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不相信是她?
眼底露出些许落寞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
他不是天字号,怎么会相信那样简简单单的一个不起眼的暗号?
阮绵绵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小院门框,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院紧闭的门开了,男子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望着阮绵绵离开的方向,莫青平凡无奇的脸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一片迷离之色。
她是不相信他知道是她吧。
嘴角慢慢牵起,勾出一抹嘲弄的笑。
这世上唯一能够让她放下所有警惕心相信的人,除了天字号,怕是再无他人。
有了凤长兮利用她的经历,她更加不会相信任何人。
若是她知道他与凤长兮之间的关系,还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来到他的院落门口来找他吗?
莫青微微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弯半月,夜空中有着淡淡的雾,还有薄薄的云层,朦朦胧胧,有些恍惚。
看了一会儿月亮,莫青径直走到篱笆墙垣处,手指微微一动,那条碧绿的小蛇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胳膊上。
缠绕着他的胳膊,吐了吐信子,乖巧柔顺地趴在胳膊处,是格外熟稔的姿态,异常安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青望着手臂上的小蛇,忽然轻轻笑道:“小绿,你爹爹当年那一口,可是让她记恨着我一辈子呢。”
小绿忽地抬起尖尖的小脑袋,幽幽的眼睛透出一丝委屈来。
莫青瞧着它又笑了笑:“怎么,父债子还,还委屈了?”
小绿忽然张开嘴,露出尖尖的带着毒液的牙齿,模样有些狰狞,不过对方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莫青望着小绿龇牙咧嘴的模样轻笑道:“再冲我咧你那小尖牙,当心我直接将它们拔了,将你丢到老鼠窝里去。”
小蛇兀地直接耷拉着脑袋趴在他手臂上,直接闭上了眼睛。不过如果仔细看,能看到那微微起伏的下腹,节奏有些快。
那是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痛感。
莫青伸手摸了摸乖巧的小绿,抬头不知看向哪里:“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以为我不在,所以没有进来。”
“呵……骗自己罢了。”低头望着从篱笆中取出来的银针,慢慢将它举过头顶,借着月光,能看到细细的针身上,一枚浅浅的梅花瓣。
从怀中拿出另一枚银针,针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是仔细看,会看到上面两道深深的刻痕,像是一个“二”字。
“静待时机,我还有很多没有准备好。”望着两枚银针,低低呢喃的声音从莫青口中吐出。
还是等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后,再去找她吧。
笑了笑,莫青将两枚银针同时收回怀里,望了一眼胳膊上乖乖入睡的小绿,眼底露出一丝怒意。
忽然长袖一挥,那抹绿色的细细的小身影,直接被抛入了夜色中。
也不知道,到底落在了哪里。
莫青已经进了门,门在他背后自动关上,里面传来有些低闷的声音。
“没事那么机灵做什么,不知道她怕蛇吗?”
被某人直接抛向黑夜幸运地落在远处草丛中的小绿愤怒了,抬起细长的胳膊冲着那紧闭的门龇牙咧嘴吐着信子,以示它此刻的愤怒。
那凶狠的眼睛似乎在说:把握丢在门口不就是让我守门的么,我守门尽职尽责,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咬她的是我爹又不是我,父债子还,我都没有看到我爹什么样子,为嘛平白无故要还债?
不过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吐了很久信子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小绿再次耷拉着脑袋,无力地趴在了绿油油的小草上。
阮绵绵离开世子府中之后直径回了九幽宫,不过并未向寝宫而去,而是直接去了黑牢。
即便是有奇门遁甲之术,只要她小心点儿,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让阮绵绵意外的是,凤九幽并没有利用奇门遁甲之术改变黑牢的位置,黑夜中她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入口,还是在原地的地方。
已经来过一次,阮绵绵并不担心前面过道里面的各种腐烂物。
用最短的时间到了石屋门口,石屋的门微微合着,并没有紧闭。
阮绵绵皱了下眉头,快速推开了石屋的门。
看到空无一人的石屋,阮绵绵心底忽然一空。
岑默呢,居然不见了。
难怪路上半个暗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已经将岑默转移,这里改不改变,又有什么意义?
白跑一趟的阮绵绵有些抑郁,不甘心地直接去里面。
不过事实是,里面一切如旧,但是没有半个人影。
懊恼的阮绵绵直接回了寝宫,换了夜行衣,倒头就睡。
174 刁难(五更三)
第二日带着新竹进宫,皇宫的守卫又森严了很多,一路走来阮绵绵目不斜视,前面带路的小公公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
“九王妃,暖月宫到了。”
阮绵绵微微一笑,柔声道:“多谢了。”
小公公一脸惶恐地道:“哪里哪里,九王妃严重了,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新竹笑着偷偷将打点的银子塞进小公公手里,柔声问道:“这位小公公,不知道九殿下这会儿在哪里?”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小公公虽然帮不了别的,不过这宫中的信息,他倒是非常灵通的。
垂着头低声道:“这个时候,朝殿的人是最多的。”
点到即止,小公公将银两收进袖口中,用尖细的声音道:“九王妃,里面请。”
新竹担心地看着自家王妃,见王妃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向小公公道了谢,快速跟着走了进去。
见到九王妃进来,暖月宫一早就得到吩咐的宫女连忙迎了上来:“九王妃,娘娘现在正在休息,奴婢带您去偏殿候着。”
新竹一听,当即面色不好看了:“贵妃娘娘请我们王妃喝茶,怎么竟是在偏殿?”
