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竹林人影连闪,三个劲装大汉迎面拦住了。
“私人宅院,不许擅入。”中间那位黑铁塔似的高大人影声如狼嗥。
黑影真是黑,黑头罩仅露双目,黑劲装黑快靴,黑得令人望之心中发毛。
“在下既然来了,非入不可。”黑影阴森森地说。
“阁下贵姓大名?为何掩去本来面目?”
“在下今晚不打算大开杀戒,所以不想以真面目与诸位相见。”
“姓卓对不对?”
“少废话,让开!”黑影语音转厉。
“阁下好狂,你到底来意如何?”
“见了郝四爷,他就知道在下的来意了。”
“阁下,真不巧,四爷到杭州去了,已经去了好几天,与朋友游西湖,何时回来,谁也不知道。”
这一招相当厉害,远走高飞避祸,最为安全。
“哦!这么说,在下非闹个鸡飞狗跳不可了?”黑影阴森森地说:“家中有巨变,他能不回来?”
“阁下,不要打如意算盘。”拦路的人语气变得强硬:“四爷还不屑与你计较,所以懒得理会你的事。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未。恰春园有如龙潭虎穴,高手如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枉死在这里,何苦?”
“好,在下倒要看看贯园到底有些什么人物。你是如云高手中的一个吗?”
“正相反,在下只是一个巡更守夜的三流小人物。”
“哈哈!打一个三流人物也不错,打!”
打字出口,人已如鬼魅幻形似的贴身了,噗一声响,右肘正中左助,接着反掌顺势击出,掌背击中脸部,最后是一掌发出,正中心目。贴身、三击,一气呵成,仿佛在同一瞬间发生,打击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嗯……”拦路的大个儿厉叫着慌乱急退。
大汉控制不住马步,砰然倒摔而出,毫无封架闪避的机会,一照面便倒了,两侧的两位同伴甚至连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
“还有两个。”黑影拍拍手说。
“咦!”左面的人骇然惊叫。
“呛……”钢刀出鞘,右面那人显然反应快些。
“毙了他!”拔刀在手胆大气壮的人大叫,叫声足以让不远处园内的人闻声却警。叫声未落,刀招倏发,火辣辣地人刀俱进,一招青龙入海扎向下盘。
黑夜中攻下盘相当有利,至少可以阻止对方冲入反击,下盘无法接近,当然不可能出手反击。
可是,阻止不了黑影的反击。
黑影根本不理会攻下盘的刀,身形一晃,便从刀侧切入,右手一抄,便扣住了握刀的手肘。
“滚!”黑影冷叱,信手后扔。
这位仁兄不听话,很有种,不滚,而是飞,一声惊叫,钢刀前伸,凌空向前飞起近丈高,砰然一声大震,枝叶摇摇,飞撞入路旁的竹林内去了。
第三个在大骇,刀已经出鞘,却不敢出手攻击,反而扭头狂奔,一面狂叫救命。
黑影并不急于追赶,一把抓起那位晕头转向的大个儿,抵在脚前跪下。
“告诉我,郝四爷真的不在家?说!”黑影阴森森地问。
“我……我我……”大个儿惊得浑身发僵,语不成声。
“宰了你,郝四爷难道不回来办丧事善后?”
“饶我……四……四爷……”
“四爷去杭州游西湖,凶讯三天之内可以传到,他就必需赶回来……”
“四爷……在……在家……”大个儿快要崩溃了,肋、胸、脸各挨了一击,浑身痛得有如虚脱,双目除了乌天黑地之外已一无所见,怎敢不吐实挨宰。
黑影放了大个儿,大踏步向园门走去。
两盏灯突然熄灭,怡春园唯一的灯火消失了。
然后,黑雾腾涌,整座园林笼罩在迷天大雾中,听不到任何声息,连草木的形影也消失了,三尺之内不辨景物。
黑影飞跃粉墙,隐没在迷天的黑雾中。
浓雾不是自然发生的,有呛人的辛辣味。
视线远不及三尺,在这种大宅中,即使白天多次前未踩探过,这时也分不出东南西北,任何人皆不敢贸然进入。
他竟然毫无顾忌地进入。
薄底快靴踩在草地上,脚下发出了轻微的声息,在一个耳力超人的高手来说,五丈之内已够清晰了。
“阁下,你也未免太狂了!”右方传来刺耳的嗓音:“你何时才会死心?”
