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不会跟任何男人有交集。”优莉想了半天,决定向他吐实。
“我不相信你在巴黎没有被追求过。”天间征行肯定地道。
她热情、美丽,个性直爽迷人,一定有不少男人欣赏这样的十野优莉,一如他这么的倾心。
“但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啊。”优莉也不懂,为什么她会跟一个自己认定连朋友都做不成的男人,谈到这么私密的事情。“条件再好我也不接受。”
“为什么?”他感到好奇。
她身处在五光十色的时尚圈,没道理不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
“因为交往到最后,只会越来越贪心、想要更多,而贪心——会造成伤害。”她的微笑渗出一抹苦涩。
天间征行心一拧。
“你曾经被伤害过?”哪个男人何其幸运地受她青睐,却又不懂珍惜的伤害她?
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强烈到他无法忽视。
“被伤害的是我母亲。”她苦笑。“你也以为我这一头金发是染的?不,这是我父亲遗传给我的。”
他静静的听,没有打断她。
“我母亲是一个很有天分的艺术学院学生,她到巴黎念书,结识了我父亲,很快的热恋、同居,然后她意外有了我,开始想要婚姻,于是每天、每天的要求,与我父亲不断的起争执,后来他们大吵一架,我父亲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她轻描淡写的诉说自己的身世,她母亲是一个被浪漫冲昏头的天真女人,以为自己遇到真爱,却没想到对方要的只是短暂关系,没有想过要永远在一起。
“我母亲没脸回日本,只好休学,在巴黎街头靠替人作画维生,我遗传到她的容貌和天分,十岁的时候,就喜欢在造型上作怪,我和母亲住的地方不是什么高级地段,但邻居都很友善,有一个做美容的太太把她会的都教给我,我很努力学习,虽没有高学历,但我有丰富经历,高中时期,我就在一家美容中心工读,偷学造型师们的技术,一毕业我就升上设计师,而且幸运的,我让很多客户满意,进而帮我介绍工作,渐渐的,我和母亲的生活改善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凄苦一笑。
“二十年的劳心劳力,让她撑不过去年冬天,我一直忘不了她闭上眼睛前念念不忘的,仍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还有她二十年未踏上一步的祖国,我答应妈妈,要代替她回来,看看这个她心系的国家。”
她笑笑的对他道:“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要当一个贪心的女人。”
“贪心不见得是坏事。”他专注地看著她。“我就喜欢我爱的女人对我全心全意。”
“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她笑答。
优莉不是笨蛋,或多或少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特别,他对她的颐指气使只在初次见面那尴尬的场面,之后他对她一直很温柔、很体贴。
她知道,他不擅长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连端杯咖啡给她也笨手笨脚的,但能届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心意,很真。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
天间征行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稍微掌握到她闪避的要点。
感情,她绝口不谈。
追求,她拒绝。
“话,别说得太满。”
这回优莉没有反驳他。
“我母亲年轻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她说什么也不会当人家的情妇。”他勾唇一笑。“但她确实是我父亲的情妇,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是。”
优莉眼睛瞪大,没想到他竟然告诉她,他的身世?!
“我不是天间家嫡子的事不是秘密,我父亲除了元配外,还有四个女人,但只有我母亲替他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我,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因病逝世,我才由父亲亲自教育。”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从不贪心,不要求我父亲多分给她一些关爱,所以才会悒郁而终,如果她争了,或许,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优莉心一恸。
一个在没有母爱陪伴下成长的孩子,是过著什么样的生活?
虽然她从小没有父亲在身旁,但母亲对她的爱是源源不断的,虽然在异国母女俩生活清苦,但在心灵上却很富足。
“天间家的男人不说情爱,我父亲重视我,却从来不宠我,从小到大我被要求当一个强势的男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其实我羡慕你。”
“我?”优莉惊讶不已。“为什么?你拥有的比我多太多了。”
“我羡慕你随心所欲的人生态度,我一出生就被赋予重担,当天问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英俊的脸庞爬上一丝疲惫。“我除了拥有雄厚的背景和富裕的生活,其他一无所有。”
“但是你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你喜欢竞争,喜欢抢,喜欢赢。”她看过太多次,他是如何得心应手的面对那些商场大亨,态度不卑不亢,应对自若。
“骁勇善战的战士一旦卸下盔甲,也是需要温柔抚慰的。”他眼神笔直的锁住她,似乎在告诉她,他认定的温柔抚慰,就是她。
“日本女人温柔体贴是出了名的,你可以找到合你胃口的女人。”她装傻,藉喝咖啡的举动来掩饰她脸颊爆红的窘态。
白痴才看不出来他对她有意思!
