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子弹光顾了衫原大尉刚刚立足的房间,几粒子弹将玻璃打得粉碎,其余子弹掠过房角直直打在玻璃窗旁边的砖墙上,瞬间在墙上掏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大洞,飞溅的砖屑甚至蹦到了不远处的衫原脸上,将其脸部划出一道血痕。
大门刚刚打开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也忽然被弹雨光顾,瞬间木制的大门就被打的千疮百孔,集结在门后准备冲出大门的十几个鬼子还未展现风姿,就被打成血筛子,像跳舞一样抖动着身体倒了下去。
侧门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被弹雨打烂了的门板又遭到数枚手榴弹的轰炸,摇摇晃晃轰然倒塌。
抗联第一轮弹雨杀气十足,击碎了衫原与近藤强行冲出大门的企图,也沉重打击了衫原的自信。
衫原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吼叫着布着命令,让手下的士兵尽快退回到兵营宿舍所在地,几排宽大结实的砖木结构的平房还是可以作为防御阵地的,慌乱之中他判断对方势力强大,毕竟几十挺机枪一齐开火的战况他还未曾经历过,按这种机枪数配置,对方的军队起码十倍于机枪数量,最少3oo人,敌暗我明,先就是要保存实力,其次要摸透对方状况,不能硬拼。
两个传令兵顺着墙边遮蔽物的掩护,飞奔着穿插着,不断将马迁安的命令传到指挥官耳中,又不断将沿途所看到的消息反馈到马迁安这里。
守备队大院的鬼子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在未搞清楚袭击者兵力之前,剩余的鬼子全部龟缩到院中砖房中,以房屋为掩护做着抵抗。
守备队驻地与宪兵队驻地同时遭到了袭击,整个县城大乱。谷口名三正在县公署办公,忽听枪声四起,距离公署不过几百米的两处驻军营地浓烟滚滚,爆炸声不断,枪声已连成一片,十分嘈杂,早分不出来单独声音。
谷口第一时间抓起电话,妄想向宪兵队询问生了什么情况,不一刻他就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电话里只有电流声,没有任何反应。
谷口窜到走廊里,大喊大叫连踢带打,终于在他艰苦的努力下,喊住了十几个想要偷偷溜走的职员,他将这十几个职员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仓卒之间组成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开始分派任务。
也有忠于职守的职员,副县长草场**就是一个,草场刚巧从守备队驻地方向经过,目睹了战况,当时他也曾想就地组织街上的伪警察,自卫团之类的人员组成支援队伍从抗联后面冲击包围圈,奈何这些带枪的汉子没有一个带种,听见枪声四散奔逃,跑的比兔子还快,自己刚一伸手拦阻,就被一个急于逃命的壮汉一巴掌搧倒,说自己是日本人副县长也没用,壮汉还很轻蔑的呸了他一口:呸!老子还副省长呢!
