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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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追命-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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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双眉一蹙,即喊了回去:“副将军,你这算什么意思?”陡然发现自己的语音燥弱,竟一时间忘了运气发声,所以传不开去,转念间他已暗自惕惧,凌落石,你这样心乱神失,连内力都为之支离破碎,这就得要小心给魔头反扑,为敌手所趁才是!今天的事,虽始料不及,变生肘腋,但因而灰心丧志,就说什么都不可以!他强自镇定下来,但只要一念及多年来他对小骨寄于深望,千方百计安排他能直上青云路,不意事与愿违,近日来他费尽心机要将之扼杀的仇敌:冷血,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小骨”却是仇人之子,这么不教他魂荡心绞,椎心刺骨!
他心中想,口中却喊:“于将军,你来得好快!”
只听对面那沙嘎的语音沉着的喊话:“我镇守这儿一带,今听探子得悉有大量不明来历的武林人物出没此地,即调动军马来此,既是凌大将军的行军,我便按兵候在这儿,听候指挥不作骚扰。”
大将军听于一鞭如此表态,这才放了心,扬声道:“于副将军,你果然没忘了我在你帐蓬中说的话。这儿的事,我应付得来,你且候着吧。”
对面石岩传来一声相应:“是。”语音只有听从,但没有恭顺之意,也无感激之情,当然也全无违逆的意思。
大将军这时心中像一锅打翻了的八宝粥,紊乱至极。他自己也颇觉摸不准于一鞭的来路,是否对自己忠心不贰;但历年来于一鞭却无一事犯在他手上;他就算向来宁可杀错,但对于一鞭这种人物却是错杀不得的——一是怕天子见责,二是生恐万一杀了个听话的换来个更难缠的,岂非得不偿失?
他此际故意去思考于一鞭的事,也无非是为了能使自己暂时抽离这令他可骇可愣的伤情局面。
大将军一向都认为,当心神不宁、为烦恼所困的时候,有几个方法可行:
一是直接去面对它。当你比烦恼、问题和阴影更强大时,便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没有什么是值得忧虑的了。
二是跳出现时的困局,去克服另一个更大的麻烦或专注在另一件更有趣味的事情上,等你再回头来面对原先的困扰时,那已不值一屑了。
三是放下眼前一切,轻松自在。有一次大将军练“屏风神功”到了“第三扇”的关卡时,无法寸进,他出外狂嫖纵情了三天三夜,回来后不攻自破,功力大是跃进,直冲“第四扇门”的“最高境界”。有次他意图返京掌权,但遭传宗书所忌,怕他一旦回京,势力日渐坐大,会与他抗衡,故在蔡相爷面前进诧力阻。大将军处心积虑,仍斗不过传宗书在京里的老树盘根、羽翼遍布,烦忧不堪,终采纳尚大师忠告,买舟出海,放棹七天,回来后继续安心当他一时无俩的“上将军”。
现在大将军采用的是便是第二种方式。
他移神在另一个困扰中。
当他自另一困局挣破时,再来面对原先的局面,至少已较心宁神清些。
这时候,唐小鸟正问他:
“大将军,我该拿他怎么办?”
他自是非问不可。
——因为,她发现身受重伤、且已为她所制的冷血,浑身上下,发出极大的抗力,只要一个疏神,自己就得反为他所伤。
——要就杀了他,要不,就得立即放了。
否则,她恐怕无法抵挡得了这怒豹一般的人之反扑。
大将军沉吟了一下,强钦定心神,道:“放了。”
他在这短短片刻间,已把事情周虑了一片:
他不能不放冷血。
——因为他才是凌小骨。
——他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旦得知自己是父亲,冷血也不会再跟他作对了罢?
——有了这么个名列“天下四大名捕”之一的儿子,对自己而言,也可以说是骤增强援!
——就算万一他兽性难驯,但已与屠晚互拼重创,想要对付自己?难矣!
唐小鸟依言放开了手。
一放,立即穷空急翻。落开丈外。
她生怕冷血反击。
——她在制住他的时候,越发感觉到手上所制之人:越受制反挫力越大、越负伤门声越盛!
