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一股青烟冲出炮口,炮弹唰的飞向前方。
随后,朱树生手脚不停,又是两枚炮弹快出膛,一口气将三枚炮弹打上半空。炮弹出膛后,朱树生在炮架一个位置上扭了一下,伸手又拿过一枚炮弹,讨好的对着马迁安笑笑说道:“再放一枚。”
“嘛?”
“车!”
“放!”马迁安被朱树生熟练流畅的动作迷住了,瞧这小子自信满满的样子,一口气把三枚炮弹都打了出去,也不进行试弹,牛逼成这样了!错不了!
“嗵!”第四枚出膛。
马迁安立刻举起胸前的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小山包。他的望远镜里出现了第一股烟柱,第一枚炮弹炸响在山包后面了,随后是第二股,第三股,咦?一个炮轮子飞起来了!
“打中了!”马迁安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攥紧拳头猛然一顿。
呜……,周围的人出了一阵轻微的欢呼声。
又过了几秒,一声沉闷的巨响遥遥传了过来,第四枚炮弹一举击中了小山包侧面的那辆汽车,引爆了车上弹药,一团巨大的火球裹着浓烟升上了半空。
抗联率先打响了第一炮,开局不凡一举敲掉了一门步兵炮和牵引车,将正在指挥部队展开阵型的136旅团旅团长土古直二郎惊讶的直眨眼睛。
缓了一会儿,土古少将白了红红了白的脸色才恢复正常,跳着脚恼羞成怒。
土古在去年吃过抗联的大亏,通过逃回来的士兵描述,他也知道了抗联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拥有炮兵,为谨慎起见,他并未急于进攻,只是按照地形细致的勾画包围圈,未料想即使自己的大炮都未露面,隐藏得很好的情况下也被人家干翻了一门,还报销了一堆炮弹,真是要多衰有多衰。去年的战斗失利,自己还可以推脱刚刚换防,自己的兵不熟悉地形以致被抗联偷袭,从而躲过了处罚,今天要是再败了,可拿什么理由去辩解呢?
一千米啊,一千米的距离都不安全了!对方可真是一个难啃的骨头。土古摇着头看着远处正在燃烧的汽车,挥手叫过传令兵,“命令,大炮开火!注意,要随时转移阵地,不要总在一个地方,火力准备半小时,步兵即刻进入攻击阵地,严密监视匪徒动向,半小时后起攻击!”
“哈伊!”几个传令兵小跑着将命令送达到前沿指挥作战的两个大队长手中。
“你!”土古又挥手叫过两个传令兵,“去西南方和东北方将那两个方向的指挥官叫来,即刻!马上!两个笨蛋跟了一路也没消灭抗联,真该死!”
被土古斥为笨蛋真该死的是西南方向的小谷大队长,还有西北方向的吉松联队长,这两支人马一直跟随马迁安的部队出了大青山,在方正县城得到了公署征用的民间汽车的相助,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着马迁安。见马迁安终于受阻于佳木斯方向开来的精锐部队,两人才指挥部队从两个方向围了过去。
由于路上一直都有鬼子小规模的拦截,马迁安的行军度并不是很快,一直没有甩开这支远远吊在自己身后的老对手。
吉松与小谷的部队没有携带步兵炮,只有迫击炮和掷弹筒,由于重武器的缺乏,两人不约而同决定此仗防御为主,进攻为辅,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让佳木斯来的那些混蛋去争吧。与抗联作战的日日夜夜给这两位指挥官留下了心理阴影,抗联实在是太凶悍了,进攻?没搞错吧?能守住就不错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们不求能杀死多少抗联,守住封堵位置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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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劝降的干活
吉松联队长神态谦卑的听着传令兵的“训斥”,传令兵承继来了土古少将之风,以蔑视的神情复述了土古的原话,“土古阁下命令说:你部要勇于作战,要体现帝人一往无前的气势,抛开失败的情绪,以万分饱满的精神冲锋在前,一雪前耻。”
面对盛气凌人的传令兵,吉松心中不以为然,土古牛什么呀?你也曾经败在抗联手下,现在还派人训我?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如果不是上级传下令来要我听你的,就凭我们之间原本互不隶属的关系,谁会听你的?
吉松是一个标准的日本人,能够在受到压抑的时候做到面无愠怒,虽然腹诽,但面上依然是一副表示受教了的表情,带着诚恳,还有一点生硬和呆板,拉住传令兵要他带话给土古,“土古将军是我的楷模,吾十不及其一,但以我对这股抗联的了解,强攻是要有巨大伤亡的,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希望你能转达我的意思,拜托啦!”
传令兵传完令后原本就要拍马离去,被吉松拉住勉强听吉松絮叨,听完后神态大变,诧异的看了几眼这个态度谦逊又熟读兵法的大佐,忽然感觉到自己做得过份了,心中惭愧之下,拍着胸脯向吉松保证,一定不负所望。
十分钟后,坐在简易指挥部中的土古闭着眼听完了传令兵的回报后,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渐渐西下的夕阳,若有所思。
听着炮兵阵地上传来“箜……箜……”的炮弹出膛声音,土古低声喃喃了两句,“攻心为上?攻心为上?”
