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步惊云的手指隔着衣料划着火麒麟的形状,他唇角是一缕冷笑,带着深浓的讥讽:“多么亲密的叫法,聂风就是这样叫它的——”步惊云又狠狠一捏,换来火麒麟几个扑腾。
秦霜正欲阻止,被步惊云一句话打消了念头。步惊云说:“你也不喜欢它吧?无论是谁,霸占聂风视线的人或物,都不喜欢对吧?”秦霜微微失神,他确实有这样龌龊的内心,不容否决。
“所以,”步惊云干脆的说道:“就让它下去陪聂风吧!”
“聂风一个人的话…会寂寞的…”秦霜像是被说动了一般,他垂着眼帘,有火的颜色在他睫毛上跳跃,“但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杀死凶手,让他在地下给聂风赔罪么?”
闻言,步惊云眼里杀气狂肆,他用手背擦过沾着聂风的血的嘴唇,嗜血的笑着:“那是当然——但那不妨碍我先杀死这个怪物!”就在此时,秦霜一拳打来,趁着步惊云闪躲,几番往步惊云怀里掏,竟是要将聂风抢过来!
地牢是潮湿的,铺陈在牢房里的稻草却燃得很快,烟雾直冲牢顶,火舌跳跃着舔舐墙壁。步惊云和秦霜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一拳我一掌的来回着,到底是步惊云技高一筹,纵然怀抱聂风,还能以一招愁云惨淡将秦霜打伤。
秦霜连连后退几步,他捂着胸口,背抵着被烧得滚烫的墙壁。步惊云从来吝啬于给败者的一个眼神,他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轻蔑,改单手挽着聂风的姿势为双手环抱,毫不迟疑的往牢门走去。
秦霜看着步惊云的背影,眉眼中隐隐有急切在跳动。他狠狠咳了几声,赶在步惊云离开之前大声喊道:“等等!”步惊云漠然回眸,睨他一眼就不知望向了何处。
步惊云一向是目中无人的样子,秦霜觉得他不必要对自己做得太明显。秦霜不由失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耐心不足的步惊云紧紧皱眉,似乎下一刻就要摔上牢门离去,秦霜忙道:“是剑舞,杀害聂风的是剑舞无疑。”
步惊云已经挪动的脚尖定住了,他直勾勾的看着秦霜,等待秦霜的后话。
“风儿有聪明的头脑和惊采绝艳的武艺,这世上有几人能轻易杀他?这间牢房并无打斗痕迹,可见风儿并不防备凶手,再你看…这口锅子,想必,熬的是撒有毒药的猪肺汤吧?”
步惊云眼里寒光顿现,流泻到嘴角是嘲弄的弧度:“江湖人素称霜师兄你足智多谋,这份冷静就叫人自愧弗如!”那有意无意的讽刺叫秦霜不住苦笑,他说:“你不必刺我,风儿的死,我不比你少几分伤心。活着的人总要比死去的人多承担几分,我们还要替风儿报仇。”
“我们?”步惊云玩味道:“什么我们?有我就够了!”
秦霜也毫不含糊:“什么有你就够了!你只是不相信我会为了聂风叛离雄霸!”
步惊云的披风在火的热气里鼓动着,他已经大步走到牢门外,却蓦地回头,朝着秦霜勾起眼角,问:“有没有决心,和我一起杀死雄霸?”
秦霜没有犹豫,他几大步走到步惊云面前,凝视着聂风的侧脸,“有!”
步惊云的眉眼有一瞬间舒展,“那么,一起。”
秦霜展颜一笑,是的,一起,一如他们为雄霸征战天下时那样,同生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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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更!
V文三更一般大家喜欢一次性看完,不过偶尔留个小爪印也不错哦O(n_n)O~
39第三十九章
围在牢房周围的铁柱已经被大火烧红;滚滚烟尘向秦霜和步惊云扑来。秦霜皱着眉道:“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步惊云了然道:“此地不宜久留;霜师兄有什么好去处?”
