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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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宫惊梦-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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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隔间按照花卉的生长条件都不同,而略微调整了温度,有的暖如初夏,有的暑热逼人,整个花窖空气湿润,还有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温泉,汩汩地在花窖中间的铁木铺成的木栈道下,和缓地流淌。

    这偌大的花窖里并没有掌灯,可是看上去到处都漂浮着淡紫色的幽光,点映在成片的花海上,便是只有在仙境才会看到的景象。

    “公主爱花,可是却是快要进入冬季,臣便请了些能工巧匠,盖了这座花窖,到时候就算是白雪覆盖之时,也不耽误公主来欣赏这四季繁花。”

    太傅低沉带有磁性的话音在耳旁响起,聂清麟却是无暇表达谢意,几只发着紫光的萤火虫飞舞到了她的近前,在她白色的貂绒上惬意地舞动着发亮的尾巴,似乎给华丽的皮草缀上了几颗璀璨的宝珠。

    这个时节,魏朝国土哪里还有萤火虫,整个花窖里的虫子还有许多花卉都是他委托自己的弟弟从海外重金收购又运过来的。

    卫冷侯看着聂清麟兴奋的小脸,顿时觉得这几日的心血都是没有白费,那些个艳史俗本里的果然都是些个穷酸秀才下三路的套数,想他堂堂定国侯若是要哄心上佳人露出欢颜,岂可随了那些个穷酸小子?这么一想,以前竟是走了一段弯路!

    古人诚不欺我,糟粕之书害人不浅啊!

    “太傅……不是要给你庆生,怎么反而给本宫盖起花窖来了?”聂清麟好不容易终于从眼前仙雾缭绕,鲜花团簇、暗光浮动的美景中回过神来,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太傅不动声色地问:“公主还知道是本侯的寿辰,寿礼备下了吗?”聂清麟刚想说话 ,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太傅腰间束着的那条腰带上。方才太傅披着斗篷,她没大留意,后来花窖太热,二人都除下了外衣,她便是一眼看到了那腰带。

    那是一条黑色做底儿,金线缠绣,嵌着玉板的腰带,活灵活现的绣工让整条腰带格外的出挑儿,在几条蛟龙缠绕的末尾,有个精致的浮绣挑线的花纹。聂清麟原是不懂这些个的,后来经过了小沈后的一番教授指点,这才明白,这是京城的手巧绣娘们新近流行的花式,将绣花之人的名姓使用转成倒绣的花纹留在绣品上,一般的男子是不大会留意的,可是却是将女子的一番心意时刻地戴在了身上。

    太傅腰带上的那个倒绣,看上去是个“婉”字,该是卫府的三夫人婉娘的巧手,以前在与众位夫人一起缝制“神履”时,便听到那长舌多嘴的说过,卫府的三夫人绣工了得,卫侯身上很多的绣品都是出自她的纤纤玉手。引得京城贵妇争相效仿那别致的花式。

    看那腰带颜色鲜亮,还是没有过水的,应该也是才绣完不久,自己缝制了那一条脱了鳞,跳了线的蛟龙都是忙碌了几个日夜,而太傅身上那条精巧了千百倍的满绣腰带又该是花了多久的心思啊……

    想到这,快要吐口的话却是自惭形秽,一点点咽了回去,又慢慢开口道:“本宫左思右想,却是觉得太傅什么都不缺,实在是不知准备什么才好……”

    卫冷侯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郁色,不过很快便一闪而过:“本侯设计的花窖入了公主的眼,方才公主的展颜一笑,便是最佳的贺礼了。”说着,拉起了聂清麟的小手,陪着她去看这花窖里的各色名花。

    聂清麟因为晚上存了心事,吃的原是不多,不一会小肚子便是开始鸣锣敲鼓,肠鸣的声音在人间仙境回荡得异常响亮,害得帝姬永安公主的脸颊如同没有抹开的胭脂一般。太傅笑道:“朝臣们都不节俭了,公主怎么还节衣缩食,走,陪本侯用些宵夜去吧。”

