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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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缘-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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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欧就是这个时候经过连瀛和小洛的桌子,他和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起上楼。小洛眼尖,抬头正好看到孟昭欧,因见过几次,所以直觉地站起身来,“啊,孟总裁,您也出来吃饭?”
孟昭欧点点头,眼光扫过慢吞吞站起来的连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不吃辣吗,白皙的皮肤变得粉粉的,嘴唇辣的红滟滟的,眼睛有点肿。“看来都挺能吃辣的?”
“嗯,就喜欢川菜,哦,连瀛以前不行,今天特别厉害。”
小洛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连瀛恨不能把她的嘴捂上,只好收回散漫的眼光装作无意地笑了笑。
“是吗,连小姐突然改口味了,我记得连小姐是江南人,也喜欢辣?”
“偶尔换换而已。”连瀛眼睛盯着孟昭欧的嘴,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看他的眼镜。
“哦,看来是想换换口味,多尝尝鲜。”
连瀛听出了孟昭欧语带讥讽,闭了嘴不知怎么再把话接下去,目光也滑向别处,却和孟昭欧旁边的女人对了眼,那个女人只是微笑点点头,看向连瀛的眼睛却充满了质询。
“不打扰你们了,两位小姐慢用。”孟昭欧面色如水点头擦身而过上了楼。
小洛等孟昭欧消失了,身子前仆,“你猜那是不是孟总裁的老婆,”看连瀛吃饭不理她,又自言自语,“看样子很贵气,不过不太像,他和他老婆不是早就分居了吗。那个女人长得蛮好的,就是年纪有点大。”
连瀛压着心里的酸涩,“别八卦了,快吃饭逛街。”不是说不爱了吗,为什么见了他身边有其他女人还是心疼得要命,疼得喘不过气来。
进包间之前,孟昭欧被孟昭惠拉住胳膊,“我怎么觉得你和那个叫连瀛的有点什么不一样?你说话好像有深意喔?”
“有什么不一样,普通认识而已。”
“骗我!普通?她看我的目光怎么就像抓奸一样?”

父亲

孟昭惠是孟昭欧的姐姐,早年间去了英国读书,认识了一个爱尔兰老男人,很快坠入爱河,甚至不再继续学业,遭到孟老爷子极力反对,扬言要把孟昭惠扫地出门,但孟昭惠哪里听,还是坚决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并且再未回国,一晃十几年过去,生了两个女儿,只是丈夫前几年去世,自己年纪略大,思乡心思愈重,才带了女儿经常回国走动。其实孟昭惠嫁得不错,丈夫家也有个世袭的爵位,虽然品级不高,又加之有不少产业,也是当地家底殷实有名望的人。孟昭惠这十多年过得舒坦,人也年轻,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少妇的样子。
这次回来孟昭惠的小女儿爱上了川菜,看到川菜馆就要吃,刚好在这附近玩,孟昭欧就带了她们母女到俏江南吃饭,谁成想在这里碰到了久不见面的连瀛,这也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孟昭欧心里不是没有疑问,误会消除,连瀛仍然坚持分手是他料不到的。什么原因,他也想知道,只是一腔真爱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于尘土,孟昭欧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不再穷追不舍,心里却是恨连瀛的,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比失望还要大的无望。
孟昭欧不理孟昭惠,瞪她一眼,“你没事儿吧。”
“我当然没事儿,看你有事儿,瞧你刚才看人家连小姐那脸子,臭不可闻,说话夹枪带棒,别人不知道你,还能骗过我?我看那连小姐对你也还有情有义,长得也不错。两个人一看就有猫腻儿,还装不认识,也就旁边那丫头好骗。你老实说,和卢淑俪离婚是不是为了这连小姐?”
