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赤也做过了头的话，真田会阻止的。”柳淡淡说道。
她猛地再次睁大了眼睛：“那周助怎么办？！”你们所有人想到的是赤也怎么办，但是……谁想过周助会怎么样？！
“青学是对手。”柳用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她答案。
然后，她脸色苍白，嘴角动了动：“所以？”
“所以，我们不需要管不二周助。”站在一边的武田插嘴说了一句，“我说紫沫学姐，你干什么这么关心那个队伍啊？只要立海大赢了不就——”
“在你们眼里除了要赢还有什么？！”她猛地吼出声来，然后真田沉声道：“你们在吵什么？！闭嘴！”
“……我闭嘴。”她用力咬着唇，双手再次握得五指泛白，强忍着不许自己哭出来，定定看着场上被球一次又一次打中的人。
看见她这个样子，仁王犹豫一下：“诶，你先去看幸村吧。”
“不用，”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但是有着很明显的在努力平静，“我要坐在这里亲眼看你们王者立海大的胜利。”
话语间，她已经不再将自己努力融入这个队伍里面，因为那个一次次被击中的清秀少年不允许。
而依旧坐在这里看着，是因为答应了幸村。
仅此而已。
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那种无力感铺天盖地，但是她身处其中，却丝毫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就连阻止都不行，只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在眼前受伤，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自己想要纳入保护伞的人，却一个也保护不了。
那两个人，一个也不可以受伤。
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其实自己，什么用也没有吧……
比赛依旧是一场让人不可能再如往常一样观看的比赛，所有人看着比赛场上的目光，就仿佛那里是一个修罗场。
“嘿嘿，不二周助。”交换场地时，切原对着擦身而过的人笑，“早点放弃对大家都好，要知道我很赶时间。”
不二微微侧头，看见身边那人绯红的双眼，里面是嚣张甚至是丧失理智：“该放弃的是你，切原。”
“呵，到这一步你还想找死吗？”切原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为了橘报仇吧？别把你自己赔上——”
“除了橘之外，”顿了顿，不二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
“不二周助！”切原忽地眯起眼，笑容也不见，脸上的表情更加煞气，“别以为你可以代替她来教训我！就算是切原紫沫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不二看着他，“我只是觉得她会哭。”
在切原愣住之时，不二走过去，不再回头。
他反应过来，看着不二的背影，目光闪过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变得锐利嗜血起来。
你以为你很懂么，不二周助，其实你什么也不懂！在这里只需要胜者！只可以由胜者来书写所有的历史！败者就会一无所有这是游戏规则！所有人只会看着强者！弱者没有容身之处！这是王者立海大的铁律，更是樱井家的信条！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任何东西！所以我只相信实力！我会让所有人看见我切原赤也才是最厉害的！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你们任何人都不用插手！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我自己的人！我才是NO。1！
手中的球随着拍子的挥动狠狠砸到对场！
第八章
她看着网球场，嘴唇被咬得泛白，随即稍一松懈便是鲜红欲滴。手也紧紧地握着，但是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做不到电视上那样硬生生掐进肉里——这时候她倒是希望能够这样倒还好些，起码那样，可以用疼痛分散一点注意力，起码……可以陪着场上的人一起疼。
“紫沫……”柳看着她，突然心里有种极度的内疚感，甚至盖过了不能够按时去医院的内疚，如果不是他输给了贞治，如果赢了的话，根本就不用打这一场，她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根本就没有怎么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是由于自己的失误……
也是到了今日才彻底明白，不二周助于她，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与她的所有——切原赤也相提并论，否则，她根本就不会这样痛苦。因为那是两个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会——
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吧。人家……只把你当作莲姬。
柳 莲二，其实是个最大的笨蛋。
他想着，神色越发黯了些，微微低头准备走到另一边去——他不是神，做不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眼里心里全是另一个男人。
就在那一刻，随着不二再次被切原击中膝盖，跪倒在地上，她再也忍不住，嘴一松，双手捂着脸哭出声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一瞬间甚至不知所措。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这个样子，哭得那么无助，努力压抑着声音却依旧有无法控制的低声呜咽，像是某种小动物，被主人抛弃一样，那种会失去全世界的感觉。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学校或任何地方看到她，她都是在笑，不然就是在整人或被人整，会生气，但是随后还是会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大大咧咧的偏向于少根筋的性格，有时候却又异常细心，就是这样有些矛盾，却是最真实的她，不娇柔做作，有些市侩小气但不会让人讨厌。而现在这样，脆弱到极点的她，谁也没有见过。
