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是说……”
“我们必需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必需在跟踪的两位仁兄将信号传回之前赶到,就有热闹可看了。你带了人从东跨院绕人,自后院抄出。现在,走!”
静园并不静。
十二个穿一式宽大青袄、戴仅露双目头罩的人,聚集在堂上议论纷纷。
十二个人,有四人手上挟有夺自宋家的匣弩。另四人各有一具可喷洒毒烟或毒液的紫铜尺二长喷管。
“这小畜生机警绝伦,咱们失败了”。坐在上首大环椅内那位矮身材的人咬牙说:“此人不除,咱们食寝难安。你们赶快通知各路的人,严防意外。这里的事,赶快处理,地窖里的人,切记不留活日,我先走一步。”
“地窖里的人,有利用的必要,可用作下一次陷阱的诱饵,不妨把人带走备用。”
“不行。”矮身材的蒙面人断然拒绝,离坐而起:“他们已看到汪老的本来面目,弄不好会坏事。下一次布阱的事,必须谋而后动。我先走了。”
走了四个人,是从后堂走的。
送走了为首的人,一位蒙面人将匣弩往长案上一放,发出一声呼啸!
后堂奔出两个同样打扮的蒙面人,都佩了轻巧的狭锋刀,露在外面的双目冷电四射,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怎么了?”一人向发忽哨的蒙面人问。
“小畜生不上当,咱们必须立即撤走。”为首的蒙面人说:“地窟里的六个人,把他们处理掉。”
“这……我要留下那女的……”
“你想死呀?你!汪老会活剥了你。那鬼女人是首先认出汪老身份的人,你知道后果如何吗?就算这次能成功地把小畜生宰了,也不能留活口,这点规矩你该懂。”
“好了好了,别摆出臭面孔教训人了,这就处理?”
“是的,马上处理……”
话未完,一声长啸划空而至!
“咦!”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同声讶然轻呼。
“有警!糟!小畜生回来了。”为首的蒙面人惊叫:“快!各就各位……”
“哈哈哈哈……”厅门狂笑声震耳,人影带着笑声向堂上电射而来。
“毙了他……”为首的蒙面人狂叫,急抓案上的匣弩,反应相当敏捷。
“啪!”崩簧暴响,三枝弩箭破空而飞。
最外侧的那位蒙面人反应最快,匣弩一抬便发射出弯箭,急袭电射而至的快速人影。
这种小型匣弩一次只能发射三枝弩箭,装填很费事,近距离发射,发则必中,十分霸道,力可贵甲。
可是,来人早有准备,恰好闪在一根厅往后,而且已先一刹那发射令人难以看清形影的飞刀。
人影奔窜。狂叫、摔倒。
匣弩摔出、崩发。
喷管砰然,毒雾乱喷。
不速之客在刹那间发出九把飞刀,几乎像同一瞬间完成,随即倒退飞跃,两起落便消失在厅门外。
唯一逃脱灾难的人,是那位要求留下地窟中鬼女人的蒙面人,闪在厅角拔出狭锋刀护着身,本想等同伴先用匣弩制敌,匣弩无功再抢出拼命。
眼前的景象,可就把这位仁兄吓了个胆裂魂飞,九个同伴像发狂般叫号、扭曲、旋转、摔倒……
“天啊……”这位仁兄狂号,不再察看结果,疯了似的夺入后厅逃命。
后面是男宾止步的穿堂,五个人影刚从后面院子里闪出,堵住了向后逃的路,劈面撞上了。
“是……是你们……”这位仁兄尖叫,脚下一慢,以为自己得救了。
是陈逸绿五位男女,他们是由后面绕出来的。
电虹一闪,奇准地贯入蒙面人的咽喉。
陈逸绿收了剑,举手一挥。
冯翱拖了仍在抽搐的尸体,住幽暗的壁角下一丢。
五个人站在后堂回,盯着烟雾渐散的大厅发怔!匣弩和喷管也丢了一地,全都失去效用了。
