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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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片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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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绯青暗暗补充道:只怕也是说他损人功夫了得吧。
这句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于是李绯青转开话题:“三师兄,你怎么也下山了?师父不是罚你在山上面壁思过么?”
沈洛白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
原来李绯青下山不久后,影山派便收到消息,听闻各大门派中相继有人被袭遇害,地点又都在李绯青下山游历路线附近,掌门穆飞羽担忧爱徒安危,便派了沈洛下山去寻李绯青。
李绯青下山虽没几日,却已开始想家,又想着将魔教重现江湖一事禀告师父,当下和沈洛一商量,决定即刻启程回山。
不出几日,两人回到影山,便前去拜见师父。此时正是清晨,一众师兄弟都聚在前厅等着给师父请安,李绯青眼睛扫了一圈,却不见大师兄。身旁六师兄白钧安扑哧笑了一声,七师兄陈冰笑道:“别瞧了,大师兄下山查探各门派中人被袭一事,还没回来。”
李绯青脸上一红,讪讪道:“谁说我找大师兄?”众人都笑了起来。
只听一声轻咳,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隽的中年人走进前厅。众弟子收了笑声,齐声唤道:“师父。”穆飞羽含笑点头,沈洛、李绯青上前行礼,禀道:“弟子回来了,给师父请安。”穆飞羽笑道:“起来吧。”
李绯青凑到穆飞羽身边,抿嘴笑道:“师父,青儿下山的这些日子可想念您老人家了。”穆飞羽笑着轻轻在她头上打了个爆栗,口气却甚为慈爱:“鬼丫头,莫不是下山闯了什么祸出来,一回来就说些好听的哄师父高兴?”众弟子也都笑出声来。
李绯青转了转眼珠,道:“祸倒也闯了一个,不过弟子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正欲将一路上所遇之事回禀师父,忽见五师兄蓝朗匆匆自厅门外走入,道:“师父,詹家堡詹横野堡主到访。”
穆飞羽一怔,欢然道:“我和詹堡主一别多年,今日哪阵风把他给吹来了,大家快随我出去迎接。”却听厅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必了。”一声过后,厅门外陆续走进几个人来,为首一身材高大的老者双目炯炯,面容威严。 穆飞羽一见之下,忙走上前去,双手抱拳,笑道:“詹兄驾临影山,羽有失远迎,却是失礼了。”
李绯青此刻却是心中打鼓,暗呼糟糕。偷眼看去,果然见詹子辰站在詹堡主身旁,一脸恨意地瞪着自己。
只听詹横野压着嗓子沉声道:“穆掌门请了,今日老哥哥丢人丢到了家,上门求你评理来了。”
穆飞羽听他话音不对,一愣一下,忙道:“詹兄言重了,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得罪詹兄?”
詹横野不答,指着身后几人道:“今日随老夫同来的,还有北原寺一尘大师,玉剑门毕建春毕掌门,威远镖局王铁铮总镖头,拂柳谷叶谷主,‘破云神剑’司徒清公子……”他一路介绍,穆飞羽与众人一一寒暄见礼,又令弟子搬来座椅,请众人落座看茶。
詹横野居中坐定,开口问道:“穆兄可知近来魔教重现江湖一事?”
穆飞羽沉吟道:“魔教?”随即恍然道:“莫非连日来,我正派中人接连遇袭,正是魔教的作为?”
詹横野道:“正是。请问穆掌门,魔教妖人肆虐,我辈该当如何处之?”
穆飞羽正容道:“自当尽我所能,与之相抗。”
詹横野点了点头,道:“若是我正派中有人与魔教勾结,残害同道,又当如何对待?”
穆飞羽道:“此等叛徒,理应严惩不贷。”
詹横野赞了一声:“好!”指着詹子辰说道:“既然如此,子辰,你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向大伙儿再说一遍,想必穆掌门定会为咱们主持公道!”
詹子辰道:“是。五日前我兄弟接到崆峒派邢师叔遇害的消息,便赶去梧州和崆峒派弟子会合,一同寻访傅明羽公子的下落,却在梧州城外无意间发现了魔教中人的踪迹,我兄弟一路追踪至城内醉玉坊,就在那里见到了这妖……见到了影山弟子李绯青和一个男子,那个男子亲口承认傅公子已被他们所杀,还与这妖……与她联手伤了我兄弟,现在我哥哥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还请众位师伯师叔为我兄弟主持公道!”