她努力不想要哭，但是做不到，泪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全部涌出来，没有办法，她只能用力地双手握拳敲打自己的头，用力地敲打，想用疼痛来分散注意力。越是疼痛，越是有真实感，就越是哭得不能够停止。
直到有人抓住她的两只手，有些愠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的头是什么？！”
她咬咬唇，抬头看过去，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愤怒带着担忧，不若平日里的淡定如水，忽然的一瞬间她用力挣开他的手，然后紧紧抱着他：“莲二呜呜呜……”
旁人都看向他们，然后默默别过头去不再看。
有一只伸到了一半的手在空中迟缓了一下，收回去搭到身边人的肩上，那只手的主人嘴角微微勾了勾，转过头去看比赛。
柳蹲下身子，伸手拍着她的头，然后慢慢拍她背帮她顺气。
“莲二我是笨蛋是不是……我就知道，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做不成，我就是一个笨蛋呜呜呜……”她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压抑地哭着，“我什么都不会做呜呜……”
柳的手顿了顿：“谁说的？你什么都会做。”
“你骗我呜呜……”她哭着不肯抬头，“我什么都不会做，做的饭也不好吃，也不会打网球，赤也喜欢的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捣乱，其实你们都好讨厌我呜呜呜……”
“紫沫！”柳沉声喝道，然后感觉到她有些害怕地下意识缩了缩，他在内心狠踹自己一脚，放缓了声音，“没有人那么说过，也不会有人那么说。”
“但是我就是不会做——”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到，那是不现实的，紫沫，”柳轻轻拍着她，“你做的饭已经很好吃了，我以后一定全部吃完，不会打网球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数据网球，赤也喜欢的——你已经全都给了他，他知道你的爱，要知道，每个人爱人的方式并不同，不需要做到和所有人都一样，只要你爱的人能够接收到你的爱，这就足够了。”
她的手松了那么一瞬，然后又紧紧抓牢，抬头，眼中有着迷茫有着伤痛：“但是我不知道赤也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去执着于胜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狠狠地把球砸到周助身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可以伤害周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够保护周助……”她的声音喃喃似在自言自语，但是他听得分明，一瞬间握紧了拳：“紫沫——”
“我说过再也不会让周助在我面前受伤，但是我还是食言了……”她痛苦地抬头看着他，“莲二，我看着他就在那里被人打，但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打他的那个人是我弟弟！”
柳停顿了很久：“紫沫——”
“如果我没有自欺欺人，如果我早一点肯去骂醒赤也的话，就不会有人再受伤了对不对？”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悔恨，“但是我没有，我那么护短，我没有骂他，我以为他不会再……我舍不得骂他，所以现在我自己遭到了报应……”为什么没有听橘的话？为什么要那么自以为是？！切原紫沫你这个大笨蛋！你个白痴！上次就应该死活不原谅他的！为什么他只是跑过来抱抱自己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一直以来对其他人其他事都漠不关心，只想要带大弟弟教育好他而已，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连这唯一的一件事都做不到，到底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偏袒并不是保护，而是将他推向另一个深渊。
说着她松开了手去揪自己的头发，用力揪着，却不知道疼痛了。
那浓厚的后悔和痛苦像是阴冷水底丛生的水草一般，疯狂蔓延，将她抬起头之后透过水面看到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于是她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
然后一只手覆上她的发，将她的手轻轻却又不失力道地握住，停止她的自虐行为，另一只手将她环住，她于是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些许的汗味，但是却从其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仿佛是独立存在，天生便有。
柳生推推眼镜：“雅治——”
“搭档你很话多诶，宅男就要有宅男的样子~”仁王原本搭他肩上的手竖起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不然我会以为你穿越的噗哩~”
“不，”柳生淡然道，“我只是想说别再把你的爪子搭我肩上，很热。”
“……”
仁王悻悻地把手从他肩上挪开，半晌，爪子再次搭上去，微微低了头：“比吕你真是……”
第九章
慢慢的，她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咬咬唇：“莲二——”
“不二！”场边又是一阵呼喊声，她一惊，用力推开挡在前面的柳，然后看过去——
切原高高跃起，手握着拍子，将球狠狠打向了跌坐在地上的人！
“赤也！”她猛地大叫出声，但是一切都无法改变。
球直直冲着不二的腹部砸过去，然后她看着他向前倾了倾，随后倒在了地上。
