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这是,要保我,还是要保将军府?
“进去。”身侧,是她的夫君,低低的声音,察觉不到一丝喜怒。
就在南宫辰放手的那一刻,一颗清泪,坠落在他节骨分明的手背上。
一入花轿,便是生离,她却不知,亦是死别啊。
小小一个插曲后,锣鼓喧天。
花轿内,泪流满面;花轿外,喜气滔天。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6
婚宴很繁琐,也很隆重,一路被人牵着走进喜房,她几乎已经累垮了半条命。
繁重的喜服,撑着她清冷的身子,满屋的喜气,也冲不走她心里的悲痛。
红烛下,是她颤抖的眉眼。
房间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她兮兮惨惨凄凄的心跳声。
她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今日却怎么也淡定不下去,喜妆早已化开,一并划开的,还有她浓重的不安。
父亲的举止,太过诡异,从那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父亲如此绝情。
或许,不是绝情,而是深情!
只是,她真的不得而知,是将军府会出事,还是辰王府即将出事?
就在她疑惑重重的时候,房门轻轻的被推开,芸欣收起复杂的情绪,安静的等待着。
脑海里,又想起他那双冰凉的手掌,她未来的夫君,当今人人敬仰的七皇子,又是个怎么样的男子呢?
芸欣的手不断的攥紧,静静的等待他的走进,接下来,应该是掀喜帕,入洞房,她的心有少许紧张。
可是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听到一丁点脚步声,芸欣甚至怀疑,屋内除了她,到底还有没有人。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终于,安静的屋内再次传出脚步声,
南宫辰缓缓的走向芸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嫁衣下单薄的身子。
一股撩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喜帕下,是她浅浅的呼吸声。
南宫辰轻轻吹了一口气,喜帕轻轻飘落,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而不是那日告诉他,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倔强面孔。
他轻抬细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的凝望着这张陌生的脸颊,
心里,一点一点勾勒着那个在崖洞内与自己共患难的脸,
直到两者完全重合,又全部破碎,才松走,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爷!”芸欣急切出声,不明所以的望着就要踏出房间的南宫辰。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7
南宫辰没有回头,只是扔下一句话:“王妃今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今夜,本王睡书房。”
他的背后还有伤,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她知道。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是一个人度过的,这件事,第二日一大早就传遍了辰王府。
由此,众人心里也明了了:一个不受宠的王妃!
是啊,他们的王爷是何等的高贵,本来要娶的就是那不幸失足的姐姐,如今却被妹妹捡了个便宜,谁的心里都为王爷不平。
代嫁,跟偷都什么区别!
走廊里,几个王府丫头在嘀咕:“诶,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晚王爷是在书房睡的。”
“是啊,早上听个姐姐说,新王妃倒是坐得住,今早起来,好吃好喝,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你们听说没有,外面有传言,是新王妃嫉妒姐姐,趁着去相国寺祈福害了姐姐,自己取而代之。”
“啊,这么歹毒?我看王妃为人挺和善的,传言也不能尽信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坏人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两个字吗?你们没听说连将军府都迫不及待和她划清界限,连个陪嫁丫头都没送!”
“哼,害死姐姐,偷了姐夫,活该被娘家弃,活该不受宠!”
“你们几个在嘀咕什么,不知道王府内不准嚼舌根吗?”思烟厉声喝道。
她是王爷今早安排给王妃的贴身丫鬟,曾今一直贴身伺候王爷,在府内的威望很高。
这厢才陪着王妃在府内走出内室,就听到三个丫鬟在嚼舌根,也不知身边的王妃听到如此不堪的言语,脸面如何挂得住。
三个府内丫鬟吓得一惊,转身便看见她们谈论的正主,惶恐得连连跪地求饶。
芸欣的表情很淡,很淡,走上前,
啪——啪——啪——
毫不犹豫的赏了三人一人一巴掌,说她都没关系,可是说她妹妹,那是她决不能容忍的。
所以,根本就毫不顾忌,狠狠的教训了她们一顿。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8
思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王妃会如此恨绝,三个人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这一幕,正好落了远远走来的南宫辰眼中。
他慢条斯理的走过来,众人立刻给他行礼,芸欣也微微欠了欠身子。
一身玄黑锦袍的南宫辰,看都没看一眼捂着脸的三个丫鬟,却亲自扶起芸欣。
芸欣低眸站在南宫辰的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却丝毫没有对刚才的事感到后悔。
“走吧,赶着去宫里给父王母后请安,别因为几个奴才误了时辰。”
南宫辰伸手揽着芸欣的腰,走过三个丫鬟面前,微微顿了一下:“你们,下去各领二十大板,若敢再惹王妃不高兴,直接轰出府。”
一句话都没问,只因为她们惹了王妃不开心,便是二十大板。
这是何等的宠爱!