    方才因为花圃里热,便是解了裘皮的披肩,出来时,太傅怕她冷热兜转过了凉气,将自己黑色的大敞也将她围拢住了,一并抱上马车。

    回到凤雏宫时,单嬷嬷已经是备下了酒菜,只等二位入席。因为是宵夜,小碟子里的都是极精致的,太傅倒是没有动筷,偶尔动手也是替聂清麟夹菜。太傅大人原本是寿星,这一晚上却是俱是替自己在忙碌着,聂清麟觉得自己薄薄的脸皮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便是一心想着,等到了明日真是要用心地想一想补礼了。

    不过太傅倒是没有她那么多的心思,近日琐事缠身,竟是有好久没来果儿这里了。女儿家精心准备的贺礼倒是不如一夜的芙蓉帐暖来得实惠。

    等到果儿好容易小口地吃完了宵夜漱口完毕后,便是他太傅大人开餐的时间了。因为是这佳人是从被窝里抱到花窖去的,倒是省了洗漱的周折,就算是解了衣衫也可以闻到在花窖里沾染到了阵阵花香。

    许是因为没有备下贺礼,自己反而又送到那那一份厚重别致的重礼,公主的心里存了愧疚,往日稍微变换些花式,便红着脸微微撅起小嘴的人,今儿却是一个劲儿的红着脸儿粉着颈儿闷不吭声地柔顺得很。这样甜美而又身段柔软的佳人,哪个热血的男儿能抵挡得住?最后也是忘了撩拨佳人的花式,便是在那娇柔的身躯上全力尽出的冲锋陷阵。

    阵阵的娇喘与男人粗重的呼吸交缠着,不时从内室里传出来。在门口值夜小宫女都是听得脸红心跳。

    待到第二日晨起,聂清麟又是累得浑身酸软,卷在被子里不肯起来。太傅大人因为还要早朝,便揽着贪睡的小猫又是啄吻了几下后,才起身。

    单嬷嬷服侍着太傅在外间更衣时,不经意地问道:“太傅大人不束上公主亲绣的腰带吗?”太傅穿衣的手势一顿,扬眉问道:“公主绣了腰带?”

    单嬷嬷懊恼地一皱眉,觉得自己是多嘴了,公主不说,该不会是公主要给太傅一个意外的惊喜吧?太傅顺着单嬷嬷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白色的腰带上应该是撒了些花露,香味扑鼻,轻轻捏起腰带,指甲不经意间就挂在了挑线之处。

    到了展开时,有些眼盲的太傅心里暗叹:绣得可真不错!竟是有头有尾的一整条蛟龙!在龙尾的末梢,有个红线缠绕的一团,仔细辨认一下,好像是个未熟的果子。薄薄的嘴唇忍不住露出一抹轻笑,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那条,随意扔甩在了一旁,又将这条束在自己的朝袍外,在镜子前反复地照了照,便轻手轻脚地入了内室,轻轻取出藏在被子里的一只柔夷,展开指尖看可看,便可看到一些刺眼的细碎针孔,只看得太傅拧紧了眉头,真是心尖也跟着发痛!以后倒是要让公主远离女红,耗费心神的东西还是少做为妙。

    可是想到佳人挑灯为自己缝制贺礼的情形,却又是忍不住心里一阵的舒展,仙人一般的太傅便是这样坐在床头,握着一只睡猫的手爪微笑的发愣了半晌。

    若不是早朝有要事商议,太傅还真有了些懒理朝政的心思,奈何国事缠身,终是要走的。

    皇宫的巨大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众位大臣排成两排鱼贯进入,走到大殿之上。近日皇帝又是龙体不妥,龙座虚设,待大臣们都就位后,太傅也坐到了蛟龙椅上。

    只是太傅这次着装有了些不同。一声淡雅的黑色朝服盘踞着金线纹饰,虽不及便装奢华,反倒衬托的太傅干练高雅,但是……这白色的束带是怎么回事?平时太傅腰间系的都是和衣衫同色的束带,和衣衫浑然一体,和谐无比,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系了条白色束带。

    要想俏,一身孝。按说白色也是不差,黑白相配对比强烈,虽然有些喧宾夺主,倒也能接受。

    可这束带歪歪扭扭地绣着头蛟龙,蛟龙正探头咬向一颗龙珠……可龙珠是圆的好吗!这方不溜秋,还缺了一角的东西,如果不是和蛟龙配在一起实在是让人猜不出是颗龙珠。蛟龙全身用金线刺绣,上半截身子还胡乱地绣满了珍珠,而下半截身子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

