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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紫沫你越来越实际了~”端木朝她眨眨眼。
“事实嘛！”她的手停在了那里，没有再说话。
所有的人都在给青学加油，来了很多外校，都在注视着青学的那个一年级，以往的皇帝真田弦一郎，身边被硬生生剥夺了喝彩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青学的胜利……或者换句话说，所有的人，都在盼望着王者立海大的失败。
她在一瞬之间，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些少年不能够输的原因，是因为但凡有了一丝颓势，就会被万人趁机打击，这就是王者的悲哀，风光时高处不胜寒，同时后路已经没有了，只能一直赢下去，不然就只能是被嘲笑讽刺，即使没有说，曾经的手下败将也是那么乐意看见王者的狼狈，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所以，立海大越是赢得厉害，越是站得高，也就越是要仿佛病态一般去追求胜利，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那些少年都是那么骄傲，骄傲到不会容忍自己遭人嘲弄。
现在的情况就很生动地说明了这点。
与其说那些人想要青学赢，不如实际点说只是想看立海输吧。
胜者王侯败者寇，她现在模模糊糊算是大概理解了一些。
那些少年，有多么骄傲，就有多么孤独。
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青学赢了。
立海大的人们都沉默了，不相信这个结果，更不愿意承认，在所有立海大人的心里，已经将近没有了失败这个词，有的只是全国三联霸而已，怎么可能会在区区一个东京地区就失败？！
难道立海大真的……
“紫沫——”端木转头，发现某人已经背起包朝着一个方向奔过去了：“喂，真田！等一下！”
适才，颁奖之时，真田拒绝了。
颁奖员在台上叫了立海大几遍，但是无人应，真田站在原地，说道：“立海大是为了胜利而来，除了冠军之外其他的奖项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之后一片哗然。
紫沫站在台后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即使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也是那么突出的气质。
“那个……”颁奖员一瞬有些愣住，随后示意助手去找紫沫：“那个，你是立海大的经理吧？”
她回头：“嗯，什么事？”
“呃，特殊情况，你去领一下？”
她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看那里孤傲而立的少年，抱歉地笑笑：“对不起，经理领奖有些不合规矩吧。”
“但是——”
言语之间，颁奖式已经结束。
“抱歉，我们有事，该走了。”她说着看向那个解散之后背起网球包直接走人的人。
快走两步，听到背后那人小声抱怨着：“立海大了不起啊，就一个国中而已，拽什么拽！活该输了！”
她猛地一愣，回过头看着那人背影。
不是这样的，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她垂了眸子，看看散开的人群，叹口气，跑到台下：“给我银牌。”
“……不是不要么？”那人打量她两眼，言语间不无讽刺，递过银牌的同时继续说着风凉话，“还是舍不得？不过有了这种成绩也该满足了，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哦，还是刚才那么多人不好拉下面子？现在知道了还是要跑回来要奖牌，又是何必呢？！”
她咬紧了唇：“立海大没有——”只是想说，王者立海大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只是……
“你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不自觉颤抖一下，手没接住，奖牌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愣了愣，准备弯腰去捡。
“柳有教过你在地上捡垃圾吗？”真田皱眉看着她，“去医院。”
她委屈地看向他：“可是——”
“王者立海大不需要这种东西。”真田直直看她。她犹豫一下：“但——”
“算了吧，皇帝怎么可能会想要这种东西呢？”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开始有了起哄的。
“对啊，人家是王者立海大！得了个第二肯定是想有多远跑多远！躲家里别出来了嘛！”
“就是，平时跟我们打的时候多拽啊！”
“哈哈，今天的比赛真是看得爽啊！”
“是啊是啊，立海大也有今天！”
“真狼狈啊！以前也就是仗着有个幸村吧？”
“真是弱旅啊！而且打到一半正选们就全跑光了！哈哈，真不知道是什么队伍！”
“是怕输吧？！真是输不起的家伙啊！”
“还王者立海大呢！”
……
诸如此类。
落井下石总是这么容易，也是这么让人觉得有种扭曲的快感。
“才不是！”她生气了，对着他们大声喝道，“立海大才不是输不起！你们怎么跟三八一样啰喱八嗦的喜欢乱嚼舌根啊？！你妈没教你什么叫做礼貌是不是？！”
“切原！”真田冷声喝道，“走！”
“可是他们——”她住了嘴，恨恨地别过头，跟着他走，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啊？！那些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在那边叫嚣！他们有什么资格啊？！”
“这就是你追求的比赛。”真田没有回头，“这就是败者的下场。”受尽奚落。
“我才没有追求这种比赛！”她朝着他叫道。
“那种不追求胜利，最后失败的人，”真田突的停住，回头看向她，“只会得到这种下场。”
她一瞬间愣住了。
所以……才那么追求胜利的么？但是，为什么会这样？那些人……
“世界由来是由强者支配弱者，你的想象，太过于天真。”面无表情说完，真田转身继续快步前行。
