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愣了一会儿,轻轻移动着头看向四周,素白的墙壁,素白的天花扳,素白的床单……头有些晕晕的,她蹙眉暗自思忖了片刻,她知道了,这里是医院……
此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四下望着,心里便隐隐的惊了起来,如果她在这里,那么,他在哪里?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窒息之感,她心中的担忧强烈了起来,脑中那个不祥的念头渐渐占据了她的思维,她不想去那样想,或是因为这样的担忧太过的强烈,。电子书总之,她的脑中竟渐渐的被这个念头占据了开去。
一切,又会不会像一年前那般的重演?或者真的是日光之下,本无新事?
她再也顾不得想别的,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意识到,她在点滴,她一把就把针从手臂上拽了下去,也顾不得还在住外流血的针孔。她急急的下地,头很晕,脚下不稳,她险些摔倒,却马上扶住了床,稳定了一会儿,她便跑出了病房。
走廊里静悄悄的,这样的宁静却让她感觉到了可怕,可怕的窒息,她疯了一样的跑向医生值班室,“啪啪“的敲打着门,口中不停的喊着:“大夫……开门……”
门总算是开了,护士被吵的一脸不悦,阴沉着脸问道:“吵什么吵啊大半夜的……”
是半夜吗?怎么会是半夜?静忆的脸上有些赧,她的话脱口而出,“林淮呢?”
护士小姐斜眼看她,脸上几分不解,“谁是林淮?”
静忆支吾了半天,“就是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
护士皱眉,“有人和你一起被送进来吗?你又是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生生的刺入她的心,她明显的感觉到心是这样的疼,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失语了一般,耳中只是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有人和你一起被送进来吗?”
静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她转过头奔出了医生值班室,不顾后面护士的召唤与阻拦。
她不想被人看见她的泪水,那只会加重她的耻辱感却不会减少她的伤悲,她头也不抬的走在走廊上,却也因此,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显得极为的心不在焉,她兀自的继续往前走,看起来眼神空洞茫然,且又面无表情。不成想和她撞了满怀的那人却突然间开口叫住了她,语气并不善,可是她却从中依旧听出了暖意,他说:“苏静忆,你不好好在病房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他的话让静忆在瞬间立在原地,她回过头,眼中就映入了路晨扬那有些玩世不恭的脸。
她看着他的脸,竟第一次觉得是这样的生动,他让她憋闷的心似乎看到了一丝的光亮,她慌忙的回身,转回头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她急切的声音问他,声音里有着小心翼翼的谨慎,“林淮呢?”
这句话果然让他皱了眉头,他把目光移向她的手背,有流血的痕迹,他的眉头紧皱,“你先回病房,我慢慢和你说。”
她执意不肯,他拗不过她,最后只好妥协,他摇了摇头,他看着她的脸庞,有泪痕未干的踪迹,“那你随我来吧。”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的无奈。
静忆的心是这样的紧张,她随着路晨扬的脚步,进了另一间病房,这是一间特护病房。
她刚走进去,就看见了单艺馨,在这位美女的旁边,她第一次见到了林淮的母亲。
她真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没有珠光宝气的庸俗,却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雅与风韵,静忆听见路晨扬向她介绍自己,他的声音显得恭敬的紧,却又没有丝毫谄媚的味道,他说:“姨妈,这个就是苏静忆。”
林淮的母亲就这样把目光移向了苏静忆,她的眼神让静忆意外极了,因为她的眸子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敌意,她只是很淡的笑了一下,静忆心中一暖,连忙点头回礼,随之也恭敬的叫了她一声,“伯母……”
林淮的母亲微微颔首,“你好,苏小姐……”她的话语简单,却亲切。
静忆移动目光,她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林淮,一时间,她有些失去理智般的一下子扑向了林淮的病床,她看见他。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竟然还带着氧气罩,心脏监护仪,她的心在瞬间抽紧,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哽咽的出声喃喃询问,“他一直都没有醒吗?”
