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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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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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杨渡根本不想放过我,继续满嘴“黄色”,“他真能耐!不但长前边,还带响儿呢!”
众人再次前仰后合,杨渡则一个劲地冲我狞笑。
我想好吧,等会儿看我怎么整你!
待恶心故事和黄段子都讲得差不多了,这帮人就开始满嘴脏话地互相笑骂,骂来骂去,频率出现最多的,也不过就是一伸中指,就会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我瞅准机会,突然打断聊得正欢的众人,笑道:“大家听我讲个笑话,听完后,咱们就有新词儿去骂人了!”
众人愣住,瞬间安静。杨渡更是满脸不解,干瞪着俩牲口般的眼珠子瞅我。
我于是娓娓道来:“某大学教授,讲课深入浅出,因为他特喜欢用实例来证明理论。所以他有个招牌动作,就是一边伸出右手的食指,一边说:‘举个例子’……但不幸的是,一次意外,让他失去了那只宝贵的食指。可习惯一旦形成,是很难改掉的。所以伤好后,他又去上课,一不小心,又想举例子,可他忘了,以前总伸出来的那根食指已经不在了!情急之下,他突然伸出中指说:‘举个例子’!想必大家都知道,伸中指可是个不雅的动作。”
包括杨渡在内的整桌人一时喷笑不止。
我却依然冷静,对那个故事进行总结:“自从该教授边伸中指边说‘举个例子’以后,他的学生从此就再不碰那些人人皆知的骂人话了,而是在非骂不可的情况下,冲对方气咻咻地怒吼一句:‘举个例子’!……瞧瞧!多文雅呀!”
几个人已经笑趴在桌子上,杨渡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边笑还边冲身边的胖头说:“听见没有,以后别惹我,否则我给你举例子!”
胖头回骂道:“就你?瘦得像筷子!还给我举例子?你举得了我吗?!”
全桌已经笑翻。隐隐约约,我听到笑声中掺杂着这样一句感叹:“举个例子!杨渡!你这女朋友……真他妈牛!”












我想,我啥时候变杨渡的女朋友了?他根本就没拿我当女的哎!所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谈恋爱!和他在一起,我压根儿就没有性别概念!举个例子!
婚宴结束,大家分头回家。
到达我家楼下后,我刚想下车,杨渡突然问:“明天你有空没?”
我立刻叫唤起来:“怎么?你明天还想霸占我一天啊?”
“谁霸占谁呀!我今天可是陪你耗了一整天哎!”
“那好!算你陪我!但明天不用你陪了!”
“你这叫过河拆桥!”
“随你怎么说!”
恰在这时,我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瞅,立刻大喜过望,赶紧接起,不迭声地喊:“啊!修远!你现在怎样?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
修远的声音显得特疲惫:“我明天下午到上海。”
“噢……你快回来吧,我想死你了。”
“嗯,明天就回来了。”
“你路上可要保重啊。”
“好的,你也保重。明天见!”
我还没聊够,电话已经挂断。我正瞪着手机出神,冷不防听到杨渡在嘲讽:“跟背电影台词似的!肉麻!起鸡皮疙瘩!举个例子!”
我抬腿下车,将车门重重一关,忽然又记起什么,于是急转身,冲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举个例子!”然后撒腿就往楼道里钻。
我听见杨渡的骂声远远地传来:“真有男人喜欢你这种女人?!你连是男是女都叫人搞不清!你还知道谈恋爱?举个例子!”












