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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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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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板笑了:“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安子:“没事吧?”安子急忙说了句:“没事,大哥,这点事也算事?”寸板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兄弟呀,大哥谢谢你了。”安子生气了:“大哥,你要是这样说话,那我就白认你这个大哥了。”
寸板笑得更开心了,对司机吼了一声:“你往哪走?那边不他妈的就是胡同吗?小心点,我告诉你,你非要把警车引来也没关系,在警察来到之前老子他妈的先一枪干了你!”司机不敢答话,猛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寸板突然笑了:“操他妈的,看今天这事弄的。”他吹了一声口哨,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子:“安子,你为了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都是大哥考虑不周,连累你了。”
安子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大哥,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这就下车!”寸板眯起眼吹了声口哨:“你那个朋友,小姑娘挺乖巧的,叫什么来着?”安子急忙说道:“是小银子,跟了我一年多了。”
寸板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安子,弈州不能再呆了,你这就离开,等你安全到了符州,再给银子打电话通知她回去,听清楚了没有?”
安子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寸板:“大哥,要走咱俩一起走。”
寸板一言不发,示意司机在一个路口停下车,打开车门,他下了车,回头用凝重的目光看着安子:“我得留下,不然你怎么走得了?”说完,他动作缓慢的关上了车门,在这个动作的完成过程中,他那双阴冷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安子。
隔着有机玻璃的保护隔离板,满脸生着刺猬一样的胡须的出租车司机看了安子一眼。安子本能的把手里的刀一挥,逼迫着司机往前开。出租车的速度渐渐加快,大哥寸板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墙角的拐弯处,安子的脑袋却偏过去一直盯着后面看。
今天寸板大哥这件事,干得不怎么好,没替大哥把钱要回来不说,还闯了祸捅了人,就这人家寸板也没说他一句,还叮嘱他快点离开,到底是做大哥的,考虑起事情来就是让人服气。安子几乎是强迫着自己这样想,因为有另外一个让他不快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就象心里有个魔鬼要钻出来,想挡也挡不住——那就是他有可能被寸板给耍了,来这不是催账,而是抢劫。
银子还在旅社里等着他呢,那小丫头可怜,爹不疼妈不爱,小小的年纪一个人跑出来混,是个男人就想欺负她,自从她跟了安子一来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他,有时候他晚上不在家,银子一个人害怕得连觉也不敢睡。现在他突然将她一个人丢在旅社,不会出什么事吧?
还有这个司机——司机正偷偷的拿眼睛看着他,安子瞪起眼睛来骂了一句:“好好的开你的车,看什么看?操你妈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吼过之后,心里忽然有些揪心,刚刚上车的时候没有留意,现在寸板突然下了车,留下他一个人再仔细看看这个司机,才发现这家伙五大三粗,露在袖筒外边的胳膊长满了黑毛,活象只大猩猩,就这种男人,女人半夜里摸到会做噩梦的!万一这家伙半路上要是闹起来事来——安子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车门方向靠了靠。
司机显然也是个功于心计的家伙,发现了安子的惊惧,就笑眯眯的对安子说道:“没关系的,用不着害怕,你花钱我开车,咱们各混各的——你身上带着坐车的钱没有?”安子一下子火了,把刀子往司机方向一捅:“钱没有,这个抵押给你行不?”司机哆嗦了一下,顿时软了下来:“兄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上要是没带钱的话,我多少能借你一点。”
安子白了司机一眼,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越琢磨越觉得今天这事有点不对劲。为了大哥寸板的安全,他非要杀了这个司机不可,可瞧这个司机的架式,分明也是在道上混过几天的主儿,岂会那么容易就范?正在发愁,就听司机说了声:“兄弟,你是有事在身,我只图个平安,咱们约个协定怎么样?”
安子瞪起了眼睛:“什么协定?你说!”
司机笑眯眯的道:“很简单,咱们交个朋友,说实话我也是刚从监狱里出来没两天,坐了整整六年,开这车也是没法子的事,碰上兄弟算咱哥们有缘。兄弟放我一马,什么话都好说,兄弟要是一定难为我的话,我舒高胜也不会束手待毙,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那是免不了的。”
听了司机的话,安子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瞧这模样,这个叫舒高胜的司机,居然比他张红安的资格还老,还蹲过监狱,安子不敢掉以轻心,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舒高胜轻松的吹了声口哨:“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打架时不小心,把人家给弄残了。”
安子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就是弄残了,也值得判你六年?”
舒高胜扭过脸来,阴阴的一笑:“实际上我只判了一年半,可是号里有个死刑犯老是跟我们找别扭,让我们揪住他一顿暴打,他还不服气,我一气之下把一暧瓶开水全浇到了他的
  脑袋上,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抗浇,一壶开水没浇完,操他姐姐的他咽气了,最可恨的是我刚刚办妥了保外就医,这下可好,还就医呢,直接就监了。哈哈哈。”说道这里,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瞄了安子一眼:“喂,哥们,你们犯什么事了?”