马尔和寇梁,立时要上前扶住冷血。
冷血虽然伤重,摇摇欲坠,但他情绪激荡,浑忘了身上的伤痛。
他推开马尔、寇梁。
他走向大将军。
大将军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人。
崔各田。
他迎向冷血。
——也就是说:他拦在冷血与大将军之间。
冷血摇摇头,咬牙切齿的问:“我是你的儿子?”
大将军沉着的说,看来是的。
冷血森寒地问:是你杀了冷悔善?
大将军沉声道:但他不是你生父。
冷血惨痛的问:可是你当年着人追杀我,今日又派人陷害我。
大将军道: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现在你既知我是你的亲父,你还不向我叩拜!?
冷血脸色惨白。
他咯血。
崔各田上前了一步。
只一个步。
便不动了?
——看来,他是趁机想对冷血下毒手,但因无大将军之令,便不敢异动。
(其实,追命是见冷血吐血,很想过去救助,但猛然警省,便停了下来。)
“嗯!?”大将军又沉声叱道:“我是你的爹,你见了我还不喊!?”
(冷血竟是大将军的儿子!)
(大将军居然是冷血的父亲!?)
(这变化使追命差愣莫已,也不知如何应付。)
(——看来,要是冷血帮向大将军,今夜,自己的身份恐怕就会给揭露了!)
(冷血会这样做吗!?)
(——可是,如果冷血不肯认大将军为父,那未说,大将军今晚恐怕也不会放过冷血的了。)
(这样的情形下,自己能不出手吗?)
(此际,心中最是惊疑不定的反而是:追命。)
(他望向杨奸。)
(杨奸还是奸笑着,奸得令他看不出来,除了奸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人性。)
(——大将军呢?)
(人说虎毒不伤儿,但是,别说是虎,就算是鱼,有的饿起来连自己产下的孩子也照吃不误,更何况虎哪及大将军凶,怎够凌落石毒?)
(——冷血呢?)
(人说:父母亲,海样深,原来冷血是大将军的儿子,有的是似锦前程。他还用当流血流汁而且泪往肚里流的捕役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八年后乍逢亲生父母,舐犊情深,冷血岂可大义灭亲?焉能全无所动?)
然而这一动一静间,一取一拾里,却牵涉了追命个人的安危。
——甚至牵扯到整个武林道消魔长、邪不胜正的局面!
冷血着了一椎,新旧伤一起迸发,连鼻孔也渗出血来。
他哇地吐了一口血,咀角溢了几道血痕。
他抹去,但鼻沟上的血,又流过人中,流落到唇角来。
他已来不及揩抹。
他只问:“屠晚在这里。他的椎跟我交手三次,我认得,久必见亭何家的死人,都伤在这口椎下。是不是你叫他下的手,而你却栽到我头上来?”
他长吸一口气,强持着,再催了一句:“你说。”
大将军却在此际,陡然发出一声断喝。
一声雷震清风起,像大死一番绝后再苏,这猛然一喝,震煞众人。
这是关键。
——冷血之所以成为被官府通缉的“黑人”,便是因为他牵连进“久必见亭”老何一家的惨案里。
冷血此际心情惨荡,但却仍问在关节眼上。
大将军心念电转:既然他是我儿子,为他洗脱罪名,在所必然,问题是:他一定是我的好儿子,而不是敌人。
——要是自己的敌人,则就得消灭!不管神还是佛,皇上还是相爷,只要是要伤害自己的敌人,就得杀!
——管他是谁,我行我道!不思善不思恶,不怕神不怕魔。活着便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好就得要扫除障碍:扫除一切、所有、任何的障碍!
所以他在这生死关键,忽然大喝了一声,把自己乍然喝醒。
——一切以自己为出发。
一——切以自己为目标。
——不受情所累,不受人所制,不受理所束,不受法所抑,不受万物之牵绊,不受心志所羁靡,成为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天地一丸、融入欲尽的人物。
——连亲情都可放下一边去。
(你对我有亲,我便待你有亲;你对我无亲,我便对你绝亲!)