像是尘世间飘落的一片羽毛，就那样看上去不真实的，慢慢飘落到了地上，没有再能飞起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看着场上倒下的人，和在狞笑着的人。
裁判愣了愣：“不二君？不二君？”然后迅速爬下裁判高脚架，跑过去，“不二君？！”见没有反应，他皱眉叫道，“救护队——”
“不，我没有关系……”不二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暴露出他的虚弱。
“啊，又打中了吗，真是太对不起了，”切原走到网前，挑挑眉，冷笑道，“我本来以为以不二君的反射神经，应该可以躲开的。”
不二微微抬头，看到逆光处他有着狰狞的脸。
不是记忆里跟在他姐姐身后那个调皮的小孩子，现在的他，迷失了方向。
场边的人都开始责骂起切原来。
她听着，拳越握越紧。柳看着她：“紫沫——”
嘭！
放在身边的水瓶被她猛地一把抓起来向旁边用力扔过去，砸到围栏上，水瓶盖被砸开，水花四溅，好在周边的人站得比较远，没有溅到人，但是足以吓到所有人，周围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向她。
然后她再突然站起身来，眼疾手快的柳和仁王一人拉住一边：“紫沫！”
“放开我！”她大声吼道，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始终敌不过两个运动员的力量，她看着场内的人，泪水沿着脸颊掉落，“立海大这一场弃权不行吗？！不打了！这一场不打了！！！”
“胡闹！”真田回过头怒斥道，“立海大的人上场了就没有弃权的！闭嘴！坐下看比赛！”
“我才不要！”她冲着他哭喊道，“我是不懂网球！但是为什么不能弃权？！赤也不打了！要打你去打！反正这一场弃权立海大也不会输！”
“紫沫！”柳皱眉，“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们看到的只有胜利，没有周助就算了，但是……但是你们连赤也也没有看到！”她吼道，“你们到底是真没有听到还是装作没有听到啊？！所有人都在骂他！所有人都在骂切原赤也！你们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还是你们一点也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所有的人，都在说：恶魔切原赤也。
但是，他不是恶魔。
“那是我的弟弟，他不是恶魔……”她哭着说道。
端木看着她，半晌，小声叫她：“紫沫……”
“赤也不是恶魔，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就要为了你们这么一场球赛这么被所有人骂？”她哭着问，可是旁边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没有人给她任何答案。
球场上，不二倒在地上，裁判担忧他的伤，犹豫一下，开口道：“不二君，你还是——”
“站起来！不二！”网球场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过去。
“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橘桑！”
不动峰的人惊诧着赶紧起身朝那边跑过去。
“站起来！不二！”橘看着场内的人，“你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些！如果你就这样输了，冠军就是立海大的了，那样可以吗？！不二！站起来，去战斗！不二！”
切原的眼微微眯起，看着那里的人——
橘，又来多管闲事！真是让人讨厌的人！
“就算你不说，”不二说着，慢慢站起身子，“我也会这样做的。”
橘看着他，忽地松口气，笑了。
“哥哥！”橘杏跑过去，和部员们一起围着他。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切原忽地握紧了手中的拍子，死死盯着他们。
裁判又叮嘱了几句，回到裁判台上坐好，宣布比赛继续开始。
切原举起球，狠狠捏着，然后往空中一扔，挥着手中的拍子将球用力砸向了橘的方向。
不二准备看清球的线路再去接，但是愣了一瞬，球便掠过他身边直直朝着橘的方向飞去！他一惊，转头：“橘！危险！”
橘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一个球直直朝着自己飞过来，球路凌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脚一崴，拐杖偏了偏，他向后一倒，跌坐到地上。
“啊，不好意思，发球竟然失误了~”切原笑着说，只是眼中却分明让人找不到丝毫的歉意，只看见一片绯红。
不二定定看着他，眼中冰蓝一片，握拍的手用力过大有些微微颤抖，全然不似平时的温柔，此时的他凌厉决然，让人暗暗心生恐惧。
“切原，我以为你总会停手的，认为你自己会注意到，总觉得你差不多应该停手了吧，但是，我好像错了。”蜜色的头发稍稍遮住了些他的眼睛，但是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得了他突然一瞬间爆发出的强烈的震慑人心的气势。
“嘿，还摆出那种可怕的表情，我现在就要把你完全击溃。”切原看着他，冷笑道。
而看台处，紫沫忽地全身一软，往后坐了下去，柳和仁王对视一眼，松了松手，看着忽然闭上了眼睛坐下去的人。
然后她睁开眼睛，清晰而缓慢地说了一句：“周助，生气了。”
“紫沫。”端木坐到她身边，伸手准备握住她的手，但是听到了她接下来的小声似在自言自语的话——
“赤也，输了。”
“不规则发球？！”场外又是一片惊呼声。
她深呼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近乎乞求：“弃权吧！这场比赛赤也不可能会赢的。再打下去没有必要了。真的……没有必要了。”
因为，那个少年真的生气了。
第十章
接下来的比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却又很顺理成章。
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在临近赛末点的时候，以一记不规则发球开始反击，让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切原赤也毫无招架之力。
天才不二，战胜了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