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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正轩你先送百合走吧。这儿的忙你可帮不上，明天还有工作等着你呢，你也喝了不少呢。”
“就你留在这儿？”
“不是还有江月的吗？放心吧，先回去了。”
正轩终归说不过小奈，只得同百合先走。小奈同江月收拾着剩下的残局，虽然繁琐，但她们的动作却很麻利。自己也慢慢的清醒过来，上洗手间用冷水漱了口，洗了把脸。小奈也为我泡好了茶，茶只要是热的，永远那样好。
“小奈，你刚刚应该让正轩送你回去的。”
“不用了，这事这么多我怎么能让江月一个人来干呢。”
小奈的手机响了，铃声的曲子很动听。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不知道或许是正轩吧。”
“爸，怎么了？我在天昊这儿……”小奈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哦，我知道了。”随手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的。呼！基本收拾完了。”
“伯父这时候打电话来真的不要紧吗？”
“放心吧，没什么事的。”
说话间已走了洗手间里。既然她不愿意再说了，我也不便再多问下去。
外头已经开始“沙，沙”的下起了小雨，不算大。手机又响了，小奈在洗手间，我便替她接了手机。
“你好……伯父吗？我是天昊，嗯，嗯，小奈在我着有什么事吗？……好，我一定让小奈过去。”我明了了小奈刚才的表情。
“天昊，怎么了？”江月看着我道。
“小奈的母亲住院了，就在你那。”
“刚才是谁打来的？”小奈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是伯父，让你马上到医院去。快些，我同你一齐去。”
“不，我不去。她不是我的母亲。”
这事的原委小奈在大学时就同我说过的。
“即使你再不愿意也去一趟吧，伯父一个人在那儿呢。”
“是啊，小奈。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月也在一旁帮腔。
“你们既是这样说，走就走吧。”样子显的很不耐烦。
车很快便到了医院，可到了门口小奈又不愿意往里走了。所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观察病房。小奈父亲一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支香烟，但却并没有燃着。平日里向后齐梳着的头发也有些显得蓬乱。但看到小奈来了还是笑了笑。
“伯父，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
看了看小奈，她虽显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心中的忐忑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我没有去多说她些什么，因为不知道该怎样说。回头看了看伯父道：“可以进去看看吗？”我的手被小奈拽了一下。
“只要不太久，声音也别太大了。小奈你也去看看吧。”
“我不去，妈早已去世了。”小奈把头歪在一边。
“伯父，那我们进去了。”我拉着小奈的手往里走着。小奈虽是不愿，但还是强拗不过。
我也让江月先回去休息了。
到了病房里小奈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同病床相隔了一段距离。她始终不愿意接近，甚至把头歪在一旁，但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看看。伯母的脸色很差，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也微微的张着，但看着却很慈祥。我示意让小奈过来，可她却没有理我。伯母的嘴微微动了一下，我以为她是要水。但当我把耳朵贴近时才明白，她是在喊着小奈的名字。我直起身子走到小奈身旁，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说：“去看看伯母吧，她在喊你的名字。”
“不必了，我们还是出去。”我看得她眼角所含的泪。
伯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把香烟贴在鼻子上吸着它的气味。看我们出来了便站起问道：“怎么样了？”
“没什么的。”虽然我不是医生。“她一直在喊小奈的名字。”
看着小奈说：“小奈，你过来。爸爸有些事想对你说。”又看了看我。
“我先去看看医生有什么说的。”
我刚站起又被小奈拉住了。
“天昊，你不要走。爸，有什么事不能这样说的。”
伯父从烟盒中取出了支香烟，贴着鼻子深深的吸了吸，而后将它折断丢进一旁的垃圾筒里。把头发向后捋了捋，但是却一直没有开口。
“爸，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小奈显的有些不耐烦。
“其实，其实她才是你的生母。”声音虽低，但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有力。
听到这莫说是小奈就连我也感到吃惊。
“爸，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怎可能，妈不早就去世了吗，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所以，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希望你们母女能相处的很好，可是……”又从袋中拿出了香烟，手一直在颤抖。如刚才那般深深吸了口后又丢进了垃圾筒，“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可今天发生了这样是事。我希望你能喊她一句‘妈’。”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慢慢的冷静下来，“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父没有说话，小奈也没有继续追问，保持着这怪异的静谧。这些事本是我这外人不该知道的，但手却一直被小奈握着，越来越紧。
