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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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斯的故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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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普伦格尔提交诉状两天后,德卢斯《新闻论坛》的一位记者打电话到洛伊斯家,想让她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透露一些事情。〃很抱歉,我不能与你谈话,请与我的律师联系,〃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第二天早晨,即1988年8月18日,《新闻论坛》的第二版赫然刊着一个大标题:〃妇女们状告公司性骚扰〃,文章认为洛伊斯和帕特〃代表公司所有过去和现在的女雇员〃提起了诉讼。    
    矿山其他六个主要的铁矿厂也在关注这次诉讼。诉讼刚开始,他们就迅速制定了性骚扰政策及纠纷解决程序,以免自己被起诉。    
    然而,埃弗莱斯矿对洛伊斯和帕特提起对公司的集团诉讼的反应却是迅速而残酷的。报纸上那篇文章刊出两天后,洛伊斯在中央处理室第四工作队上夜班,她看到这篇文章就贴在走廊的宣传栏里,有人在这张剪报旁边写了一个词〃阴道〃。从那时起,洛伊斯和帕特无论何时走进屋子,里面的谈话总会嘎然而止。而不管她们走到哪里,总会迎来仇恨的目光。然而,不光是洛伊斯和帕特,事实上所有的女矿工都受到这样冷遇的人许多男矿工认为所有女矿工都参加了诉讼。    
    在她们起诉后不久,一天换班时,一大群工人在中央处理室一楼等电梯。当时凯西·安德森也在场,她站在人群的前面。那时凯西还没有参加诉讼,但有传言说她正打算参加。〃电梯门开了,只有凯西走进去,而其他人都还站在那里,〃黛安·霍奇回忆说,〃所有男矿工都站在我前面,我根本不能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门关上,再看着她乘电梯上去。那时,我都替她觉得尴尬,我想她肯定会死在里面。〃这是黛安在工作场合看到的最让她痛苦的场景之一,她当然很害怕。〃这看起来就像,噢,不,我不想遇到这些事,我只是想自己呆着,你明白吗?〃黛安心里想:如果谁参加诉讼,这种事情就会发生在谁身上。我不会让它发生在我身上的,因此我不会参加。    
    〃1988年,当提起诉讼时,许多男矿工都刻意躲着洛伊斯,他们也不和她乘坐一部电梯,〃一位男矿工回忆说,〃但我仍然和她讲话,大多数男矿工都会过来跟我说,'你不怕卷入这个案子吗?'〃    
    〃任何和我有点关系的人都躲着我,〃洛伊斯回忆说。〃我的工友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如果我走在大厅里,除了我的工友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和我说话,他们都很讨厌我。我回忆了我所做过的所有事情,我知道他们误解了我。〃    
    1988年6月,矿上重新开放第二条矿石颗粒生产线,这使它的生产能力达到了六年来的最高水平。七月和八月,琼·亨霍尔兹、马茜·斯蒂尔、黛安·霍奇、简·弗兰德和其他六位妇女都在被裁员三至五年后重新回去工作。裁员期间,每个人都找了一些收入很低很累的工作以维持生计。黛安和马茜甚至开了一个家庭清洁服务中心。但到1988年,她们都破产了,都要求回去工作。从工作安全或不安全的角度来看,洛伊斯的诉讼非常不是时候。    
