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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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片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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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绯青正值妙龄,自然甚为爱惜容颜,一听之下大感兴趣,接过那书翻开细细研读,果见内中或食补,或敷面,或调息,都是从所未见的妙方,李绯青边看边是赞叹:“这琅嬛玉露汤简直妙极……幽兰吐纳法真可以吐气如兰么?……能写出这样的书,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顾卿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见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道:“这本书原是写给女儿家看的,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李绯青大喜过后,又有些犹豫:“可以吗?”
顾卿云微笑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一本书册又值什么,何况家母若是知晓她的书被姑娘如此看重,定也十分欢喜。”
李绯青捧着绝色心法,不由展颜一笑,虽说牵动着脸颊肿处隐隐作痛,但连日来心中积聚的阴郁也随着这一笑一扫而净。
众人行至客栈休息时,李绯青终忍不住求了顾卿云,让花离染领她去探望三师兄沈洛。
一进房门便听到沈洛气若游丝的哼唧声。李绯青忙抢至床前,见沈洛散着长发,埋首伏卧在被卧中。李绯青轻声道:“三师兄,我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沈洛费力转头,见是李绯青,眼睛一亮,呻吟道:“师妹,我要死了。”
李绯青一惊,死鱼脸明明说三师兄在日渐好转的,转头看了眼花离染,见他一张死鱼脸上平静无波,像没听到沈洛的话一般,不禁急道:“我师兄伤势是不是反复了?”
却听沈洛唉声叹气地接着说道:“再不沐浴,我肯定会被脏死。”
花离染哼了一声,转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李绯青吁了口气:忘记三师兄有洁癖了。柔声安慰道:“师兄,你再忍耐一下,等伤口长好了……”
沈洛哀嚎阵阵:“伤口长好,我也不想活了!”
李绯青垂下头,低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沈洛眨了眨眼:“傻丫头,若是觉得愧疚,就快点打桶水来帮我洗个头吧,我头上好像有虱子了,那个死鱼脸根本不管我。”
李绯青一笑,忍不住道:“师兄,三日不洗头是不会生虱子的。”虽这么说,却不忍拒绝,转身出了房间,找店小二要了桶热水搬到床前。
忽听身后一人冷冷道:“姑娘在做什么?”
原来花离染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李绯青忙着搬凳子,卷袖子,随口道:“帮我师兄洗头。”
花离染板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已有婚约在身,更万万不能替他做这种事。”
李绯青为难道:“可以前都是我帮师兄洗啊,旁人手重,师兄怕扯断了他的头发。”
沈洛苏醒后已知李绯青定亲一事,哼道:“别说定亲,就是嫁人了,她还是我师妹,不让她洗,难道你来?”
花离染沉着脸,突然卷起了袖子,提过木桶,竟真的替沈洛洗起头来。
李绯青和沈洛一起目瞪口呆,沈洛半晌方回过神来,有气没力地说道:“死鱼脸你要是扯我一根头发,等本少爷伤好了,一定不放过你!”
花离染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指朝桶中弹了些粉末,沈洛惊道:“你你你……放了什么在水里?”
花离染淡淡道:“让你头发不易长虱子的药粉,你再啰嗦一句,我便放些让你变秃子的药粉。”沈洛果然乖乖闭嘴。
李绯青心中暗笑,凑上前去,低声冲沈洛道:“三师兄,我得了一本秘籍,里面都是保养容颜的方子,等你好了借给你看。”沈洛双目一亮,嘴唇微动,斜眼瞅了眼正专心洗头的花离染,终是没敢开口说话。
好容易等沈洛搅干了头发,沉沉睡去,李绯青和花离染一起走出房间。
花离染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盒,递给李绯青道:“这是庄主命我调好的药膏,姑娘敷在脸上,肿处便不会那样疼了。”待李绯青伸手接过,转身便欲离开,只听李绯青在身后唤道:“鱼兄!”