“你有事儿没事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孟昭欧烦躁地挠了挠头。
“嘿,被我说中了吧,别急,姐姐我挺好的,就是替过世的父母给孟家唯一的儿子张罗一下感情的事情。虽说有了儿子,但没老婆也不成啊。这次,我待得时间长点,反正索菲亚也想学中文。”
孟昭欧简直拿他这个姐姐姐姐没办法,他们孟家一家子老成,唯独这个姐姐是个异类,活得潇洒,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睛都够毒,心思都够细,对看得上的人欢喜得不得了,对看不上的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求你了,我的大姐大,我的事你别管,否则我就遣送你回国。”
“切,跟真的似的。”孟昭惠看弟弟额头暴跳的筋心里有了主意,“别惹我,我现在是英国国民。”
小洛逛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买那个名牌包包,据说要等男朋友送,哪有女孩子自己买包的。连瀛也懒得像平日一样取笑她,拖了发酸的脚回到家再没有一点儿精神。
电话响起,连瀛抻了胳膊拿过话筒看是连文三的接了起来。连文三也就是看看连瀛回去怎么样,连瀛没跟他说一个字,听意思是和孟昭欧分手了,但他明显感到女儿没有以前快乐了。以前电话里能感觉到连瀛的声音是轻快的,可现在,他不好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生气,连文三有点后悔。
随便聊了聊,连瀛下定了决心一样告诉连文三她和孟昭欧分手了,还有六合彩不是孟昭欧干的,那几个人那天在街角只是想讨好孟昭欧。这些都是方云山告诉她的。方云山以为他把事情说开了,连瀛和孟昭欧能重归于好,过了一个月却不见这两人动静,孟昭欧见了他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不敢直接问,让宋笃初打听了,才知道情况,自觉过意不去,又腆了脸找连瀛。连瀛倒没有上一次反应那么激烈,就是告诉他结果,然后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方云山也没办法只好找了宋笃初和崔韦钊诉苦,自然被臭骂一顿。
连文三听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分手了,误会了,定了神试探着问连瀛,“既然不是他,你要是喜欢他,就在一起吧。”
“爸爸,我想还是算了。我觉得累了。”连瀛的痛苦从声音中流露出来。
连文三有点急,“他对你不好么?”
“就是太好了,我觉得不踏实,”经历了晚上的相遇,连瀛觉得自己脆弱地像片秋风中的叶子,抱着电话突然哭起来,那边是连文三,她现在唯一能诉说的人,絮絮地把承受的委屈和不堪都哭了出来,说起单位里的事情,说起苏蕊,说起卢淑俪,说起流言,说起孟昭欧,好不容易止了泪,连瀛觉得自己脚步发飘,似乎被掏空了一样,“从小到大,好的东西我都留不住,爸爸,现在我怕了,也累了。”
连文三从来没想过连瀛会受了这么多的苦,而连瀛最后的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又怎么会任性地离家出走,自私地十七年放任妻儿不管。即使他在佛前念一万遍经文怕也抵不了他给家人带来的伤害。他是过来人,连瀛哭得越厉害越是表明她放不下孟昭欧,她说了自己受的屈辱,却一字不提对孟昭欧的怨,他怎么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都怨他。
连文三在屋子里徘徊,翻出上次葬礼留的手机号码,电话要不要打。连瀛离开了孟昭欧这不是他最开始希望的吗,可是连瀛如此痛苦却也是他决计想不到的。谁家父母也不希望女儿的情感不幸福,最初他只觉得孟昭欧不是普通人,怕他欺负连瀛,到后来知道孟昭欧的身份,他更是担心,嫁个普通人多好,拥有平实的婚姻生活,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关于幸福的感悟。他毁了自己的幸福,只盼望女儿能够有这样的生活。可偏偏连瀛碰到了孟昭欧,连瀛不仅没有幸福,连快乐也没有了,他在矛盾,究竟是要女儿婚姻的幸福,还是要她生命的快乐。连瀛或许会再嫁人,可未必享受了婚姻的幸福。或许没有生命的快乐,婚姻的幸福根本无从谈起。最终,连文三决定打电话,在他的有生之年宁愿看到连瀛的快乐。他赌孟昭欧也是爱着连瀛的。
孟昭欧的手机响的时候,他刚把孟昭惠送回老宅子,开车回家的路上。迟疑了一会儿记忆即刻被唤醒,摁了接通,果然是连文三的声音,“孟先生,现在方便讲话吗?”