秦霜略一想,心里有了计较。他招呼步惊云道:“跟我来。”
步惊云浑不猜忌;尾随着秦霜走出地牢。
秦霜带着步惊云去了孔慈的房间。他将门阖上后;就急匆匆走进内间;从孔慈的衣箱里翻出一套裙衫。秦霜回头;就见步惊云眼神怪异的望着他。秦霜一笑置之;将裙衫往臂弯一搭;伸手示意步惊云将聂风给他。
秦霜手才伸出;步惊云就带着聂风往旁边一躲。
见此,秦霜失笑,将裙衫递给步惊云,“你来?”
“怎么来?”步惊云拧着眉心看着秦霜手里的鹅黄色裙子。
秦霜将裙子抖开,在聂风身上比一比,道:“小了些,勉强能穿得吧。云师弟,帮风儿套上裙子。”闻言,步惊云周身冷气直冒,他怒道:“你这是在羞辱风!”
秦霜叹息:“若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这样。”见步惊云嗤鼻,秦霜只得解释:“剑舞杀死聂风,一定会向雄霸禀报。雄霸即使要制造风儿暴毙的假象,也绝不可能让他的尸身躺在牢房。”
“你的意思是,雄霸很快会发现风的尸体不见了。”步惊云说着,得到秦霜肯定的点头,秦霜续口道:“风儿的尸体不见了,你我必定可疑。你以为,到时候雄霸还会放任我们离开么?”
步惊云一向狂妄自大,但他不会带着聂风冒险。
眯起双眼,步惊云不爽的哼了一道,才道:“给我。”
秦霜把衣裙递上去,在步惊云替聂风褪长袍换女装的时候,秦霜从梳妆台上拿来一把羊角梳和几朵珠花。他捧着聂风的头发在唇边轻碰,步惊云冷冷的一眼睨来。
秦霜浑不在意的笑笑,替聂风梳顺了头发,松松垮垮的挽了挽再簪上珠花。
聂风靠在步惊云的怀里,随便秦霜和步惊云怎样摆弄也没有反应。明明是睡着了的样子,可是秦霜和步惊云心里都清楚,聂风这是死了。步惊云眼神黯了黯,在火麒麟探出聂风衣襟的时候,他又一次伸手把它逮了回去。
“孔慈很美,是吧?云师弟。”秦霜眼神闪烁的问着。
步惊云凝视聂风苍白的面容,揽着聂风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起身往门外走。秦霜跟上去,看着步惊云随着风一荡一荡的披风,心里益发的酸涩。
…
天下会的防卫工作确实做的不错。
秦霜和步惊云每走几步,就会有侍卫上前阻拦。
步惊云目中无人,有人阻挡直管以肩相撞,以掌相劈。
秦霜与他并肩,每每为他解释说:“云师弟心仪孔慈小姐,孔慈小姐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云师弟带她离开天下会。”这样反复了几次,秦霜不由苦笑:这样着急往自己脑袋上揽绿帽的人,侍卫们一定不曾见过。
普通的巡游侍卫尚可以摆平,雄霸的亲卫却不信这套。
迎面一队身披铁铠的侍卫走来,秦霜和步惊云对视一眼,只听侍卫头领说道:“听闻云堂主要带孔慈小姐离开天下会,是否经过雄帮主的批准?”显而易见,侍卫头领不会轻易放人。
步惊云一贯我行我素,闻言不过是一挑眉毛,反问:“批准?”他将聂风往怀里一抵,单臂抱稳,向几个护卫勾勾手指头,“我步惊云几时需要别人批准?要阻拦我,就动手吧!”