“那是我作为知青插队的时候了，那时我与你母亲分在一个大队里。白天一同干活，夜里她到我所教学的夜校上课，没多久我们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这事我没有告诉你爷爷，他不主张我在农村找对象。就这样瞒着他老人家发展了几年。80年时由于你爷爷的关系我回到了上海，谁知在走的那天你母亲告诉我她已经有了你了。当时，当时我决定把这事告诉你爷爷，本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说的可是……”长吸了口气，“我没有勇气告诉他已经有了你的事。后来有人向父亲介绍了位中学教师，也就是你一直认为的母亲。当时你爷爷他很满意，也怪自己不能坚守着承诺忘却了当年的海誓山盟。但在新婚的前夜我把所有的事告诉了她，当时你已经有4个月了。她让我自己做出决定，可我……婚后你爷爷、奶奶便去了北京，你的外婆、外公也远在湖南。六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你的母亲出现在我的面前，手中抱着个婴孩，只留下了句‘这是我们的女儿’便走了。我把你抱进屋子，告诉了她。然而，她却笑着把你从我的手中接了过去。而后，在你奶奶与外婆的帮忙下把这一切都掩饰了过去，就连你爷爷他也不知道。当时我想同她为你再添个弟弟或妹妹的，可她却告诉我‘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个女儿了吗？’。直到你7岁那年她临终前我问她这一切的原因时，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因为我爱你，爱你的一切，包括我们的孩子小奈’。”眼中的老泪不断的沁了出来，“在一年后，也就是在你8岁那年。我到当年插队的地方，见到了你的母亲，她依旧是单身一人。之后的事你应该都明白了吧？我很庆幸我的生命中有她们。”说完后便走开了，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小奈的眼中也尽是泪水，看着她的样子我不忍的抚着她的背脊。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小奈倒在我的怀里。
“因为爱。不论是谁他们都深爱着你，不愿见你受一丝委屈和痛苦。她们都愿看着你开心，愿意见到你的笑容。不要让那些爱你的人失望。来，站起来，去看看你的母亲。”我轻推了推小奈，拉着她的手。
小奈没有进去，只是在窗口上看着。嘴唇微微的张了张，尽管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是种呼唤，本能的呼唤。
“我们走吧。”
“现在吗？”
小奈的步子很缓，每走一步都那样艰难。生老病死是自然，悲欢离合是态度，一切不都是天意吗？天意真不存在吗？我和小奈迈着一样的步伐，却想着不同的事。在医院的门口碰见了伯父，外面下着小雨。伯父站在雨中吸着烟，其实烟已被雨打灭了，但伯父他还是一个劲的吸着。小奈从他身旁走过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去看他。
“小……小奈。”
“伯父，我送小奈回去。进去陪陪伯母吧。”
同小奈一样伯父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尽管雨很小，可到小奈家的时候，两人的头发和外衣都已湿了。我没有和小奈说什么，一路上都在她的身后跟随着。
小奈拿出钥匙却没有把门打开，而是靠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几缕被打湿的头发淌在额前，看着她的脸已经不能够分辨出哪些是泪哪些是雨了。我从地上捡起了钥匙，把门打开，扶起小奈。进屋后灯也没有开，她便独自一人走到阳台同刚才一般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天空。
我脱去了外衣，已经湿了一大片，找了一条干毛巾。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孩子上衣的口袋里，又将上衣捡起从口袋中摸了出来。饭厅的桌上放满了盘子，上面都无一例外的倒扣了个碗。
“小奈快檫檫吧，要不会生病的，上衣也快去换了。”我把毛巾递给了她。
小奈看了看我，从我的手中接过了毛巾，却耷拉在地上。我不知该说什么，便也坐到了她的身旁，轻搂着她。我感觉到从她发尖淌下的雨水渗湿了衣服，“快檫檫吧，都湿透了。”我拿过毛巾手却被握着。
“想说什么？”
小奈只是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毕竟还是没说出话来。
拿着毛巾轻轻拭着小奈的发丝，阵阵淡淡的香气刺激着我，贪婪的想再靠近她一些。
“为什么大家都在骗我？天昊，你也是。”
我无法面对小奈的眼睛，故意的看着天空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回答过了么？”我知道小奈还在看着我，“这个送给你。”我把刚从上衣口袋拿出的东西交到小奈的手上。
“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盒子里的东西自然不会陌生，小奈轻抚着它，看着它。
“它很美。”
“嗯，其实它的含义……”
“我去换件衣服。”
我的话尚未说完小奈就已经离去了，此刻失落的人成了我。孤孤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很快小奈便换好了衣服，重新坐回了我的身旁。
“其实……”
“我明白的。”
小奈又打断了我的话。她把头重新倚回了我的肩膀，我着我的手说：“天昊，你说今晚要是有星星该多好。”
“你看外面的雨难道她们不美吗？”
“它们很美，但我却发现的太晚了。”
“我又何尝不是，要不是同你分开了三年，我想我永远也都不会知道。原来我们身边很多的事都很美。”
“我曾对你说过，我永远不会让你孤独，让你寂寞。然而……”
“又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伴随着我吗？从前是，现在不也是吗？”我把头侧向了小奈和她依偎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都看着雨，听着它的声音。我突然发现它是那样的写实，我的心境被它描绘的淋漓尽致。我的悲哀，我的欢喜，这些都不是用眼或用耳能感受到的。必须要用心去体会，它不再是“沙，沙”的声响。它就犹如乐曲，或许没有乐谱，但它同我用笛子吹出的旋律那样接近。这是种从感观到心灵，又从心灵回到感观的体会。
