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正觉得我烦我呆这儿干——”她兀的睁大了眼睛,连哭泣都忘了。
他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脸上,蹭了蹭,不管不顾她脸颊上泪水黏糊,双手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笨蛋我是大笨蛋,我是——”
“不准你说赤也是笨蛋!”
“……我是混蛋……”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感觉喉咙里一片焦躁,蹭蹭她的脸,微微偏头亲着她的泪痕,“对不起姐姐……是我混蛋,切原赤也是大混蛋——不要走好不好?我错了,不要扔下赤也可以么?”
她愣了一下,泪水再次倾泻:“赤也——”
“赤也再笨也别不要赤也——”
她猛地一颤,看向他,那双总是倔强的藏青色眸子里居然有泪水流出,她咬咬唇,赶紧伸手去帮他擦:“赤也不哭,爸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赤也最好了,赤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谁说你笨我给谁下毒!”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手紧紧抱着不肯松开:“你是我的姐姐,我才不要你去找别人!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她心疼地摸着他的头,“我永远都是赤也的。”
“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不要我……”他忍着哭泣,身体颤抖,“我再也不当坏蛋了,你别不要我啊……”
“我我我,我没说我不——”
“你刚说的……”
“……”赤也你这记忆要用来背英语多好啊……
“我只有你啊姐姐……”他再也抑制不住,哭泣得像个孩子,“爸爸和妈妈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就像那些人说的,因为切原赤也是个大笨蛋,所以才不会有人要……
“我没有不要你啊!”她急急解释着,“我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
“我再也不这样了,姐姐不要走……”
“好好,我不走,乖,赤也,我哪里也不去。”她拍着他的头,放缓了声音安抚道。
“你不准跟人私奔!”他叫道。仁王学长我这仇跟你结大了!
“……啊。”她迟疑着答道。
“你以后只准跟我结婚!”他瞪她。想都别想那个不二周助!
“好啊!”她答得异常爽快。
“咳咳。”某人轻咳一声。
姐弟俩同时望过去,被他们遗忘了很久的人看着他们:“你们跑题了。”
“要你管啊!”她瞪,“你有意见啊?!”
“有意见= =”柳的声线依旧平稳,但是降了几调。
这时候猛然想起还有柳前辈在场的海带脸一下子红了,起身就往房里奔:“我我我先去睡觉了!”
“啊,赤也我们今晚洞房吧~~~”某姐用力抹去眼泪,笑得绚烂就要跟着奔,然后被柳一把拎住:“紫沫,去洗澡。”
“啊啊~~~赤也我们一起洗吧~~~”她依旧笑得像一朵波斯菊。
“……”柳沉默着把她一路拎到房门口,放下,“自己去洗。”转身扬声道,“赤也,你去我家洗,另外,带上英语练习册,有些语法点要再说一遍。”
“诶诶诶诶诶?!!!!!”海带房里传来惨叫声。
“还有几天你们要英语测试吧?”柳平静道。
“……”哪个混蛋告诉柳前辈的啊啊啊!!!!!
第十八章
面对即将到来的肉体(!)与心灵上的蹂躏(!!),海带抱着英语练习册,噙着泪花跟在柳前辈身后去柳宅了,留下海带姐在后面深情呼唤外加阴森碎碎念着准备拖鞋打其柳前辈的小人。
直直盯着那张被关上的门,她确定他们今晚不会再回来了,脸上表情松了松,没有那么夸张,相反舒了口气,靠在墙上,垂下眸子发呆了很久,然后捂着脸傻笑。
爸爸,赤也说要和我结婚诶~~~赤也还说,再也不做坏蛋了……虽然,爸爸,我从来不觉得他是坏蛋,但是,我还是好开心好开心哦!赤也很在乎姐姐诶~赤也真可爱——
但是,爸爸,我好想你,我也好想妈妈……
她的笑容淡了些,但是眼睛里的温暖更甚。
你们现在一定很开心吧?爸爸你个醋坛子,没有我和赤也跟你抢妈妈了。
只是——赤也还是想要你们的,我给不了他全部啊,他还是要爸爸妈妈,平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还是想要的啊……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取代你和妈妈的位置,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赤也和我,都是那么爱你们。
想了很久,她抿抿嘴,看着电视机上的相框。里面男人笑得灿烂,女人亦是笑靥如花。
这话又说回来了,妈妈,我们明明长得很像,为什么我就是笑得没有你那么淑女那么可爱啊= =
起身收拾着家务,然后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了,再看看门口,她皱皱眉,拿起电话拨号。
“你好。”那边传来一道疏远有礼的声音。
“仁王雅治你死哪里去了啊?!”她一声爆吼,“半夜三更还不回今晚你就睡马路去吧你!”
“……切原桑?”那边问道。
她顿了顿:“呃,这是仁王雅治的号码么?”
“是,不过我是柳生。”
“诶?”她不解道,“他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哦,他现在在我家。”柳生看了看自己身后抱着枕头发神经的某人,推推眼镜,“他今晚不回切原宅,麻烦你了。”
“啊……不麻烦……”她犹豫一下,“他干嘛突然跑你家——”
“比吕士,是不是……”那边突然传来嘈杂声,她皱眉把听筒贴近了些:“喂!仁王雅治!”