    这条白色束带就像仕女脸上画了个黑圈一样,无比醒目地出现在众大臣的眼前,让人无法相信这是高雅如仙人一般的太傅的穿衣搭配。

    太傅完全无视众大臣愕然地望向自己的表情,反倒有些洋洋得意,不时地伸手摸向白色束带。国相邱明砚生硬地将目光偏转开来,平复下心情,语气平静地向太傅和皇上禀报起奏折。一篇折子还未报完,突然嘀嘀琅琅,咕咕噜噜地的清脆声音响起,邱明砚和众大臣循声望去,却是太傅方才起身舒展腰肢时,几颗明珠挣脱了丝线跳落下来……

    太傅心疼地摸着腰带,黑着脸命令文武百官俱是弯腰去找,可算是将那几颗顽皮的明珠尽数找回。

    有那善于揣摩上意的便又是心虚,太傅此举难道是暗示群臣?嗯,一定是这样的寓意:继续勒紧裤腰带,休要妄想铺张浪费,否则便是要你像那明珠一般人头落地,全家都是要披麻戴孝束上白腰带为你送行!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春晚太**,狂仔看到一半就被催眠得睡着了~,老公怎么叫都不起来~~~~今儿晨起五点狂敲~~早点给亲们贴上~~爱乃们!!

第86章 八十六() 
既然太傅起了正式登基的心思,邱明砚自然要尽心尽力将这最后一环处理好。现在各个地方的藩王四周都驻扎着太傅的军队,南疆一役后,岭南王的藩位不保,纵观整个大魏,聂家皇姓的权势近一步萎靡,但是为了确保太傅即位时这些个昔日的皇子皇孙们不会生变,邱明砚请奏太傅进一步削藩。

    具体措施是借口安顿流民,将各大藩王的一大半土地收国有,再以低廉的租金转租给失去土地的农民。同时藩王的军队进行整编,除了保卫王府的侍卫队外,一律改了番号拆成,与城外魏朝的军队合二为一,同时拆扒银炉,禁止藩王在领地私造钱币。

    因为这是从根本上彻底拔下藩王们的利齿尖牙,所以刚开始不宜同步进行,而是在几个较大的藩王领地开始。于是这几个成为头筹的藩王们一下激愤了起来,派出了信使到京城朝堂之上大声抗议。

    “皇上,虽然您没直接亲政,可是此时我们这些千里迢迢奔赴京城的臣子们倒是要听一句陛下的心里话,这削弱皇族,剥夺了先皇赐予他的儿孙们的土地金银的福泽,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有些人假借圣名干那假公济私,篡权夺位的勾当?”

    说了这番激扬陈词的是齐鲁王的使臣,此人名唤陆风,虽然年不到三十,却是五年前,大魏的金科状元,一手犀利的好文章让当时的文人们纷纷传看。此人文风不羁,为人是清高出奇。本来高中状元应该进殿领取唾手可得的功名,可是陆风却是一句“陆某此来,是想知天下俊才有几何是在陆某之前位,然结果却是让陆某失望,齐鲁王对家父有恩,家父虽殁,陆某却不可不报恩,功名于我如浮云,此别过!”

    金科的状元居然连皇上都不屑于一见,弃了大好的功名转身却去做了齐鲁王门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文官,实在是太过特立独行了,当时若不是有齐鲁王的庇佑,这陆风是难逃藐视先皇的死罪。到现在朝里的官员们还记得这位陆浪子呢!现在一看,这位陆风狂放不羁的个性不改,居然敢在朝堂上毫不遮掩地指责太傅的野心……

    闻听陆风指名道姓的质问,聂清麟坐在龙椅上微微抬起了头。坐在蛟龙椅上的那位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却是不动声色,眼睛微微飘向了自己,看那意思竟是要自己出声回话不成?