九具尸体,有一半仍在抽动,仍在呻吟,但死定了。有一半的人心坎中刀,另两个刀贯喉,两个贯入腹部,所以死得最慢。
对面厅口门外,卓天盛冷然屹立。
他的目光冷电森森,狠盯着后堂口的五男女。
“你们不进入大厅,已暴露你们的身份。”他冷森森地说:“你们知道喷管内的毒烟很可怕,你们没有这种毒烟的解药。”
“卓公子……”陈逸绿娇叫,仍是那动人的爱娇语调,像在向所爱的人撒娇。
“姑娘,你救武曲星的情急神情,已引起我的疑心。”他阴笑:“要逼供,该向武曲星逼。你不该冒充缥缈山庄的人,你想在背后杀我的剑术,根本就不是天机十八剑。你那两个假保镖冯翱、冯翔,再苦练十年,也不配担任缥叙山庄的龙虎十八卫。当然,我没见过缥缈山庄的人,也不了解天机十八剑,以前只是起疑,直至你要进入大厅,我才证实自己所料不差。”
“你……”
“俗大的静园,宅第贯院连厢,百十人穷搜也非易事,而冯翱兄弟两个并不怎多高明的料,居然入内搜索片刻,便大胆请女主人入厅,简直荒谬绝伦。我已经看清你了,你以后再也无法骗我了,你七幻狐的易容术虽然天下无双,但你绝对不能再骗我了。”
陈逸绿冷冷一笑,向后退。
“咦!”扮侍女小春的女郎惊叫。
五个人皆全神注视着门外的卓天威,相距不足五丈,但卓天威突然消失了,五个人居然没看清他是怎么走的,简直匪夷所思。
“快走!”陈逸绿变色惊呼,飞掠而走。
卓天威出现在后面的内院,但已失去陈逸绿五男女的踪迹。他不敢冒险穿越毒烟弥漫的大厅,是从屋侧绕过来的,失去了擒捉七幻狐的机会。
他等到毒烟消散,想找人问口供,已经没有活日了,十个蒙面人皆已停了呼吸。
取回九把飞刀,他小心地在各处察看。
他在用心地想,想所发生事故的前因后果。
他没见过宋家的匣弩,不敢断定这里出现的四具匣弯是宋家的。如果是,那么,毁灭宋家的人该是三星盟了。
而要用实物交换地的女人,自然是七幻狐了。
他想不到三星盟图谋他进行得如此积极,其实他有意无意地作出一些有利于三星盟的事情。
三星盟暗助吴中一龙,与他没有利害冲突,而他更是牵制杭霸主最具实力的人,三星盟为何如此不识好歹?
他真有点想不通,钻入牛角尖去了。。
“好吧!以牙还牙。”他向自己说。
他决定着手压迫三星盟,以牙还牙。
从园东首的荷池绕过,他突然站住了。
“出来吧!”他向不远处的大型太湖三假山叫:“你在发抖,齿颤声瞒不了我。对一个惧怕我的人,我是很慈悲的,出来。”
一阵悉卒响,假山洞内爬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厮,脸无人色,浑身都在颤抖,爬在地上站不起来。
“饶命!老……老爷……”小厮颤抖着叫。
“不要怕!”他心中一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些什么可怕的事?”
费了好些工夫,他总算从小厮那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重语中,猜出一些大概来。
静园的主人胡大爷一家老小全住在城内,静园借给一些陌生人住宿,仅留下十几个奴仆小厮照料。
这位小厮今早闹肚子起得早,发现一群蒙面人占住了正屋,把留在园内几个寄住的陌生人擒住,奴仆们全被赶到后花园的杂物间锁起来。
小厮吓得魂飞魄散,躲在假山洞内直到现在,饥渴交加实在受不了,看到陌生人更惊得屁滚尿流,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觉得奇怪,七幻狐是三星盟的人,这里是三星盟借住隐藏的地方,在这里设圈套布降阶,为何要把留在这里的自己人擒住?如何解释?
