阴沉脸同伴的两把蒙古弯刀,长刀在手,卓力格图心中大定,刚才用双手握把的倭刀实在是太别扭了,没有蒙古弯刀使着趁手。
“快点快点!我可看见周政委往这边跑呢,这老鬼子见了周政委万一再投降咋办?快把他办了!”外围的一个战士挤不进来看不到热闹就四处看,正巧看到百米外周玉成一群人正急步向这里赶,慌忙低声提醒里面快着点。
谁不知道周政委憋着劲要捉一个大佐呢,去年在乌拉嘎附近捉到的那个今村大佐,还没走到地方呢就挂了,周政委早就放话,要再捉一个活的。
卓力格图听音急了,嗖的一声迎着左右乱蹦的宇津跨前几大步,左手刀脱手而出投向宇津,右手刀直接捅了过去,噗的刺进了宇津的肚子。
慌忙格挡“飞刀”的宇津来不及招架卓力格图的右手刀。
“我让你蹦!”卓力格图一边用力送刀,一边盯着宇津痛的变了形的脸孔恨恨的骂了一句。
“嗷!”的一声,周围围观的战士们欢呼声四起,夹杂着一个嘲笑的声音,“小鬼子贱道?不咋样嘛!”
解决了宇津,战士们默契的拉起卓力格图四散走开打扫战场去了。
赶到现场的周玉成盯了一眼宇津的领章,忽的跳起脚来气的大叫:“谁干的?谁他娘干的?气死我了!我要处分他!”
这个大佐还在翻着白眼,肚腹之间鲜血在汩汩冒着,还没死透。不用说刚刚被捅啊!
已经四散走开的战士看到周玉成在那里跳脚大吼,都互相传递着得意的眼神,加紧卖力气打扫战场。
马迁安随后赶到,看了看周边装着没事儿人似的战士们,若有所思。
这帮小子!马迁安摇了摇头,拉了一把惋惜的要命的周玉成劝道:“行啦老周,肯定是不投降,杀了就杀了吧!”
周玉成恨恨的踢了一脚脚下的一顶钢盔,将钢盔踢出老远,“这些混球儿,随随便便就杀鬼子高级军官,我要活的也是为了审出点情报来,都让他们毁了。”
“算啦!这么顽固的家伙也难整,没个一年半载的审不出啥东西来。”马迁安有一搭无一搭没有丝毫热情的劝了一句。
战场上满是黄颜色军服的日军尸体和身穿白色伪装服的抗联战士遗体,善后工作马上展开了。俘虏敌军失去再战勇气的伤兵,掩埋自己战友的尸体,搜集散落在战场上的****。
俘虏渐渐集中,大约有百余人,大多数身带轻伤。
打扫战场的工作也不是好干的,战士们首先协助医务兵救治包扎自己的伤兵,并优先将他们送到各个流动野战医院进行紧急治疗。但对于遍布战场上的已经不能行动的鬼子伤兵,抗联战士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对于重伤未死失去活动能力的鬼子,抗联战士们态度不一致,有的对这些鬼子伤兵不加理睬,任其死亡,有的则给这些鬼子包扎伤口。
对于刚刚经历惨烈战斗的抗联普通一兵来说,能够遵守不杀俘虏的纪律已经是对鬼子的最大仁慈了,至于抗联决定不带走的数百鬼子伤兵是否能活下来,没有人愿意想这点。抗联部队必须快打快撤,抗联自己的伤员就够多的了,没有理由拖带行动不便的鬼子伤员。
十支队的野战医院里,十几个医生已经接连做了几十个大手术,枪声虽然停歇下来但重伤员依然有很多。
有限的医疗资源,众多的伤者,总有救治不及时的伤员逝去,医院帐篷外不时传出来激烈的争吵,伤员的战友们为了给自己熟识的同伴争得优先手术的权利,甚至动起了拳脚。
周玉成又马不停蹄赶到医院解决问题,这种大批量重伤员等待手术的情况,就连周玉成也没有经历过,以前在老区战斗,没有医生也就没有这种争医生的情况发生。
“吵什么?”周玉成虎着脸对着争吵的战士们生气的训斥,“排队来”。
“政委!”一个中队长带着哭腔喊,“这不公平!我的这个是战斗英雄!打了很多硬仗,这次也是冲锋在前,和他们的伤员一同到的这里,凭什么不让我们先动手术?”
另一伙战士不干了,红着眼睛也吼着叫嚷,“谁不是战斗英雄?你打的仗多,俺们打的就少吗?政委你看,这是刺刀伤,在不快点手术就不行了啊!政委求求你让我们先上手术台。”
帐篷内又一台手术结束了,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抬往其他的帐篷暂时休息。医生助手探出脑袋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吵完没?快抬进来一个,刚空出一个位!警告你们不准打架,谁打架谁给我出去!”
医生助手火气恁大!这些平时友善相处的战友今天都火气四冒,谁都不肯相让,万幸还没有动枪。
聚在帐篷外的两伙人眼巴巴的望着周玉成,渴望着周玉成伸手指向自己抬着的伤员。战士们吵归吵,但心里也不愿让另一拨战友抬着的伤员死掉,心里矛盾极了,只能将矛盾上交,盼望周玉成肩负这个责任。
周玉成面带痛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狠不下心来伸手指人,指到的那个就可以先手术,活下来的希望就大,后面的那个活下来的希望就小,众人的心里都知道这点。大家紧张的看着周玉成的手指头。
天哪!周玉成心中叹了口气,怎么总是让我忍受这种煎熬?该死的小曰本子,为什么跑来中国杀人放火?