“我已经找到了。”他低笑。“不过,我中意的女人从不知温柔为何物。”
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她瞪他。
“你是在说我不温柔喽?”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笨!她干么自己承认啊?刚才的装傻呢?
天间征行笑了出来。“优莉,你总能轻易影响我的情绪。”
“这不是一件好事。”她皱眉。
“不。”他轻轻摇头。“被你影响,再好也不过。”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优莉心头涌上一股热潮……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心头热热的呢?,
她低下头,没有勇气对上他的眼神,因为他眼中的热情,让她害怕。
优莉没想到,不经意聊起彼此的身世,会拉近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也扭转了她一开始对他的观感。
她说,他们连普通朋友都当不成,这——恐怕得改口了,他们之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因为后来,他吻了她,而她没有拒绝。
为什么会接受他的吻?答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很自然的,在他凑过来吻她的那一刻,她眼睛就闭上了。
感觉还不错,她喜欢他的吻,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唇传递给她的微凉感触。
优莉眨著眼睛,看著天间征行,疑惑地问:“你、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了。”他笑答。
“我不会是一个体贴温柔的情人。”她声明。
“我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原本就没有的温柔体贴。”
闻言,她皱眉。“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像在挖苦我?”
“呵——”他笑了。“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直接不矫饰的个性,还有你的热情。”他最欠缺的,就是对人事物产生的热情。
“你可不要后悔。”优莉叹息。
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吧!
因为她向来是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任性女人,只不过天间征行还没有见识到罢了。
他说他喜欢她直接无矫的性子,唉,希望他会这么一直喜欢下去喽。
第四章
他们选择顺其自然的发展,之后,当然是发展出超越友谊的男女之情。
但是渐渐的,天间征行越来越不满足,不满足他常常找不到她,不满足他不是她心目中所占的第一位。
他发现,她从不黏人,黏人的一直是他,有时她还会露出嫌恶的表情,告诉他,她也需要私人的空间。
她很热情,很直接,这他是知道的。开心的时候她会朝他冲过来抱住他,给他一记热吻,若他惹得她不快,她会直接给他脸色看,一点也不怕他。
他们会一起看旅游节目,这是忙碌的他从来不曾做过的事,如果对节目中介绍的地点感到兴趣,她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一个人到目的地去旅行,知道他忙,她也不会缠著他要他陪同,不过,回程时总不忘带名产回来给他尝尝。
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这样的她,更让他著迷。
所以他开始紧迫盯人,开始耍赖,开始运用计谋。
首先,与她一同生活是他的目标,所以他刻意在她住处门口,等到三更半夜,直到她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看见他一脸忧郁,地上还有一堆他抽剩的烟屁股。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被吓到了。
“我找不到你。”天间征行把叼在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我去泡温泉,你在这里多久了?”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呢,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真是的,她最不能抗拒这种柔情攻势了,糟糕,她不能沦陷得太快呀!
“没多久。”他淡淡地回答,露出笑容。“看到你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在她额上印下轻吻,走人。
“等一下!”优莉叫住他,拉住他的手臂。“很晚了,你就在这里过夜吧。”邀请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她自己也很意外。
没让得逞的喜悦表现出来,天间征行严肃地看著她,叹息道:“我是男人。”
“你在说废话。”她瞪他。
“你是天真还是真的不了解?我喜欢你,若在你住处过夜,我要做的不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他干脆讲明意图。
沉默顿时在两人之间漫开来,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她当然知道邀一个男人在她住处过夜会有什么风险。
不过对象是他的话,她欣然接受。
她不说话,静静的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大门内后,才开口,“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勉强。”她无谓地耸耸肩。
“这么没有诚意?”天间征行挑眉,手横在门板上——这是避免她忽然把门关上,这样他就失去一个好机会了。
“不要拉倒。”说著她就要关上大门。
天间征行的反应则是快她一步的走进去。
这一晚,如他所愿的,他们发生了亲密关系,他也厚著脸皮搬进她的住所。
直到他把私人物品搬进她家、她的房间,优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引狼入室了!
但后悔也来不及。
两人甜蜜的共同生活著,这让天间征行犹如身处在梦中,但他怎样也没有想到,有个麻烦正等著他。
他与优莉交往的事经媒体披露,传到天间家长辈们的耳朵里,加上他近来回天间本家过夜的次数锐减,引起长辈们的关切。
天间雄夫——天间征行的父亲召他回来,不动声色的告知他,长岛家要求提早完婚的事,这才让他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三年前,父亲替他与长岛家的千金订下一门亲事,当时他心里盘算著迎娶长岛家千金的附加价值,值不值得他付出婚姻为代价?