    德卢斯《新闻论坛》上的文章使女烘干室由避难所变成了战场。琼·亨霍尔兹和简·弗兰德从来都不是洛伊斯的朋友,她们不断给诉讼施加压力;马茜·斯蒂尔试图保持中立;其他妇女在经历了哄骗和困惑之后,也分别加入到上述三派之中。洛伊斯和帕特知道反对她们的妇女很多。简·弗兰德在柜子门上贴了一幅秃鹰画,以宣扬她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画上还写着:〃我的百分之五十一是甜心,百分之四十九是母狗,不要惹我。〃简的气很盛,并且满口脏话;琼·亨霍尔兹爱算计而且狡猾,她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纹的米老鼠是她个性的清晰写照;琼在她柜子的前面挂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和一幅很精致的穿着泳裤的脱衣舞男的画。    
    这些女矿工在她们烘干室的柜子上挂的东西、贴的海报和图画就是她们的名片。马茜·斯蒂尔傻乎乎的,也很懒散,她柜子上的标语是,〃如果工作让你不开心,没有关系,开心起来。〃黛安·霍奇柜子上的海报写着,〃不要烦,我已经够烦的了。〃丹尼斯·维斯尔是一个很高、肌肉很发达的女人,不上班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丈夫哈利·戴维森的汽车后座上跟着他到处逛,她的柜子上写着,〃如果你不喜欢自己所看到的,就降低要求吧。〃她的左前臂上纹着一个粉红色的豹,而右肩膀上则纹着一只大三头鹰。1977年,她酒后驾驶,还和警察发生了争斗,然后在监狱里呆了一晚上。    
    德卢斯《新闻论坛》上刊出那篇文章之前,有几个女矿工已经打算加入诉讼了。洛伊斯把那本夹着许多有关性骚扰的文章的文件夹放在自己柜子里,休息时,她总会跟任何感兴趣的人谈论性骚扰问题。1988年7月27日,洛伊斯在日记中写到:    
    黛安看起来很失望,我告诉她要为自己活着,我们深入讨论了什么是骚扰。丹尼斯·维斯尔确定地想参加诉讼。马茜还飘忽不定,但她会做证人。她们总是在谈论这件事,只不过是比较害怕。把报道斯普伦格尔的那篇文章和他的电话给丹尼斯。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八章 反对起诉的抗议书(2)        

        
    男矿工对诉讼的反对使洛伊斯的活动暂时中止,而马茜也发现自己的处境非常尴尬。〃我夹在两个阵营中间,我更倾向于洛伊斯,但没有勇气加入她的行列。正如我所看到的,每个人都希望别人喜欢自己,喜欢受人欢迎,就像是在中学里一样。〃    
    8月27日凌晨,洛伊斯下夜班回家后接了个电话,是马茜·斯蒂尔打来的,她告诉洛伊斯一些坏消息。挂上电话后,洛伊斯在日记中写到:    
    (1)琼·亨霍尔兹在那些女孩子们中间散发抗议书,反对我们的诉讼,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2)琼对那些女孩子说,谁参加诉讼谁就会失业。    
    (3)由于诉讼的缘故,史蒂夫·格拉维克不愿和女矿工们乘坐同一部电梯。    
    (4)简、黛安、丹尼斯、洛雷塔、马吉、米歇尔和琼已经在抗议书上签字,马茜和马塞勒·纳尔逊还没有签,但琼对她们很不友好。她们不和她讲话,她觉着压力很大。    
    (5)她们准备把抗议书贴出来,并把它寄到德卢斯《新闻论坛》、律所和公司去。    
    洛伊斯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马茜的催促下,她打电话给琼·博勒,告诉她抗议书的事,并征求她的意见。博勒说她们无能为力,她没有告诉洛伊斯的是,这份抗议书有可能把集团诉讼扼杀在萌芽中。〃如果一些原本有可能参加集团诉讼的人却说她们不想参加,这就足以让法官不同意进行集团诉讼了,〃她后来说。    
    洛伊斯和帕特决定〃保持沉默,〃洛伊斯说,〃我们的计划是在外表上尽量保持中立、平静,但内心里,我们就像失事的飞机一样。〃在那种情况下,洛伊斯和帕特所拥有的一起就是她们彼此,大多数女矿工都不再跟她们讲话,〃我们可以互相发泄,但我们也可能互相毁灭,〃洛伊斯说。    
    1988年9月10日,也就是洛伊斯和马茜谈话两个星期后,洛伊斯在晚上11点去上夜班。她走进烘干室,看了一眼宣传栏,发现一张白纸上有密密麻麻的签名。洛伊斯走上去,看到上面写着:    
    抗议书    
    抗议对埃弗莱斯矿提起性骚扰/歧视诉讼    
    我们,下列签名的人,不相信洛伊斯·詹森、吉尔伯特和帕特·科斯马施对埃弗莱斯提起的诉讼能最好地代表埃弗莱斯矿所有女矿工的利益。我们不支持,也不赞同这次诉讼。    