“被捉的几个是什么人?”他和气地迫问:“不要怕,小弟弟,好好想想看。”
“我……我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我是问寄住在你们这里的几个人。”
“我……我不知道,好……好像全……全是一些有……有病的人。”
“有病的人?是受伤吧?”
“不知道,听……听后……后房的梅香说,有……有一位长得很……很标致的姑……姑娘,姓……姓凌的,是由……由一个叫……叫七……对,贾七姑,贾七姑送来的,有……有好些天了。”
贾七姑,姓凌……
那扮老鸨的女人,一定是把白素绫送来这里养伤的,怪不得那位假胡兰芳姑娘说要带他去看白素绫。
他不再多问,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快去后花园把你们的人放出来,小弟弟。”他拍拍小厮的头:“大厅里有十个死人,一定要悄悄把尸体埋了,要快。”
他走了,三星盟随即来了几个人。
午后的东海老店静悄悄,午后还不是落店的时光。
店主太湖蛟天天都有烦恼,卓天威住在他店里,就是最令他提心吊胆的大烦恼之一。
卓天威回店不到半个时辰,附近就成了各方英雄注目的逐鹿场,高手眼线分布在店附近监视卓天威的一举一动,也监视敌对各方的动静。尽管这些人知道不可能获得卓天威正确的动静消息,但派眼线总比不派好。
太湖蛟守中立的态度,表露得十分地明显。
他在卓天威所住的这进客院中,只派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店伙,默默地呆在客院的店伙休息小房内。
这两位店伙等卓天盛呼叫时才出来听候使唤,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有些什么人出入,悉从尊便概不过问。
所以当郝四爷带了三个爪牙出现在店中时,太湖蛟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卓天威在房中整理新买的狭锋单刀,和新补充的柳叶飞刀。
桌上一壶茶已经冷了,大热天喝冷茶理所当然。
叩门声三响。
不会是店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谁呀?”他问。
“郝明山。”外面的人大声回答。
好家伙,郝四爷终于忍耐不住来找他了。
“四爷光临,客壁生辉。”他拉开门泰然地说:“请进,诸位。”
郝四爷气色不佳、带了三位中年同伴入室。
桌上搁着插有飞刀的腰带,还有佩刀。
而卓天威在门旁肃客入室,赤手空拳。四个人只要没收桌上的兵刃,便可对付赤手空拳的卓天威了。
但四个人谁也不敢妄动,真有英雄好汉光明磊落的气概,甚至连桌旁也不接近。
“诸位请坐。”卓天威回到桌旁肃客就坐,信手将兵刃推至一旁:“四爷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不知有何责干?”
郝四爷在对面的条凳落坐,三位同伴也分左右相陪,神色流露出明显的不安。
“想和老弟讲道理。”郝四爷无可奈何地说:“经过行家的检查,证实在下的心包络经受制,天池穴已日渐变易。”
“在下给你一百天期限,此期间你是安全的。”他淡淡一笑:“我这人本来是很讲道理的,但经历的变故一多,逐渐发现真要讲理,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更发现那些玩弄阴谋诡计暗算在下的人,根本无理可喻,毫无半点英雄本色。因此,在下放弃与人讲理的念头,采用另一种手段办事。四爷你与在下的过节,是在下转变念头之前的事,所以在下不会改变主意,百日之内你是安全的。”
第十八章 黑道枭雄
“你不是不讲理的人,老弟。”郝四爷额上冒汗:“三凤珠钗的条龙去脉我已经交代清楚,我的确不知道翻江倒海的底细下落……”
“那是你个人的看法,也是你的道理。而在我这方面来说,看法自然不同。捉贼捉赃,赃有了,而你却否认你是贼,栽在一个队翻江倒海的浪人身上。你想,这道理说得通吗?我不找你找谁呢?假使我有幸找到了翻江例海,而他又栽在另一个人身上;我该怎办?又去追找?”