花离染身子一僵,缓缓转身,脸色不善地瞪着她。
李绯青捂了下嘴,神色尴尬,讪讪笑道:“那个,花兄,多谢你。”
花离染冷冷道:“药膏调配简单,无须客气。”
李绯青低了头,轻声道:“不,我是谢你救了三师兄,若他因我而死,我定会懊悔终身,那日得你出手相救,你不知我心中有多么感激。”
花离染沉默片刻,冷冷道:“姑娘照料好庄主即可,无须对我心存感激,我救沈洛,本也不是因为姑娘。”他转身走了两步,并不回头,又道:“转告你师兄,若再让我听到跟鱼有关的字眼,他就一辈子也别想下床沐浴了!”

堡中惊变

又过几日,有一批飞花庄庄客赶来接应,顾卿云见过来人后,便命马车改了方向,一路西行。
自从顾卿云允诺解除婚约,李绯青与他相处时便少了些拘谨,只是此人寡言少语,每日在车中不是看书就是闭目养神,偶尔开口,也只是简单询问李绯青衣食上的需要,李绯青有心求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来听,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这日见马车突然改道向西,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不回飞花庄了?”
顾卿云微一点头:“收到一尘大师传书,魔教云、贺二长老召集四堂人手,为进犯詹家堡做足准备,咱们索性直奔詹家堡,助詹堡主一臂之力。”
詹横野一剑险些要了沈洛的命,李绯青对此不免有些耿耿于怀。顾卿云道:“我知你不想见詹堡主,只是……魔教同样视我为大敌,若让你一个人先回飞花庄,我怕会有危险。”
李绯青想起初见那日,他被魔教伏击险些丧命,点头道:“不错,那日娄烟布置周密,在梧州城外安插众多人手只为对付你一人,想必事前已知道你就是战神了。”
顾卿云似乎颇感兴趣:“那魔教女子叫做娄烟?”
李绯青摇头道:“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当下将初遇娄烟,再到后来与慕容无痕一路追踪,直至密林中救下顾卿云期间所遇之事讲了一遍。
顾卿云沉吟道:“原来你与詹家堡之间种种误会由此而起,只是不知魔教教主处心积虑在其中挑拨,究竟有何用意。”
李绯青闷声道:“自是想见我两派失和,从中取利了。”想起自己成为慕容无痕利用的一颗棋子,心中愤愤不已。
顾卿云轻轻“嗯”了一声,仍一副有所思的样子,缓缓道:“只盼此次助詹家堡渡过此劫,能揭过你们之间的梁子。”
李绯青心下感动,道:“你……还有伤在身,其实无须……无须……”
顾卿云微笑着打断她道:“就算不去詹家堡,魔教也会来寻我麻烦,何况此次一尘大师广发英雄帖,各大门派均会派人前去相助。”
李绯青低低应了一声,心思不由自主转到他最后一句话上:各大门派均会派人前去相助。那么,大师兄也会去的吧……
如此过了多日,在花离染悉心调理下,顾卿云伤势渐渐痊愈,沈洛也已可下地行走。数日后一行人抵达詹家堡,顾卿云命人呈上拜帖。
过不多时,进堡通报的仆役领着个小丫头迎了出来,那小丫头神色惊惶,屈膝行礼道:“请问哪位是花离染花公子?我家大少爷仿佛不太好,老爷想请花公子先去看看,并请各位前厅奉茶,他稍候便到。”
飞花庄众人又是七嘴八舌议论一通:“詹横野这老头儿礼数不通,庄主何等身份,赶来助拳都不知出来迎接……”“情有可原,没听那小丫头说他儿子快死了么……”“儿子死了又怎样,咱们不帮他,魔教来杀他个片甲不留,自己老命都保不住……”“咳,大头兄,何必涨魔教志气,灭我正派威风……”“这老头很正派嘛?我看未必……”
顾卿云与花离染交换了个眼色,心知若是詹子阳伤重不治,詹横野必会迁怒于李绯青,花离染向那小丫头说道:“前面带路。”便随她匆匆而去,剩下的人便由那名仆役迎进前厅。
众人饮了会茶,忽听远处隐隐传出哭声,过不多时,方才那丫头又匆匆走了进来,红着眼眶向顾卿云行礼道:“花公子请顾庄主内间叙话。”
顾卿云眉间轻锁,吩咐了飞花庄众人不可大声喧哗,便随那丫头离了前厅。
李绯青与沈洛互望一眼,暗自心惊:莫非詹子阳竟已离世?李绯青生怕顾卿云为她与詹家堡再起争执,她已欠他良多,实不愿再给他多惹麻烦,心中焦躁,不住朝厅口张望,只盼顾卿云快些出现,却偏偏看不到半个人影。
又过了一阵,一个丫鬟端着茶盘,进门为众人更换茶水。李绯青不爱饮茶,一碗茶已凉透却未曾碰过,那丫鬟垂首上前为她换过新茶,李绯青瞧着她在一旁忙碌,心中蓦地闪过些许不安,似乎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却偏偏想不起究竟为何事。
飞花庄众人中以张大头最为聒噪,他遵从庄主吩咐耐着性子坐了半天,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就算儿子死了,也该派那小丫头过来知会一声,免得大伙儿在此等得尿急……”
他正准备滔滔不绝,大发詹家堡一顿牢骚,忽见李绯青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疾步蹿至那丫鬟身后,伸指点向她脑后玉枕穴。
张大头张大了口,讶然道:“不愧是庄主夫人,我才说了一句,就替我出头,这这这……叫小人何以为报?”