那宫女垂着头神色恭敬,不过眉眼处是掩不住的讥讽和得意:“奴婢只是来传话的,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
见新竹还要说话,阮绵绵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新竹替自家王妃觉得委屈,那顾家小姐已经是贵妃娘娘了,竟然到了现在,还想着沾染殿下。
这样的女人,新竹打心底里瞧不起。
现在又借着贵妃的身份来欺压王妃,新竹越想越气,想要说话,但是见王妃淡然自若的一瞥,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曾听九殿下说,贵妃娘娘温柔娴淑,德才兼备。”阮绵绵望着那名看似恭敬实则讥讽的宫女道:“今日看来,原是九殿下喝多了的胡言乱语罢了。”
宫女一愣,下意识反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们贵妃娘娘!”
面纱下的面颊上露出一丝清浅的笑,阮绵绵的声音非常舒缓好听:“情人眼里出西施,之前九殿下钟情贵妃娘娘世人皆知。说出名不副实的话来,也在情理之中。”
“你!”宫女气的面色通红。
“如何?”阮绵绵浅笑着道:“我是九幽王妃,贵妃娘娘既然开了口请我喝茶,哪有去偏殿的道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又岂对的上德才兼备这几个字?”
阮绵绵含笑淡淡道:“我不习惯用尊称,并不代表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对我无礼!”
宫女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带着面纱的九王妃,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确实,九王妃是王妃的身份,贵妃娘娘请九王妃喝茶,按照规矩应该是在正殿,而不是偏殿。
身为贵妃娘娘,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确实对不上德才兼备这几个字。而九王妃在下人面前不用尊称表示她平易近人,体恤下人。
可是她一个婢女却是万万不能对上位者说“你”字的,这样是不将上位者放在眼中。
宫女正惶恐的时候,静儿从旁边的走廊一端走了过来:“暖月宫的一名婢女却是不能对一位王妃指手画脚,不用尊称。但是也要看看,这王妃是否配的上王妃的名讳。”
新竹有些愤怒地接口道:“是否配的上王妃的名讳,难道皇上的圣旨是假的吗?可别忘了,我们王妃,可是殿下亲自前去朝殿向皇上求娶的。”
静儿冷冷一笑,不无讥讽地道:“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迷住了九殿下,这样的狐媚子,也配得上九幽王妃的称号?”
平静无波的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阮绵绵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多谢静儿姑娘告诉我,九殿下心中的人,是我。”
静儿的面色猛然一变,几乎是下意识侧头看向旁边的木柱后面。
新竹先是气愤,听到这里忽然笑出了声。视线盯着那木柱后面,笑嘻嘻地说:“王妃终于相信了,也不枉昨晚殿下抛开宫中事宜匆匆赶回,怕王妃独自一人不能安睡。”
心底有些排斥新竹说的理由,但是这个档口,她没有必要去解释。
静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娘娘脸色忽地变的很难看,一时间不安起来。
站在木柱后面的顾若影冷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说话小心点儿。同时,让她叫人将九王妃带到暖月宫的正殿去。
静儿面色一阵青白交替,有些不忿地看了带着面纱的九王妃一眼,对之前的宫女道:“你先带九王妃去正殿候着,我去看看贵妃娘娘是否醒了。”
新竹抿着嘴偷笑,阮绵绵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冲着自家王妃吐了吐舌头,新竹忙打住笑意,与王妃一起跟着那名宫女,一起向正殿那边走去。
“啪!”
从木柱后面站出来的顾若影狠狠一巴掌打在静儿的脸上,静儿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个红红的指印。
她不过上想要趁着那个叫梧爱的女人不注意,仔细看看罢了。故意让宫女带她去偏殿,想要羞辱她。
没有想到,人家不过区区几句话,竟然让她暖月宫的宫女连还口之力都没有。
甚至,这个跟了她十多年的静儿,竟然说出九幽心中的女子是那个狐狸精梧爱。
这样的话,听在她耳中是何等慈刺耳。
顾若影瞪着红着脸不敢去捂的静儿:“她既然能在一个月之内让九殿下亲自去朝殿,不惜与皇上再次封了她做九王妃,自然有的是手段。”
“而你作为本宫的贴身婢女,说话怎么那么口无遮拦?”顾若影想起方才梧爱那淡然含笑的眼眸,心中像是多了一根刺。
静儿惶恐地跪了下去:“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哼!”顾若影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不能制敌人于死地,就不要轻易开口!否则受死的,就是你自己!”