答案是肯定的,于是他同意父亲的决定,虽然那女孩比他小上七岁,当年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可他一点也不在意。
但现在他非常在意,在意得要死。
他想娶的不是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而是优莉!
所以他开始推托婚事,惹得父亲十分不悦。
某天父亲又召他回天间本家,他表面上答应会到,但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他拐了优莉一起回去。
当优莉踏进天间家豪宅时,她心里打了个突。
“这是哪?”
“天间本家。”他沉著一张脸回答。
优莉吓了一跳。“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见我父亲。”他严肃的表情与平常相差甚大,让她不禁忧心忡忡。
“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你父亲?”她直觉不是好事在等著她。
天间征行没有回答,握著她的手,带著她走到大厅。
大厅里,上位坐著天间雄夫,那位高高在上,眼神锐利的男人,穿著居家和服,感觉神圣不可侵犯。
一旁还有天间家族中地位崇高的长辈们,不论男女,都是一身和服,相较之下,优莉一身简便的棉质上衣配牛仔裤,显得不庄重。
她愣了一下,到口的疑问全数吞回肚里。
看这阵仗,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天间征行跪坐在坐垫上,无畏的对上父亲的注视,他体贴的拉了优莉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父亲。”他语气冷淡地喊了声。
“天间家私人聚会,不欢迎外人。”天间雄夫锐利的眼光投射在优莉身上,不欢迎的口吻表露无遗。
接触到他骇人的眼光,优莉不禁瑟缩了一下,好在天间征行适时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顿时,优莉的不安在他的支持下消失,与他一起勇敢面对他父亲的瞪视。
“父亲,这位是优莉,我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中。”天间征行一字一句,坚定的态度完全不为现场凝重气氛所动。
“长岛家的婚事不容你现在反悔!”没得商量的语气,天间雄夫断然拒绝承认两人的关系。“我也不许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嫁进天间家。”甚至暗讽优莉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我迎娶优莉的心意坚定。”天间征行简明的回答,希望父亲了解他的决心。
“征行,我是怎么教你的?”天间雄夫质问。“我说过几次,情妇和妻子不能相提并论!”
天间雄夫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呆愣的优莉。
在他眼中,她只是天间征行的情妇?!他根本不承认她!甚至连知道她姓名的意愿都没有!
优莉突然觉得冷,原本在天间征行的支持下,她还有勇气迎向天间雄夫打量意味十足的眼光,但现在,她根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优莉是好女孩,我坚持娶她。”
“你说什么鬼话!”天间雄夫因为他的忤逆火气都上来了。“一个好女孩会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那种颜色?我绝对不容许这种女人踏进天间家一步!”
连她的发色也是讨厌的理由?
优莉一阵错愕,但随即想到,讨厌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天间征行正想解释,她就开口了。
“我的头发不是染的。”
天间雄夫这才正眼看她。
“我父亲是法国人。”她淡淡地再道。
天间雄夫的眼神更犀利了。“混血儿?”
一般日本人对海外归国的日侨总抱持著一种羡慕及崇敬的心态,但这在天间家是行不通的。天间家重视传统,绝对不容许一个混血儿嫁进来。
“令尊、令堂在哪里高就?”天间家另一个长辈询问。
优莉冷眼看著天间家的长辈们,霍然明白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打进他们的生活里,让他们喜欢她。
她释然了,一开始意外天间征行带她来见他的家人,战战兢兢是必然的,但现在看开了,她根本不需要害怕。
“我母亲过世了,至于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面。”她这一说,无疑是把自己的身世给说出来。
天间雄夫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
娶一个混血儿媳妇已经够丢人,更何况她还是个私生女!
“我绝对不会承认你们!”
“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认。”一股傲气让优莉逞强的开口,她微微一笑。“我没有嫁进天间家当少奶奶的念头,在座诸位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她神色自若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润润喉。
她只是藉由这个小动作来掩饰内心的焦虑罢了,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需要害怕,但谁能直视天间雄夫的眼神,说出这等叛逆的话呢?
“优莉。”天间征行皱眉望著她,一脸的不认同。
“你安心去娶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我不会纠缠你的。”说完,她微微一鞠躬。“不打扰你们家族的私人聚会了。”连再见都没说,她直接起身走出大厅。
她不驯的态度惹得天间雄夫跳脚。
“哪来这么没规矩的野丫头?征行,我不许你跟这种没家教的女人在一起,她连当情妇都不够格!”
天间征行没安抚父亲,连忙追了出去。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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