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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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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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位笑面阎王,治家森严,恩固然重,那威更是让人胆战心寒,不敢有丝毫轻忽。

平时听差们一两句口风不紧的小事,都要做一番处置,这种贼手伸到总长书房的大事,如何敢瞒?

等白雪岚傍晚回了公馆,管家便趁着宣怀风不在跟前,偷偷把事情一五一十全盘都说了。

白雪岚听了,笑了笑说,「这叫傅三的,今早才提起他呢,才几个钟头,竟然又偷起东西来了。你找两个人,把他捆了,先找个地方关一关,别让宣副官知道。」

管家领命,当时就办了。

宣怀风正看一本外文书,听说白雪岚回来了,放下书就过来了。

见了白雪岚,问,「听说码头那边出了事,怎么了?严重吗?」

白雪岚说,「什么鸡毛蒜皮,让我走这么一趟。最近海关加强检查,说实在话,有几艘船不夹带点小东小西的?海关这边搜得实在仔细了,船主们早积了一肚子怨气,遇到一点事就想借着火头就闹一闹。」

一边说,一边把身上海关制服外套拖了,在铜盆子里掬水洗脸。

对宣怀风说,「我今天弹压了那群商会的一顿。你瞧着吧,明天的报纸上一定又有狗腿子说嘴,尤其是商务经济报和商会日报,都是吃商会津贴的。真惹恼了我,封他几家报馆,看看这些狗还叫不叫。」

宣怀风皱眉,「你小心一些,这是犯众怒的事。」

白雪岚笑道,「说说罢了。现在舆论力量大,哪个当官的不忌惮。记者里面也有好的,也有卑鄙可恨的,我就讨厌那些睁眼说瞎话的小狗子。有什么吃的没有?」

宣怀风说,「饿了?我叫听差送饭过来。」

拉铃叫了晚饭。

他见白雪岚洗完脸,头发边溅了几滴水珠,晶莹莹的,顺手把木架子上挂的毛巾拿过来,帮他擦了擦。

白雪岚老老实实站着,等他擦完,一下子把要缩回去的手抓住了,在手背上吻了几口,笑道,「多谢,多谢。」

宣怀风说,「你出去了一天,还不累?」

白雪岚说,「就是忙了一天,需要一点小奖品才说得过去。」

把宣怀风拉过来一转,让他背贴着自己胸膛,翻过宣怀风的手,又在雪白的掌心里亲了两下。

白雪岚说,「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跳过舞。」

宣怀风说,「怎么跳呢?两个大男人。我是绝不跳女步的。」

白雪岚问,「那我跳女步吗?华尔兹好,就觉得那个起起伏伏,很优美轻盈。」

宣怀风想象那场面,不禁莞尔,摇头笑着说,「不行。你这么壮,我实在带不动你。」

白雪岚抗议道,「说来说去,你只肯和女人搂腰贴胸的跳舞。」

宣怀风问,「我什么时候和女人搂腰贴胸的跳舞了?」

白雪岚反问,「难道不会?」

抓着宣怀风的手,牙痒痒的,在虎口处,用上下牙细细地磨了两磨。

宣怀风总觉得他话里有别的意思,想了想,斜他一眼,「你又给我设陷阱。我要是说会,你就趁机咬人,再耍耍脾气。我要是说不会,就等于把自己应有的权力又拱手出让了。以后我要是参加哪个宴会,恰好和某位女性朋友跳一下舞,你就有理由来阻止,给我栽一个说话不算数的罪名,是不是?」

白雪岚笑了笑,没答他这个问题。

双唇邪气地一合,在宣怀风手上咬出两排不轻不重的印子。

宣怀风被咬得啧了一声,下意识地抽手,白雪岚笑盈盈的,硬抓着不放,作势又要咬。

宣怀风气道,「玩也要有个分寸……住手!不,住口!哎呀……」

说到一半,白雪岚扭过头,居然在他脖子后面又咬了一口。

白雪岚见他脸颊微红,知道他快真的生气了,不再咬了,喃喃笑道,「抱歉,被你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就咬了。我承认,又当了一回本能驱使的食肉动物。宣副官,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粗鄙的食肉动物计较。」