“这……”
“就算作是冤枉受栽的,那也是你命该如此,收受来历不明的赃物,就必须冒被认为贼的风险。所以,你必须为洗刷自己而用全力去找翻江倒海。”
“卓老弟……”
“不要多说了。”他虎目怒睁:“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不要不知自爱,你走吧。”
“老弟,我……”郝四爷直流冷汗:“你说你丢失了珍宝,三风珠权是其中之一,你说吧,我负责赔偿,该值多少?你说?”
“你赔?”
“就算是我作的案好了,我一定赔。”
“哼!阁下……”
“老弟,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丢了珍宝,我赔,还不够吗?就算是我盗了你的珍宝,我承认我把珍宝实了,我赔偿你的损失,总不会要我把命赔上吧?”
“这……”他心一软,口气也软了。
“我求求你高抬贵手。”郝四爷痛苦地说:“三万、五万银子,你……你说个数目……我卖掉身家也一两不少赔给你……”
他推椅而起,绕至郝四爷身侧,双手突然按住郝四爷的双肩,将郝四爷压伏在桌上,前面左右共八个指头,在郝四爷的肩井穴滑过,下探至胸乳,食中二指压上了乳侧的天池。
“你走吧!”他放手回座:“我相信你不知道翻江倒海的底细,我毕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经脉禁制已解,在下对这件事十分抱歉。”
“你……你你……”郝四爷反而惊愕莫名。
“不要再和杭霸主勾结,毕竟那些人是外地的黑道凶枭,当你一旦落在他们的控制下,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黑道凶枭之所以称黑道凶枭,那就是心狠手辣,生死等闲,任何事都必须用三刀六眼解决,你受得了吗?”
“我……我我……”
“不要你你我我了,还来得及,四爷。”他诚恳地说:“你年岁也不小了,你已经没有称雄道霸的本钱,你已经失去了闯荡的冲劲和精力,听任别人的摆布毕竟不是甚么愉快的事啊。”
“谢谢你的忠告。”郝四爷喃喃地说。
右首那位中年人一直冷眼旁观,天生的大马脸,令人一见就无法生出好感,山羊眼不带表情令人生厌。
“在下天外流云祝平川。”马脸人冷冷地说:“郝四爷的朋友,不太熟悉,但却是道义的朋友。”
“久仰久仰。”卓天威客套地说,当然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何许人物。
“翻江倒海已经死了,早几天死在杭州。”天外流云说。
“死的人是西湖的一个泼皮,翻江倒海已经知道我找他的消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老把戏,砸碎了死者的脑袋,留下自己的遗物溜之大吉,大概最近又在玩借尸还魂的把戏愚弄人了。”
“老弟听谁说的?”天外流云问。
“在下的消息来源很可靠。”
“目的人可靠吗?”
“目击?你是说……”
“目击的人就是我。”
卓天威一怔,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天外流云。
“那天晚间,在下投宿西湖客栈。”天外流云的山羊眼真像死鱼眼:“而且,在下认识这位专门讹诈撞骗的混混翻江倒海,同住在一进客房,但客房一头一尾相距五间上房之远。
四更本五更初,在下被瓦面夜行人的声息所惊醒,出房察看,由于穿衣着靴浪费了不少工夫,出房时惨案已经终结,三个黑影从翻江倒海的房中窜出,跃登瓦面走了。我入室察看,灯火仍在,翻江倒海死在床上,喉被割断,额正中挨了一击,面目未曾模糊,那是歹毒的指力点中的,深人颅骨成了一个血洞,这才是致命的一击。喉间一刀是故意补上去的,以掩饰致命的一指。”
“你是说,面目仍可分辨,并未砸烂?”卓天威急问,心中疑云大起。
秦吉的消息从何而来的?
为何要说死尸的头面已被砸烂难辨?
曹三爷派秦吉来通知他,要他快到杭州去查。第一次消息说翻江倒海死了,有遗物为证物,第二次却正相反,要他赶快去查。
真得赶快去查,曹三爷的消息不可靠。
“尸体刚断气,在下绝不会看错,的确是翻江倒海,虽然血流满脸状极狰狞,在下绝不会走眼。”
“奇怪,怎会有人说他藉假死……”
“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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