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怎……怎么会?”
你带在鸿煊来见我的时候,我也只是当他是你的养子,没有任何的怀疑。直到望尘奉命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鸿煊就是族长。
淡然一笑,可脸色却瞬间变样,变得极度难看,似乎在强忍住什么似得。
“鸿宇?”
看着他这个模样,左念多少还是很担心他这个朋友。毕竟这十年来的友谊,可不是说决裂就能决裂的。
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咳嗽着,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捂住不断有血涌出的嘴,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轮到自己了?
这么说来,鸿煊,鸿煊他……他已经……
鸿煊,你不会有事的,对吧?幽家那么多人守在你身边,你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的,可是我却……却……
鸿煊,快回来,回来啊……
“鸿宇!”
听到左念那惊慌地声音传入耳中,抬眼,视线依然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那个向他疾步跑来的人,就是左念。满是鲜血的手,伸向了那模糊的身影,嘴张了张,想说话,可惜已发不出声音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
看着满天的繁星,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感受着微凉的夜风,鸿宇猜测,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野外的某个溪流边。而就在距离自己身体的不远处,还燃着火堆,柴火在火中燃烧,不时发出柴火崩裂的声响。火上烤着一只野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能看见这样的景象,还能有这样的感觉,那就说明自己并没有死。
坐起身来,颤抖中的手,抚上胸口。没想到,居然能熬过来,还是说,自己是被人救了?那么,救他的人会是谁呢?
四下打量了一番,竟发现,这里是雒城郊外的一片树林。周围太安静了,连一点夜虫的声音也没有。
对了,左念呢?
他可记得自己在失去知觉之前,看见左念向自己跑来。
“你醒来了?”随着水声的响起,一个对他而言,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早上才会醒过来呢。”
怎么是他?
惊愕地回头,望向声源——从水中,缓步走上来一名男子,洁白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隐隐透出他那诱人心智的胴*体。银色微微带紫的长发滴着水,紧紧地贴在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还有那张脸,那……分明就是篱清!
看着他,从水中走出,坐在火堆边,烤起了刚抓到的鱼。
“你这么会在这里?”
“我若是不在这里,你岂不是就要命丧黄泉了。”淡淡说着,视线却一直在烤着的野鸡上,“饿了没,吃点东西吧,你都昏睡了一整天了,我都担心你,不被这禁术折磨死,都会被饿死。”说着,将烤好的野鸡,整只递给了鸿宇。
就这样的情形被认识篱清的人看见,一定会大呼见鬼,而后逃走。篱清在他们印象中,可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那么,这个和篱清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人,就真的是篱清吗?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哥哥吗?怎么?没找到?”
一听“哥哥”,眼前人的脸色便黯淡了下来。大概是看见他这样的神色,鸿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个,篱曦啊,你救我的时候……左念呢?你把他怎么了?”
“左念?”脑子里迅速寻找着,“就是那个你昏迷之后,守在你身边,手脚无措地想救你的那个血衣人?”
“就是他,你把他怎么样啦?”
“瞧你这紧张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呢。”咬了一口还没烤熟的鱼,无奈地放回火边继续烤,“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禁术噬体,生命危在旦夕。所以就将你带到这里来,借助这里的自然气息,帮你压住禁术的噬体。至于你说的那个左念,他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傻了,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说,所以我就没有管他,把你救回来了。说真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最明智的方式当然是保持沉默,又或是,继续转移话题。而鸿宇自然是选择了沉默,吃着烤好的野鸡。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待鱼也烤好了,这个和篱清有着相同容貌,被鸿宇唤为篱曦的男子才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说道:“鸿宇,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两次,三次。你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被禁术彻底侵噬的。”
“我……”
“那个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当初你让我对你们下此禁术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们俩一旦长时间分开,就会被禁术噬体,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知道。”
“那你还……”
长叹一口气,说道:“不是我要和他分开,而是……被迫分开。我试图让哥哥放我,让我去找他,也让左念带我去见鸿煊,可是,他们根本不让我去。篱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带我去?”
“不就是见个人么,有那么困难啊?”
“有。”点了点头,“鸿煊,其实是五年前被我哥哥杀死的羲和大祭司幽溟羽,这个你也知道,也是你告诉我的啊。可你知不知道,幽家深处黑竹沟,还饲养着无数的食人怪物和上古大妖。没有幽家人的带路,谁也无法走出黑竹沟,更别说是找到幽家了。”
“上古大妖?”