却见那丫鬟头也不回,反肘撞向李绯青胸前膻中穴,出手又快又狠,与方才那木讷畏缩的模样判若两人。众人一惊之下,便听李绯青叫道:“快捉住她,这人是魔教中人假扮的!”
那丫鬟嘿嘿一声阴笑,听嗓音竟像是个男子发出,只听他说道:“现在发现 ,已经晚了!”手下不停,与李绯青斗在一起,脚步却渐渐向厅口移去。
张大头率先抽出朴刀,嚷道:“夫人,我来助你!”双手握刀,便要抢至厅口堵住那人退路。哪知他深吸一口气后,忽地眼冒金星,直朝前栽去,忙将刀尖朝地下一顿,稳住身形,口中叫道:“哎哟,老子头晕!”
飞花庄群雄中又不住有人叫嚷出声:“老子也晕!”“不好,莫非茶中有毒?”
那假扮丫鬟的男子哈哈笑道:“众位就静待我教后援前来收尸吧。”趁李绯青心思微乱之际,身子一闪,已出厅而逃,李绯青想要追出,只听沈洛叫道:“师妹别追,须防有诈。”
李绯青停步回转,见厅内众人大多感觉头晕无力,自然是饮过的茶水中被魔教中人下了毒,不由顿足自责道:“为何我没早点想到!”原来直到张大头提起那小丫头,李绯青才蓦然惊觉自己一直惶惶不安的原因:那小丫头的面貌李绯青虽从未见过,但她看人的目光,却仿佛似曾相识。特别詹家堡门前,那小丫头向众人回话时,目光似不经意间朝李绯青脸上瞥了一眼,现在忆起,竟似足了那魔教妖女——娄烟!
想到娄烟不知又布置了什么圈套引顾卿云上当,李绯青急道:“顾庄主处境凶险,我得速去寻他。”沈洛因伤势忌饮茶水,未曾中毒,接口道:“还有死鱼脸,师妹,我跟你同去。”
李绯青见飞花庄群雄大半有毒发征兆,又有些踌躇。不名一文剑未曾饮茶,向李绯青道:“此毒看来一时半刻不会伤及性命,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寻到庄主与花公子才有活路,姑娘放心去吧,这里交给在下。”
李绯青点点头,与沈洛携手出厅,纵身上了房檐,四下望去,见这詹家堡内房舍众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哪里猜得出顾卿云去的是哪个方向。
正犹豫间,忽见东南角上灰影一闪,两人不约而同,朝那灰影方向追去。影山派轻功有其独到之处,两人又尽得穆飞羽真传,果然过不多时,已渐渐拉近与那灰衣人之间的距离,前方那人似也觉察不妙,忽然一跃下地,钻入一处房舍。李绯青急欲抓住他盘问顾卿云下落,跟着跃下房檐。见那房舍大门敞开,内有几进房子,居中一间房中央地上,一个黑衣人面朝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
李绯青心中一紧,唤道:“顾庄主,是你么?”抢步上前,沈洛在她身后也跟了过去。
两人还未等靠近那人,忽觉脚下一空,身子同时向下急坠,欲待提气上跃,只听上方有人哈哈大笑,两股劲风从头顶压下,两人身在半空无法相抗,只得顺势落下。紧接着头顶轰轰声响,光亮掩去,两人竟被困在了地底一间石室内。只听上方一人笑道:“詹家堡的机关密室倒也好用,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两个。”听声音正是那假扮丫鬟的男子。又一个陌生的嗓音笑道:“那顾卿云害得咱们四年来东躲西藏,现今捉住他未婚妻子,总算出了老子一口恶气。”
李绯青听到两人对话,反倒松了口气:看情形顾卿云暂时无碍,若已被害,这两个魔教中人便不会因困住了她与师兄便如此雀跃。