他一番话说完,穆飞羽已气得面色铁青,猛地站起,大声喝道:“绯青,可有此事?”
李绯青从未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火,走上前屈膝跪下,声音微颤:“师父,之间有许多误会……”
穆飞羽怒道:“我且问你,那个醉玉坊是什么地方!”
李绯青垂下眼睛,低声呐呐道:“是……是个妓院。”
话音方落,脸上便火辣辣地挨了一巴掌,耳听师父的声音已气到颤抖:“妓院!好!我教的好徒弟!”
李绯青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只听沈洛说道:“师父,此事李师妹跟弟子提起过,其中误会颇多,师妹与那男子只是萍水相逢,杀害傅明羽公子的另有其人,师妹也绝没伤害子阳师弟。”
詹横野冷笑道:“你倒替她推的干净,难道是我儿子编造谎话,故意前来冤枉你师妹的不成!”
沈洛道:“子阳师弟重伤昏迷,詹师叔如此气恼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凡事不可凭一面之词便妄作判断,须得给我师妹一个解释的机会,否则又何谈‘公道’二字?”
穆飞羽在一旁斥道:“洛儿,不可无礼!”
沈洛走到李绯青身旁,与她并肩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求师父让李师妹说出事实真相。”
詹横野眼中似欲喷出火来,死死盯着沈洛,口中说道:“好个事实真相!……好,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真相!”
沈洛丝毫不惧,坦然迎视詹横野的目光,道:“多谢詹师叔。”
便在此时,山上一个仆役匆匆走进厅来,低声道:“禀告掌门,山下有一群人前来拜山。”说着呈上拜帖。穆飞羽伸手接过,见那仆役神色不定,不由问道:“怎么了?”
那仆役期期艾艾答道:“他们说是飞花庄的。”

飞花山庄

影山派众人听到“飞花庄”三字,不由都是一惊。
詹横野心中却道:飞花庄与影山派宿怨颇深,此番必定来意不善,正是天助我也。口中笑道:“素闻飞花庄威名,穆掌门何不请他们进来一起为此事做个见证。”
穆飞羽沉吟未答,却听厅外脚步声响,一阵嘈嚷声传了进来:“影山派这待客之道不对啊,哪有将客人挡在山下的道理……”“咱们不需迎接,自己也找得着路不是……”“嘘,庄主交代,不可大声喧哗……”“就你叫的最大声,老子这一路可是守礼的很……”
沈洛与李绯青对望一眼,心下疑惑:这群人怎么也上山来了?
果见齐风客栈所遇的那群人鱼贯而入,进得厅来,自动分列两旁,让出一条路来。两个青年男子随后走了进来。一人面无表情,正是一副死鱼脸的“铁嘴毒医”花离染,另一人面色苍白,风华绝代,却是李绯青在林中所救的黑衣男子。
只听那黑衣男子轻轻开口,声音不似受伤那日般沙哑,温润浑厚,动听无比:“飞花庄冒昧到访,还请穆掌门及诸位见谅。”
众人纷纷离座与之见礼,北原寺一尘大师合什道:“飞花庄主花无影多年前曾与老衲以棋艺论交,约谈三日,不知这位公子与花庄主如何称呼?”
花离染在旁说道:“老庄主已于上月辞世,这位是我飞花庄新任庄主,顾卿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飞花庄素来行事低调,在座众人中除几位年纪较长的武林前辈,并无几人听说过花无影其人。是以令众人震惊的,并不是花无影的离世,而是“顾卿云”这个名字。
拂柳谷主叶红云忍不住追问一句:“是‘战神’顾卿云?”
花离染似乎认为这个问题很白痴,斜了她一眼,冷冷道:“正是。”
众人心中无不讶然:“战神”顾卿云怎会是这样一个病怏怏的美男子?