对于幽家的住地,这个篱曦似乎对上古大妖更感兴趣:“难不成……”
惊愕地盯着鸿宇,细细地打量了好一阵后,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
“按照你们禁术的噬体时间,那孩子应该早已被禁术噬体了,而且,若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是必死无疑。那么,他一死,你的身体即便还没有被禁术侵噬,也会难逃一死的。而现在,你的身体也被禁术侵噬了,那么可以证明一点……”
听着篱曦的话语,鸿宇轻声地说道:“鸿煊在禁术侵噬之时,得到了救治,得以保住性命。”
“嗯。”微笑着点了点头,“而且,能压住‘暗情’的噬体,只有我们青丘狐族。这么说来……”看着鸿宇,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从他的突然变得慌张的神色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对他而言。
“怎么啦?怎么变成慌慌张张地?”
“那个孩子的身边是不是……有一只九尾天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嗯?”细细地看了看篱曦的容颜,鸿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幽家饲养了很多的上古大妖,其中好像是有一只九尾妖狐,不过就不知道长什么样了。怎么?你害怕啊。”
“那个,我……”
鸿宇越是这样问,篱曦的神色就越是惊慌。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你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啊?篱曦。”
说出这样的话来者,当然不可能是鸿宇了。
碧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此时的它正坐在树枝上,冷漠地看着树下的鸿宇和篱曦,然后从树上跃下。
“哥哥。”
看着双手抱怀,走向自己的碧沉,篱曦竟然害怕地往后退去,直到撞到树上,没有了去路,它才停了下来,但身体却死死地贴在树上,恨不得退到树上。
不去理会身边的鸿宇,碧沉一步步逼近篱曦,就在它们相隔距离不足十厘米时,停了下来。一手放在篱曦身后的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将它吃掉一般。
“哥……哥哥,你听我……”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完全不想听篱曦的辩解,声音也越来越阴沉了,“回答我,你渡劫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我和篱清很担心你啊!”
第六十八章
“哥……哥哥,你听我……”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完全不想听篱曦的辩解,声音也越来越阴沉了,“回答我,你渡劫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我和篱清很担心你啊!”
“我……”
看着碧沉的眼眸,篱曦惊慌地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去直视它的眼眸。
“看着我!”
面对碧沉如此的强势态度,篱曦只好胆怯地抬起头,看着碧沉。相信,若不是它的身后有这么一棵树在,此时的它一定已经被碧沉这样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滑坐在地上了。
看着篱曦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碧沉的怒火依旧不减,问道:“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来找我们?我和篱清都很担心你,甚至都做出了接受最坏的结果。”
“我不是没有,我有,可是没有找到哥哥。”说话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越往后,恐怕,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找不到?”
冷笑着,轻哼一声,依旧看着近在咫尺的篱曦。
这样的理由,亏它想得出来!
“找不到?谁信啊!你身为青丘狐族,又是王室血脉,你连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你都找不到吗?!篱曦,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是不是因为在生我的气,所以不肯来见我?就因为当年渡劫之时,我只帮了篱清而没有帮你,所以你生气,你不愿意见我这个哥哥了?”
“我没有!”见碧沉又误会了自己,篱曦急忙叫道,“我绝对没有恨过哥哥。我知道,哥哥即便再厉害,即便是青丘狐王,但也根本无法顾及我们两个。所以,渡劫之时我就对自己说过,无论是生是死,我都绝对不能怪罪于哥哥。”
不想再面对自己的挚亲,但又无法逃离,篱曦只好低下了头。闭上眼,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掉。
“我之所以不回来见哥哥,不是因为我生哥哥的气,而是……我不敢,我怕面对哥哥!”
“篱曦……”
看着在自己面再一次低下了头的弟弟,看着它哭泣的样子,碧沉之前的那怒莫名怒火,算是烧不起来了。
“哥哥,你别看我现在是九尾,就是天狐,我不是天狐。”抬眼泪眼朦脓的双眼,看着碧沉,不住地摇着头:“渡劫之时,篱清有哥哥相助,得意修成正果,成为真正的天狐。而我,因为我和篱清同时渡劫,哥哥根本就分身乏术,顾得上篱清,根本顾不上我。所以,我渡劫失败了。”
“那你……”
渡劫失败,那就意味着魂飞魄散!可,篱曦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它是怎么一回事?罢了,现在问它,它未必能说出口。
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篱曦的肩,轻声安慰地说道:“这件事,我们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吧,眼下,有一件事是你必须去做的,你不能推辞。就因为你,害的我差点误会是篱清做的。”
“什么?”诧异地看着碧沉,视线的余光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看着它们兄弟的鸿宇,立即明白了兄长所说的是什么事,它也不正是为了这件事而头疼吗?!