孟昭欧心里也有一丝不忿,不知道连文三要和他说什么,但是对于长辈,他还是礼貌地叫了伯父,说事情急不急,他正开车,一会儿回去再打回来。连文三忙嘱咐他开车小心,说等他电话。
孟昭欧想你不是很乐意看连瀛和我分手吗,现在分了,还找我有什么意思。想不通,还是油门踩得狠了点儿赶快回家。
电话再次拨通的时候,只半声,连文三就接了起来,仿佛就守在电话边上。“孟先生,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确实有些话想说。”
“伯父,没有不方便,您有事尽管说。”
“有点冒昧,请你体谅一个当父亲的心情,我……我就想知道孟先生到底爱不爱我家连瀛。”
孟昭欧实在没想到连文三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由得冷笑,“伯父,您觉得现在有意义吗,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分手了。”
“我刚知道,说实话,我也是误会你了。请你回答我到底还爱不爱连瀛?”连文三说到最后一句似乎拼了命一般咬着牙,然后就是屏息静气。
孟昭欧踱到窗台前看着东南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压住涌上来的热气,他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爱,”然后又略带嘲讽地说,“不过这都没什么了,连瀛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连文三仿佛松了口气,“这孩子命苦,有什么从来不愿说,就是你们分手我也是今晚刚知道的,她也跟我解释了六合彩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你们啊。我本来想过去找你说这事儿,我也放心不下连瀛,不过,这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豁了老脸和你聊聊。”

雨天

孟昭欧放下电话时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手机发烫,他却没有感觉。连文三给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原因,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他带给连瀛的都是幸福。在两个人分手的数月里,孟昭欧总会想,他做得还不够好吗,他带着尴尬的身份去她的家里,她不说,他也不去在意;他奋力地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只为清除障碍和她在一起;不想让她无谓的担心,他自己担着,即使最累的时候。所有的这些,他就是想要她简单的快乐,给她永远的幸福,不让她累,不让她哭。可是,他怎么不知道连瀛过去一年里受的一切。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抵挡住飞短流长。苏蕊不理解他,卢淑俪费了苦心编了长长的故事来折磨她,唯一剩下工作,也居然有了这样那样的猜疑。他在她身边,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失去友情的空虚,不知道抚触流言的伤,不知道她失去晋升的挫折。怪不得有时她会发呆,发脾气,他只是要她相信他,却没有让她看到希望,让她无望地爱了,还承受了不该有的屈辱。
孟昭欧狠狠砸一下窗台,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担当,从十几岁去国别乡读书,到二十多岁撑起家族的重担,没有什么是他怕的,也没有什么是他担不起的。如今,他居然没有担起心爱之人的委屈和屈辱。
连瀛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昨夜和父亲通完电话,心上郁结了好长时间的疼终于可以散去一些,睡觉比平时踏实了许多,没有乱七八糟的梦。磨磨蹭蹭起来觉得无事可干,再有一周该是国庆节了,连瀛想好了要去一家青少年心理中心做义工,那是她导师介绍去的。因连瀛是真喜欢心理学这个专业,毕业后也不想只拿个学位,还想做点什么,导师看着她也可惜,因此推荐他去了这里,也算是发挥专业特长,理论联系实际,不至于把辛苦学到的东西丢。