    我们,在这里签名的人,对诉讼表示抗议:    
    琼·亨霍尔兹    
    贾尼斯·弗兰德    
    丹尼斯·维斯尔    
    马乔里·托尔伯特    
    J·M·泽德拉斯加    
    狄宝娜·塞莎    
    普里西拉·罗比茨    
    洛雷塔·亨德里克森    
    黛安·霍奇    
    米歇尔·麦思茨    
    伊夫林·凯迪奥    
    洛伊斯走出烘干室,又在餐厅的宣传栏上看到一份抗议书,后来又在公司宣传栏的玻璃板下看到另外一份她总共发现了七份,甚至还在卡车商店那些钉在墙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发现了一份。但至少马茜没有在上面签名。她小心地把其中一份叠起来,放在口袋里,准备送到博勒那里,而把其他的依旧留在那里。午饭时,她又来到卡车商店,用相机把那份抗议书拍下来。洛伊斯想,琼真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而且不管她们做了什么,妇女们还是不能得到尊重。    
    清晨下班回家后,洛伊斯打电话给住在双城的米歇尔·麦思茨寻求精神安慰。〃那份抗议书快要把她折磨死了,〃米歇尔说,〃女矿工们不愿意和洛伊斯说话,她们就当她不存在。她们比那些男矿工更可恶,因为她们总是粘在一起。确实是这样。〃    
    帕特知道那些女矿工为什么在抗议书上签名她们害怕失业,她们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害怕。即使是这样,她也很痛苦。〃我被她们完全排挤掉,〃帕特说,〃这么年里那些一直跟我打招呼,很友善地打招呼的人,好像再也不认识我,或看不见我。〃    
    洛伊斯再也无法面对所有在抗议书上签了名的女矿工,她的气愤终于击垮了她的精神和信心。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八章 反对起诉的抗议书(3)    

    从第二天,即9月11日起,洛伊斯开始在中央处理室做磨粉机助手,她负责检测热黑色矿或〃集中矿〃的密度和温度,然后这些矿石就会被运往小球厂或棒磨室。那天,棒磨室停产,一群维修师在那里检测。当洛伊斯走到供给棒磨室矿泥的二楼时,看到覆盖着煤烟的黑墙上用白粉笔写着〃干她们〃,或〃干她〃之类的话。如果空间不够大,就只写着FTW,*但在那里的维修师好像根本没看到洛伊斯一样。    
    洛伊斯没有理会这一切,就去做自己的工作:检测油压、温度和传输带。当她来到棒磨二室时,注意到在齐胸的高度,有一根绳子挂在本来是挂水管的钩子上。绳子打了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绞刑架。洛伊斯马上反应到,这是别人给她的一个信息,但她很快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胡思乱想罢了,把这个想法驱走后,就重新回去工作。    
    她到了中央处理室的另外一头去取样。几分钟后,当她回来时,绳子已经被移走了,现在,它被挂在平视就可以看到的一个桶边上,这回,她无法视而不见。〃当我第一次看见它时,虽然吓了一跳,但我没有立即得出结论,〃洛伊斯说,〃当我第二次看见它时,它恰好放在我无法看不到的地方,我知道这是冲着我来的。我浑身颤抖,非常恐惧,僵硬地站在那里,颤抖着,我对自己说'你必须控制住。'我没有离开。我必须上班。〃    
    尽管洛伊斯不停地投诉,但绞刑架还是在那里又呆了几天。慢慢地,她由恐惧变成了生气。她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寄给博勒,但是周围总是有很多人。    
    1988年9月,案件和抗议书已经在矿厂引起了很大反响,这时,鲍勃·克拉斯加开始在矿上做档案和福利部的主管,负责向人力资源部的主管鲍勃·莱茨提供报告。克拉斯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又高又瘦,1957年毕业于希宾高中。然后,他离开铁矿山去明尼阿波利斯念大学,除放假以外,他一般不回家。1988年,克拉斯加,这位美国钢铁公司一位矿工的儿子,必须回家照顾他生病的父亲。他在西雅图的工作是做雷尼尔太平洋银行人力关系部的主管。当他失业后,有着十五年处理人力关系经验的克拉斯加找到他儿时的伙伴鲍勃·莱茨,想找一份工作。莱茨有充分的理由接纳克拉斯加:雷尼尔银行有五千名员工,而矿厂才有六百四十三名。    