“紫沫！”然后背后有一道声音，她回头看过去：“周助……还有青学……”
“那个，真田君！”大石走过来，真田停下脚步，看过去。
“是场好比赛。”大石友善地笑着，伸出手。
真田扫过他的手，并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胜利的人还来和败者说这种话，这在他的字典里便是耻辱。
大石略微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说着什么。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不二看着面前的人，犹豫一下，伸手摸摸她眼睛：“肿了。”
她抿抿嘴，一瞬间又想哭，但是强忍住，只是微笑着：“恭喜，周助，青学赢了。”
不二的笑容霎那间僵住，湛蓝的眸子看着她，手在空气里停顿着，最终放下来，再笑时，显得有些无力：“谢谢，紫沫。”
竟如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就这么公式化地说着话。
“那么，立海大还有事，我先走了。”她说着，迅速转身，然后手被捉住，她惊诧地回头，看见一张失去了笑容面具的脸：“紫沫——”
“周助……”她深呼吸，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我是立海大的经理，我有责任。”
“可是，你也有笨熊。”那声线是前所未有的寂寞，像是在夕阳中独自飞翔的小鸟，在一片如血残阳里被全世界遗弃。
“但是，笨熊可以明白的。”她低低头，声音有些沙哑，“周助，所有人都可以任性，我们不可以。”
他的手松了一瞬，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后又是笑眼弯弯：“开个玩笑而已，紫沫还是这么笨呢，去吧，再见。”
她咬咬唇：“嗯，再见。”然后转身再也不敢停顿一刻地走掉。
周助，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放下这群孤单又不会去解释的孩子，他们太骄傲了，骄傲到让人心疼。
我们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所以我相信你会明白的。周助，我是这么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啊……
再于是，没有一个人看得到那瞬间取下微笑面具之后脸上的神色。
既然是笨熊，为什么会明白？
既然所有人都可以任性，为什么就我们不可以？
既然紫沫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既然我都明白，为什么我却没有办法说？
既然，我相信我们不会解开的羁绊，为什么我还是会感觉心很痛？
不二周助，解不出这些个为什么，因为，他不是天才不二，他只是你的笨熊，紫沫。
只是一只，很想任性哪怕那么一次的笨熊而已。
第十三章
一路沉默着两个人到了医院，看到病房外的队友们。
“幸村呢？”真田沉声问道。
“手术成功了，”柳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欣慰，“现在还在麻醉药期间，应该就快醒了吧。”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看向真田，发现他眼里也明显的柔和了一点。
不记得在外面等了多久，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人说话。
然后病房的门被打开，一直陪同检查情况的幸村家家长以及医护人员走出来，对他们点点头。
“麻烦你们了，对精市上心了。”幸村母微微颔首对他们说道。
“没有，这是应该的。”柳生回答道。
然后家长随医生去办公室讨论以后的情况。
他们毫无犹豫，立刻跟随着真田进去病房。
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引为立海大网球部灵魂的人物。此时，他面容苍白，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安静沉郁，他们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柳生开口：“幸村，手术——”
“比赛结果。”幸村轻轻地说着，没有询问的语气。
室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微微皱眉：“比赛结果是什么？”
“……对不起，幸村。”真田微微低头。
幸村怔了一瞬，然后收回目光，挣扎着坐起来，紫沫赶紧上前几步给他扶好了垫枕头：“喂，刚做完手术小心一点啊——”
“输了？”幸村看着真田，目光锐利。
真田沉默着。于是他知道了答案，然后垂了垂眸子：“都出去吧。”
“幸村——”柳上前一步准备说什么，幸村猛地打断他：“出去！”
他们沉默着，最后走了出去，里面于是只剩下了幸村和真田。
“是我没有做到约定，幸村——”
“我没有办法打网球了。”幸村淡淡地说。
“……手术不是很成功么？”真田皱眉。
“对，所以我活下来了，”他直直看着真田，“但是我的灵魂没有了。”
适才医生的话是很委婉，但是他明白，那代表着，不可以进行剧烈的运动，甚至无法自主行走也说不定。
“现在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就连想摔东西都不行。”他自嘲地笑着，在那清秀的脸上却显得尤为寂寞，“这双腿……也许永远站不起来了。”
“幸村！”真田沉声喝止他，“不要这么说！只是手术刚过，麻醉的效果还在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弦一郎。”他微微闭眼，“出去吧，不要再来了。”
“幸村！你不可以放弃！”
“出去。”
“关东大赛输了，但是等你归队，全国大赛我们一定可以实现三联霸——”
“出去！！！”幸村忽地握紧了拳头，竭根斯底地吼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再听！出去！！！”
明明已经输了，输了的比赛就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我没有一定！我不会再归队了！