四年前,年仅十八岁的顾卿云初出茅庐,便凭一人之力千里绝杀玄衣教十二大护法,重挫魔教锐气。他也经此一战成名,成为当年风头最劲的少年剑客,被江湖中人尊为“战神”,更迫得魔教教主墨竹公子与之约战昆仑峰顶。是役,墨竹公子不敌受伤,下山后伤重身亡,“战神”顾卿云的名头自此无人不晓。只可惜顾卿云行迹飘忽,与墨竹公子一战后便再无半点音讯传出,不想今日竟会以飞花庄庄主的身份现身于此。
穆飞羽自飞花庄众人进厅后,便一直盯着顾卿云的脸出神,此时突然问道:“‘绿衣罗刹’花无双是你什么人?”
顾卿云淡淡道:“正是家母。”
穆飞羽面色微变,怅怅低语道:“难怪……如此相像……”
在座的几位武林前辈也都在心中暗道:难怪。
飞花庄二小姐花无双,乃是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因她喜着绿衣,出手狠辣,故得了“绿衣罗刹”的称号。武林中倾慕她的少年侠士不计其数,她却任对谁都不假以辞色。但不知为何,竟在影山派掌门穆飞羽成亲当日大闹喜堂,之后便绝迹于江湖。飞花庄主花无影遍寻妹子不见,自然把这笔账算在了影山派头上,两派的宿怨也正是由此而来。
花无影并未娶妻生子,顾卿云既是花无双之子,接任飞花庄庄主之位也就不足为奇。
詹横野心中暗喜:顾卿云刚接任庄主之位便率众齐上影山,多半是替母出气来了。于是开口道:“顾庄主来得正好,穆掌门正在审问门下弟子与魔教勾结伤人一事,贵庄诸位也可在此做个见证。”
顾卿云微垂眼皮,轻轻咳了一声。花离染问道:“詹堡主所说的,可是地上跪着的这位姑娘?”
詹横野恨恨道:“不错,正是影山逆徒李绯青。”
顾卿云轻声道:“敝庄此次正是为李姑娘一事而来。”
花离染道:“就在几日前,我家庄主于梧州城外被魔教偷袭身受重伤,正是这位李姑娘出手相救,她又怎会和魔教勾结?穆掌门行事本就颠三倒四,切勿冤枉了好人。”
影山众弟子听他开口帮李绯青辩白,本对他存了几分好感,却听他话锋一转,辱及师父,不由对他怒目而视。
花离染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听闻詹堡主广邀武林人士,要上影山寻李姑娘的麻烦,我家庄主本来伤势未愈,需静养数日,却仍强撑着赶来影山,唉,若是因此耽误了伤势可如何是好?”说着连连摇头,“詹堡主,你这番多事之举,当真是害人不浅。”
詹横野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但碍于飞花庄和顾卿云的威名,一时不便发作。被他邀约而来的司徒清却已高声斥道:“李绯青是否无辜,须得大家仔细审问过才知!詹堡主面前,岂容你这小子出言不逊!”
分列于旁的飞花庄诸人中突然走出一人,冲着司徒清说道:“你就是‘破云神剑’司徒清?老子正想找你。”
众人凝目瞧去,只见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腰间悬着把黑漆漆的铁剑,脸上灰扑扑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司徒清并不识得眼前这人,愣了一愣,道:“你认识我?”
那人摇了摇头,懒洋洋道:“你这小子平日里在川中自吹自擂也就罢了,偏偏还给自己安个‘破云神剑’的称号,实在对我家庄主大大不敬,老子今天就跟你比比剑法,若你输了,便去了你的称号,从此不必使剑了罢。”
司徒清近年来以七十二路破云剑法在川中享有盛誉,他年纪虽不到三十,却与詹横野平辈论交,脾性素来傲气张狂,此刻听了那人话语,怒极而笑:“若你输了呢?你又能输什么给我!”
