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当她准备运功疗伤之时,总觉得外面有人。她不敢暗自运功去洞察外面的一切,因为外面那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连着过了半月,她肩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加上揽月赠的伤药和凤长兮送过来的伤药,左肩上的伤痕正在一点点变浅。
而肩上伤口愈合的速度,也非常快。
每夜阮绵绵都会细细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半个月后,终于确定无人,她才慢慢坐了起来,开始运功疗伤。
凤九幽那一掌几乎伤及她的肺腑,若不是因为有师父的内力,她这会儿早已经投胎转世。
想着凤九幽出手的狠辣,她又想到自己的情况。他们两人,若是撕破身份,谁都容不下谁。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这日阮绵绵刚起床不久,又到了深秋。她坐在房间里翻着书,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皱了下眉头,听到怜儿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谁啊?”
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即便是过了大半年,她依旧记得那个声音:“开门!”
怜儿似乎也知道了外面的人是谁,脚下步子微微一顿,快速看向她这边。阮绵绵透过窗户对着怜儿点头,怜儿咬了咬牙,开了门。
先进来的是一个看着伶俐的丫环,阮绵绵和怜儿都很熟悉。那是阮娇娇的贴身丫环,唤作如意。
随后进来的便是一身华丽衣服的阮娇娇,她皱着眉头,眼底不屑和怒气。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家丁。
开了门,怜儿准备出门去找原画。不了阮娇娇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两个家丁将她拦了下来。
“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怜儿的嘴唇微微颤抖。
阮娇娇看了怜儿一眼,视线慢慢落在房内坐在窗户边靠着软榻悠闲看书的阮绵绵身上。
那个女子,神色淡淡,嘴角似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真的是在宰相府里那个呆板木讷,任她欺负的阮绵绵?
忽然心里又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阮绵绵又是谁?住在这种小地方,除了怜儿连个做粗活的下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阮娇娇心里又得意起来。阮绵绵过着这样拮据穷酸的生活,她哪里能不高兴?
眼底带着不屑,阮娇娇站在院子里,根本不屑进入那个房间,远远地看着阮绵绵喊道:“阮绵绵!”
阮绵绵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她从软榻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对面慢慢向自己走来的阮绵绵,阮娇娇心底越来越烦躁。那双眼睛,对,那双眼睛。
就是那双眼睛,从前每次看到她都是惧怕惊恐的,可是现在望去,一片淡然无波。
到了阮娇娇面前,阮绵绵声音淡淡地问:“阮三小姐屈尊到绵绵的小院来,真是稀奇。怜儿,泡茶。”
阮娇娇眼底又多了一份不屑和讥讽,冷笑着说:“不用,你喝的茶,怎能入得了本小姐的眼?”
而怜儿被那两名家丁扣住,根本挣脱不了。阮绵绵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么,阮三小姐来找绵绵,又扣住怜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淡淡的声音,询问的语气,却带着压迫力。
阮娇娇很不喜欢这样的阮绵绵,尤其是她看着她的眼神和她说话的语气,那么淡,那么无所谓。
她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府的三小姐,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而她阮绵绵现在是被人休戚的残花败柳,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又凭什么用那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想到这里,阮娇娇心里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阮绵绵哼道:“你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本小姐说话?”
054 嚣张
阮绵绵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走到怜儿身边。 那一瞬间,扣住怜儿手腕的两位家丁感觉到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下意识松开了抓着怜儿的手。
怜儿一得自由,知道她现在出去也会被那几个家丁抓回来,干脆站到了小姐身边,寻思着一会儿趁着三小姐的人不注意再偷偷溜出去找原画。
阮娇娇看到怜儿到了阮绵绵身边,转身对着那两位浑身都发寒的家丁吼道:“本小姐有让你们松开那个贱丫头吗?”
两名家丁一愣,这才从那种刺骨寒冰中缓过神来。这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怜儿已经跑到阮绵绵身边了。
见那两位家丁要过来,阮绵绵忽然微微一笑,她笑的极轻极淡:“阮三小姐,你当真以为,我木绵绵还是宰相府里的那个木绵绵吗?”
阮娇娇看着阮绵绵分明在笑着,可是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恐惧来。
“阮……木绵绵,你什么意思?”阮娇娇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她带了四个家丁来,可是现在的阮绵绵,她总是觉得有些害怕。
阮绵绵又笑了笑,笑的温柔无害:“我只是想告诉你,阮三小姐,我不是曾经那个可以任你欺辱的阮绵绵。现在的我,叫木绵绵。”
“那又如何?”阮娇娇怒道。
阮绵绵向她走了一步,两人之间近一步的距离。阮娇娇系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她与阮绵绵的距离。
脸上温柔地笑着,软绵绵是声音依旧软软糯糯,却带着一种淡淡的凉意:“我与怜儿两人在这外面住了大半年,两个弱女子,这样偏僻的地方,若是没有一点儿自我保护能力,我们现在还会活着?”
阮娇娇有些疑惑:“木绵绵,你到底什么意思?”