草场捂着脸飞跑着冲进了公署大院,进了大院又拦住几个正想溜走的职员,最后都汇集到了谷口的办公室。
谷口听完汇报,尤其听说围攻守备队驻地的抵抗分子人数不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指手画脚吩咐众人执行指令,命令报求援,命令城中还未受到攻击的广毅的两个警察挺进大队组织反击,正下命令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谷口迫不及待抓起电话,听了十几秒,脸色立即从充满激动不安的涨红色变成苍白色。
电话是防守城墙的巡逻队打来的,声称现大批军队正蜂拥向北门而来,人数足有上千。随后另一个消息使他变得苍白的脸颊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这个消息是南城门守军带来的,声称现大批武装正在接近南门,黑压压一大片,驻守在南门的铁路警护团一营不战而逃,敌人还未接近营房,仅仅射了几枚炮弹,警护团就炸了营,士兵们不退入城中协助防守,反而顺城墙边缘向两边溃散。
“据城防守!”谷口只能对着话筒狂叫,用自己的声音压下话筒中传出来的恐惧的声调,其实谷口早已知道据城而守已经不可能,城防上的士兵已经明确告诉他,对方有炮,正在猛轰城门,失守只在方寸间。
“轰!啊……”一声巨大的声响冲破话筒传了出来,听声音打电话的士兵遭到了炮击,恐怕此时已经玉碎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强大的军队,诡异的计谋,谷口脑海中完全混乱,对手这三点他哪一点都没有料到,根本没有办法作出恰当的反应。
谷口嗅到了失败的气味,城中最能战斗的三支日军全被死死缠住,压制在营地中突不出来,一旦敌方大部队入城,等待这几支日军的下场不想也知道了。
正急迫间,广毅率领的通化省挺进队呼啦啦涌进了县公署大院,看着几百跑的盔歪甲斜的满洲警察队伍,谷口喜出望外,急忙领着自己的人员冲下楼去与广毅会合。
4百多警察一下子将大院塞满,谷口找到跑在前边的广毅与程兵,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吆西!吆西!广君、程君对大日本帝国忠心大大的,马上带队攻击守备队方向的敌军,他们人数不多。”
谷口战术水平较高,按他的判断,以现在的形势,最优先的战斗方式就是打破守备队周边的敌军,释放出守备队的人员,从而将挺进队与守备队汇合在一起形成集团力量,如此,才可以坚守的时间长些,幸运的话,也许能等到其余地方驻军的到来。
第319章 袭破县城(4)
“轰”的一声,一枚日军射的榴弹打到了房顶,将房顶炸开了一个大洞,房顶上的机枪手闪避榴弹的时候不小心身体悬空,惊叫着从房檐摔落在地。
妈的!掷弹筒!又是这个讨厌的玩意,缓过神来的鬼子开始定点清除房顶上的火力点了。马迁安一皱眉,急跑几步蹲下查看机枪手的伤势,拍了拍他的脏脸蛋问:“喂,还行吧?”
马迁安已经看清机枪手身上没有伤口,这小子是被气浪推下来的,房檐不算高,应该摔不死的。
机枪手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翻着白眼哼哼出了声:“俺滴娘咧,爬的高摔的狠,果然。”
行!还能逗笑,没咋地。马迁安将机枪手拉起来,顺便检查随着机枪手一同摔下房顶的德普机枪,见已不能用遂吩咐机枪手,“行的话再上去,不用开枪,给我指示鬼子掷弹筒方位和距离,看我收拾它。”
机枪手不明所以,他刚才目测过,距离这个小院最近的掷弹筒隐蔽点都有百余米,机枪打不到隐藏的鬼子,只有火箭弹还有点戏,火箭弹可以摧毁隐蔽物,可是总共只有8枚火箭弹,刚才已经全部炸响在鬼子军营中了,司令拿啥收拾掷弹筒?
“上去啊!愣着干嘛?”马迁安对着机枪手虚踢一脚,瞪着大眼不耐烦的命令道。
“是!”机枪手忙不迭又跑向后院,后院有一架梯子可以上房,转过房山头儿的时候,他瞥见马迁安正用钢钳一样的手指撬开一个手榴弹箱子,他马上就明白了,马司令这是要当人肉大炮!这成吗?1oo多米呢!
马迁安提着一枚拧开盖子的木柄m1914型手榴弹,活动着身体,助跑虚投,跳跃……,通讯员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马迁安折腾。
“您这?”
“没见过我扔手榴弹吧?小鬼!今天让你见识见识。”马迁安看到通讯员不解的目光,得意的向他解释了一句,随后马迁安大声嚷嚷着房顶上的机枪手,“喂,好了没?指示距离方位!”
机枪手根据自己的经验迅确定了离此最近的一个掷弹筒阵地,中气十足的喊叫一声:“95…1oo米,正南偏东15°,一门掷弹筒,完毕!“
1oo米?通讯员半张的嘴巴变成了圆形。在抗联的训练记录上记载,投弹最远的家伙也只是9o米,从来没有人能投出百米,司令想试试吗?