静儿吓得肩膀一抖,头上传来娘娘冷冷的声音:“还跪着做什么?难道当真要本宫成为那个狐狸精口中名不副实的德才兼备吗?”
静儿一愣,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跟了上去。
刚才望着那个狐狸精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的言谈举止,分明是出身大户人家,否则言谈举止不会那么优雅得体。
不过短短几句话,居然给她戴高帽。而这样的高帽,她还需要欣然接受。
别人如何说她不介意,可是那个狐狸精说的是,德才兼备是九幽亲口跟她说的。
只要是九幽说的,她便相信。
而且,她会做的更好。
看来这个狐狸精,手段当真不一般。
刚才这一局,她是输了。
狠厉从眼底一闪而过,顾若影看着前面那抹纤细的身影。这里是暖月宫,竟敢连她都敢设计,她会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精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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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顾若影的时候,阮绵绵刚在暖月宫的正殿坐了下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顾若影身穿白色绣着淡蓝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
一双杏仁眼带着婉转妩媚的风情,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美得让人窒息。
阮绵绵瞧着刻意装扮一番的顾若影,见她并不是穿着宫装来见她,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看来,是真的准备接受她给她带的那顶高帽了。
德才兼备,顾若影是真的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到底顾若影让人来传话,说的是请她去暖月宫中喝喝茶。若是穿着正统宫装召见她,岂不是表明了态度,顾若影是刻意刁难她。
而顾若影之所以愿意接受那顶高帽,自然是因为她满口胡诌的那句九殿下。
若问凤九幽对顾若影的心思,阮绵绵觉得利用比真心多。凤九幽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真心,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顾若影,一丝怜悯从眼底划过,阮绵绵对主位上明艳妩媚的女子竟然蓦然升起一丝怜悯来。
顾若影对凤九幽,怕是动了真心吧。
“梧爱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对着顾若影,阮绵绵恭恭敬敬行礼。
顾若影带着那顶高帽,哪里还敢受阮绵绵客客气气的大礼。在阮绵绵刚刚起身行礼时,连忙示意静儿抬手扶住了她。
笑意自眼底一扫而过,不过静儿扶着她手腕的手,忽然加重了力气。阮绵绵纵使是习武之人,可是静儿那一掐,是用尽了十二分力气的。
面不改色生生受了静儿的暗招,这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阮绵绵很不耻。既然非要比她动手,那就怨不得她。
银针从袖口滑落至掌心,稍稍运功,一边含笑道谢一边将银针的一端慢慢划入静儿的指尖。
比起她手腕上的那一掐,十指连心的疼痛,可是有的静儿受了。
果然,静儿闪电般的缩回手,痛的直接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啊!痛啊!”
正殿内的人,视线全部落在了静儿身上。银针刺入了二分之一,你可是深深刺入了一个指节。
她今日心情好,并没有让人缺胳膊短手。既然想要玩,她陪着,一定会让暖月宫的人,人人尽兴。
“静儿姑娘,你怎么了?”阮绵绵眼神疑惑地看向捂着手指不停呼疼的静儿。
顾若影的面色瞬间难看起来,尽管努力压抑着体内的怒气,可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愤怒:“静儿,怎么回事?”
静儿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忙跪了下去:“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去扶九王妃,可是手指忽然像是被针刺进去一样。”
说着,静儿连忙将被银针刺入的左手食指伸出来,想要找出证据。
可惜的是,她的手指上面,看不出被任何东西刺过的痕迹,而且,竟然没有半分血迹。
心底在微笑,面上阮绵绵维持着诧异的神色。转身望着不知所云的新竹,淡淡问道:“新竹,你在我衣服上藏了针?”
新竹一愣,连呼冤枉:“王妃,奴婢冤枉,奴婢绝对没有啊。而且刚才进宫的时候,每一处都有检查过。王妃您身上,可是连半根发丝都没有的。”
现在是非常时期,进出皇宫都需要检查。即便是王公贵族,也都需要一一检查才能放行。
阮绵绵正是借着这一点,即便用银针刺伤了静儿,也让顾若影在她们身上找不到半分痕迹。
银针上面有她早就备好的药物,而且她的速度极快,本就不会流出血丝。加上那药物,想要看出痕迹,除非是神医。
想到神医,阮绵绵不禁想到了凤长兮。可惜的是,这暖月宫中,绝对没有凤长兮。朝殿那边都忙不过来,一个后宫妃子这边,哪里顾得着?
顾若影的视线从静儿身上快速落到阮绵绵身上,见阮绵绵和新竹一问一答的默契模样,袖口中的双手紧了紧。
“好了,静儿,你先退下!”顾若影看着流着泪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狐狸精的静儿,眼底露出一丝冷意。
静儿颤抖着退了出去,换了另一名宫女进来在一旁候着。
顾若影面带微笑温柔地道:“说好了今日是请九王妃进来喝喝茶的,九王妃无需多礼,坐吧。”
阮绵绵用淡淡的嗓音道:“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也不客气,带着新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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