在宣怀风脸颊上大力亲了一口,便放开了他。

宣怀风被咬了两口,手上脖子都隐隐发疼,本来想骂他一顿,因为白雪岚重提旧事,自比食肉动物,还用上粗鄙这样的词,反而不好痛骂了,只能给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一转头,隔着窗户看见外边两个听差提着三层大竹盒远远过来,说了一句,「饭送来了。」自己就在桌旁坐下了。

白雪岚是存心闹他的,宣怀风事后就算要打要骂要咬,他也不在乎。

没想到宣怀风挨了两口,却很忍让。

心里霎时一片暖热。

他明白,宣怀风是从心里把他的位置摆正了。

自己所占的位置,正是当年怀风留给林奇骏的位置。

从前林奇骏不管怎么做,宣怀风总是处处让着,许多事白雪岚看在眼里,不知心头滴了多少血。

现在,总算拨开乌云见了青天。

白雪岚既感动,又不禁懊悔,有点心痛,把椅子搬过去,和宣怀风挨着坐,问,「咬疼了没有?」伸手在白皙颀长的项颈上轻轻揉起来。

宣怀风被他揉得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打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

白雪岚一看他笑靥动人,鼻尖嗅到的尽是清清淡淡的体香,一时便心猿意马,含笑低声道,「我不动脚,动别的部位,介意吗?」

宣怀风跟他久了,也学坏了不少,一听,就领会这是什么意思,顿时耳朵红了。

正甜甜地小耍着,听差已经敲门进来。

「总长,宣副官,晚饭送来了。」

把大盒盖掀开,一层一层地往外拿,放了两碟小凉菜,另有两荤两素四份热菜,两碗白米饭。

另一个听差提的篮子打开,取出来放在桌上,却是一瓶温好的黄酒,并两个烫干净的小酒杯。

白雪岚一看,就问,「怎么送了酒来?」

听差说,「这是宣副官要的。」

白雪岚便把头转过去看着宣怀风。

宣怀风从容道,「好久没喝酒了,有点馋。烈酒我喝不惯,弄点黄酒,比较合脾胃。」

两个听差摆好酒菜,问了没别的吩咐就关门出去了。

宣怀风拿起酒杯,把两个酒杯都斟满,放了一杯在白雪岚面前。

白雪岚扫那杯子一眼,问,「你是要诱我破戒了?」

宣怀风说,「独饮无趣,你陪我一下。」

白雪岚说,「我说过,要戒酒的。」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多久前的一件小事,你就记得这么深。」

白雪岚眼神一黯,嗓子忽然有些沙了,说,「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就像一条埋着的线,被人从泥土里抽出了半截,在深处拴着的心也被扯痛了。

是他喝醉了。

是他把怀风推在地上。

是他让酒瓶玻璃渣子扎了怀风两手鲜血。

宣怀风问,「你真的不喝?」

白雪岚摇头。

宣怀风又问,「陪我喝一杯也不行?」

白雪岚还是坚决地摇头。

宣怀风说,「我知道,你酒量很大,一向很爱喝酒的。」

白雪岚说,「酒量大,爱喝酒,和为了自己做过的事忏悔而决心戒酒,是两回事。」

宣怀风沉吟半晌,说,「你这样决心,对你,或许是一种忠贞的表示,但是对我,又是什么滋味呢?例如,你知道我爱拉梵婀铃,要是我为了曾经做过某件事对不住你,就从此以后再也不碰梵婀铃,以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你觉得如何?」

白雪岚摇头道,「这两件事没有可比较之处。」

宣怀风问,「怎么没有可比较之处?」

白雪岚说,「喝醉酒,伤人是常有的事,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拉梵婀铃伤人的。我爱酒,是因为它的香醇烈性,我戒酒,是因为它让人头脑昏聩。梵婀铃会令人头脑昏聩吗?」

宣怀风说,「你把事情扯远了。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想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喜好。」

白雪岚平时总嬉皮笑脸,这次却很正经,侃侃而谈,「你就是我最大的喜好,相比起来,酒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喜好。我做了一个简单正常的选择,心甘情愿的,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古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何况区区酒水,算什么熊……」