声音的传导并不一定是直线的,雾也可以吸收高频率的音波,所以很难正确估计发声的人到底在何处,所听到的语音也会走样,不易分辨发话人是谁。
他离开原地,这次脚下求发生任何声息。
“未获得确切的答复,在下绝不会死心。”他的语音向声源相反的方向传出:“贵园所施放的这种烟雾,按常情估计,应该不是毒物,但在下却发现重要的处所,有毒雾施放,郝四爷真不简单,施放一次,至少得花掉数百两银子。哈哈!像这样子天天晚上施放,要不了多久,一座银山也会被放光了。”
“你知道你目下的处境吗?”
“知道得非常清楚。”黑影充满自信的说。
“你已经死定了。”对方的语气也充满自信。
“真的?不过,你知道并不是真的,因为如果没有把握,在下就不会进来,事没办成反把命送掉,智者不为。在下等了许久,就得事先作好万全准备奇*。*书^网。”他的语气越来越轻松,表示他的心境,并不因身在险境而紧张。
“你即将发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发现来得却回去不得,阁下,你已经身陷险境,毫无活命机会了!”
“正相反,应该说,你们已要身隐绝境,因为在下已决定今晚开杀戒。阁下,不要对在下做错误的估计,以免发生无可弥补的惨事,把三珠凤钗的来源说出,这样就不会成为血海屠场,在下不追究你们假籍吴中一龙的名义,派人计算偷袭在下的罪行,不然,哼!有你们瞧的!”
墓地罡风厉啸,暗器漫天飞至。
“你们下毒手在先,在下有权以牙还牙。”他的语音转厉:“你们有四个暗器高手,可惜都是摸不清方向的废物。”
不知从何处方位,传出一声特别阴厉的冷笑声。
“晤!真正的高手来了。”他的语气又变。
黑雾越来越浓,人声完全静寂,死一般的静,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浓雾涌腾中,显示出不祥、不测、凶险的先兆。
久久,终于,两个人影面面相对。
尽管双方的眼睛皆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但在感觉中已经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且知道对方确实位置。
双方相距约丈二左右,不约而同站住了,可知双方的听觉,皆已达到十丈内可发觉叶落飞花的无上境界。
“贫道给你一次全身退走的机会。”对方发话了,语音直震耳膜,可令耳膜欲裂,但其实声音并不大。
“要郝四爷把珠钗的来历说出,在下扭头就走。”他冷静地说:“道长修为已臻通玄境界,佩服佩服!”
“你知道贫道的来历?”
“不知道。”他说:“道长心中也明白,在下迄今仍能屹立在此地,必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道长肯给在下一次全身退走的机会,以免两败俱伤。可是,在下不会做事虎头蛇尾,道长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见了棺材在下也不会掉泪。”
“贫道成全你。”
“在下也有此同感。”
“你是卓天威?”
“如假包换。”
黑雾突然激荡腾涌,奇异的气流呼啸声入耳。
“蓬!”两股可怕的异劲接触,罡风骤发,劲气如潮,黑雾猛烈地外迸、内卷,翻腾激荡极为壮观。
“咦!”是老道的惊讶的轻呼,地面传出杂乱的足音。
“道长好霸道的天罡掌!”卓天盛的语气透露出不满:“出手便是致命的一击,你算什么狗屁高手名宿?好!你也接我两掌!”
