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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出门的时候吴邪在卧室里道「记得买点酸梅，饮料要XX的。」
还是将近傍晚的时间，上空不知何时压了一层淡灰色，吴邪一直盯着看，道「话说，我们好像忘了看天气预报。」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眼，显示的是多云，风力比较强。张起灵道「下雨就住酒店。」吴邪转身在袋子里抽出酸梅，拆开包装吃了起来，递了一颗给张起灵，后者摇头表示不要，车子突然右转了。
加油站，张起灵下了车，吴邪看了看，也开了车门下来。对张起灵道「我去上个厕所。」后者点点头。
不一会便看到吴邪小跑着过来，坐进来后对张起灵道「虽然全国的加油站公测没几个好的，但是这个也太臭了。」——其实也不是很急，这下是后悔去了。张起灵笑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吴邪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很急。」
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被张起灵的玩笑给洗脑了还是怎么的，今天好像对方的各种言语都暗示着某种意思，吴邪就想起了公司的一位孕期的女同事，每隔几十分钟就会一边说急死了一边快步走去厕所。
不过这些话吴邪就暗自腹诽了一下，人有三急很正常的事情。
傍晚这个时候还是很多人来到海边，吴邪只觉得下车之后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从领口处钻了进去，他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看着张起灵，显然是选错了季节到海边来，竟然还有些不怕冷的在游泳。
张起灵本来在车内只穿着短袖，下车后从后座上拿起一件外套，锁上了车走到吴邪旁边，问道「吃海鲜？」吴邪左右看了看，有几家大排档，道「都是天价。」语气明显有些郁闷了，张起灵找了家客人比较多的走了过去，吴邪迈步走在他旁边。
点完菜后吴邪竖着筷子顶在下巴上，下海的明显都是男人。张起灵坐在对面看着手机，大概是助理发来的邮件，吴邪已经在吃东西了，他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着，贵是贵了些，不过确实挺好吃的。吴邪对张起灵道「晚上可能真得住酒店了。」张起灵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后才放下手机，道「帐篷也可以。」
吴邪正在调教一只螃蟹，听张起灵这么说，道「真的？」张起灵嗯了一声，吴邪的眼睛都要放光了，心满意足地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后吴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这下像3个月的。」张起灵拉着他的手，刚想说什么，吴邪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竟是吴邪母亲打来的。他接了起来「喂，妈。我和张起灵在海边呢……嗯……下午过来的，刚到。吃了……这不是没周末吗，到时候再回去啊，哦上回张起灵出差，我在家里……嗯，这个周末一定回去……嗯，拜拜。」
挂了电话后他朝张起灵道「妈可想你了，亲生儿子。我就是充话费送的，每次打电话来都跟我打听你，怎么不打你电话呢。」张起灵道「周末有时间。」吴邪点了点头，道「现在就搭帐篷吗？」
深秋的天都黑得特别快，已经有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走了，张起灵和吴邪就旁若无人般牵着手一起朝海滩上走去。也有不少男人从海里游泳上来后呈大字型躺在海滩上，海浪时不时没上小腿，很快又消了下去。
吴邪左手提着鞋子，光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张起灵的手心里传来微热的温度，这时也不觉得那么冷了。大概是吃饭的时候耽误了时间，这时并没有看到日落，他本以为是阴天，不会看到日落，但是张起灵告诉他，也会有的。
吹了一会海风，吴邪转头看着张起灵，后者墨黑微长的刘海被吹的有些凌乱，早就觉得张起灵露出额头的样子也很帅，他这么看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笑道「下海吗？」张起灵也看着他，吴邪的短刘海也是，早就被吹上去了，眉眼这么看着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伴随着他身后海天一线，他真的有种要和吴邪这么过一辈子的感觉。
——他极少去想未来的事情，多数内心的感叹都是能遇到吴邪真好之类的。吴邪还在等他说话，见张起灵没反应，左右看了看，这个时候还真是没什么人再下海了，道「那就先搭帐篷吧，省的着凉感冒了。」
坐在帐篷里，吴邪把零食都铺开来，拉链开着。但是身上的皮肤都感觉被海风吹的有些粘腻。在他们的帐篷隔了不远，也有人正在搭着。
张起灵在外面接电话，吴邪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进来。刚想走出去，便看到张起灵正朝这边走回来。吴邪问道「阴天没有星星吧？」张起灵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也不能保证明天是否能看到日出了。
有一年和张起灵自驾游，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在一起看到了日出。