阮绵绵笑着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们习惯性地在这个小院内放一些药物。”
见阮娇娇脸色微微一变,阮绵绵继续笑着说:“就是那种无色无味,却会随着这空气一点点吸入身体的药物。”
阮娇娇虽然不信,可是阮绵绵那淡淡的神色让她心里发毛。分明阮绵绵从前见着她就惊恐害怕的,今天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今天为了示威报复,她还特意带了四名家丁过来。
“若是没有丝毫措施,你认为我会让怜儿开门?”见阮娇娇惊疑不定,阮绵绵又加了句。
阮娇娇还是不敢相信,无色无味的药物混杂在空气中:“若是混杂在空气中,那你们也会中毒。”
给了阮娇娇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阮绵绵笑笑说:“我们是会中毒,不过可惜的是,我与怜儿每日都有服用解药。”
怜儿微微张着嘴,眼底也带着惊讶之色。她怎么不知道,这个院子里又混杂在空气中的药物?
眼珠一转,怜儿像是想要到了什么,高兴滴看着阮绵绵:“小姐,定是世子为我们准备的是不是?”
阮绵绵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怜儿这句话,深的她心。点点头,阮绵绵看着面色微微苍白的阮娇娇:“你该知道的,我与南郡王世子……”
“你住口!”阮娇娇怒道。
南郡王世子,那个从第一眼见到就让她移不开眼的男子。阮绵绵与他,眼底带着讥讽的神色:“你一个残破之躯,也妄想世子对你刮目相看?”
阮绵绵直接无视掉阮娇娇讥讽的眼神,声音依旧淡淡的:“我可不想让世子对我刮目相看,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最有自知之明。”
怜儿皱眉,忍不住插嘴道:“世子对我们小姐可好了,还时常到小院来吹箫给我们小姐听。”
阮绵绵并不想与阮娇娇动手,淡淡扫了怜儿一眼:“怜儿。”
怜儿扁扁嘴,很是委屈的样子。小声嘀咕:“我说的都是事实,世子还替小姐您系披风,吻了您的额头呢。”
阮绵绵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阮娇娇仔细听着怜儿的话,即便是小声嘀咕,也听得一字不漏。
她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全都是因为南郡王世子凤长兮。之前已经有传言说他与阮绵绵走得近,时常到阮绵绵的小院来。
当时她不相信,毕竟南郡王世子是什么身份,阮绵绵又是什么身份?她喜欢的人,怎么会看上阮绵绵这种残花败柳?
可是那晚在太后大寿的晚宴上,她看得清楚楚楚。凤长兮为了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了她的手。
他居然知道,阮绵绵心中的良人是什么样的。
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晚差一点她就大声质问出来,若不是因为旁边如意不停地拉着她的袖子,告诉她那里是未央宫,她岂会作罢?
那一刻,她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这张脸。
之前她派人打探消息,得知世子与阮绵绵来往密切,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可是她不信。但是经过太后大寿之后,由不得她不信。
南郡王世子怎么可能对一个被休戚之人感兴趣,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眼底神色一变,阮娇娇看着阮绵绵冷笑:“南郡王世子?”
阮绵绵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阮娇娇冷笑了几声,看着阮绵绵,眼底讥讽的神色更甚:“你以为你是谁?是皇室公主,还是达官显贵?”
“世子是什么人?他会看上你这样的?”旁边的如意忍不住插嘴,眼底的讥讽,那么明显。
阮绵绵毫不在意,凤长兮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她对凤长兮如何,她心中有数。
只是一旁的怜儿却受不住阮娇娇这样的话:“世子就是喜欢我们小姐,否则怎么可能每天都到小院来?”
阮娇娇冷笑:“那不过是世子一时无聊,毕竟木绵绵是整个凤天王朝天大的笑话。世子从小在南郡长大,到了景陵城听到她被成婚一日便被九殿下休戚,心中好奇才来查看究竟而已。”
怜儿忍不住回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阮娇娇狠狠剜了她一眼,眼神凶狠:“贱丫头,是不是皮痒了?来人,替本小姐掌嘴!”
阮绵绵快速将怜儿拉到身后,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若是阮三小姐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大可让他们动手试试?”
又慢慢转头看向那四名惊疑不定的家丁,眼底带着冷意:“若是不信,你们尽可伸手去按按你们的腰骨七分处,看看是不是有了痛意?”
虽然不信,可是那四名家丁还是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嘴角微微抽动,脸上露出惧意来。
阮娇娇看着他们的神色,眉头皱了起来。又看了自己身边的如意一眼,见如意脸上露出痛色来,微微诧异。
055 教训
手忍不住轻轻按了按阮绵绵说的那里,一阵轻微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 又轻轻按了按,竟然又痛了几分。
阮娇娇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只是那苍白之中,更多的是愤怒:“木绵绵,你好大的胆子!”
阮绵绵微微一笑,神色淡淡,眼神淡漠:“不敢,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阮娇娇怒道:“阮绵绵,你竟敢对本小姐下毒?”