蓦地风吼雷鸣,奇异的掌风啸鸣惊心动魄,两个模糊的人影终于接触纠缠在一起,名展绝学行雷霆一台。
“叭噗!”劲道接实。
黑雾狂涌中,草木的折断声大起。
“铮!”剑鸣声震耳,有如虎啸龙吟。
“锵!”刀啸声接着传出,卓天威也撤兵刃了。
双方势的均力敌,刀剑出鞘作生死一拼,双方皆凭耳力发招攻击,如果等接近发现人影再出招,必定有死无生。
双方皆以神御刃,凶险万分。
刀一出有我无敌,这是卓天威的御刃信条。
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他发招所冒的风险比对方要高出十倍,因为他必须采取主动,不能让对方的气势所撼动。
气势是信心的表现,他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一声低叱,他进攻了,刀风似殷雷,排山倒海似的向认定的目标强压,黑雾如被罡风刮,人与刀浑成一体,行致命的一击。
剑气空前强烈,荡起无穷的剑山。
七刀、八刀……铮一声狂震,火星飞溅,剑终于硬接了电耀霆击似的后续一刀——第九刀。
纠缠的刀光剑影猛然中分,剑啸和刀啸余音袅袅,相距约三丈左右各发震鸣。
一幅道袍的袖桩,激射出丈外翩然飘坠。
“在下要用绝招了。”卓天威的语音冷酷无比:“老道,人必须具有在刹那间,接下乾坤十二刀的能耐。”
“乾坤十二刀?”老道在三丈处沉声问。
“大鬼神愁……”
随着招名的叫声,刀以雷霆万钧之感陡然光临。
剑气如惊雷骇电般迸发,撤出了重重剑网。
“铮铮!铮!”
剑气骤散,剑鸣声逐渐远去。
一具灰白色的发给,掉落在草丛中。
几星鲜血,洒落在黑雾里。
老道躲过这招大鬼神愁,但受一了伤丢掉了头上的道髻,所付出的代价很小,但声望上的损失却大了。
“我仍得下苦功。”卓天威收了刀自言自语:“魔僧在泣魂天殛下逃生,这老道又在大鬼神愁下逃走。晤!我要下苦功,找出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完全了解他所面对的高手们,他们的名在武林所代表的地位,就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了。
他只是一个初出道的年轻的初生之犊,而对方却是闯过无数刀山剑海,积数十年生死经验的宇内名人与武林顶尖人物,他的刀招出现几许的空隙乃是情理中事。
在这种威震宇内的高手名宿面前,他想全部控制全局,仍得多下苦功,得累积无数搏斗的经验,才能收发由心。
他继续向即定的方向摸索而进。
这次,他脚下毫无声息发出,脚下已不是栽有花草的地方,则是一条铺了石块的走道。
每走三五步,他便停下来凝神运用耳力搜索,或者用脚探索地面的变化。
不久,他已登堂入室。
嘭一声大震,他撞毁了一座沉重的门。
门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雾却稀薄得嗅不到辛辣,可知屋内没放有喷烟雾的设备。
三刀脆响,火星飞溅,一晃之下,火折子火舌骤升,屋中一亮。
这瞬间,将近十枚暗器全向火光集中攒射,破风的厉啸刺厂耳。
火折子的体型相当大,构造精巧而脆弱。
六个黑衣人顺势扑出,准备暗器将人击中便可擒人。
“咦!”六个黑衣人骇然惊呼。
火折子搁在地面的方砖上,却不见持火折子的人。
“人呢?”有人惊讶地问。
这是广阔的厅堂,有不少摆设,但皆不足以藏人,人的确不见了。
“没有人。”一个黑人惊然说。
“混蛋!”为首的黑衣人大骂:“没有人,难道火折子是从方砖缝里长出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火折子的火苗摇晃,但火舌逐渐萎缩,这玩意本来只燃烧片刻,油的存量有限。
“亮灯,搜!”为首的人断然下令。
厅中各处都有灯,还有灯笼。灯点起了,灯笼也点了四盏。这时光,有两个人把守着被撞毁的厅门,其他厢门和后堂门都是紧闭的,所有的窗也是密闭的,绝不会有人秘密出入而不被发觉。
没有什么好搜的,的确不见有陌生人的踪迹。
为首的黑衣人,正仔细地审视那具已熄的火折子。
“奇怪!难道是鬼把火折子弄亮放在此地的?”一个黑衣人毛骨悚然地说。
“锵!”刀啸声入耳。
“是在下弄亮放在此地的。”亮刀的卓天威阴森森地说道:“保证不是鬼,是我卓天威在此。”
六个黑衣人只剩下四个,两个把守破厅门的人已经躺在门坎下声息全无。
卓天威当门而立,刀斜垂身侧,蒙面巾已经取掉,露出本来面目。
四个黑衣人反应奇快,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同声暴叱,四种暗器几乎同时发出。
长啸声震耳欲聋,卓天威突起发难。
刀在手,有我无敌。
他胆大包天,从暗器丛中突入,人与刀浑如一体,刀起处潜劲山涌,一振之下刀气迸爆,左掌一拂一拨,暗器像被狂风刮走了,人挟着电虹一闪即至,刀光仿佛电流光,八方怒张。
四个黑衣人有三个的刀剑迅疾地出鞘,展开所学拼全力自卫,但刀光毫无阻滞地流泻而入,飞腾电掣有如火树银花。
“泣魂天顶!”厅门限外有人狂叫:“果然是泣魂天殛!传闻中的火狮傲世绝招!”