“哥哥说的,是我下在鸿宇和……那孩子身上的禁术吧?”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伸手拭去它眼角的泪水,一手揽过篱曦,向鸿宇走去:“鸿宇?吾乃上古大妖的九尾天狐·碧沉,是幽溟羽的心腹。这么说,相信你也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见回过神来的鸿宇向自己点了点头,接着说,“你和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凭什么让它帮你,在你和溟羽的身上下这样的禁术。这些,我迟些自会找篱曦问个明白,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我必须带你去幽家不可……”
一听到这样的话,鸿宇满心欢喜,可是碧沉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当头一盆冷水:“不过不是让你见溟羽。”
“那你……”
“就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篱曦在你和溟羽的身上下‘暗情’,差点就害死了溟羽。还让我误以为,是我另一个弟弟篱清所为。”转而,看着篱曦:“给我听着,你的那些事,我们迟些再谈,现在随我去幽家,把他们身上的禁术给我解除了。”
“哦。”
这来至兄长的压迫力,可不比一般。篱曦只得乖乖地点头,随将鸿宇一手刀打晕的碧沉,往幽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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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的王宫里。
面对百里家的两兄弟,以及龙家的两兄弟,鸿涛是疾步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看他们。指着他们的鼻子,想骂,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
面对这样的帝王,四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亲王可就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左念给掠走的(他们哪里知道,鸿宇是自己跑去拦截左念和昊殒的去路,而后禁术噬体,被篱曦带走了。),将亲王带往雒城的时候,他们可是再三保证,一定会将亲王平安送回来的。可现在呢?!
面对有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的鸿涛,四人是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意去当这只挨打的出头鸟。
“我说你们……”
终于是忍无可忍了,鸿涛指着他们,准备大骂一通的,可是又有损自己的形象。只好又忍了下来,生气地坐到椅子上,接过侍婢颤抖地奉上的茶。
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指着龙清叫道:“龙清,你说啊,鸿宇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可是再三向我保证过的,可现在呢?鸿宇他人呢?!”
“陛下……”
刚准备辩解,鸿涛又指向了百里墨和龙皓:“还有你们,三星祭祀坛是什么地方,你们会不知道?尤其是你,龙皓!虽然你是龙家的养子,但你也该清楚。居然在三星祭祀坛里打开杀戒,血染祭祀坛的后果,百里墨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
听着鸿涛这样的指责,龙皓只有动动嘴,在下面小声的嘀咕着:“打开杀戒的又不是我,是左念好不好?这可是整个雒城的民众,可都亲眼所见之事。”
“你说什么?!”
可四人都沉默不语。
深吸一口气,尽力压制住心头的那股怒火:“你们说说吧,现在你们要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件事?”
扫视过低头不语的四人,继续说道:“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无论用什么方法,十天之后,我必须看见亲王毫发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然后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鸿宇,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幽溟羽,你有什么仇恨,你冲着我来!当年杀了你的可是我,和鸿宇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你肯放过他,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
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闭上了眼,这些天的事情,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了!
而从宫殿里出来的龙清等人也好受,时间这么紧,怎么可能找回亲王啊。
四人皆抬头看着天色,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
怎么办才好呢?
亲王应该就在幽家,可是幽家深处黑竹沟,而黑竹沟又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进入的,相信就算是龙君磊还在世,那也不敢冒险往黑竹沟里闯。可眼下,他们的希望,还是只能寄托在龙清和龙皓的身上,可是……
看着龙清和龙皓那一愁未展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他们也没有胆子,踏足黑竹沟。
四人相互搀扶着,缓慢地行走在王宫的道路上,直到宫门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龙清才停下了脚步,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不远处,宫门前的守卫。
看着他,龙皓轻声说道:“龙清,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救出亲王的办法?”
“嗯,算是……就目前的情形,唯一可行的办法。”
“是什么?”
“找叔叔,只有请叔叔帮我们,才有办法进入幽家。”嘴里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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