“天昊，陪我吹次蜡烛好吗？”
“嗯，我刚才错过了。”
蜡烛又被点燃了，屋里只有它发出的点点亮光，气氛那样的温馨和谐。小奈握着我的手，握在她的双手间。闭上了眼，虔诚的向上天述说着自己的愿望。
“天昊，一起吧？”
我点了点头。
“一，二，三。”
在第一时间蜡烛都灭去了，屋内一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能感觉到的只有手被紧握着，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渐渐的能看清四周了，小奈的脸庞很清晰。但我想看得更清晰些，但不管我怎样去努力都只有个轮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小奈也一定在看着我。
“天昊，你开开心吗？”
“是，我……我很开心。”
“真的？”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不知自己回答的是否真实。
小奈的手松开了，她在桌上摸索着，我想她是在找火柴。火柴被燃着了，火光刺激着我的眼球。当蜡烛被点燃时，我发现小奈的脸上挂着泪。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开心。”用手檫着泪，“天昊，你也该回去了，好好休息。”
“你……”我并不想离开。
“我没事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开心。放心吧。”
小奈给了我把伞，把我“请”到了门口。我回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家”，小奈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那是我收到最好，最美的礼物了。谢谢你。”平日的笑容好像又回来了，但感觉却少了些什么。
“其实它……”
“它没有别的意义对吧，只是件普通的礼物。”
“不，不是的！”我绝少有这样大声的同小奈说话。
“天昊，倘若你是在同情我的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而对我说这话，我真的很失望。”小奈的语气与我相比是那样的平和，“礼物我很喜欢，而且我今晚也很快乐，你快走吧。”
还不待我说什么便已被推出了门外，“咔嚓”门被锁上了。我伏在门上，默默的倾听着。然而，除了一声关门声外什么也不能再听到了。或许我应该这样坚持下去，可我却选择了离开。打着小奈给我的伞，伴着绵绵的细雨，走到后来我索性将雨伞丢在一旁，走在雨中。这样我能够与它更加的接近，因为我要感受它，体会它。它们没有悲伤，永远那样的平淡，但它们却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地面。
我淡淡的笑了，仿佛是放松了不少，也加快了步子。雨有它的目标，有它的节奏，我为什么不能有呢。
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刹灯也亮了。
“江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回来了，没什么事吧？”把一条毛巾交到我的手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手表上的指针已指向了3时。
“这倒是我要问你的，你不是该在小奈那吗？她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冲我笑了笑，“怎么不相信吗？”
“不，那倒不是。”
“我煮了姜茶，可惜你这没有红塘。”
“你……”
“快喝了吧，把衣服给我。”
“你不问我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问。”看了看表，“你回来了也好，我就先走吧。”
“都这么迟了，还是不走吧。你睡我屋子，我在沙发上过。”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所以，我就不走了。”
看着江月的样子我淡淡的笑了笑。
躺在沙发上一直不能够入睡，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不该打这电话，直到天明时才闭上了眼休息了一小会儿。
第九章
“天昊，你怎么了，这样的憔悴？昨晚没有休息好吗？”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碰上了正轩。
“没什么，多喝了些头疼的厉害。”
“小奈呢？我昨晚一直在打她的手机，可一直没有通，发生什么事了吗？”
“伯母住院了。今天她或许也不来了，应该没有什么事的。”
“那我下班后过去看看，你呢？”
“不了，我就不去了。”我拍了拍正轩的肩。
“那一起草早饭？”
“不了，已经吃了。”
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呆呆的看着，什么也没有去多想，不知该想些什么。没有一丝头绪，偶尔会有一两份文件送进来，也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放下。
“小奈。”我低吟着。
“什么，你是在叫我吗？”是正轩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手里拿着文件。
“哦，不是。有什么事吗？”
“刘总走的时候叫我把这些文件拿给你。”
“他呢？他去哪了？”
“好像是去医院了。你没有什么事吧？”
“我很好，你先出去吧。”
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小奈，这时候让正轩来安慰她或许会更合适些，换了是我怕只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想起小奈昨晚的话来，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不知当时是冲动还是出于怜惜，对未知的结果总是不敢去多想。曾经的承诺太多了，然而，实现的却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