马迁安听到机枪手报出的数据,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方位和院墙的高度,随后退到房子的墙根处,猛然拉掉拉火索,将右手臂尽量拉伸,运背部肌肉,将手臂拉到极限,一跃而起助跑几大步,获得最大动能后,将手中的手榴弹以45度角投了出去。
“嗖”,拖着一条白烟的手榴弹划着漂亮的轨迹升上半空,度不弱于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了,手榴弹升到最高点后下坠,划着优雅的弧线飞向鬼子的兵营。
轰!马迁安投出的手榴弹砰然落地,随即爆炸,爆炸的火光过后,一道黑烟袅袅升起。
机枪手兼观察手趴在房脊后面足有3秒钟没有报出新情况,急的院落里的通信员大叫:“响麟,快说啊,到底投没投中?”
马迁安异常自信的笑笑,接口叫道:“是不是打远了?没关系,我再投就是了。”
醒悟过来的机枪手无言的伸出大拇指对着下边院子晃了一下,你行!这一弹投出的距离足有12o米,马司令真神力也。
马迁安精神大振,在屋顶机枪手的指引下,连连投弹,一会功夫投出3o多枚,将鬼子的气焰打掉了一大半。
正投得过瘾,左近房顶上负责瞭望的哨兵大叫:“司令,敌人增援,左侧主街道大约3、4百人,贴着街道两边建筑正向我方移动,已与我左近警戒战士接火。
闻言,马迁安立刻停止投弹,抄起冲锋枪,带领着通信员急火火冲出大门向左边跑去,这一条街道边沿有2o名抗联战士,隔上7、8米就隐藏着一名,有的正向鬼子兵营开火,有的看不到鬼子位置的则握紧枪支紧张的注视着兵营的木板院墙,马迁安贴着墙边一边跑一边下着命令,“你,跟上!”
被马迁安点到名的战士立即跟在他的身后迎向敌人的增援部队。
十来个人跑到抗联战士匆忙构筑的街垒后,纷纷进入战位,呼啦啦将一排枪支伸出头去,对准正小心翼翼躲闪子弹贴着隐蔽物前行的挺进队援军,由谷口指挥的满洲警察挺进队。
“开火!”
挺进队的队伍拖拖拉拉的足有2oo米长,谷口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不住的挥舞着指挥刀叫喊:“杀给给!”。
前边移动缓慢,不时有士兵被击中倒下,最令人恼怒的是有不少挺进队员趁乱闪入街道旁的店铺中,再也不见他们出来。
听着城门外越来越近的杀声,看着眼前这一队畏畏缩缩冲不上去的满洲挺进队,谷口心急如焚,刚才挺进队带给他的希望在心中渐渐破灭了。
气急败坏的谷口揪住近旁离自己最近的程兵大队队长程兵,大声咆哮着让程兵上前,“你的,不要躲在后面,带人冲破前边街垒,我的大大有赏!”
程兵同样紧张,这种场合的战斗是他未曾经历过的,眼看着前边蠕动的部队一串串被打倒,谁上谁死啊!这个叫谷口的鬼子又偏偏抓住了自己,倒霉也不是这么整的,凭什么我上?广毅咋不上?他可是署长,挺进队最大的头。
程兵大汗淋漓,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平时与广毅有矛盾了,可怜巴巴的望着谷口身后的广毅哀求:“署长,署长,你快想个办法啊!兄弟们大老远的从通化省来了,可不是跑这里来送死的,看在同乡的份上,你跟谷口太君说说,敌军势大再打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我们快撤吧!”