“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现在的幸村精市是个废人！废人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要做了！”再也无法拿起拍子站在球场上！
“什么神之子？！上天都放弃了我——”
啪！
他呆住，半晌，低了头，没有再说话。
“我从来不相信有上天，”真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只相信实力，幸村，能放弃你的只有你自己。”说着转身，“如果连坚持下去的信念都没有，那么幸村精市，确实已经死于手术中了。”说完，便不再停顿，开门径直走出去。
“弦一郎，怎么样？”柳问道，却只得到一个背影的回答，他微怔，看看病房，然后追上去，“弦一郎！”
其他人犹豫一下，准备进去，柳生刚踏进一只脚，却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一道声音：“都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他搭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一瞬，然后对里面说道：“……那我们明天再来，手术之后，你好好休息。”
然后转身示意他们走。
“你先和赤也回去吧。”紫沫对着仁王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推门进去。
听到脚步声，幸村紧紧闭着眼睛，怒喝道：“我说了不要进来！”这么狼狈的样子谁要被同伴看到？！幸村精市绝不会允许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任何人看到！
紫沫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杯子，起身放到桌子上，然后走过去：“幸村，你任性起来还真是有够像小孩子。”
他猛地睁眼看向她。
“瞪我也没用，有本事过两天好透彻了来打我啊！”她朝他扮个鬼脸。
他深呼吸，握紧了手：“……出去。”
“刚才你妹告诉我说，医生说你的腿可能会受到影响——”
“所以，出去。”幸村沉声道。
“但是通过复健的话就——”
“有什么用？！本来说手术就可以的了！现在还是这样子！复健有什么用？！不过是在给我再一次希望然后再破灭它！我不放弃又怎么样？！有用吗？有用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这里！”他清秀的脸上竟有些扭曲，那是不甘心，和长久以来压抑的痛苦以及对不公平命运的抗诉！
“所有人都没有放弃你，如果你自己放弃的话，我会鄙视你的。”她说着，走近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赢到手，这是我爸说的，如果没有努力直接放弃的话，没有人可以帮你，你也怪不了任何人。”
“我努力了又怎么样？”幸村低低的声音一瞬间像是与世界隔绝了一般，那样孤单寂寞，那样无奈，“从开始到现在，我努力了，我去相信希望，但是……”说着，他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半晌，因为没有开灯而随着时间流逝黑下来的病房里，传来他若有若无的声音，“上天从没有给过我希望……”
都说幸村精市是神之子，其实是神的弃子才对吧？
室内再次沉默了很久。他然后听到了她出去，关门的声音，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所有人都走吧。
因为，幸村精市已经不是幸村精市了。
就这样呆呆坐在那里，坐了很久。
然后在安静得近乎诡异的环境里，响起了轻微的开门声和脚步声，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
“你敢赶她走？”略微有些清冷的声音。
幸村微微怔了怔：“……轻扬？”
水无轻扬走到床前站定：“事先说好，我不是因为你才来的，自暴自弃的白痴。”
……
她一个人在夜晚的道路上走着，看到了家里亮着的灯光，透过窗户传出来，一瞬间居然有些刺眼。
略微停了停脚步，她定定看着那里。
然后转身走人。心里太乱了，回去说不定会吵架，不想吵架。
此时，切原家。
“喂，已经八点半了。”仁王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让频道跳来跳去，最后一关电视，站起身来，“我出去找。”
“找什么找？跟不二周助跑了！”切原愤愤地用力一锤墙，“不回就算了！”
“赤也！”柳微微皱眉，“她是和弦一郎一起去的医院。”
“但是刚打电话幸村部长他弟不是说她已经回——”切原猛地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兀的睁大。
柳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我也去找，赤也，你呆在家里。”切原回头，急急跟上去：“等一下我！柳前辈！我一起去！”
漫无目的地转着，然后转到了新建的广场那里，她撇撇嘴，走近些，站在广场外延稍高一点的地方，手搭在护栏上，看着里面。
有很多年轻人在玩，有小孩子，有青少年。
有一种竹蜻蜓改造过的飞天玩具，开了开关，用力一搓，就会飞上天，在夜空里闪闪发光。
她淡淡看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软肋，所以每个人都会自私。
自己不是神，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甚至不可以左右逢源。只是自私的想让自己爱的人喜欢的人都能够幸福地生活而已，为什么被自己一做，什么都乱套了呢？切原紫沫真是个大笨蛋！什么都做不成的大笨蛋！
爸爸，如果你在这里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做？我不想失去笨熊，但是我更不可能让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