四个黑衣人在刀光仍未消失之前,已经被抛掷出四方,胸肩破裂死状可怖。
卓天威出现在门外,沾血的刀向外斜举。
厅外的门阶上,站着脸色惊怖的秧道,手按在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的七星剑柄上,五指不住抽搐,想拔出却又不敢拔。
“不久前向在下递剑的老道不是你。”卓夫威沉声道:“大概你的剑术也修至通玄境界,不然你就不会知道泣魂天殛。拔剑上!在下就教!”
“你……施主是火狮的传人?”殃道悚然问。
“殃道,你是郝四……”
“贫道借住郝施主的东院,是朋友相介的。”
“引介你和魔僧来保护郝四爷?好,难怪他胆敢到处烧火兴风,有你们这种宇内高手名宿撑腰,他想取代吴中一龙领袖江南武林的地位就不足为奇了。你们还有什么大人物,一并叫出来吧!在下既然来了,所办的事必须有结果,反正不是你们死,就是我去见阎王,早些了断岂不干脆。”
“三天后,贫道给你公道,如何?”名列宁内凶人,威震武林的殃道,竟然凶焰尽消,破天荒在一个初出道的小人物面前采取低姿势,委实是奇迹。
“抱歉!三天后的事,三天后再说。”他断然拒绝:“援兵之计,免了吧!”
“贫道……”
“老道,千万不要打逃走的主意。”他沉声说:“人已经在卓某刀势最有效的威力圈之内,我只给你拔剑一拼公平决战的机会,如果你逃走,在下就会毫不迟疑的向你挥刀。”
“可恶!”殃道被激怒了,愤怒驱走了惧念:“这世间,没有人胆敢在我映道面前说我要逃走,没有人胆敢……”
“在下就敢。”他毫无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
“在下已经忍耐得够久了,对你们不择手段明攻暗斗的手段烦透了,从今晚起,你们将发现我卓天威不是善男信女;从今晚起,卓天威绝不饶恕想杀我的人。这六位仁兄就是榜样,他们用暗器阵下毒手,结果你已看到了。”
龙吟隐隐,殃道终于拔剑了,剑身上七颗日芒耀眼的北斗七星,幻发出夺目的光华,剑鸣声可透入肺腑,似乎声源不是来自剑吟,而是来自九幽地府最深处,且有震慑人心的魔力,人耳便感到心向下沉,毛发悚立,心神大乱,斗志丧失。
“贫道不信你已获得火狮的真传,更不信你已经练成了玄元大真力。”殃道咬牙说:“就是火狮亲临,我殃道仍有一拼的勇气。”
剑尖徐徐上升,刀也完成了出招的准备。
殃道的手剑诀一引。
刀尖突然转向,转向身后。
大敌当前,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太危险了。
香风入鼻,变生不测。
刀尖指向站在卓天威身后丈外的一位紫衣美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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