“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个人吓得脸色雪白,声音颤巍巍的。
再说王妃不受宠,他们打死是也不信了。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芸欣身子有些僵硬,摸不准这位七皇子的秉性,让她有些局促。
新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弄得人尽皆知,今早却这般维护她,芸欣思前想后,对这位王爷都猜不透。
这些细微的小心思却没有逃过南宫辰的眼睛。
因为,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攥紧衣角的芊芊玉手上。
“紧张什么?”几缕青丝遮掩了他好看的眉目,南宫辰一把握住她的手,顿时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挲声。
不待芸欣作答,他又正色道:
“作为本王的王妃,府内以后便由有你做主,本王今日为你立一次威,今后不会再过问,除非,你不能胜任。”
“臣妾,定不负所望。”芸欣的情绪稍有缓和,才低声反驳:“臣妾没有紧张。”
只不过,被他一直盯着,有些不舒服而已。
“端木芸敏!”
“嗯?”听他唤着妹妹的名字,芸欣还是有些不习惯,半响,才抬起螓首,这一看,却有些移不开眼。
妖冶的瞳眸与她的翦水美瞳撞了个满怀。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9
芸欣不禁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南宫辰,才发现,他居然长得如此风华绝代。
邪媚妖艳的精致脸庞,俏若胭脂,唇色朱樱一点,瑰姿艳逸,皓齿内鲜。
芸欣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首诗,用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歧而望之,恍若云霞出海曙。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额,妖孽到变态了!
“看呆了?”南宫辰细眯眼眸,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又将她迷得七荤八素。
芸欣不禁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男子长得这么好快,真真一个祸害!
“端、木、芸、敏,不要用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直盯着本王,本王需要矜持一点的王妃。”南宫辰轻轻呼出一口气,撩拨着芸欣耳鬓的青丝。
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句,轻念着。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芸欣赶紧别过眼,咬着薄唇,暗骂自己竟然犯花痴。
娇容禁不住却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
哎,红颜祸水啊!
她自幼深居简出,见过的男子不多,南宫辰却是她见过,令人最没有抵抗力的一个。
一时间,迷煞了眼,也在所难免吧。
南宫辰却不打算放过她这一刻的窘迫,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别过来,不过,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淡薄的面孔。
人皮面具下的泛红,他是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的。
“端木芸敏,在辰王府内,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除了本王,你无须顾忌任何人,受了委屈,尽管还回去。”
“从今以后,本王是你唯一的依靠,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做好王妃的本分,本王定会维护你,我希望,你能做到和我相敬如宾,懂了吗?”
是相敬如宾,而不是恩恩爱爱。
芸欣轻蹙着眉,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再没有过多的情绪,便微微点头,道:“好。”
于是,马车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这般一直进了皇宫,南宫辰才牵住她的手,两人看似恩爱的下了马车。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自然懂得,今后自己应该如何扮演好王妃的角色。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10
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一丝失落,爱情,哪里是世家千金所能渴望的。
芸欣不禁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更何况,在他眼里,自己只是鸠占鹊巢。
南宫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才发现自己有一刹那的走神。
不好意思的抬起螓首,朝南宫辰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远处,便传来调侃声。
“七弟,大老远就看见你和弟妹在回廊眉目传情,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芸欣扬了扬眉,寻找声音的来源。
抬眸望去,只见远处走进一男子,玉冠束发,锦衣华装,面容俊美,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华贵的气质。
他的身侧,另有两名男子,约莫都只有十九二十的年纪,一派的贵族装扮,风流倜傥,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南宫辰微微顿住脚步,看着走进的几个人,神情自若的向她介绍:“过来拜见太子,这是五哥,这是六哥。”
芸欣笑不露齿:“芸敏见过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
尽量将礼数做得周道,一一行礼。
“弟妹不必客气,随七弟叫我们一句哥哥便好。”太子身着白色锦衣,温润如玉,虚扶一把,朝南宫辰微微笑了笑。
五皇子的目光却停留在芸欣的脸上,玩味轻笑道:
“早就听闻大将军家生有两女,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早知道,我也夜跪乾清宫。。。。。。”
咳咳——
南宫辰手作拳,轻咳了两声,颇有意味的看了五皇子一眼,对方立刻截然而止,嘻哈着称七弟好福气。
芸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刚刚,五殿下说的什么?
她隐约听到,什么夜跪乾清宫,又是怎么一回事?
“各位哥哥,弟弟还要去东宫给父王母后请安,先行告退。”南宫辰抿唇一笑,待太子点头后,依旧牵着芸欣的手,越过几人。
擦身而过时,芸欣憋见太子的目光中兴起一丝玩味的光芒。
背后,似乎还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11
她只能更加握紧南宫辰的手,跟着他,一步一步向陌生的东宫走去。
据她所知,当年皇后并非南宫辰的生母。
他的生母早在他幼年就香消玉损了,听说,当年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红颜薄命,一点都不假。
芸欣不禁猜想,南宫辰的容貌,大多遗传与他的生母吧,和他的几位哥哥,竟然一点都不相像。
“前面就是东宫,一会请过安,本王还得去御书房和父皇商量一些朝事,你自个在东宫陪母后说说话,午膳时分我再来接你,若是母后留你用膳,你就说和本王还有别的事,听懂没有?”