那人并不回答,只缓缓自腰间抽出长剑。
只一剑,司徒清便知道遇上了从所未见的强敌。他的破云剑法本已凌厉剑势取胜,怎知此人出剑迅猛绝伦,招招抢占先手,到后来每一剑都隐含风雷之声,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只听“叮”的一声响,两剑相交,司徒清只觉手中长剑剧震,便欲脱手而出。他咬牙握紧剑柄,虎口顿时鲜血四溢。却觉那人剑上传来的劲力突然转为阴柔,长剑贴着他的剑身转了个圈子,轻轻一搅,两股劲力相交之下,手中长剑便再也抵受不住,从中断为两截。
在座不乏剑术名家,见此人于瞬息间转换剑法中的刚柔之意,比之一味求其迅猛凌厉又不知难上了多少倍,不禁都暗暗点头佩服。沈洛更是脱口赞道:“好剑法!”
司徒清掌中犹自握着半截断剑,虎口中鲜血顺着垂下的手腕一滴滴落在地上,脸色已变为惨白。
那人将剑系回腰间,整个人又变得无精打采:“再过二十年,你这小子的剑术或有大成,可惜。”说罢摇着头缓缓向回走去。
司徒清哑声道:“在下此后自当不再用剑,还请阁下告知姓名,好叫司徒知道败于何人之手。”那人恍若不闻,脚步未停,一路走回原处。
玉剑门掌门毕建春突然说道:“不名一文剑。”
众人愕然,这“不名一文剑”是个行踪不定的剑客,据传其剑术已堪化境,他却爱使铁剑,越破越烂越是喜欢,自己常说:“不名一文人使不名一文剑。”若说他自谦,却又偏爱四处寻剑术名家比试剑法,赢了便不许别人使剑,言道:“既输给不名一文剑,还有何面目继续使剑。”
司徒清号称“破云神剑”,既犯了顾卿云名讳,又以神剑著称,被他撞上了只好自认倒霉。只是不知这人何时入了飞花庄?
司徒清抛下掌中断剑,长笑道:“好个‘不名一文剑’,今日方知天外有天,司徒以往以‘神剑’自居,实为井底之蛙!”拱手朝众人行了一礼,转身飘然出了厅门,下山去了。
一尘大师合什赞道:“阿弥陀佛,司徒施主经此一役而参破名利,因祸得福也未必可知。”
詹横野沉着脸咳了一声,向众人道:“李绯青虽救过顾庄主,却不能证明崆峒派众人之死与她无关,当时迎亲的人都曾亲眼目睹,傅明羽是被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劫走,而小儿也是亲耳听那与她勾结的妖人承认,傅明羽公子是被她所害!穆掌门,你不妨问问你徒儿自己,可能拿出证据证明她是被冤枉的?”
影山派众弟子相顾无言,均向跪在地上的李绯青看去。李绯青心下懊恼:明明没做过的事,一时半会去哪里找证据出来?可惜慕容无痕追踪娄烟而去后便失了踪迹,若他在此,总也有机会将当日的误会分说明白。
花离染翻眼道:“有我飞花庄在此为李姑娘作证,难道詹堡主也不相信?”
詹横野冷冷道:“飞花庄手段虽然高明,只是以技压人只怕不足以服众。何况这是影山派自己派中事务,须得由穆掌门亲自定夺!”
穆飞羽沉吟未语;只听厅外一个温和的声音接道:“不错,有证有据,方能服众。”
李绯青目光一亮,忙转过头,朝厅口望去,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灰色的长衫质朴,消瘦的身形挺拔,清隽的面容坚毅。
李绯青心中一暖,轻轻叫道:“大师兄。”眼泪却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峰回路转

来人正是影山派大弟子易风,影山派众弟子向来对他信服,此刻见他赶回,心中均是一喜。又见与他一同进厅的还有两人,一人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众人认得正是崆峒派高手吕湛,另一人却是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
易风走进厅内,面带笑容,与众人一一见礼。
近年来易风在江湖中名气日渐响亮,他为人侠义,功夫又高,加之性情谦和,各派中与他交好之人不在少数,穆飞羽亦已将大部分影山派事务交由他打理,詹横野等人见了他自也不敢小觑,纷纷还了半礼。
易风又向穆飞羽禀道:“师父,弟子此次奉命下山查探各派中人被袭之事,现已有了些眉目。崆峒派吕湛前辈也在追查此事,故弟子请了吕前辈一同上山。”
詹横野嘿嘿笑道:“吕老弟来得正是时候,邢纳川和傅公子均是崆峒派的,害死他们的凶手究竟该如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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