炮兵对射土古并没有占到便宜,虽然将对方正面的围墙打塌了一大块,但自己处于攻击位置上的步兵也遭到了对方的炮击,抗联的迫击炮射度不快,但打的精准,每一炮都打在自己的阵地上,炮不走空,自己的步兵吃了点亏。
尤其是对方那门重型迫击炮,几乎是追着自己的大炮在打,若不是己方频繁更换炮位,早让人收拾了,而根据前方参谋的观察,敌方不止一门炮,从炮弹飞行轨迹上分析,初步估计足有6门以上,这股抗联真的不好对付。/
土古沸腾的热血渐渐凉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吉松的建议。出前师团长就已经将战略意图交待清楚了,一个原则:关东军正忙于防御苏军,暂时无力集中大批军力围剿小兴安岭中的抗联,但为巩固治安,也决不允许小兴安岭中的抗联出来活动,以免扰乱军心民心,对出山活动的小股抗联一定要毫不留情消灭之,坚决打击渗透进来的抗联。
原则给了,但对于如何消灭出山的小股抗联,则没有硬性规定必须全部杀死,想必俘获他们也可以算是消灭了吧?结合着吉松给出的“攻心为上”的建议,土古有了主意。
诱导敌方士兵放弃忠诚并鼓励他们投降具有特殊的作用,因为对敌方来说,逃跑比杀戮带来的伤害更大。
在大炮的轰鸣声中,土古拿过纸笔边想边写,龙飞凤舞完成了一份“劝降书”,劝降书是这样写的:
告亲爱的抗联兵士:
1.日军完全包围此地,后续部队,6续到达,你们将兵之被歼灭,只在目前。
2.救援汝军之友军,不见一毛,毫无踪迹。
3.抗联将兵诸位,宜停止为名誉而为无益之抗战。
4.汝等宜停止无益之抗战,挂白旗,则日军将立即停止攻击。兵士诸位,日军对汝并无敌意,日军爱护汝等,宜杨起白旗。
大日本军136混成旅团少将旅团长土古直二郎
写完,土古得意的欣赏了一遍自己“虬劲有力”的书法,叫过来一个叫竹下蕉的参谋,“竹下君,你去劝降,你的中国话说的比较好。”
参谋竹下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接过了劝降书,这种事第一次干,心中未免惴惴不安,谁知道抗联是不是不讲规则的人,反正自己从来不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鬼话。
“将军,可以打白旗前去交涉吗?”竹下恳切的望着自己的上司,希望他能吐出一个“可以”的字。
土古脸孔猛然抽搐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着竹下阴沉着嗓音反问道:“你说呢?”
“嗨嗨!”竹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顾着避免危险,却一下子将担心说了出来,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主官,听到部下这么没出息的话,是不是可以马上刀劈了他?
冷汗直流的竹下不待土古怒,嗖的一下跑出指挥部,向远方抗联阵地跑了过去。
踩着扑哧扑哧冒水的湿草地,竹内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前沿,一边想象完不成任务土古会怎样对待他,一边担心着自己进入抗联阵地后,那群中国人会不会撕了自己。痛苦焦灼撕咬着竹下脆弱的心,他不禁疯狂的喊了一句,“天照啊,为什么是我啊?武夫兵卫熊那家伙中国话说的更好啊,就因为他是贵族吗?这不公平!”
可是哀嚎并不能帮上他的忙,到了前沿,竹下蛮横的向前线指挥官要了两个少尉做跟班,无可奈何踏上了劝降之路。
鬼子的炮火停了。趴在掩体中的马迁安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七中队指导员陈士增。陈士增带着幸存的伪军新附官兵重新归入七中队建制,这支英雄的部队不能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陈士增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炮停了,估计要起进攻了。”
“三个人的进攻?”马迁安早已举起望远镜将对面情况看清,顺便“纠正”了一下陈士增的判断。
“三个?”陈士增连忙举起望远镜也看过去。
竹下强自镇定的面孔出现在抗联指挥员们的镜头中,马迁安分辨的仔细,竟然看到了竹内额头上的水和闪烁的眼睛。
竹下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竹内的距离离李凤山指挥的机枪阵地大约3oo米,机枪可以打到,但李凤山对这三个人兴趣不大,这不是进攻,不值得机枪阵位。
1oo米,竹内的喊话声清晰了很多,马迁安也听明白了,原来是下劝降书的。
“一个人进来,另两个人回去!”马迁安抹抹嘴角吩咐旁边的战士去通话,送信就送信呗,那么多人干什么?想偷窥啊?
一会功夫,恳请要见到抗联最大头目的竹内被带进了屯垦点里,在一座刚刚被炮弹炸塌的房屋残垣后面,马迁安接见了他。
解开眼睛上的黑布条,竹内看到了一群脸带蔑视表情的精壮汉子,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斑浊的血迹,污秽不堪,一股浓浓的气与杀气弥漫在他的身边,竹内不由自主一缩脖子。
这些汉子身上的血都是肉搏时留下来的,有自己的但是敌人身上的更多,竹内懂得分辨,竹内心惊肉跳的等马迁安看完劝降书,忐忑不安的问了一句:“你们的?投降?”