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修远。
从在机场接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一时不停地唱歌,无论会唱还是不会唱,我统统坚持唱到底。忘词了就胡编乱造,忘调了就进行再创作,最后连司机都听笑了。
“瞧把你乐的。”这是从机场回家的一路上,修远对我反复说的一句话。他看起来满脸倦容,我只能将其归咎为长途飞行后的极度疲惫。
那个下午我发现,原来幸福如此简单——只要你爱的人呆在你身边,就足够幸福。
一回到家,我立刻跑进厨房烧水泡茶。等我端着茶水出来时,却发现修远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悄悄蹲到他身旁,静静看着熟睡后的他。我听到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些天,他回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已经向妻子和盘托出了我们的事情?他妻子在得知丈夫移情别恋后,会作何反应?”
我取来一条毛毯,盖到他身上,心里一时疑问重重:什么事儿让他筋疲力尽?他会不会已经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了动摇?回到家,见到贤惠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他是不是后悔了?愧疚了?
可是修远,如果从一开始,你就承担不起这份风险,那你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为什么?不不!你在接受我之前,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对不对?因为你说过,最短一年,最长两年,会给我一个交待!好,我会等待,等你作出最后选择,给我完完全全的爱!
我轻轻坐到一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突然,伴随着一声惊叫,修远一跃而起,唬得我一屁股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我拼命揉着摔痛的尻骨,怨声载道地爬起来:“喂!做啥大侠梦呢?不把人吓死,也能把人摔死哎!”
修远茫然四顾,愣了一会儿神,才仿佛渐渐习惯了眼前的一切。他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珠,坐进沙发后,将我拉到他身边,笑问:“你进厨房那会儿功夫,我就睡着了?”
“可不是嘛!”我故意夸张着所受的疼痛,龇牙咧嘴道,“你那入梦的速度,堪称一级睡眠!”
修远突然大笑:“喂喂!话可不能乱讲哎!你知道什么叫一级睡眠?”
“大概是指跟婴儿一样的睡眠吧?”
“错了吧?错了吧?一级睡眠是指裸睡!”
“真的假的?”我的脸有些发烧,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
“我不信!等我问我妈去!”
“你还不如问你爸!”
“再胡扯,我给你举个例子!”我抓起一个抱枕朝他的脑袋砸去。
“什么什么?举个例子?几天不见,你说话怎么变得风马牛不相及!”
我继续拿抱枕砸他:“举个例子是有典故的,你听着……”等我一边实施暴力一边讲完“举例子”的由来后,修远立刻倒进沙发,笑得动弹不得。末了,他竟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我的妈呀!早知道举例子是这么个意思,我早让你举了!我还巴不得你举呢!”
我的枕头立刻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直到两人都大汗淋漓,累得腿脚发软后,我们才停止打闹。
之后,修远将我揽进怀中,叹息着感慨:“安随,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快乐吗?你相信吗,我已经有好多年不知道快乐是何物了。”
我点点头:“我也一样,修远。自从认识你后,我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开心。虽然在别人眼里,我年纪轻轻,没经历过什么磨难,但我从前不快乐,非常非常不快乐。可遇到你后,我完全变了!我现在,真的很快乐。”
我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沉重的叹息声。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快乐得像只幸福鸟(如果真有这种鸟的话)。我坚信,这个世界上肯定生活着这样一种鸟类,在它们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哀伤,也永远没有眼泪,它们拥有的,只是单纯的幸福,无法解释的幸福,毫无理由的幸福。












是的,幸福不需要理由。
需要吗?
不需要吧!
接下来,在经历了久别重逢后的六十天里,仿佛今生的所有幸福都被浓缩在一起,向我汹涌奔来。我白天和修远各自忙忙碌碌,但偶然擦肩而过,一抹会心的微笑和一个关怀的眼神,就足以支撑我一整天的好心情。什么辛苦,什么压力,什么客户的无理取闹,什么同事的勾心斗角……一切烦扰都在他温存的目光下,变得轻如尘埃。
杨渡几乎天天打电话约我,我掩饰不住开心,就跟他耍贫嘴。
“喂!小伙子!有空到我家坐坐。”
“小杨,说实话,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几次三番后,杨渡听见这话就在电话那头叫唤:“吃没吃错药啊你!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五岁哎!”
我继续跟他贫:“人的成熟程度跟年龄是不成正比的!”
“你就直说我像个老顽童不就得了?”
“啊!我可没那么说!”
有一次,我又这么逗他玩,气得他断然摔掉电话。可一天后,他又打过来,但声音却变得期期艾艾:“安随,真没想到,你看上的是个半老头子!”
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暗里跟踪你了!我都看见了!跟你好的那位是半老头子一个!”
我又气又笑:“你懂什么!人家那才叫成熟男人!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所能比得了的!”
“唉!”杨渡的一声长叹让我联想起杜甫屈原之类的悲情人物。
我咯咯笑:“你叹什么气呀!”
“我不忍心看你堕落!”
“笑话!我们之间是伟大的爱情!”
“什么爱情!他那么大岁数了,你知道他结婚没有?生孩子没有?”
“他当然结婚生子了!这点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不迭声的咒骂,但他语速太快,我根本听不懂他在骂些什么。最后他说:“作为你的朋友,我想劝你一句,不要玩火!”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你凭什么管我闲事儿?我想爱谁就爱谁!你以为我不想爱一个没成家没孩子的男人啊?可谁叫那样的男人我就是爱不上呢?!谁叫我转来转去,偏偏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呢?!”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我只能听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后来,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电话被挂断了。
我以为摆脱了杨渡的说教,从此就清心了。谁料我把李丹亭当知己,刚向她倾诉完我的幸福爱情,她就像得了癫痫一般,激动得浑身抽搐,最后无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赶紧悬崖勒马!”
更可气的是,我对她千叮咛万嘱咐,暂时不要将我和修远的事儿透露给任何人,可我头天告诉她,第二天就接到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不用问,是李丹亭那小妖精里通外国,泄漏了天机。
好久不见的段书剑隔着万水千山,推心置腹地劝导我:“安随,爱情不是一时冲动,不是电光火石般的一见钟情……爱一个人,就意味着要跟他生活一辈子,意味着没有退路可回头!也就是说,爱需要用婚姻来维护!没有婚姻的爱,是肤浅的爱,那样的爱,将会充满恐惧,充满怀疑,充满不信任!没有婚姻的爱,也是不负责任的!我问你安随……那个修远,他能给你婚姻吗?”
我相信,段书剑做梦都料想不到,他这番掏心窝的话会引来我的狂轰滥炸:“段公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现在可是在美国呀!美国是什么?老布什说过,美国已经‘在一个寻求自由的世界中,成为自由的灯塔’!亏你还在‘灯塔’底下生活了那么久,难道没受到半点‘自由’的熏陶?什么叫自由?就是永远不受别人的干涉!所以,无论我的选择将会给我带来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对自己负责,用不着别人操心!”
我的朋友真够朋友,尽管他们的好心都被我当成了驴肝肺,他们却都不气不恼,继续对我苦口婆心。