那假丫鬟忽地笑道:“莫急,主上现已将那姓顾的小子引入机簧阁,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必定防不胜防。”李绯青心中一沉,又听另一人诡笑道:“这小子如此可恶,不送他顶绿帽子戴戴,老子实在心中难安。”那假丫鬟笑道:“莫非你看中了这影山派的丫头?”另一人呸道:“你当老子和姓顾的小子眼光一样低么?老子只是想……”他声音渐弱,低不可辨。
李绯青心中不服,扯了扯沈洛衣袖,低声问道:“师兄,我又有哪里不好了?为何那人说看中我便是眼光很低?”
沈洛苦笑一声,喃喃道:“傻孩子……”
他突然住口,两人鼻中同时闻到一股异香,只听头顶两人阴笑道:“两位孤男寡女共居密室,切勿耽搁了大好春宵。”

暗室生香

李绯青惊道:“师兄,他们放迷香了!”
沈洛伸手按住她的鼻子,低声道:“闭气。”
李绯青依言屏息闭气,但片刻间那香气已遍布室内。两人一口气憋得再长,到底不能长久。李绯青终忍不住喘了口气,将一口异香吸入腹中。
沈洛突然飞身滑至石室一角,远远避开了李绯青。
李绯青低声道:“师兄,我有点头晕,还有些心慌。”
沈洛在暗处闷声道:“忍着。还有,待会不论你有多难过,千万不可靠近我,知道么?”
李绯青应道:“哦。”
过了片刻,李绯青又道:“师兄,我好像在出虚汗,是不是毒发了?”
沈洛咬牙道:“闭嘴!”
李绯青一阵虚汗出完,只觉浑身燥热,头脑愈加晕沉,忍不住问道:“师兄,他们说的春宵是什么意思?”
沈洛身上也是燥热难当,正自暗自心惊,耳听李绯青挪动脚步,一步步朝身边走来,忙道:“你怎么不听话,让你别过来的!”
李绯青茫然道:“师兄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奇怪?我……我想和你死在一起。”脚下不停,在黑暗中循声朝沈洛方向走去……
※ ※ ※ ※
且说顾卿云随那小丫头穿过花园,转了几个弯子,到了一处三层高的楼宇前。那小丫头回头道:“就是这里了,顾爷请进吧。”
顾卿云微微一笑,却未动脚步。
那小丫头似乎有些着急,哽声道:“顾爷再不进去,只怕我家老爷就要与花公子吵起来了。”
顾卿云淡淡道:“是么?他们现下只怕未必有这份力气罢?”
那小丫头垂下头,低声道:“顾爷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了。”
顾卿云垂目看了她一眼:“娄烟姑娘诡计迭出,聪慧过人,又怎会不懂。”
那小丫头眸中寒光一现,随即轻笑道:“战神目光如炬,佩服佩服。”
顾卿云道:“姑娘一路疾走,气息丝毫不乱,就算堡中丫鬟习过武艺,经此巨变也必定心慌气浮,绝不会似姑娘这般脸上惊慌,气息却平稳异常。”
娄烟侧头低笑道:“公子又怎知我就是娄烟?”
顾卿云微笑道:“姑娘能在詹家堡内肆意作为,想必詹堡主此刻已落入魔教手中,姑娘恨我入骨,想必是要亲自对付我的。”
娄烟咬唇笑道:“不错,顾公子,你杀我教主墨竹公子,此等深仇,焉能不报。”
顾卿云见娄烟一副浅颦轻笑的可喜模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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