安子被这句一问,气不打一处来:“还能有什么事?你们弈州也太欺负人了,欠我大哥的钱不还不说,还敢扎刺。”他把刚才在皇冠酒店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不知不觉的,手里的刀放了下来,但仍然警惕着姓舒的一举一动。
听了安子的讲述之后,舒高胜哈哈又笑了起来:“你和你们老大,是不是刚刚从乡下村里来的啊?现在宾馆酒楼里都安装着闭路监视系统,你们俩在七楼推门被保安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上楼来问你们,你们枪逼刀捅这些事情,同样也被人家看到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保安出来抓你们。”
安子听了,悻悻的道:“操,抓了我们又怎么样?他们欠我大哥的钱还有理了?”舒高胜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只顾开车。
安子心神不定的看了看前方,突然发现出租车正从一个狭窄的胡同里绕出来,向着一座楼房破旧的家属院驶了进去。
“你……你想干什么?”紧张之下,安子失态的尖叫了一声。
“别怕,兄弟,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会怕成这么个鸡巴样?”司机的笑嘻嘻的说着,手从座位下抽了上来,让安子看清楚握在他手里的那把足有二尺长的雪亮西瓜刀。安子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把刀,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知道自己这一回真是遇上岔子了。
“哥们儿,咋办啊?”司机笑眯眯的望着安子;“给个话吧。”
安子勉强的咽了口唾沫,费了好大劲才张开口:“哥们儿……你听我说……”司机突然沉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妈了个蛋,给我下来!”他提着刀下车绕到安子这边,打开了车门。安子低头看了看司机那粗得象是磨盘一样的腰,不敢吭气,老老实实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滚!”司机用手里的西瓜刀往前一指:“毛还没长全的小鸡巴崽子,把主意打到我舒高胜的头上来了,今天不劈了你,算你运气,给我滚蛋!”安子急忙后退两步,嘻皮笑脸的连连哈腰:“谢谢舒哥,谢谢舒哥。”舒高胜没好气的骂道:“谢你妈了个蛋,还不快滚?”
安子长年在道上混的人,何尝不知道舒高胜急着撵他走,是不想牵扯进这件中去。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肯走了:“舒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你瞧兄弟现在这副样子……”舒高胜火了:“操你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子嘻笑道:“舒哥,你也是道上的人,兄弟今天有难,你不说帮兄弟一把倒也罢了,还拿着刀冲兄弟比比划划,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说着话,他上前一步:“舒哥,今天你帮兄弟一把,兄弟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不然的话,你让兄弟心里不痛快,兄弟进了局子万一瞎说几句,这可不太好。”叫安子这么一威胁,舒高胜只觉得头皮发炸,如果安子被捕后真要是咬他一口,硬说他的车是在外边接应的,那么他舒高胜可真是跳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知道自己碰到的也非善类,舒高胜心里说不出的腻歪。他急着摆脱安子,顺手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来,往地上一扔:“快滚吧,你这种人,看着我都他妈的恶心。”也不等安子答话,急急的返回车内,驾车离去了,扔下安子一个人捡起地上的钱,站在街上犯起愁来。
知道这个时候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所有的交通要隘肯定是都已警探密布,安子不敢回站前旅社。他拿着那些钱,找了家按摩房躲了进去,挑了个漂亮小妹,连包了十几个钟,夜里就睡在了按摩房里。到了第二天,估计差不多没事了,心里惦念着站前旅社的小银子,就打了辆出租车去了站前旅社。
到了站前旅社一问,才知道小银子早在昨天就退房走了。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小银子绝没有理由扔下他一个人走的,多半是被寸板带走的。看来寸板是认准了他会落入警察的手里,所以才会匆忙带走银子。寸板这个人惯走黑道,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银子落入他的手里,有坏没好!