最后,我没心没肺地决定重色轻友,只要他们一开口,我立刻有言在先:“什么都可以谈,就是别谈修远!”
结果,他们对我无计可施。李丹亭和段书剑最终偃旗息鼓,听之任之了。只有杨渡,始终锲而不舍地致力于拆散我和修远的艰巨事业。
这天,他喝得醉醺醺地跑到我家楼下,把我叫出去后,竟然鬼话连篇:“安随,你跟那个半老头子分手吧,你看我哪点儿比不上他?”
我差点笑死:“你干什么杨太子?你想说啥?让我跟你好吗?老天!你想救我于水深火热,也犯不着拿‘以身相许’这么大的代价作牺牲吧?”
杨渡瞪着一双醉眼看了我老半天,最后哀叹一声:“安随你是个傻瓜!我也是个傻瓜!”
我顶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孤注一掷地决定相信修远。是的,他承诺过,最迟两年就会给我一个交待,不就两年吗?眨眨眼就过去了!我可以等,也可以忍!
如此执迷,到底为什么?只为爱,单纯的爱!
跟修远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不提及有关婚姻和家庭的任何事情,更不提他的妻子和女儿。我回避一切可能带给他压力的话题,只是一味地小心经营甚至刻意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然而,过了两个月天堂般的日子后,某个周六,修远在吃早餐时,突然欲言又止:“安随……”
我意识到他有重要情况需要说明,于是问:“什么事儿?”
“她……一周后就要从湖北老家搬来上海了。”
我知道那个她指谁——“她”是他老婆!
我的手无意识地抖了一下,刚刚夹起的一块咸菜就被掉到了饭桌子。我忙掩饰住不自然:“噢……”我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修远像在解释什么:“她的健康状况不好。在湖北,本来有我岳母照顾她,可最近,我岳母也生病了,所以我决定让她来上海——这儿的医疗条件要比老家先进一些,而且,她在我身边,更方便我照顾她。”
“那……你们住哪儿?”我想,她来以后,你这个家是不是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她弟弟在上海有一处旧房产,我们可以住那儿。”
“那么,你以后必须天天回那个家了?”我抬头,目光直射他的眼睛。
他闪避着我的视线:“我会常来看你的。”
我默然点头,收拾起尚未吃完的早餐,匆匆躲进了厨房,因为我知道,再不逃开,我就会在他面前掉眼泪。
我曾经竭力欺骗自己,将另外一个女人当作不存在。她从前远在湖北,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可她即将从老家杀到上海,她再不是一个虚幻的故事,而是真真实实的客观存在——她是修远的妻子!明媒正娶,名正言顺!
那我呢?她来以后,我算什么?!
当她不存在的时候,我会天真地将自己定位成修远的女朋友,可她一旦现身,无论我愿不愿意,承不承认,我只能做修远的情人!
我将龙头拧到最大,让哗哗的流水声来淡化我愈来愈大的啜泣声。我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不是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一天吗?离婚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的事儿,给他时间,耐心等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周后,修远的老婆来到了上海,他当天就搬回家住了。
尽管我一再表示,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独自承担我目前的生活,修远还是坚持,月月往我的银行卡里存钱。他说,我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就要对我负责,这儿既然也是他的家,那么,他就得养家糊口。
他向来是个勇于担当的男人,这一点,我一直晓得。
然而,自从他搬回家后,我常常彻夜失眠。一幻想他跟老婆卿卿我我,享受天伦,我就心如刀割。此后,他只能在周末偷空来看看我,而且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忍耐忍耐忍耐,但我经常感到忍无可忍。












这个时候,李丹亭常常会雪中送炭,邀我一起喝咖啡。可我实在不愿听她唠叨,说些什么“不听好人劝,吃亏在眼前”之类的风凉话。一来二去,我不得不婉言谢绝她的邀请。
杨渡倒不错,时不时开着他的本田,带我去这去那的。我发现,他几乎跟留在上海的所有大学同学都保持着联系,因而他总有事儿忙活——难怪他老爸叫他“无事忙”!
上周他来接我,说他一哥们刚动了一个小手术,正住院,让我跟他一起去看病号。我陪着他,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进病房一看,大惊失色——只见他那哥们高高撅着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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