时间不等人,虽忍受煎熬,周玉成也不得不断这个“官司”,他抬起了右手……。
唰!帐篷帘被挑开,一个医生与一个助手抬着一个担架气冲冲出来,一出帐篷门,两人看也不看喊了个号子一二三将担架上的伤员扔了下去。
“噗通!”一声伤员跌落在地,哼都没哼一声晕过去了。
周玉成与一大群战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他们认识这个朱医生,这是从劳工里解救出来的反日分子,平时对大家异常和善,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拒绝救治抗联伤员,还把伤员摔出来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谋杀吗?
醒过味来的周玉成大怒,刚要发问就听医生对着他们喊,来来!我这也空出一个位,再来一个!
“你这是干什么?”周玉成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抗联伤员。
医生一愣,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周玉成忽然醒悟过来,难得的伴了个鬼脸辩解道:“政委啊别误会!这人他不是咱的人,是一个冒充抗联的小鬼子,哎不多说了,赶紧的把你们的伤员抬进来。”
疑惑着的众人先不管其他,正好空出两手术台,两伙人也不争了,周玉成也不再为难。
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伤员抬进去后又出来观察那个躺在雪地里的“抗联伤员”。
“抗联伤员”昏迷中吐出一串日语。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医生说得对?这是小鬼子?战场上也确有此种情况发生,敌军俘虏我军或抢得尸体后扒下衣服换行头,为的是混入我军搞刺杀或者就是为了逃跑。
在抗联强大攻势下,有一些日本兵动了这样的逃跑手段有可能!但是为什么朱医生这么笃定判断这家伙是假抗联?难道不是反战同盟的战友吗?
帐篷内,朱医生一边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对跟进来的周玉成解释:“我怎么看那家伙怎么不对劲,昏迷中喊日语,我是懂日语的,他把自己番号都喊出来了,所以不会错的,错了我愿意给他抵命!啊还有,这家伙内衣还没换成咱们的,穿兜裆布,兜裆布上还缝着千人针,日期都是刚缝制不久的。咱抗联的那些反战同盟,哪有穿兜裆布的?全都是四角裤衩,我给他们做过体检的知不知道?再者说我也认识他们啊!”
第399章 难办的事
及至黄昏,抗联战士们对战场的打扫才告一段落,鬼子的辎重、武器、军服及各种单兵装备被各支抗联队伍“搜刮”一空,战场上满是只剩下兜裆布遮羞的鬼子尸体。
当然,还有几百一息尚存的鬼子伤兵躺在那里,抗联战士们出于命令和人道主义,没有去扒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这个寒夜不至于立刻冻死。
这期间,鬼子飞来了几架侦察机与轰炸机,看到地面战斗已经结束,胡乱炸了一气之后无可奈何的飞走了,一直到天黑再也没有飞机来捣乱。
鬼子的夜航训练不怎么样,夜间飞行飞回来的飞机肯定比飞出去的飞机要少,这已经是多少次训练才得出来的“血”的教训,飞行指挥官们拒绝晚间出击,辩解现在已无人可救,野副昌德亦是无可奈何。
抗联对鬼子携带的东西搜缴的很彻底,军服虽脏乱还有血污在上面,但也可利用,起码里面的棉花可以拆出来重新缝制棉衣,鬼子军服还可以做成新衣服的内衬,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受抗联战士喜欢的是鬼子的无袖羊皮袄,清洗掉血污,缝合上弹洞后,还是很暖和实用的。
经粗略统计,消灭敌军5800余人,其中俘缴获日军步枪3千余支,完整的步兵炮4门,毁坏的步兵炮12门,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弹药5吨;粮食30余吨。
与此相比的是,抗联的主要领导都嘬着牙花子看着自己的损失心痛不已,人员损失不少,达到了将近2千人,这是直接阵亡在战场上的,还有近两千轻重伤员,万幸的是最后占据了战场,况还有8个野战流动医院的救护,才使伤员死亡率降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若是在以前,这些伤员少则半天,多则十数天,由于得不到及时手术与医药的治疗,估计会大部遇难。
同样弹药的使用量上,也超出将军们的预估,自动武器消耗弹药的数量实在是令人“难以容忍”,一仗下来共消耗包括炮弹、火箭筒弹、手榴弹、各型枪弹在内的各种弹药差不多一百余吨。这不仅耗光了杨靖宇从总部带来的弹药储备,而且各支队随身携带的弹药也消耗了大半,现在抗联集结在此地的部队又穷了,平均每支武器上配弹不足30发,若再遭遇东京联队这样规模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把握再打一次歼灭战。
再向北约20公里深山中,有一个抗联的较大型密营,稍事休息的伤员被陆续护送走了,他们将在那里养伤,随着伤员队伍出发的是各支队特意抽调出来的精兵强将,他们将担负一段时间的密营警卫工作。
入夜,安滨纵队连夜出发赶回“故地”,马迁安在总部简短汇报完战果后也想随队回老家,但被杨靖宇留下来了。马迁安不明所以,杨靖宇正安排撤退的事情很忙,只跟他略略交谈了几句,大意是让马迁安协助魏拯民摆平伊万诺夫的事情,魏拯民未经苏方同意出动了飞机,这事可大可小,后果将向何处发展,还真不好预料,但如果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同志愿意替抗联遮挡一二,确实可以降低事件的影响。
随着总部的队伍后撤了十几公里,天微亮的时候,部队暂时休息。
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马迁安不出意外的看到赵尚志,赵大哥四处踅摸自己半天了,找我啥事呢?得!去看看!马迁安打定主意凑到赵尚志身边盯着他看,看赵尚志在那里苦着脸唉声叹气。
赵尚志“猛抬头”看见马迁安笑吟吟带着“嘲弄”的脸庞,气的捏起一团雪扬手抛了过来,马迁安轻松地将“暗器”抄到手里,捏碎它看着雪面从自己手里洒落,用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