简单收拾了一下要用的东西,想着还得去书店看看。看看外面似乎阴着天,回身又带了把伞,秋雨最是缠人,被淋湿了厚重的衣服贴到身上难受得很。
连瀛想着要下雨,急急挑了几本书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下起雨来,雨居然下的莫名地大,不像缠绵的秋雨,倒像是夏天瓢泼的雷雨。书店前的街道已经堵地水泄不通,车辆不耐地被主人摁着喇叭,连瀛看打车无望,公交车也不知被堵到哪里了,只好抱着买的书绕书店后面的小街,希望后面的街道没有堵。运气不差,只是主干道堵而已,连瀛居然还打了辆出租车,师傅倒也熟悉道路,避开主要街道,专拣了小道走,居然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小区门口。连瀛本想进去,看门口有对母子苦熬等车,便提前把车让给他们,自己徒步回去。
下了车才发现那把自动伞怎么也打不开,连瀛护着书,使劲推伞,中看不中用,漂亮有什么用。连瀛的衣服瞬间已经湿透了,正跟雨伞角力,头顶上方却突然撑出一方无雨的天空。连瀛抬头茫然地看见孟昭欧撑了把黑色的打伞站在自己面前。
孟昭欧是上午过来的,敲连瀛的门始终未有人应声,猜测连瀛是出了门,心里也干不了其他事情,车停在小区门口,枯等连瀛。孟昭欧也不知道连瀛什么时候回来,只想早点看到连瀛,抱住她给她温暖。
时间并不长,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车前方,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挥手向等在门口的母子示意他们赶快上车。孟昭欧心底疼得厉害,她总是那么善良,他要护她周全。
孟昭欧伸出右手把连瀛粘在额前的头发拨到旁边,做得那么自然,似乎他们从来没有生过嫌隙。还是那张皎洁如月的脸,只是瘦得厉害,颧骨微微地突出,眼睛却更大,如雨中的天空,蒙了一层水色。
连瀛微微仰首,大脑不能转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孟昭欧一身干爽地站在那里,只是鞋底粘了污。连瀛使劲把脸上的雨水擦干,似要确认眼前面部表情柔和的人是不是那个前一天晚上脸色冷得像冰、说话刻薄的人。下一秒,自己已抱在温暖干燥的怀抱里。
孟昭欧抱住有点微微发抖的身体,撑了伞向停在一边的汽车走去。连瀛手里还紧紧抓了坏了的折叠伞,没有思想的只是依了本能循着温暖。
孟昭欧擦着连瀛的头发,想起曾经也是下雨天的一幕,他拉了在雨中踉跄而行的连瀛上车,开始了他们又爱又恨的故事。那一次他知道了连瀛对他的真实感情,即使后面有犹豫有彷徨,终还是克服了走在一起。
连瀛任孟昭欧帮自己擦掉头发上的水,揩干□的皮肤,这个车里有他们美好的过去,心里叹息,也有着未可知的将来,不,没有将来,他们的将来已经在三个月前结束了。想到这里,连瀛挣扎了孟昭欧的手,却被孟昭欧扣回去,“我知道你想什么,先把你自己擦干再说。”
连瀛接了毛巾,却看孟昭欧的双手已经在动手解自己的衣扣,慌忙掩住衣服,急道“你要干什么?”
孟昭欧看了眼连瀛戒备尴尬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再不把湿衣服脱下来,这里都变成池塘了。”
连瀛看看的确身边的座椅和脚下都淌了水,略不好意思地低头,“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孟昭欧已将车上的暖风打开,连瀛觉得冰凉的身体正缓过劲来,脱了吸水后沉甸甸的开衫便再不肯脱,虽然里面的衬衫也湿得厉害,看孟昭欧质询的眼神,“一会儿回家就可以换其他衣服了。”
孟昭欧神色一凛,“哪来得那么矫情,我又不是没见过。”回身取了自己扔在车后座上的毛衣外套,逼着连瀛脱了衬衫。
连瀛一颗颗解开衣扣,为什么我就听了他的,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可是孟昭欧不讲理的话让她脸红也让她心里温暖,就像是厮守多年的老夫老妻之间的关心,霸道而温情。
连瀛穿了件丝质的衬衫,最是不吸水,雨水冰凉地附着在身体上,暖风已经烘得很热,可身体还是打冷颤。孟昭欧摁住连瀛急急忙忙想套上毛衣外套的手,拿了毛巾仔细把她胳膊、背部的雨水揩干。连瀛僵硬地挺着背,毛巾所到之处是温暖,也是煎熬。
孟昭欧克制自己不要想、不能想。车厢里狭小的空间里早已充满了连瀛清甜的气息,他不能不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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