所以他冷冷的反问:“我,是不是你父亲?你,当不当我是你的爹?”
他的语意十分明显:
——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便替你洗雪冤屈;如果不是,你就是我的敌人。
对敌,就得要你死我活。
一声喝断
亲情,却是我好你也好。
冷血虽然情怀激荡,但他却是聪明人,也是机敏人。
他当然听懂了大将军的意思。
——大将军是他的亲父一事,确教他心神震骇。
(我竟然一直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据冷血所悉的身世:的确以为自己是“不死神龙”冷悔善的儿子。
——所以不但别人称之为“冷血”,他自己也称为“冷血”:姓“冷”,名“血”——
热血的血。
可是,现在听来,大将军才是自己的爹爹,而这个亲父,却杀了自己以为的生父:冷悔善!
——也就是说,他应姓凌,不姓冷。
(天!原来自己的仇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天啊,原来百般毒害狙杀自己的,竟是自己的爹爹!)
(天啊天,原来十恶不赦、自己矢要绳之以法的大恶徒,就是自己的爸爸!)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冷血第一个人、第一件事就想起了小刀。
——小刀竟是自己的姊姊。
那么……!?
他的心绪一片乱,像在心坎里各有十二三队人马,正在刀光剑影、往来厮杀、难分难解、死伤枕藉。
他在绞肠椎心之时,忽然问了大将军那句话。
可是大将军要他先表态。
——你若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便要护着你,要不然……
冷血猝然大喝一声。
他这一声仿佛喝断了一切。
把一切喝断。
他像载浮载沉挣扎于急流的人,要使自己浮起来,反而要放弃挣扎,先沉下去,再浮了起来。
——为了大活,必须大死。
要有所执,便尽其弃!
——大将军到现在,仍讲的不是亲情,而是利害,自己当他是父亲,便得放弃原则,站在他那一边,他就会为自己澄清罪名。这不是父子之情,而是狼狈为奸。
他问了这一句,却得到了这种反问。要是对方有肯不顾一切,先为自己澄清,自己说不定就会立即跪下,唤:爹!
(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便不知道他是父亲!)
(他是杀人狂魔,他是我要捉拿的罪犯——且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爹,对这一点都毫不变异!)
所以他发出一声大喝。
——他这一喝无疑与大将军十分神似,但叱意却十分不同。
他要喝断自己一切杂念。
——只有对世间情大死当场后,他才能为心中义大活现前!
所以他喝了一声,仿佛喝止了浮云,喝住了明月,喝怔了三分半台上一切的人。
然后也一字一字的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父亲,你罪大恶极,残民以虐,暴征聚敛,还截杀上书天子的太学生,又遣这恶徒杀害老何全家,还嫁祸于我——我,一定要拿你归案!”
他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回寰馀地。
他的鼻孔仍淌着血。
咀也咯着血。
但他强撑起来,面对大将军。
寒月下,巨岩上,父子丙两人在对峙着。
白的灯笼在附近。
红的灯笼在远方。
白灯笼。
红灯笼。
长空一轮清月。
——哎,这如斯凄楚如斯亮楚的秋天月亮!
大将军切齿冷笑:“你要抓我?你杀了老何一家,我才要抓你!”
宋红男忽泫然的说:“杀久必见亭何氏一家的,决不是小骨!”
众人俱是惊疑。
冷血回首叫道:“娘。”
——他不肯唤大将军为父,却肯叫宋红男为娘。
宋红男情怀激动:“小骨!我儿!”
冷血吞下了一口血水,道:“娘,我是你的孩子,我不叫小骨,小骨是小骨,我是冷血,一早就给父母放弃了的孤儿!”
宋红男哭道:“孩子,心肝宝贝,你还在怪娘,是不是……”
大将军沉声叱道:“阿男,退回去,别胡言妄语,这儿没你的事!”