公路就像没有尽头似的，两边都是辽阔的平原，他们4点半就出发了。只记得开了很久。从远处逐渐升起的火红色，万丈光芒。吴邪开累了，这时是张起灵开车。前者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小憩，只听张起灵说道「吴邪，快看。」吴邪睁开眼，随即被眼前的景象美得惊呆了。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张起灵，突然道「我们去国外结婚吧。」
——完全是下意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他就是有这样的念头，没有任何缘由的。张起灵的侧脸被映得线条柔和了许多，甚至连睫毛都被染上了一层橘红色。
张起灵说「好。」
后来也没真的去国外登记，张起灵有问过他，吴邪笑道「因为隔壁老王。」张起灵的眼神一下就暗了，就道「明天，隔壁再也没有老王。」吴邪笑得更甚，道「隔壁根本不姓王。」张起灵抬手捏住笑的正欢的人的鼻尖，道「那就是不想嫁给我？」吴邪扭头躲开他的魔爪，道「谁要嫁给你，我是要娶你的啊。」
登不登记对于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了，本来也是突然说出来的话，就因张起灵毫不犹豫的一个好字，他就决定要跟这个人过一辈子了。
耳边只回荡了海浪追逐拍打的声音，夹杂着人们由远至近说话的细碎。
张起灵的身躯还是温暖的，吴邪不断在他身上索取更多，身侧是隔着薄被的轻柔细沙，张起灵的怀里是他，眼里也是他。
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对吴邪来说比星空还亮，他看了很久，笑道「我能猜到你现在在想什么。」张起灵问道「想什么。」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吴邪的手抚上他的脸，微抬起头侧过脸去吻了一下张起灵，低声说了什么，后者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多好。」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21。
「猜中了求奖励。」吴邪的脚在被窝里捂了很久也没热起来，大概是在外面踩了沙子又泡了海水，他挪动了一下，把脚贴上张起灵的小腿。后者问道「要什么？」吴邪抿着唇想了会儿，道「说些你记忆深刻的事吧，什么都行。」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吴邪就当他正在开启语言叙述程序。接着只听张起灵道「吴邪。」他仰躺着，吴邪侧身抱着他，头就枕在他的肩窝处，闻言微抬了头，短发蹭得张起灵有点痒。「嗯？怎么了。」横跨张起灵腰上的手也抬了起来，食指抚上近距眼前的喉结，这么问道。张起灵又说了一遍，两个字，还是他的名字。
「你是说，记忆深刻的事是我？」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了。
然后又道「我也记得。」
从巴乃回来后吴邪就开始穿梭于更大公司的面试会上，他本就心态乐观，即便没有被聘用也并没有多消沉。胖子是和他一起回来的，云彩则道先留在巴乃照顾她阿爸。
这天吴邪正迷糊着睡回笼觉，先前被尿憋醒，脚步都磕磕碰碰挪到厕所里放水，随后又被吴一穷敲门催他出来。再倒回床上之后睡意依然很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来电了，手伸长了在床头柜上摸索。
一串陌生的号码，看着有些眼熟。他接听起来后，那边传来男人的中低音，字正腔圆说道「吴邪先生，这里是XX公司，由于你在本次招聘面试中得到了面试官的认可，本人在此正式通知你，于下个周一来公司报道。」吴邪之前还处于混沌的状态一扫而空，思绪一下被一根弦拉紧了似的，还没给出回应，电话那边响起「喂？吴邪先生？」他才道「哦好，谢谢你，到时我一定准时到公司报道。」
吴邪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给家人做早餐，吴邪前一晚还在说想吃韭菜盒子。冷不丁听到吴邪房门砰——一声巨响，正想转头大声呵斥一句，只见吴邪还穿着睡衣就出现在厨房门口，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道「妈，我面试成功了！」吴邪母亲放下手中的活，道「真的？哎哟我儿子可真棒！」吴邪笑嘻嘻的道「那是！全靠母上多年来的悉心培养。」看着如今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大孩子，吴邪母亲刚想伸手去捏他的脸，看到自己手上的面粉时又收了回来，道「贫嘴。什么时候去报道？」吴邪抓住母亲的手腕低头在掌心上蹭了几下，道「下周一。」左脸上顿时白乎乎一片，他还笑。
这时吴一穷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吴邪母亲大声道「老吴，你儿子找到工作啦。」前者道「小子，先别高兴太早，还得努力啊。」话虽这么说，吴邪应了声，道「诶爸，我帮你去拿早报！」
吃完早饭后他就打了个电话给胖子，一接通，还没说话，胖子就道「小天真！胖爷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邪笑道「这么巧？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胖子啧了声，道「那让我猜猜你的好消息是什么。」吴邪大概心里也有数了，在胖子准备说话的瞬间也同时说道「面试成功了！」
宵夜时间里，吴邪和胖子在大排档里坐着矮凳吃着串串，老板还没将啤酒拿上来，胖子嚷着催了两声，他俩也是熟客了，老板也嚷道「年轻人就是浮躁！」但也还是拿了过来。
也就是刚才才知道，两人面试的公司的同一家，吴邪问怎么当天没有看到胖子，胖子只道他面试前吃多了去拉了肚子，后来他的号码都过了，死皮赖脸才再进去一次的。胖子拉开一罐啤酒，和吴邪碰了个。道「咱哥俩可算是又在一起战个痛快了！」吴邪没说什么，这种难得的友谊他很是珍惜，虽然胖子平时不靠谱，但是比谁都仗义。