程兵说的又快又急,谷口大半没有听懂,只听懂了一个全军覆没和撤字,本已焦躁的心情更加按捺不住,一把将程兵推到在地,嚎叫一声举起军刀就要劈掉程兵,以振军心。
周围几个挺进队的军官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中的枪柄,哗的一声退后一步,将枪口似指非指的对准了谷口。他们跟随程兵已久,心中还残存着一点“义”字,见队长向广毅建议撤退,鬼子谷口反倒要杀掉程兵,心中恼怒,害怕程兵一死,自己这队人先就要做炮灰,下意识同时做出了这个举动。
谷口立即现了不对,挺进队是刚刚调进城来归他指挥的,作为上司他根本还没有建立起说一不二的权威,正在如此紧迫的时刻擅杀一名大队长,恐激起兵变反啮,现在他的身边没有几个日本人,若生这种事,自己绝对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谷口的军刀扬起劈不下去,僵在当场。
副县长草场见势不妙,急急拉住谷口的胳膊劝说了几句。谷口随怒气满腔却也不敢再举刀威胁了。
广毅心中倒是极其希望谷口一刀劈了程兵这个王八蛋,但看形势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程兵还有几个死党,关键时刻有意无意的举动震慑住了谷口,自己也就不能轻举妄动,但如何消解挺进队的战斗力?不让他们挥作用,毕竟这些家伙都是拿着枪的人,即使对着抗联乱开枪,也能给对面的抗联施加一定的压力,这怎么行?
广毅皱了皱眉头,对着谷口低语几句,广毅说的是日语,程兵听不大懂,惊魂未定的程兵狐疑的盯着谷口与广毅看,唯恐这两人突起难将自己做掉,他的食指也不由自主伸到驳壳枪的扳机护圈里,全神戒备。
就见谷口点点头,显然同意了广毅的意见。
广毅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着程兵命令道:“程大队长,带着你的人退后,然后绕道攻击另一面的敌军,谷口太君认为我们这么多人挤在此处没有用,不如分头进攻,谁先击破敌人对守备队的包围,谁就立功受赏,好好干!”
程兵退后几步,指挥着手下几个军官收拢部队,他的部队一直在后面,军官一叫,立刻逃命似的往回跑,待看到差不多全了,程兵拔脚就走。
广毅紧跑几步追上他,压低嗓音道:“程兵,敌人大部队就要进城,我们败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学学一大队胡小明,带着你的人丢掉武器散到老百姓家里去隐藏,敌人弄出这么大动静,即使攻下县城也耽搁不起,很快就会退走,到那时候你们再出来,保住兄弟们的性命要紧,明白吗?”
程兵没想到广毅还能如此关心他,听听广毅分析的不错,遂猛的点点头同意,“广老弟,我就按你说的办,咱哥俩啥话都好说,过了这一关我请你喝酒。”
“注意谷口,他现在都想杀了你,要是他不死,事后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看着办。”
程兵猛然住脚,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广毅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使他一下子勾起刚才的恨意,若不是自己死党护着自己,现在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可以想象,若谷口不死,他迟早要找借口收拾自己。
“咋办?”
“你看着办,我啥都不知道。”广毅反身就走。
第320章 袭破县城(5)
咦?对面的挺进队搞什么鬼?
马迁安看到挺进队后部忽然后撤,前边原本缓慢爬行的队伍也受到影响,忽然变得畏缩不前。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几分钟,尤其是看到对方队伍明显出现慌乱,前边正在进攻的警察频频回头观望后部正在撤离的队伍,脸上尽显嫉妒与不甘,他心中就已明了。
趁敌内心有想法的时候,趁他们心不齐的时候再给他们加点压怎么样?马迁安反身坐回到隐蔽物后面,手摸着下巴又琢磨了一分钟,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迁安叫过来指挥战斗的小队长王柄合,低低吩咐他几句,最后使劲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大声问:“咋样?有没有胆儿?”
王炳合被这一巴掌拍着了,也被这一巴掌拍出来火气,瞪着眼睛叫:“啥叫没胆啊?要不是司令你蹲在这儿,我早就冲出去了!”
操!原来这几个家伙还是因为我在此地的原因,保护我的原因,马迁安脸色一窘。
“同志们跟我上啊!”王炳合在两挺机枪不间断射击的掩护下,翻身一跃越过了作为街垒的粮食包,带着十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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