“我——比吕士,我喜欢——”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随后对着话筒大叫:“柳生!你是小莎的!你不可以接受仁王雅治!”
那边于是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听到了狐狸的一声惨叫,然后绅士彬彬有礼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过来:“切原桑,你误会了。”
“我管你误会不误会,你要对小莎负责= =”她贼兮兮地盯着话筒道。
“……明天下午我会和雅治一起去学校,不用担心,再见。”绅士于是选择了忽略她的话。
她犹豫一下:“哦,再见。”挂电话,然后咬着嘴唇想了很久,再打电话。
“……三更半夜的谁啊?!是小受的说话,不是的滚蛋!”那边传来端木迷糊而愤怒的声音,她撇撇嘴:“小莎是我啦!紫沫!”
“……紫沫,我拜托你打电话之前看时间好不好啊?!”端木无奈地打个呵欠,靠着床头坐起来。
“很严重啦!”她焦急道,“仁王雅治在跟柳生告白诶!”
那边沉默了下去,很久都没有反应。
她急了:“小莎?!小莎你先别激动,打电话去——”
“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端木懒懒道,顺便再一个呵欠,“明天我一定会去看你们训练的。”
“我是跟你说真的啦!”
“我也是说真的,紫沫,睡觉吧,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会变老的。”
“小莎!”
“安啦安啦,站在耽美的角度说,我很支持他们,站在女生的角度说,我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 =”仁王雅治又不是摔坏了脑子……
“小——”
“晚安,再睡不着就去找柳玩儿,乖~”说着端木就挂电话了。
“喂!”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恨恨地发话了,“端木莎你狠!失恋了别找我哭!”
我失恋了会找一百个攻车轮那人,找你哭干嘛= =——by端木 莎
这是后话了。
她撇嘴想了很久,然后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瞬,想起了什么,摇摇头,放下,起身要回卧室,但是犹豫一下,又坐下去,死死盯着电话,仿佛那电话抢了她孩子(?)。
要是有生命的话,电话君估计就忍受不了她炽热的视线而去自杀了。
紫沫究其本质很善良,于是拯救了电话君,十分钟后,她终于再次握起电话听筒,拨号。
但那边传来第一声等待音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这时候打很像电话骚扰啊……于是她立马决定挂电话。
但是那边迅速接了起来。
一道温柔的声音:“你好,我是不二周助。”
她沉默了。我说,周助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干嘛呢……
“……你好?”
“呃,周助……”
“紫沫吗?”一瞬间那声音却忽地有了更多不一样的因素,“我是周助。”
“……”她再次沉默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有睡吗?”不二笑着,“睡眠不足很容易变老的哦,紫沫。”
“你也没有睡啊。”她嘟囔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在等你,紫沫。”
她呆住:“啊?”
“我想告诉你,脸上有点疼,可能破相了。”他笑,“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那万一我没有打——”她讪讪问道。
“当然是一直等啊。”他却答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提问的价值。
“……别怕,破相了我要你!”她另一只手揉揉眼睛,笑。
“这是你说的,我会记住的,紫沫。”不二说着,声音溢满笑意,却带着认真。
“记吧记吧,反正你记性也不好……”她小声说着,然后增大了声音,“赤也说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周助。”
“嗯。”
“……你不会讨厌他吧?”她小心翼翼问道。
“不会,”他翻看着手上的相册,“只要改了就行了。”人孰无错?知道改便是好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
“紫沫,你喜欢他。”
“呃?”她愣一下,然后再次贼兮兮盯电话,“别想跟我抢,去抱你自己弟弟= =”就算你是笨熊也没得商量…=…
“这有点难度啊,紫沫。”不二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相册上的人,在黑夜里笑得流光溢彩,“因为你喜欢啊。”
她咬咬唇:“笨熊……”
“嗯?”
“怎么办,我突然好想抱你~”
“我也是。”
“所以,我要睡觉了,拜拜,你也要早点睡啊~记得按时上药~”她飞快地挂了电话,奔回卧室蒙被子里去了。
不二听见里面传来的忙音,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笑,挂上电话,抬头,笑:“裕太。”
“老哥,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干嘛。青学是冠军你也不要一晚上抱着电话吧……”裕太抓抓头发,迷迷糊糊地走到桌旁倒杯水喝了,然后准备回房接着睡。
“裕太~”他笑,放下相册,“难得可以回来住啊,今晚一起睡吧~”
裕太的背瞬间僵直了一瞬,僵硬地转身看着起身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我拒绝。”
“诶?”他的笑容带上了一丝伤感,“裕太果然还是很讨厌我啊……”
“我我我,我才没有!”裕太瞪他,“别想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那么走吧~”不二立马抬头,笑得灿烂。
裕太立刻反对:“我才不要!你自己去睡吧,两个男人挤在一起睡恶心死了热死了!”
