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和他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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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和他的女人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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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敖到法学院后,不能每天给君若送情书,便托在市中念书的大妹转交。这时
李敖的情书特点是大胆谈天说地,每封信都很长,有一封信长达八十三页纸,已无
法叠成纸鸢,只好封进一只特大的信封里。
    李敖保持着这份虚幻的爱情,多少可以安慰一下当时因人法学院而带来的糟糕
心情,但终究没法使他坦然面对这一切。
    他本来志在学文,不在弄法,只因几分之差,没考人文学院,心仍不甘,于是
决定重考。但台大学生不能重考本校,得先自动退学才成。李敖一怒之下,鼓足勇
气,自动退学了。
    李敖在家继续温习,由胡家伦老师为他恶补数学,第二年李敖终于考人台湾大
学文学院历史系。
    李敖忙于进文学院,不想与君若的联系一下子中断了,他几次回台中,却没有
见到君若。就在李敖恫然若失的时候,家中噩耗传来,父亲因脑溢血去世了。
    父亲是李敖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死的,晚上死在家里。第二天,他得到“父病
速归”的电报后,赶返台中。因为天热,父亲已经人棺,棺盖已钉,未能让李敖见
上最后一面,李敖为之懊悔不迭。
    李敖的父亲是一个好教师,人缘极好,公祭的那天,场面很大,台中市市长、
市议会议长以下有两千人参加。这两千人不但目睹了李敖父亲走向火葬场,而且还
目睹了李敖表演了一次触犯众怒的丧礼改革。
    李敖当时受胡适的影响很大,坚持不按传统的办法办丧事:不烧纸,不诵经,
不拿哭丧棒,甚至当众不掉一滴泪。
    李敖的国文老师鄙曾荫对李敖说:“你读书明理,按古礼,
                                    
                           @不能这样干吧!”
    李敖说:“按古礼,按《易经》是‘丧期无数’;按《墨子》是我母亲要殉葬;
按《礼记》是我父亲不能火葬……今天要真行古礼,更不得了了。”
    在场的人听到李敖的话都无比惊讶,于是当时流传的一个说法是:李敖把他老
子气死了!
    父亲去世后,李敖意外收到了君若的一封信,得知君若已考人台大理学院化学
系。
    君若的简短的书信给处于丧父之痛的李敖以极大的安慰,于是一段冷却了的感
情重又复燃。李敖知道君若住在台大女生宿舍,但他并没有立即去找她,而是继续
采取鸿雁传书的方式,表达心迹,直到有一天君若主动打破了这种格局。
    那一天,君若约李敖深夜到校园的一个小树林里相见,李敖一袭长袍,人夜赶
去的时候,君若已等候多久。
    李敖轻手轻脚来到君若的身边,一下子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君若也拥紧了他,
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噙着泪光。李敖深情地一边亲吻着她暧暖的唇,一边叫着
“罗!罗!”
    君若无声,浑身有些哆嗦,用温热的唇回应着他。
    从那以后,李敖和君若进入了热恋状态,校园里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爱情的身影,
碧潭泛舟、傅国过夜、图书馆双人双出……
    李敖到台大后先借住在同学李善培父亲的善导寺的地下室内,与李善培的哥哥
李天培同宿。
    善导寺是日本人盖的古庙,地下室内有个骨灰间,阴森可怕,李敖就住在骨灰
间的隔壁,管理骨灰的职员还常常告诉李敖说,夜里某个骨灰缸有动静了,闹鬼了。
李敖虽然不怕,但由于地下室骨灰缸太多,而住的人又太少,所以他感到他完全被
鬼包围。
    李善培的父亲李子宽本是个老革命党,做过孙中山的秘书,被蒋介石关过后归
顺蒋介石,垂老主持中国佛教会。老居士有一个习惯就是早起,起来后就查勤,看
谁起得晚。
    有一次早上李子宽掀李敖的蚊帐,见李敖未起,不但未起,还在手淫,便大骂
李天培。李天培代李敖受过,噙泪不敢言,李敖颇不自安。另一位老居士看不过去,
便说:“子宽啊,这是在佛堂!”李子宽这才猛惊,立刻停骂。
    李敖住在善导寺一段时间后,觉得诸多不便,便搬到温州街七十三号台大第一
宿舍与同学陆啸钊同挤一张床。
    学生宿舍里住着好几个男生,大家都知道李敖和君若在谈恋爱,于是一有空便
拿李敖开起心来。
    有一天,陈鼓应问李敖:“你和君若小姐接吻的时候,手放在她胸部还是屁股?”