没有人回答她,答案却不置可否。
她的哽咽声越来越大,她用手小心的去摸了摸他的脸,试图去感受到他的温度真切一点。
半晌,路晨扬拉起了她,他的话语第一次这般柔和,或许是她的眼泪令他为之动容,或者是此情此景让他再也大不起声音,他低低地说:“苏静忆,我送你回病房。”
她不言不语,仿佛有些痴傻了一般,路晨扬微微叹了口气,揽过了她的肩膀,她的眼神空洞,似乎思绪已然游离了开去,她未加任何的反抗,顺从的和他出了病房。
到了病房重新挂好了点滴,路晨扬就站在病床的旁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可是他很快的注意到,她的兴致并不高,因为她根本就不回应他的话。
“火势很大,据说是路过的人救了你们,只是医生赶到的时候,已经就剩下你们两个躺在路边了。”路晨扬引起了话茬却没有人接下去,他脸上有悻悻的表情,索性叹了口气,“你先休息吧。”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开门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病房里,安静的让人觉得充满了安全感。他关上门的瞬间,她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她喃喃的低语道:“林淮,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她的声音听上去,竟有隐隐的绝望……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如何……
或者,是不是理应在下一个轮回里,让我变做那棵开花的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呢……
在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等待着与你来结下那一段的尘缘……
等待着那场求了五百年的尘缘……
这一次是不是永远(12)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静忆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可是她脸上却依旧愁云惨淡,没有丝毫的笑容。林淮一直没有转醒过来的迹象。虽然他腿上的伤口已然渐渐的愈合,可是人却依然的昏迷不醒。
静忆站在他的病床前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深情的看着他,那目光似是要将他整个人刻到心里面去一般,那坚定的姿态似乎是在默默的诉说,即便以后两个人远隔千山万水,却依旧不必担心会模糊了他的眼眸。
林淮的母亲在哈尔滨停留了一个星期后就又匆匆的赶回了北京,除了儿子,她还要担心她的丈夫,林淮父亲的病亦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且情况有越来越糟的趋势,因此,即便她心里有多么的不想离开,不放心离开,不忍心离开,却依旧要离开。
她回北京的那天站在林淮的病床前,默默的垂泪,静忆站在她的身侧,分明的读到了她脸上那浓重的哀伤,她的眼角悄然的有泪珠滑落,却又马上装作不经意的擦拭去,可是这转瞬即逝的脆弱流露还是让静忆捕捉到了,她心里一怮,这个中年母亲的坚强,让她深刻的为之动容。
突然间,她转过了头来,目光直直的锁定了身边的苏静忆,她突然而至的目光让静忆心里咯?了一下,表情显得不知所措起来,她却没有开口和静忆说任何的话,只是拉过了静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她的目光传递过来,静忆想,她是懂了她的目光,所以,静忆亦是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默默冲她点了点头。
从那日起,尽管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太好,却守着他,每日每夜,她读故事给他听,她在他的病床前细细数着他们的过往,从他初至的那天开始,她讲了这样的多,似乎从她认识他开始,她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有一日她去水房打水,回来后轻轻推门,就看见了单艺馨立在他病床满是泪痕的脸,她微微怔在了原地,似乎是无意中撞破了别人的秘密一般。她们之间是不说话的,因此她觉得是这样的尴尬,她立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单艺馨抬头看到了她,她显然也微微的怔了一下,她低下头,用手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而后,她竟然径直的朝她走了过来。
她竟然朝自己的走了过来,静忆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单艺謦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又想要做些什么,自己脑中此时已然变成了一片空白,所以,她只是这样张惶的看着她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却并不移动脚步半分。
两个人之间的路程并不长,此时单艺謦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周围一片的静默。
突然她口中喃喃的叫了一声“静忆“,随后,她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她,她有些哽咽且无助的声音在苏静忆的耳边响起,“静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哥他会不会再也不醒过来呢?”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说到后来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抽泣。
静忆初始有些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单艺謦,她抱着自己,她是这样的无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右肩膀上温热的泪水是这样的真切,她心里有暖暖的感动涌出,仿若此时,她们是可以彼此依靠的。
她心里一阵紧,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暖瓶,她就势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道:“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要相信他,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的话有些喋喋不休,声音且有些幽幽的味道,不知是对单艺謦说,还是对她自己说。单艺謦从她的肩膀上抬起脸来,她显然受到了她情绪的鼓舞,因此,虽然脸上尚挂着泪痕,眼中已然有了笑容的痕迹。
突然,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静忆听见她说:“若是我哥,真能醒过来,我会成全你们的。”她的声音真诚,可是其中业已隐藏着太明显哀伤,以致于静忆听得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一次是不是永远(13)