宣怀风听到一半,已经被他磨光了耐心,把手里那杯酒仰头都倒进嘴里,转过头,双唇贴上,堵了白雪岚的嘴。

白雪岚顿时没了声音,情不自禁抬起手,抱住了宣怀风的后腰。

四唇相贴。

久违的美酒混着宣怀风独有的甘甜,传递到口腔,醺得人脑际雾蒙蒙一片。

唇齿间每一点一滴,如仙露浓郁诱人。

白雪岚还没醒过神来,已经贪婪地狠吞了半口下肚,喉咙幽幽升起一点热,下延到腹部,只一会,浑身烧着似的热情难抑。

他把宣怀风腰一勒,一手握住宣怀风后脑勺,怕他逃走似的狼吻起来。

舌头缠卷、翻搅。

好一会,觉着怀里的人胸口起伏得太厉害了,才稍稍一停,央道,「好亲亲,再赏一口。」

宣怀风喘着气,微笑,「不是决心戒酒吗?那鱼与熊掌又怎么办?」

白雪岚尽显无赖本色,毫不犹豫地说,「不可兼得那是为形势所迫,现在鱼与熊掌混一块,炒熟了送到嘴边,这是双喜临门,却之不恭。」

宣怀风说,「你不要反而把我灌醉了。」

他那一杯已经饮了,便把刚才给白雪岚的那杯拿起来,倒了含在嘴里。

白雪岚立即又覆上来,唇对着唇,抢他嘴里的美酒饮。

两人又亲又吻,放浪形骸,唇角逸出的黄酒滴在下巴上,衣上、桌上、地上,一屋子酒香四溢。

不知不觉,一满瓶温黄酒都倒空了。

宣怀风拿着酒瓶一晃,惊奇道,「我们喝了这么多吗?」

白雪岚说,「才一瓶,远远不够,叫厨房再送三瓶过来。」

正要拉铃,宣怀风拦住说,「喝了好多酒,饭却没有吃一口,你会伤到胃的。别叫酒了,正正经经吃点饭菜吧。」

白雪岚说,「我肠胃早锻炼出来了,再喝比这多十倍八倍的也不在话下。」

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兴致上来了,这样劝是没用的,只能拿自己身体做借口,一手虚虚捂住腰腹,蹙眉道,「你肠胃好,我肠胃可不行。我也该吃点饭吧?」

白雪岚吃了一惊,问他,「怎么,是胃痛了?」

宣怀风说,「也不痛,就是空腹喝酒,胃里热热闷闷的。」

白雪岚说,「糟糕,快吃两口饭填填胃。你怎么不早说?」

赶紧端起白饭,顺着碗沿,往宣怀风嘴里扒了两小口,要他嚼碎了吞下去,又问,「好点了吗?还是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瞧瞧比较好。肠胃方面的毛病别找西医,找中医吧。」

便要拉铃叫听差打电话请医生去。

宣怀风看他很关怀的样子,大感内疚,不该乱骗他,忙拉住他说,「我好很多了。你不要弄出别的事,咱们好好吃点东西,比什么医生都强。」

遇上宣怀风身体不适,白雪岚本着体谅怜惜爱人之心,烧上头的欲火也自动熄了大半,果然老实下来,给宣怀风勺汤挟菜,挑精捡瘦。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听差听见拉铃,过来把碗碟收拾了。

白雪岚刚刚闹得厉害,酒滴在白衬衣领口上,要洗澡换衣裳,宣怀风似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隔着门板,在另一头说,「公馆里有一个听差,叫傅三的,你知道吗?」