宋红男却决然的道:“他确不是杀人犯!当天,久必见亭出了血案,我就私下着张判明查暗访,你们却只顾着抓他,而却给张判在湖里找到了一个在那场大劫中仍未丧命的人……”
然后她低唤了一声:“张判。”
张判立即应声而出。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这人一出现,一见地上躺着的屠晚,登时怒火中烧,咆哮道:
“——是他!那天晚上,是他干的好事!”
他身形一起,就要扑过去格杀屠晚。
张判连忙按着他。
大将军也十分诧然。
杨奸扬声道:“慢着。你到底是准!?”
“他是‘斩妖二十八’梁取我,”张判朗声道,“当天晚上,他就在久必见亭老何家里,跟阿里妈妈在一起,他着了一椎,重伤落湖,并没有死绝,我当晚救了他上来,听从将军夫人的意见,留着他治伤,直至今天才遵从夫人之命,为冷捕头洗雪冤情。”
大将军冷哼一声,道:“张都监,你听拙荆的话,还多于听我的”
张判俯首长揖道:“大将军,尊夫人也正是我的师姊,她一向照料我,我才有今天,你是知道的,她的话,我是一定而且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
却在这时,有人叫了一声:“爹!”
不是冷血。
更不是小骨。
叫的人是在土里。
叫了这一声后,便冒了上来:
头冒出土来。
月亮照平头。
四四方方、黑鸦鸦的头。
——阿里。
悲愤也好
阿里、侬指乙和二转子三人,原跟杨奸、追命分道扬镳,在目标则一,掩扑或潜入“三分半台”,为的是设法救护冷血。
——却不料,三分半台正演出一场父子相戈的惨剧。
阿里是“下三滥”何家子弟,深谙遁术,二转子则是轻功好手,二人突破于一鞭的布阵,潜入大将军阵中,加上大将军因阵前认子一事而心神震荡,而杨奸和追命自然也知情不报,所以二人才顺利潜入,侬指乙则守在外边,以表万一有事,得以应合。
阿里本来一直掩藏身形,但今得悉梁取我竟然未死,因先闻冷血认父的惨事,已颇感怀,加上以为自己近亲俱殁,而今喜见父在,一时尽忘当日恨他之种种情事,叫了一声:
“爹!”
梁取我乍闻再乍见地上土中,冒出一尊黑炭头,才知是阿里,更是心怀激动,掠上前去,相拥大哭。
大将军心中却打了一个大大的突
——今晚似乎情势不妙!
——冷血竟是自己的儿子!
——小骨竟是仇人之子!
——多年来,夫人一直隐瞒了他那么多的事!
——于一鞭那边敌友未分,但想必已知悉这儿发生的事情。
——张判似乎偏帮红男,而崔各田、尚大师、杨奸在这节骨眼上,都不改为自己拿什么主意。
——马尔、寇梁窝里反,而突然间土里冒出个阿里,岩沿里走出个梁取我,今晚恐怕敌人早有心安排,不易解决。
——却不知敌人还来了多少?正在自己身边?还是在阵外?
大将军心中同时也十分感慨。
这时他念起了曾谁雄、萧剑僧、蔡戈汉……甚至是李阁下、唐大宗!
——自己要不是把他们都加以杀害,或处于极刑,这时候,这些都是确可信任的人,便可以为自己拿主意、作决定了。
他看到阿里父子相认对泣的场面,更是感怀冷血对他的冷脸。
他想到自己万方栽培、百方扶掖、一直恨铁不成钢的小骨,却没料,他竟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儿子竟是自己处心积虑要扼杀打击、诬陷诱使他犯罪沉沦的冷血!
他念及当年中秋,他在立定主意,要去狙击老盟主的时候,曾想到过:
——要不要让他们一家先高高兴兴过了中秋再说?
毕竟,冷老盟主是一直提拔他、有恩于他的人,让他们先快快乐乐渡一个中秋节也不为过吧?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不等了。片刻也不等了。他等当“大连盟”的总盟主,早已等不耐烦了,等疯了。中秋团圆,正是冷家全家聚晤之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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