阮绵绵冷冷一笑,忽然走到阮娇娇身边。她的速度很快,快的阮娇娇几乎没有看到她动,但是人已经到了她身边。
阮娇娇吓得大气也不敢处,又是愤怒又是惧怕:“你……木……阮绵绵,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可是宰相府的三小姐!”
阮绵绵轻轻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宰相府的三小姐,但是阮三小姐,我不信阮。而姓,木。”
阮娇娇嘴唇微微颤抖,眼底分明带着惧意:“阮……木绵绵,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儿给我解毒,否……否则”
“否则你如何?”阮绵绵笑着问。
阮娇娇气的身体都在颤抖,不等她说话,阮绵绵的声音猛然一沉:“阮娇娇,现在是你中毒,可不是我木绵绵中毒。你现在受制于我,还敢这样颐指气使?”
“否则便告诉宰相是吗?”阮绵绵冷冷说:“你们这里一共才六个人,而且每一个人都中了毒。等你们没了气,我直接找辆马车将你们脱到城外乱葬岗丢了,神不知鬼不觉,怕是宰相还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呢。”
听着阮绵绵的话,阮娇娇满脸的怒气被惊恐取代。瞪大了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阮绵绵,嘴唇都在哆嗦:“你……你……”
阮绵绵冷冷一笑,声音依旧冷漠:“我如何?我不敢还是我不会那么做?”
“若是大半年前的阮绵绵,确实不敢的。她从来不会反抗,只会由着你欺负!可是现在的木绵绵不是那个阮绵绵,阮娇娇,你最好记得这点!”
像是没有看到阮娇娇眼底的惶恐,阮绵绵继续说:“还有,你最好不要想着报复。尤其是对我娘,若是敢动她半分汗毛,我木绵绵敢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阮娇娇张了张嘴,毫无血色的小脸上,那双杏仁眼瞪得又大又圆,看着阮绵绵,像是看着什么恐怖的魔鬼一般。
阮绵绵敛去冷意,脸上又带上了浅浅的笑容。见阮娇娇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稍稍走了一步。
阮娇娇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太过害怕,几乎摔倒在地。
如意快速伸手扶住她,身体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快速跪了下去:“求……求求木小姐,求求木小姐,不要……”
从未想过他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意已经口齿不清。
身后的那四名家丁也快速跪了下去,一边叩头一边喊道:“求求四小姐……不……不是,求求木小姐手下留情。”
阮绵绵笑的温柔,声音软软糯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阮娇娇,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这一次,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我娘在宰相府受了半点儿委屈,我会让你十倍奉还!”
说着,她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长袖一挥。阮娇娇等人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名的香味,非常好闻。
而他们微微发疼的身体,在闻到那股不知名的花香之后,竟然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你又对我们做了什么?”如意满脸惶恐地问。
阮绵绵温柔一笑:“救你们命的药。”
如意一愣,整个人猛然一放松,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阮娇娇本来靠着如意,如意一倒,她便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怜儿愣愣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那四名家丁,也同样倒在了地上。快速走到自家小姐身边,怜儿小声问:“小姐,他们……他们不会死吧?”
倒在地上的六人神色瞬间绷紧,快速看向阮绵绵。
阮绵绵将小瓶子收紧袖口中,怕了拍手看着怜儿说:“不会,不过若是在一盏茶的功夫内不离开这个院子,就很难说了。”
地上四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顾不得浑身酸软的身体,相互搀扶着,歪歪倒倒向外走去。
阮绵绵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哪里来的什么毒药,不过吓吓而已。
新月如钩,浅浅的一轮,挂在天边。
深深吐了口气,阮绵绵走下床,眼底带着一丝轻快的神色。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伤口已经愈合,伤疤也已经若隐若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看了一眼隔壁房间正在熟睡的怜儿,阮绵绵足尖轻点,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宰相府中,阮绵绵第一个去的并不是娘亲所在的洛依居,而是阮娇娇所在的兰苑。
身体落在兰苑外面的大树上,借着月色和树枝的遮挡,阮绵绵看着兰苑内的情景。
整个兰苑的灯都亮着,里面时不时传出阮娇娇惊恐的声音,阮绵绵皱了下眉头,真是不经吓。
仔细看了看兰苑里面的人影,阮华和几位夫人都在。隔着纱帐,她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个大夫模样的人,正在与阮华说着什么。
小院内哪里有什么毒药,纯粹是她为了唬住阮娇娇瞎编的。阮娇娇嚣张跋扈,颐指气使。她并没有想过要动阮娇娇,可是阮娇娇自己不乖。
离开兰苑,阮绵绵直奔洛依居而去。在离洛依居尚有十丈远的时候,整个人猛然顿住。脚下步子轻转,身影藏入了旁边的花丛中。
洛依居的外面站着一个男子,而且是她认识的男子。不是凤九幽,而是凤九幽身边的那个叫子虚的男子。
阮绵绵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因为知道自己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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