这么瞎扯了一会儿，胖子又把话题绕回了巴乃，吴邪一边听着，附和了几句。可当他提起那人的名字时，他看向街道的眼神突然收了回来，笑道「云彩什么时候回来？」胖子什么人，看着粗犷，其实心细得很，那一大早看到吴邪从张起灵家冲出来说要离开。胖子问了一路他也没说，在火车上只定定地看着窗外。
胖子还笑他，像个被迫嫁到山区的红花大妹子。
如今只一提张起灵，吴邪的脸色就变了，那天早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胖子当然不会傻乎乎去问，摆摆手顺着吴邪的话题聊了下去。
那次回来之后吴邪就极少去想巴乃的事情，准确的说是极力压制住汹涌的思绪。可张起灵的话放佛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到的，中学时和发小老痒一起偷看A片，大学时也偷偷瞄过几个学妹，但确实是大妹子的手都没有牵过。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甚至是莫名就把他上了，吴邪也说不清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区的草丛里偶尔钻出来几个野猫，路灯下的影子被脱得很长。吴邪双手插着口袋走着，前方的转弯处亮起车灯，接着便是关车门和走到楼梯口的脚步声。回到家后客厅只亮起一盏夜灯，吴邪走回卧室，酒意泛了上来，直接倒回了床上。
一旦被人提及，自己再怎么刻意不去想都显然是不那么简单的了。和张起灵一起同居，不对，一起在屋檐下生活的那一个月。各种画面都像打开了一个尘封许久的匣子，甚至都弥漫着老旧的味道——事实上并没有过去很久。
并没有过去多久的多久是，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放佛隔了一个世纪。
街边的商店播放着孙燕姿的《遇见》，吴邪看着张起灵从对面走过来，耳边只循环了一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显然的，张起灵也看见了他，他穿着灰色背心和深蓝色长到膝盖的棉质休闲运动裤，单间背了个包，也看着他。
这时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个高个子，比张起灵还高半个头，还戴着黑墨镜，吴邪一眼就看到了他，黑瞎子。他拿着两罐饮料，走到张起灵旁边时递给了后者一罐。抬头看见吴邪时笑了下，抬脚正欲过来说话，只见张起灵转了身，黑瞎子看了他背影一眼，回头朝吴邪道「回见。」
吴邪甚至连个拜拜都还没说，他脚步往后挪了一步，准备往回走。连他自己都无法从脑子里下达指令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朝着张起灵背影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黑瞎子走在他旁边，看着迎面走来一个超短裙长腿妹子吹了声口哨，流氓气质十足。吴邪追过去时，黑瞎子的目光尾随着妹子看她的翘臀也看到了跑过来的吴邪，发梢都被汗沾湿了。他回过头去，手肘戳了下张起灵，说了句什么，张起灵便停住了脚步，前者露出了耐人寻味的浅笑迈着，长腿先行而去。
路并没有多长，吴邪的心还是砰砰剧烈跳动着，在张起灵面前缓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
讨要一个说法吗？张起灵都告白了，吴邪选择逃跑这一点就足以让前者认为他给的回应是拒绝。张起灵看着他，吴邪看着他 手上的饮料突然说了句「我口渴。」
张起灵愣了下，抬手将饮料递给吴邪，后者接过来对准了仰头喝了几口。看着吴邪上下滚动的喉结，张起灵也在怀疑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出于什么心态。对于之前的事情他确实心怀歉意，吴邪的逃避他也能理解。他已经努力压抑着自己在看到吴邪的时候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了——本以为可以忘记。
吴邪将饮料递回来，张起灵也没接。就这么直视着吴邪，后者舔掉唇边残留的水，道「张起灵，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说出口后真想收回去，那天张起灵抱着他时有多紧，说出来的喜欢份量是多重，这根本就装不出来。张起灵颌首，吴邪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组织语言，然而开口时只道「那现在呢？」
「那现在呢？」吴邪这么问道，这时已经拉上了帐篷拉链，耳边清晰的只有张起灵的呼吸声。张起灵道「以后都是。」
没有任何变化的对话，即使隔了多年，张起灵甚至重新说出来时的语气都没有变。吴邪轻笑了下，气氛使然，声音都压低了不少。他一个翻身压在了张起灵上方，分着腿跨坐在后者身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找准了对方的唇，吻了下去，唇齿交缠间只听他含糊问道「带了么？」
易拉罐被张起灵拿了过去，对准街边的垃圾桶扬手一拋，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吴邪回过头再看的时候已经稳当的进入了桶内。他拉着吴邪继续走着，后者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接触，挣扎了几下，没挣开，问道「去哪？」张起灵道「篮球场。」
吴邪只在一个想念还差1％满格的时候见到了张起灵，便无法再隐藏了。
22。
吴邪翻着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