    雷尼尔在银行工作时曾经制定过性骚扰政策和纠纷处理程序。银行百分之六十的员工是女性,但性骚扰极少发生。〃制定性骚扰政策和纠纷处理程序后,发生性骚扰案件的几率就不会太大了。〃克拉斯加说。在埃弗莱斯矿,〃我们什么都没有。〃纵使克拉斯加在矿山长大,但他离开太久了,连他都被男矿工们对待女矿工的方式震惊了。〃很多男矿工都对女人怀有恶意,他们说着一些关于女人的很粗俗的话。他们认为女矿工们已经得到了好处,不应该再抱怨什么:做着本属于男人的工作,她们还想要什么呢?〃    
    每天早晨七点三十分,克拉斯加和莱茨都要在37号公路旁的郊区保龄球场见面,然后合伙驾车上班。在每天十八里长的旅途中,莱茨会经常对克拉斯加说,他最大的失误就是雇佣了女工,她们的故事都是编造的而洛伊斯是最善于制造麻烦的一个。莱茨的想法给克拉斯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的思想顽固而且落后。〃克拉斯加后来回忆说。    
    秋天来了,斯坦·丹尼尔斯让莱茨写一份关于纠纷解决的建议书交给奥格勒比·诺顿。斯坦建议说工厂最好制定正式的性骚扰政策,并偿付给帕特和洛伊斯共五千美元。后来,莱茨告诉克拉斯加说,他把建议书提交给在克利夫兰的管理人员,但他们的反应是〃他妈的。〃莱茨和其他基层管理人员将之视为一种指示,后来这也成为他们对待诉讼的官方态度。    
    克拉斯加非常关心公司和莱茨的工作方式,因为他认为公司正在给自己惹更大的麻烦。克利夫兰的管理人员〃一点都不了解矿上的情况。〃每次他们都是乘直升飞机到希宾,然后由克拉斯加去那里接他们到福布斯。整整一天,他们都会呆在总办公楼的会议室里,讨论产量、利润增长及预算问题。〃有时他们会非常敷衍地参观一下工厂开着车,在其中一栋建筑前停下,进去看看,〃克拉斯加说。    
    洛伊斯提起诉讼后几个月,福特公司的一个代表,也就是矿上的一个股东,来到矿上参加董事会。会议结束后,他来到克拉斯加的办公室问一些关于性骚扰诉讼的问题。他说福特公司有性骚扰政策,他很乐意让自己的员工帮埃弗莱斯矿起草一份。当他又把这些话讲给莱茨时,莱茨说,〃我们没有问题。我们也不需要性骚扰政策。〃这个从福特来的人只好耸耸肩,说,〃好,反正我说过了。〃    
    这件事情过后,克拉斯加意识到催促解决这件事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从1965年起,莱茨就在矿上工作,除此之外他不懂任何事情。〃奥格勒比·诺顿那时正在准备辩护,〃克拉斯加回忆说,〃人力和工厂关系部的副主管比尔·拉夫,每天下午都要和莱茨通话,他的立场是那些女矿工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我们很快就能把她们打败。〃每当克拉斯加试图向他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解释性骚扰时,他们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克拉斯加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工厂免于承担责任。    
    在洛伊斯案件处于调查阶段时,原被告两方都互相询问对方并向对方要一些材料。圣诞节过后的那个星期,博勒给洛伊斯寄来一封信,解释说这是公司第一次要求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文件和信息,公司要她提供与她在埃弗莱斯的工作、不满、行政诉讼、对公司提起的诉讼及她的金钱要求有关的所有文件资料,他们还要她的病例记录,以及其他在法庭上可以作为证据、可能与诉讼有关的文件。公司还寄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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