    聂清麟怎么会不知卫侯大人近日来的打算?虽然这些藩王们每年都是按时交纳贡银,但是也只是沧海一栗罢了,地方藩王权力过大,经常有藩王圈占了公田的现象,这也是造成大批流民的根本。于是魏朝出现了这样的奇景:各地方的藩王富有的脑满肠肥,可是天子朝臣们却过得紧衣缩食,苦哈哈地过日子。

    皆因为身为天子,可是偌大的国库却需要管全天下的百姓;死守着小金库的藩王,实在是比天子油水多的缘故啊!

    太傅固然是有私心,可是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看,削藩也是势在必行,不管那藩王姓聂还是姓赵钱孙李!陆风在朝堂上代表着藩王,逼着天子表态,而太傅似乎也想听一听自己这个天子之言。

    聂清麟揉了揉额角,压低了嗓音说道:“朕年幼无知,竟是不大记得大魏先祖分封设立藩地的初衷了?还望陆卿告知。”

    陆风嘴角微微轻撇,似乎对这个糊里糊涂的小天子也是不以为然:“当年先祖有感于前朝韵侯贼子作乱时,君王孤立,竟无援手,于是建朝时,将功臣子嗣分封下去,以待天下有变,便能四方救援,替皇上分忧……”

    聂清麟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为何前年水患时,三千流民失去田地村庄,涌到了齐鲁王的城下要求我那位皇叔开城门设粥铺,可是皇叔却命令五百弓箭手立在了城门上,说是胆敢撞门入城者格杀勿论,结果这些流民四处碰壁,辗转来到了京城外,至今也是无家可归……陆卿,朕实在是年幼无知,还请指正一下,皇叔的这等分忧,深意是在何处?”

    陆风没有想到,这一脸婴儿肥的小皇帝兜兜转转竟然是将话题引到了齐鲁王短处上来,一时间神情一紧,略一思索道:“齐鲁王此举看似不近人情,不为圣上着想,然齐鲁王当年交纳贡银为藩王之首,已经是尽心为朝廷分忧,若是贸然开了城门,城中的粮食便是不够藩地百姓们食用,齐鲁王此举也是心中有慈悲,含泪而为之,实在是顾此失彼,心有余而立不足啊!”

    不愧是曾经的状元,巧舌如簧,几下就跳脱了皇上设下的圈套。

    聂清麟却是不以为意,作恍然大悟状,接着问道:“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后来,齐鲁王又借这水患粮食奇缺之机,大肆囤积高价倒卖粮食,害得那一年大魏的粮价一路飞涨,无数百姓倾尽自己的积蓄,也不过换来一小袋的救命粮?朕真是太过年幼怎么也想不通,难道是齐鲁王擦干了眼泪后,却发现自己领地的百姓其实不缺粮食,而是缺了金银过冬不成?”

    太傅削藩,人人自危,藩王们的心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团结过。一席话说得众大臣频频点头,而那陆风的脸色愈加难看,一时间却是有些应答不上来。

    聂清麟压低着嗓子说话,却是很难受,干脆身子后仰,靠在龙椅上又软绵绵地说了一句:“爱卿不说,朕还当是先皇怕儿孙吃不饱饭,只管派下地方去圈地铸钱呢……陆卿的那句藩王替朕分忧很是中听,如今朕急缺粮食又缺钱银,后宫的妃嫔只养了三个,便拙荆见肘,实在是比乡土的村绅家里都寒酸。皇叔伯们厚积薄发了几十年,倒是拿出些个实惠些的,好好地替朕分分忧愁。”

    后面的那几句,便是如同不知深浅的小儿狂言浪语了,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可偏偏小皇帝本就一脸年幼无知的少年气息,让这些本来气愤填胸,觉得自己的主子万般理亏的使臣们都又有些无言以对,

    别人都道他狂浪,可是今日他敢在朝堂上大声叱问太傅也是有恃无恐的。这些来京的使臣都是抱了为了主公必死的决心。想他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又是当年在京城有名的才子,也算是颇有影响的人物。

    若是太傅因为一时的脸面下不来而在朝堂上斩了自己,便是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太傅冲着本无过错的藩王下手,又宰了前来陈情的文官。就算藩王联合起来造反,也是名正言顺。

    他赌的便是这一点!而在朝堂上追问皇帝,可是揣摩了现下的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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