当这周三医生再一次给林淮做了全面的检查后,却依旧无奈的摇头时,静忆深刻的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在病房里流淌着的窒息感,她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恍惚与不真实起来,仿佛是横空出世的灾难,让人在瞠目结舌之余丧失了抵挡的力量。
林淮的主治医师看起来很斯文,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话语中充满了无能无力的抱歉之感,“说不清楚原因,各项指针都显示是正常值,可是……”他看了一眼两个人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就开门退了出去。
静忆没有转过头去看单艺謦,因为她已然清晰的听见了她身边初始微微,后来越来越大的啜泣声。静忆没有哭,她愣愣的站在病床前看着林淮,他的睫毛长长的,脸上的神色很安稳,她觉得他只是太累,需要短暂的休息一下而已,就像是她刚刚认识他的那一天,她将他拒之门外,他无可奈何只好靠在大行李箱上沉沉睡去的模样并无二致。
她上去轻轻捉住了他的手,是的,他只是睡熟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这样忐忑的等待背后,换来的,会是惊喜还是沉重的不安,这一切,是不是早在命运之轮的掌握与轨迹之中,而我们能做的,只能等待,仅仅只能是等待。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静忆便醒了过来,一晚上也是睡睡醒醒,心中有些太深的牵挂与担忧,这心根本就不能安稳下来,想睡上一个囫囵觉未免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
单艺馨早起就去庙里祈福了。她一脸严肃的和静忆说这是心诚则灵,她甚至没有坐车而是徒步前往,只是为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整个一天,只有静忆一个人来照顾林淮了,昨日路晨扬业已打过电话,说晚些时间会来医院帮她的忙。
其实静忆倒是觉得留自己一个人也不错,起码这样,她所顾及与掩饰的东西,就不至于那样多了。
静忆的手臂尚没有完全的康复过来,身子也一直很虚弱,只是靠着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支持着白己,她不可以倒下去,若是她支持不下去了,那单艺謦,就更加的茫然与无助了。
上午的阳光有些姗姗来迟的意味,终于斜斜的自病房的玻璃窗照射了进来,窗格子上形态各异的冰花将这阳光反射的有些微微的刺眼。
许是昨晚没有睡安稳而早晨的时候醒来的又太早的缘故,抑或是因为一上午只有自己一个人太过的忙碌与劳累,静忆突然觉得眼皮开始打架,脑中的意师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她使劲的摇了摇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照顾他,自己怎么可以睡着呢。
她心中有些微微的自责,想了想就站起了身来,她准备去水房再洗一把脸,让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神经重新的清醒起来。这样想着,就已然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进水房的时候才发现水龙头竟然出了问题,她心里有些急,用手反复的故弄着那水龙头,却依然没有水流出。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表情中颇有几分的无奈,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她有些不放心病房中的林淮,想了想决定先回去着一下,倘若他没有什么事,她就去楼下的水房洗脸。
心里这样思量着,静忆走回病房的步子不自觉的就加急了起来。当离林淮的病房越来越近时,她的心竟然开始有些不自觉的抽紧。
这样的直觉很深刻,以致于她的心越来越不安起来。她自问,为什么会产生这般感觉,可是却终究得不出答案,未知是如此的可怕,她的心“砰砰“的跳动的愈加的明显。
走得越来越近了,她看到,那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却似乎与她出来时至为的不同,难道有人在里面吗?还是自己多想?
静忆突然有些大气都不敢出的感觉,她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才急急的推开了病房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在瞬间呆滞。
这一次是不是永远(14)
简直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她看到齐谨此时正站在林淮的病床前,他用手粗鲁的去拔掉林淮戴着的氧气罩,心脏监护仪,他的脸甚至在顷刻被扭曲,让她觉得陌生的像是戴了一张假面具一般。
这样的怔转瞬就被惊慌与激动代替,静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她口中大喊,有歇斯底里的味道,“你在做什么?”
齐谨听到声音转过脸来,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静忆的时候,眼中仇恨的光芒瞬间被痛苦代替,他冲她迎了过去,她的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他的脸上,指印清晰。
他却不知道疼一般,他的声音溢满痛苦却并不气恼,甚至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味道,“静忆……你听我说,其实……我“他让她听他诉说,却支吾了良久都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静忆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与止息,她被他拦着过不去,挣脱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淮,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在这一刻,她才这样直观的觉得无力的滋味是这样的让人难以忍受。
静忆的眼泪越聚越多,她拼命的挣脱,试图她这无力的反抗可以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少顷,她突然放弃了这样的抗争,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这样的低声下气与委屈求全是齐谨从来没在静忆这里看到过的,所以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样的情绪让他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她没有太在意他的反应,她的声音细若蚊足,却又坚定无比,她哽咽的声音说:“齐谨,我求你了,只要你放过他,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你不是想让我嫁给你吗,那我就嫁给你。”
静忆脑中乱极了,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说服他的理由了,可是等了许久他却并不答话。
她越来越急,心也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刚想开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