白雪岚正在里面解着衬衣纽扣,懒洋洋道,「是听过这名字,怎么了?」

宣怀风说,「把人家揍了一顿,你倒说得很轻松。你知道是他替我送了那几张请柬,对吗?」

白雪岚不在意地笑声从里头传出来,「你都查探过了,那好,我坦白。人不是亲手揍的,不过也差不多,我指使人揍的。你要替他回揍我一顿吗?欢迎进来。」

接着,便是一阵水声。

白雪岚这边的浴室里,是有装自来水管和新式热水排管的,不过白雪岚洗澡,不管夏冬,都较爱用冷水。

宣怀风等里面水龙头拧上,水声不响了,才继续隔着门板说,「你爱揍谁就揍谁,我也没那个能力替谁回揍你。不过,有一件事,看我一点面子吧。」

里面水声哗哗,应该是白雪岚正在冲澡,然后听见白雪岚问,「什么事?」

宣怀风说,「他家里有些事故,一时把持不住,做了人所不齿之行径。我听人说,在白公馆手脚不干净,是要受很大惩罚的,还有砍手这么一说。白总长高抬贵手,饶他一遭,行不行?」

白雪岚一边拧湿毛巾擦身子,一边朝外头说,「你都问我了,我总不能说不行。不过,我们先定一个君子协议,这次区区一个听差,我就打打马虎眼,饶他一次。那么,以后要是遇上什么姓展的,姓林的,栽在我手上,你给不给他们求情?」

宣怀风一怔,「好好的,怎么扯上了奇骏?」

白雪岚说,「只不过打个比方,你怎么就只想到了林奇骏,难道天底下只有他一个姓林?」

宣怀风说,「我不和你纠缠这个。总之,你已经答应了我,不再为难那个听差。我就满意了。」

白雪岚说,「你没别的缺点,就是心肠太好。」

宣怀风反问,「心肠太好,在你看来,难道是缺点?」

白雪岚说,「对别人来说,当然是优点,要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未必。这世道,大鱼吃小鱼,豺狼吃兔子,你越当好人,别人就越要吃你。有一个故事,就是说一个农夫救了一条快冻死的蛇,结果蛇醒了,反而把农夫咬死了。这水很好,你进不进来?一道洗。」

「我不进来,你洗干净点,刚才我闻见一身酒味了。」宣怀风答了,又接着白雪岚刚才的话说,「那农夫和蛇的故事,我当然听过。不过照你这样说,农夫就只会碰见蛇了?如果他碰见快冻死的小猫小狗,小婴儿,也应该像对待蛇一样,一锄头打死?」

白雪岚问,「你怎么知道是小猫小狗小婴儿?」

宣怀风隔着墙,毫不迟疑地反问,「那你怎么知道是蛇?」

好一会,两人都没说话。

里头就只有水声传来。

宣怀风忍了片刻,把头挨在门板上,对里面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只是,你实在有点看错了。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要信得过我,就长长远远地看着吧。」

里面水声停了,白雪岚在里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怀风说,「我爸爸那些年的事,我都记得的,树倒猢狲散,下场凄凉,累及子孙。你和他,很有相似的地方,都是强而跋扈,有风使尽的性格。」

白雪岚说,「是这样,那又如何?」

宣怀风说,「过刚易折,强极则辱,你这人太精明利害,我做你的……」

他停了一停,到底不好意思把那亲昵的词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便换了个说法,缓缓道,「我做你的副官,不妨一正一副,一强一弱。按我们中国的老话,刚柔并济,才合乎天道。这就像,嗯,像积了一满玻璃缸子的水,在上面开一个小孔,让水常常流一点出去,才不致于溢水撒了一地。所以,在海关衙门里,公馆里,我遇到他们一些小错处,得饶人处,就且饶人。这世道,生存本来就艰难,多体恤别人一点,未尝不是好事。其实,我既是你的人,那些得了安身之所的人,自然也知道里面有你一份人情……」

话未说完,门忽然不打招呼地开了。

宣怀风一看,吓了一跳,「你这样就出来了?」

白雪岚一丝不挂,两只长腿支撑笔挺的身子,胯下猛物一览无遗。

他身上、头发上都沾着水珠,出来伸手就抱,宣怀风躲避不及,被他一下子揽到怀里,揉蹭抚摸,衣裳肌肤顿时都沾湿了。

白雪岚一边频频吻他,一边道,「原来你对我这样用心,我为你死了也值。」

宣怀风皱眉道,「老说生啊死啊,你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白雪岚哈哈笑道,「生死里面也有好词,例如欲生欲死,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词。我已经奉旨洗干净了一身酒气,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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