马迁安冷着脸将手中的劝降书交给旁边的人,学着竹内的口音对周边几个指挥员说道:“136旅团的,老对手的,他的,要我们投降的,要不要的?”
这老破“协和语”听着十分的别扭,说得也很别扭,日本人明的玩意儿,还有诸如米西米西的,花姑娘的有?等等,马迁安故意学说,开竹内的冷幽默。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信任七中队代中队长的苏继贵将劝降书一把扯碎,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竹内摇摆,回道:“米西米西你的,投降的不要!”
竹内急了,抗联撕毁劝降书,大不妙!是不是连我他们都想撕啊?
竹内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慌忙举了一个例子:“你们抗联的军长谢文东已经归顺,现在正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生活在风景秀丽的鸡西煤矿,还是一个大把头呢,是一个大队长,我们说话的算数,你们的要投降,统统把头的干活,金票大大的,要是还想当兵,满洲国团长的干!”
马迁安怜悯的看着竹内,心道:你提谁不好?提谢文东干嘛?你知道老抗联战士对他咋评价的?
“嗬!团长的干活啊!”
“吆!大把头啊!”
周围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竹内听的很不舒服,他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你们不会杀我的干活!我是信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竹内面对一群怒目圆睁的汉子,失去了镇定,嚎叫起来。
马迁安微微一撇嘴角,上前“温柔”的扶了一把即将倒下的竹内,戏道:“杀你个废物干什么?你回去告诉土古,让他想想乌拉嘎,再告诉他,我们就是曾经打的他屁滚尿流的那一支抗联,不服气可以面对面再来杀过!”
“什么?你们就是?”竹内不愿回忆那次惨痛的经历,他也参加过那次战斗,好不容易装死才逃出的包围圈,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是!如假包换!”马迁安收起戏弄的表情,严肃正色表了态:“我们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做你们的走狗,让我们投降,办不到!”
竹内呆呆的愣了半晌,陷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带走!”马迁安吩咐一句,不管竹内如何失魂落魄,自己则大踏步走向阵地,最迟再有1o分钟,一场残酷的战斗就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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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第一次接触
屯垦点周边6百米距离内都已开辟为耕地,东南方向、东北方向、西南方向俱为旱田,靠近江边的西北方向则是水田。无论旱田水田,都已种上了庄稼,玉米苗与稻苗都已一尺高了,绿油油很让人欢喜。6百米外大多是还未开垦的荒草地,此时布满了进攻前的日军队伍。
还未到步兵起冲锋的时间,按照操典,起进攻前的步兵一般距敌人防守阵地大约5百米左右,这样可以避免敌方步兵火力杀伤,今天主攻方向上的第一独立大队就是如此部署。
大队长奥田青勇拖后隐藏在一个小高棱的背面,趴在地上端着望远镜仔细观瞄。一些中队长、小队长、分队长已经领受了任务,正在指挥自己的手下分组,检查弹药,明确攻击方向。另一些作为第一波随队攻击的小队长、分队长、伍长级别的小军官,则不停顿的给部下讲解着如何利用前进方向上的可利用的地形或隐蔽物,给准备攻击的士兵指明阶段性隐蔽点等细节问题。
奥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再有5分钟就可以进攻了,进攻将先从自己这方起,天黑之前可以进行2到3轮试探性进攻。
炮声重新响了起来,时断时续。奥田明白炮兵也很辛苦,打几炮就得换地方,对方有一门炮专门攻击己方的步兵炮兵阵地,逼的自己的步兵炮来回跑,只有3公里外的两门75毫米野炮还能立住脚,但距离太远,打的也不够准,有的炮弹竟然打倒围墙外很远的地方。
一条条烟柱从屯垦点升腾起来。战果嘛?奥田没有指望有多大,抗联的各个火力点隐藏得很好,没有暴露,己方火炮是在瞎打,完全是浪费弹药,很难击中对方有价值的目标,想要准确命中对方火力点,只有等自己进攻后才能引对方开火,从而觉对方的位置,才能指引炮兵进行精准射击。
抗联阵地上,马迁安自信满满,刚才收到的电文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抗联七支队陈翰章部,抗联九支队王明重部出动了大部主力,合计2千余人的救援队伍就在江对岸上游3o里的地方,正急向这里开进,自己只要熬到半夜,就可以组织突围了,届时将有七支队渡江拦击鬼子的追击部队。
电文中的落款出现了令马迁安惊喜的名字—赵尚志!大哥也来了吗?真让人激动和期盼。算上援军行军与秘密渡江的时间,夜半时分,他们必将到达!
马迁安身边的陈士增与宋基石两位中队指挥官也都知道这个喜讯,欣喜了一阵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当面之敌身上。他们两个一边观察着前沿阵地一边小声交谈,他们对鬼子的进攻模式知道的很清楚,鬼子很少一开始就起大规模冲锋的,他们一般是以小组为单位,待机枪开始进行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