步惊云这样干脆,反而让侍卫们望而却步。唯有侍卫头领浑然不惧,高喝着:“为雄帮主而战!”将手里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运起臂力往步惊云身上劈来。
步惊云闪身一躲,正欲运气使出排云掌,只见秦霜竖起双指,凭借犀利的眼力一把夹住侍卫头领的刀,他指尖用力,一折,只听脆响声起,那把刀已经断成两截。侍卫头领还来不及惊愕,秦霜一拳打在他腹部,他连连退了几步,被身后的侍卫扶住后狠狠的呛了几口鲜血。
秦霜手段了得,步惊云却不屑一顾,哼道:“不必你碍手碍脚。”
步惊云说话从来就不中听,秦霜对此不置一词,跟着他继续往天下会的山门走。之后再有人来挡,步惊云也不等秦霜的解释,直接以排云掌劈去,一路踏着侍卫们的哀叫走出天下会的山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山门前的台阶,步惊云忽然说道:“再看一眼。”秦霜将望着天下会的视线收了回来,就听步惊云冷肃的说:“只有这一眼。以后,你要割舍天下会,为风复仇。”
秦霜闻言,苦笑不休:“我不愿意割舍天下会…然而,在江山守成之下,师傅一定会选择割舍我。云师弟你放心,我头脑足够清楚。”步惊云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天下会山门之前,是一道曲折蛇行的山道。步惊云沿着山道一路往前走着,他稳稳的托着怀里的聂风,明明是不轻的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他却似乎不知疲惫不知酸痛。
“云师弟,” 秦霜在后面喊着,“云师弟,你要带风儿去哪里!”
步惊云仰望竹林掩不住的冰山之巅,说:“那里,才是风的归处。”
“云师弟…”秦霜追上去,只见步惊云以手摩挲着聂风的脸颊,声音低沉的说道:“有传言说此山就是冰寒之极,如果能寻得一个冰洞将风安置在那里,身体将永恒不变。”
秦霜是不相信这种传言的,可是他无法否决步惊云深沉的目光——覆盖冰寒的深沉背后,似乎隐匿着悲伤。那悲伤很快破冰而出,变作仇恨的光芒从步惊云的眼里迸射而出,步惊云失控的仰头大喊道:“风!风!你给我看着,看着我怎样手刃雄霸为你和继父报仇!”
秦霜见状,不由悲戚。为了聂风,他一直给步惊云下套,不料百般算计都成空,最后竟然要他们一起面对聂风的死。秦霜出声劝慰道:“云师弟,不要再伤心了…”话音未落,他的手被步惊云的内力震开,步惊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报仇!”
步惊云捧着聂风的尸体,忽然开始发足狂奔。
“云师弟!”秦霜伸手去抓,步惊云的披风从他指尖掠过。秦霜莫可奈何,使着轻功在步惊云身后追赶,也是等步惊云跑到精疲力竭才好不容易追上。
步惊云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里,寒冰使他的脚掌僵硬,融水使他的鞋袜湿透,他看起来很狼狈,脸上又是汗又是雪的铺满,一口一口的粗气喘出来,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热气。
步惊云将聂风打横抱在身前,这不仅给他重量的负担,还妨碍他看着前方的路。前方有一个雪坑,步惊云被风雪迷了眼睛没有看见。他一脚绊倒在雪地里,聂风被他压在身下,全身陷在皑皑白雪中。
聂风不会喊重,也不会喊冷。他的体温就像是山上的冰雪,冷得步惊云的心都冻住了。步惊云捂住聂风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呵气,可是他微薄的暖度不能让聂风的身体回温。他抿着嘴唇,低声道:“风,你受了多少寒冷,他日我一定让那些害了你的人十倍奉还!”
秦霜本来急匆匆的过来拉步惊云,他伸出手,却被步惊云毫不留情的打开。步惊云抱着聂风再度站起身,他继续往前走,在风雪飘絮里艰难行走。终于,他看见了一个山洞,像极了传言里描述的那样——冰洞。
步惊云的眼里无悲也无喜,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天下会山门前那一声高喝里抒发出来,就再不复存在。他毫不迟疑的走入山洞,秦霜在他身后迭声喊着“云师弟”,他全不理会。
山洞是天然而成,石壁拱起,然而壁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散发肉眼可见的寒气。山洞深处是冰雪的世界,遍地是冰块冰渣。步惊云环顾四周,选择一个角落将聂风的尸体放下。
放下聂风的尸体,步惊云选定一个方向,一记排云掌拍过去,生生将山壁上的冰块完整的震落下来。冰块倾倒,步惊云单手撑住,举着它丢在山洞中央。举重若轻,他猛然一抵手臂,将冰块抛出,竟然完整的贴合在地面!