垂头丧气的走出站前旅社,安子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左边肩膀一下,他扭头向左边一看,右臂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安子本能的又往右边一扭头,左臂也被人用力拧住了,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身后的人猛然掀倒,啃了一嘴的泥,冰冷的铁圈套住了他那被扭到身后的手腕上。
他被捕了。
围捕寸板(4)
    法院开庭判下来,安子一审被判了六年。幸亏他在监狱里表现得好,减刑了两年,终于活着出来了。没想到的是,他出了监狱还没弄清东南西北,寸板一个电话打来了——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警察居然这么多年也没逮住他,而且他轻而易举的就查出了安子新买的手机号码,让安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接到电话,安子就准备动身,他怕死了这个寸板,但是,已经过去四年了,小银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小银子出点什么事的话,安子真不知道如何才好。
四年的监狱生活已经彻底的改变了他,他的性格已经成熟了许多,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冲动,那样盲目的轻信别人,只是他的身体不如以前了,他在监狱里得过两场重病,差一点没死掉,而且监狱那种残酷的生活本身就对人的体魄的摧残。
相隔四年,弈州也变了样,多了几幢高楼,街道的女孩子也比以前漂亮了,安子心里还掂念着当年他带小银子住过的那家小旅社,但是小旅社已经拆迁了,原址上起了一座七层高的楼房,安子就在这幢楼前的台阶上坐下,抽了颗烟,然后用公用电话给寸板打了过去。
那边说话的寸板很慎重:“谁呀?”安子说:“是我,安子,我已经到了。”寸板噢了一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安子说:“还能什么地方?火车站呗。”寸板就在电话里吩咐道:“那你马上坐21路公共汽车,到蔡家营子站下车,下车之后往东走,有个胡同,胡同口上是一家熏香馆,很好找的,门前挂了个光屁股的女人的广告,过了熏香馆你一直往前,走200米左右就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对面是一幢十层楼,你就在那幢楼下等我。”
安子收了电话,就按照寸板的吩咐出发了,坐公共汽车,找那幅光着屁股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屁股可真大,看得安子眼睛都直了,心想我这才进去没几天,外边居然变化这么大,就这幅广告,搁在进去的那年完全符合公安局的扫黄标准了,现在居然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挂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竟没人看一眼。
再往前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那座小花园,花园里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垃圾和污水,就这么脏的地方居然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下象棋,不远处是修自行车的,卖烧烤的,看见那个卖烧烤的安子就动了心,要不是寸板一个电话,他现在也干上这营生了,不知道这么干能不能填饱肚子。他拿出手机跟寸板通话:“大哥,我是安子,已经到了楼下了。”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那个卖烧烤的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仔细的看了看铁皮架子上的烧烤串:“给我拿俩羊肉串。”
卖浇烤的低着头,一声不吭,顺手把两串颜色看起来让人恶心的东西架在火焰上烤,安子蹲下看了看铁皮架,心想回去我也这么弄一个。站起来说了句:“多加点辣。”卖烧烤的还是不吭气,连脑袋都不抬,安子扫了他一眼,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蹲下身想仔细瞧一瞧,可是那个卖烧烤的却把脸扭了过去,不让他看到。
安子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上前一步,隔着烧烤架子一下子把那人扯过来,一眼看到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刚刚大吃一惊,身后突然有两只手臂用力的扭住了他,一只大手捂在了他的嘴上,连一声吭都来不及,安子就被拖进了身后的一个隐蔽之处。那只手还没有拿开,安子就死命挣扎着,让自己说出话来:“哥们哥们,你别打我,没我的事,我只是路过。”
打扮成卖烧烤的人,赫赫然竟是当初在弈州火车站抓捕安子的警察,安子还记得他叫穆东升,当时他是站前派出所的所长。安子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心里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两个化妆的警察掐着安子的脖子,防止他喊叫出声,穆东升走到他前面,低声问了一句:“你只是路过?操,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他那双眼睛闪动着怪异的光芒,就象锥子一样刺进安子的心里:“你是什么时候越的狱?”
安子苦着脸看着穆东升:“穆所,我不是越狱,我的刑期已经满了,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来弈州找一个朋友。”
穆东升还待要说,这时候那边正在围观下象棋的人悄悄向他打了个手势,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出来了,大家准备行动,你们俩个看好了他,他要是敢跑立即开枪。”说完,他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回到烧烤架子前,东西方向各有几个路人走了过来,有的匆匆赶路,有的则蹲下系鞋带,还有的走到穆东升的烧烤架子前挑挑捡捡。所有的人都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所有的眼睛都在偷偷的盯着那边楼房的出口处。
一男一女从楼洞门里走了出来,男人正是寸板,四年不见,他的形象变多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刮得青渗渗的一张脸,眨来眨去的一双眼睛,揣进夹克兜里的手臂被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挽住。
那个女人正是竹子,冷不丁望上去,安子几乎认不出竹子来了,她染了一头黄色的头发,长长的瀑布一样悬垂下来,直垂到腰际,走起路来带有几分柔媚,却少了当年的活力,多少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这个女人从遇到寸板的时候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走在这个横行不法的男人身边多少年了?她的青春,她的事业,她的前程,都已经随风散尽,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能够按时的提供给她她最需要的毒品。
小花园内的象棋在一阵哄笑声中散了伙,围观者和下棋的人相互骂着粗话,掀翻了棋盘,有几个路人从后面向前走来,还有几个路人从前面向后走去,一切看起来都是都市日常所见的景像,只是所有行人的方向,都在有意无意的向寸板方向靠拢。
完全是毫无迹象,完全是没有理由的,寸板突然站住了,这个逃亡者太敏感了,他发现了异常,猛的一下子推开身边的竹子,揣在夹克衫兜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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