眼见就要踏进东宫,南宫辰才细细嘱咐一番。
芸欣微微点头,仪态端庄的跟在南宫辰的身边,慢条斯理的走进了东宫。
见过皇后,端过宫女捎过来的清茶,优雅作福,温婉开口,给皇后奉茶请安。
随后,又给几位前来给皇后请安的嫔妃一一奉茶请安,神态自若,礼仪到位。
一盏茶的功夫,南宫辰就告退了,只留着她,陪着一众宫内嫔妃。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偶尔微微一笑,附和几句,以显示她在认真扮演着听众。
皇后倒是热络,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时时指着某些甜点叫她不必拘束。
芸欣低眉敛目,看见皇后随意的摆弄了一下染了赤红丹蔻的指甲,听见她看似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听说昨夜,辰儿在洞房待了不消片刻,就去书房过了一夜,怎么好好的小两口闹矛盾?”
一出口,几个嫔妃纷纷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带着几许兴灾惹祸的眼眸。
洞房花烛夜被夫君嫌弃,也就意味着失宠,八封的宫中内眷,冷嘲热讽自不必说。
芸欣本能的感受到,这位看似母仪天下的皇后,语气中的不和善。
忽然便明白了过来。
当今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前些日子太子遇刺,而自己又好巧不巧的在那日失足落下悬崖。
皇后对将军府想来是有所猜忌的。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12
心思千回百转,不得已,芸欣才羞涩开口:“回禀娘娘,芸敏昨日正直桃花癸水,王爷怜爱,所以。。。。。。”
后面的音调压得有些低。
众嫔妃却似恍然大悟,原本兴灾惹祸的表情转为一丝失望。
原来是来了红潮。
不过,洞房花烛夜来红潮,这位王妃也够倒霉的。
白白让不知情的人说三道四。
“原来如此,难怪脸色有些苍白,回去命府上多熬制点红糖姜水,暖暖身子,别苦了辰儿。”
皇后慵懒柔媚的端起茶碗,细细抿上一口,脸上闪过一丝意味犹尽的笑意。
“芸敏谨遵娘娘嘱咐,回去定好好料理身子。”
芸欣适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升起一丝戒备。
这位看似和善的皇后,远没有表面上的温润。
“本宫这里刚好有一批新上供的胭脂,琳儿,你去拿一盒过来,送给芸敏,就算我送给七王妃新婚之礼。”
皇宫轻笑着说:“涂在脸上,定能遮盖这几日的泛白,到那时辰儿肯定喜欢。”
芸欣见此,赶紧接过白瓷胭脂盒,欠身道:“芸敏谢娘娘赏赐。”
刚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七皇子到”的传报声,芸欣低头看见南宫辰缓步走进来。
他走到芸欣的身边,向皇后躬身道:“母后,儿臣府上还有事,这厢,就带芸敏告退了。”
“你啊,才分别不到半日,就这般想着你的新娘子啦,去吧去吧,新婚燕尔的,再不放你的王妃走,估计辰儿就该在心里怨恨母后了。”皇后说道,几个嫔妃纷纷掩面轻笑,芸欣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南宫辰勾唇一笑,也不辩驳,行过礼,便牵着芸欣出了东宫。
回府的马车内,南宫辰见她手中一直拿着白瓷锦盒,随意的问道:“这是什么?”
芸欣抬眸,答:“皇后赏赐的胭脂。”
说着便打开让他看,只是一个胭脂盒而已。
这厢打开,南宫辰没在意,芸欣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芸欣不傻,也不天真 13
红扑扑的细碎粉末中,有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忍不住,碾磨了一点在手指上,凑到鼻子前,细细的闻了闻。
倏地,面色剧变的,迅速将胭脂盒合上,看着南宫辰,惶惶道:“有毒!”
“你对毒药倒是有研究。”南宫辰面色无波,眼底却隐隐波动着一丝她不易察觉的阴狠,接着不紧不慢的问道。
芸欣直接白了他一眼,有人要害他,他倒好,居然还有心思研究她的医术。
“胭脂内还有一种毒粉,名为‘花魂’,是一种慢性毒药,对女子无碍,但是男子若长期摄入,不出三个月,人会慢慢虚弱而死,而且查不出病因。”
将“花魂”涂在脸上,她倒不会有事。
显然,要害的对象并非是她,而是眼前这位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袍的南宫辰。
她自幼随鬼佞学习医术,试药认毒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世间恐怕还没有几种毒药能够逃过她的法眼。
芸欣暗哑一声,她无意间暴露了自己,怎么这些天越发不淡定了。
幸好,她和妹妹自幼深居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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