“裕太在哥哥心里,永远都是男孩子哦~”他笑着拉住裕太的手,“走吧走吧,太晚了睡会变老~”
裕太欲哭无泪了。老哥你明明心情不好的,明明是这样的。你还是继续去抱着你的电话吧,话说早知道会这样我我即算渴死也不会出来喝水的!不对,话说我今天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睡的……
第十九章
再往后几天,立海大照常训练,没有一个人再提起关东决赛,那是个耻辱,没有人想再提起来。
而他们,也把所有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隐藏起来,从头到尾,任何一个细节都假装彻底遗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忘记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她和柳到医院,护士告诉他们,幸村在花园。
走到花园里,看见坐在树下沉默着的人,他看着不远处追闹着的小孩子,眼中平静,毫无波澜,娟秀的脸庞带着苍白,周围没有人,看上去就是和身旁的世界隔离了开来,渲染着一片绝望。
“幸村!”她走过去,问,“猜今天水无轻扬被几个女生告白?”
幸村听到她的声音,稍稍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十三个诶!”她夸张地叫着,“还有几个是从那什么冰帝跑过来的!有没有搞错,不就是他生日嘛,收礼物收了储物柜和课桌满堆,结果还堆到我这边来了诶!”当然,事后那些东西全被姐姐她接收了这件事就不用说了……
“不过他臭屁什么啊,被告白一个脸就黑一点。”她念叨着,“被告白是件好事儿啊,干嘛那么吓人家啊。”把人家小女生吓哭了好几个……
“咳咳。”柳轻咳一声。
“……莲二你这几天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去吃药。”她回头道。
“没有。”柳淡淡说着,内心狠踹某人:你说就知道说!水无只是黑脸,你直接给了我一拳还骂了一句变态!
由此可见:军师非常在意那句‘变态’= =+
“什么没有啊,你天天跟后面幽灵似的咳咳咳,”她白他一眼,“乖,自己去挂个诊看看!”
柳无语。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正在振动的手机,对他们说句抱歉,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你别学你弟那个死棺材脸行不行啊?”她撇嘴,“我每天都要面对那张脸已经够怂了,去网球部还要对着真田的黑脸,现在你给我个笑脸吧老大~”
“如果是已经丑陋到不行的笑脸,你还愿意看么?”幸村终于开口,一向清新好听的嗓子有淡淡沙哑。
“呃?”她愣一下,看着他,“没有,老大你还是很漂亮,真的,不信我给你借个镜子——”
“紫沫,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了网球,还能够干什么。”他看着地上的落叶,不过是夏季,但还是会有凋落的生命,在宇宙里一个一个地消失,不分时间地点。
“我可以去画画,也可以做很多事,但是,我不可以打网球。”他淡淡说道,“那么做其它的有什么意义。”
“退一万步来说,也没有人说你不可以再打球啊!”她皱眉。
幸村没有再说话。
她踟蹰着还准备说什么,柳走过来:“抱歉,我有点事,幸村,你现在要不要——”
“我还没有到连自己回病房都不可以的程度。”幸村猛地看向他,目光锐利,却不是以往的君临天下,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自我保护过甚的小野兽的尖锐。
柳一愣:“我没有那个意思。”
“有事就快点走!”她马上挡到他们中间,伸手推柳边使眼色,“走吧走吧,知道你要背着幸村爬墙了,别担心,他还有水无那家伙。”
“……我等一下会再过来接你,”柳说着看向幸村,“那我先走了,幸村。”
看着他走远些,她低低头,然后转身:“你干嘛?!”
幸村握紧了手,然后缓缓松开:“……我会跟柳道歉的。”
“现在才不是那个问题吧?莲二又不是小气的人!”她再次皱眉,“你那么敏感做什么啊?”老大你看着美人但又不真是女人!
他沉默着。
她瞥瞥他,然后认命地叹气:“好吧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你——”她说着低腰捡了一片落叶,“哪,看。”
“这种残品还有什么价值。”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有些淡漠。
这便是他的价值观,如对于比赛一样,任何事情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输了的比赛没有任何价值,那么,掉了的叶子亦然。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白他一眼,递过去,“拿着——我叫你拿着!”她掰开他的手,把落叶柄放他手指之间,再把他的手合在一起,然后握着举起他的手,他稍稍抬头去看,然后阳光有些刺眼,不自然地微微眯眼,随后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稍稍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那片落叶。
原本落到地上狼狈不堪的叶子,此时被人举在半空中,阳光透过它,薄如蝉翼,脉络分明,恍然间像是一副美不可言的画,如蝶翅纹路。
“哪,我爸爸说过,即算是落到地上被踩了一千只脚的叶子,也可以是最漂亮的,”恍神间,他听到了耳边轻轻的声音,“他说,只要去相信,只要用心去看,什么都会是最美好的!”
稍稍侧头,他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清澈澄明,嘴角带着善意的笑意,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让人安心的。
“紫沫,”他垂了垂眸子,“我——”
“村哥!我相信你!”她忽地握紧了拳,抿嘴认真严肃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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