步惊云于是捧着聂风的尸体放倒在冰床上,他伏下|身,轻轻叼住聂风的嘴唇,浅浅的舔吻着。他的声音是难得一闻的温柔,贴在聂风的耳畔,伴随深深浅浅的吐息响起:“风,你好好睡,等到大仇得报,我就来陪你。”
忽然,一道大力将步惊云拽起,伴随秦霜冷冷的声音:“够了!”
步惊云瞥秦霜一眼,他的眼神像一只毒蝎子蜇在秦霜心头。秦霜浑不在意步惊云的眼神恐吓,他猛地用力,将步惊云拽离聂风身边,大声道:“步惊云,不要对着聂风的尸体为所欲为!”
步惊云抹一抹唇角,他刚刚亲吻过聂风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为所欲为?”他眉毛一挑,双眸写满了玩味:“秦霜,别说你不想独占聂风。”
“我想,”秦霜大方的承认道,“但是我以为,只有成功复仇,才有资格占有聂风。”复仇这个词,对于秦霜的定义和步惊云不同,步惊云一心血洗天下会,秦霜却只是想要找回从前那个雄霸——不汲汲于名利,慈爱容人的雄霸。
步惊云嗤鼻:“资格?和我谈资格,过过招再说吧!”
话音未落,步惊云一道掌风向秦霜袭去,秦霜不闪不避以天霜拳对阵。
只听砰砰砰连声响起,整个山洞开始巨震,冰锥从洞顶掉下来,啪嗒啪嗒碎了一地。受到两人内力的冲击,垒在角落的一堆乱石炸开了,赫然有一卷黄布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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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二更~~~有木有姑娘被聂风的女装扮相雷出来?【喂,这是神马奇怪的心态!
40第四十章
排云掌对阵天霜拳;其威力难以言语形容。不过是两股内力的较量,震得山壁和地面裂开缝隙;哗啦啦的冰块冰渣跟雨似的落下。这样强大的力量不适合狭小的山洞,秦霜不敢再战;率先收拳;步惊云冷哼一声;跟着收回掌力。
步惊云的目光从聂风身上掠过;“为所欲为不行;允许你看看他。”
“云师弟须知;风儿不是你的所有物。”秦霜绷紧的脸丝毫不见舒缓;他说着,浑然不惧步惊云会忽然发难,徐徐走向山洞中央的冰床。步惊云侧着身体,斜斜的睨着秦霜,他的双眼像锥子一样戳着秦霜,秦霜却敢于将后背留给他。
这样的信任,秦霜给予步惊云,正如同步惊云给予秦霜。
步惊云冷哼一声,冷眼看着秦霜一步一步朝聂风走去。秦霜的手在身前动了动,将腰带扯了下来。步惊云的脚挪了挪,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阻拦秦霜,又硬生生的定在地上。
步惊云看着秦霜走到聂风跟前,将长衫褪下来,铺在聂风身上。
秦霜曲膝跪在冰床旁,他托着聂风的手在唇瓣上磨蹭,轻而缓的说道:“风儿,你一直适合浅色的长袍,裙装难免失了英气。”那笑意盈盈,似乎还是天下会素称温和的霜少爷,唯有眉间偶尔闪现的痛色,叫人心颤。
聂风闭着双眼,没有一丁点反应。秦霜于是伸手去摘他头上的珠花,笑吟吟道:“我这样作弄你,你不生气么?别人都说你好相处,我倒宁愿你有几分脾,最好现在跳起来骂我,让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死了…不是真的…”
秦霜还在絮絮的说着什么,步惊云眼角抽动起来,他克制的别过脸去,目光落在一堆散乱的冰石上。满目灰黑与雪色,只有一抹明黄十分显眼。步惊云走过去将它捡起,拆开松松捆绑的红绳,被明黄色布帛包裹的是一卷宣纸,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剑廿二。
步惊云将黄布捏在手里,摊开宣纸一看,纸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小人,小人们的动作与图下的文字描述匹配。宣纸的第一页写着剑一,第二页是剑二,以此类推,是二十二招剑式。
步惊云只是粗略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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