    李敖说:“都不是,我的两只手捧着书啊。”
    同学们对李敖的回答很是失望。
    陈鼓应说:“原来你是用学问吓人家呀,用学问逼得小姑娘和你接吻。”
    翁崧然又说:“李敖,你们接吻的时候,下面流设流出来呀?”
    李敖见翁崧然问得那么下流,便骂道:“流,流你妈的头呀!”
    陆啸钊说:“李敖早已在夜里流尽了,哪来流呀,我的被子都被他流成世界地
图了。”
    陆啸钊说着,还捧着被子给大家看,大家一看,都大笑起来。
    李敖说:“陆啸钊,你自己弄的,还他妈赖到老子头上。”
    陆啸钊说:“是啊,是要赖到你的头上,是从你的小头流出来的呗。”
    李敖说:“我来的时候,你的被子已经快变成世界地图了,只不过缺过大洋洲,
我帮你补上罢了。”
    大家一听都笑了。
    这时陈又亮从外面进来,看到大家哄笑一团,也不放过机会,便加入了进来。
    陈又亮神秘地说:“我刚才在校园里看到罗君若小姐到校医务所去了,一会儿
看到她捧着一个盒子出来,可不知怎么搞的,她一不小心,盒子掉在地上,东西洒
了一地,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同学们都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看到什么了?”
    陈又亮说:“我看到了洒得满地的避孕套。”
    同学们一听又是哄笑起来。
    李敖说:“陈又亮,你就是长着嘴说人,你年龄最小,可到处留情,弄得满校
园都是你的情人。”
    陈又亮说:“我现在一看到过去的老情人,就对他们的男友感谢万分——所有
的老帮子都归他们,所有的新技嫩叶都归我。”
    陆啸钊说:“你哪有什么新枝嫩叶哟,你的情人总是比你大,就像你妈,你是
满校园的情人,满校园的妈。”
    李敖说:“陈又亮天生就有‘恋母情结’
    陈又亮说:“这有什么不好,一边叫床,一边叫妈。”
    这时坐在上床的李耀祖接下话来问李敖:“君若小姐叫起床来好不好听?”
    李敖烦了,用手指着大伙,严肃地说:“各位,现在停止,现在不许再拿君若
来作话题了。”
    李耀祖说:“李敖,你好小器,台大最棒的妞被你泡走了,现在连说都不让说
了,你也太过分了。”
    李敖说:“我现在声明,不许再说了,我有权利保护她不受你们臭嘴的侵犯!”
    李耀祖说:“我不说她的名字行不行?我只学叫,行不行?”
    李敖说:“不行!你再多嘴,老子把你拉下来!”
    李耀祖不听,躺在床上,做着动作和鬼脸,一边学叫床。
    李敖猛地把李耀祖从床上掀下来,两人扭作一团。
    同学们看到他们玩真格的了,纷纷上去劝阻,可越劝他们扭抱得越紧。
    这时陈又亮突然大叫起来:“你们踢到我睾丸了!我的疝气病被你们踢出来了!”
说着便捂住下部,哇哇直叫。
    李敖和李耀祖见此情景,马上停止武斗,他们把陈又亮扶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陈又亮一边捂着下体呻吟,一边偷偷看着李敖和李耀祖,见两人相
安无事了,突然破涕为笑。
    李敖为了能够租房和解决他和君若的生活及学习费用,开始勤工俭学,为台大
各单位送报。送报纸这活儿,需要天不亮就起床,然后骑车到火车站附近贩报地以
现金批来报纸,就地折好套好,赶回到台大,再一一分发。每当李敖把报纸送到女
生宿舍的时候,君若总是等候在门口,双手奉上亲自准备的热牛奶。同学们看到这
对小情侣,没有不羡慕的。
    台大虽然思想开放,但男女学生同居还是严格限制的,李敖和君若暂时无钱租
房,只好偶尔偷偷混进公共浴室,苟且一番。
    台北的公共浴室池,内有房间,只要交了很少的过夜费,便可以在里面睡觉。
李敖和君若提心吊胆地去过一次,戏水,缱绻,玩得十分痛快。
    后来他们有了一些积蓄,才是偷偷在校外租了一间小房子,算是有了一个爱的
小窝。
    恋人们的亲密终觉得没有个够,当君若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听说化工系的李
远哲(后来得过诺贝尔化学奖)要转进化学系,她便借这个机会说服系里让她转系,
于是她干脆从化学系转进了历史系,与李敖同班了。
                               君若的离去
    君若到了历史系与李敖同班后,一度成了全校最羡慕的小情侣。
    李敖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君若不仅美貌如花,而且才情并茂。早在考大学时,
君若的作文得了九十分,台大中文系主任台静农曾对李敖说,那届的作文以罗君若
的文章得分最高,他们原以为李敖所作,哪知出自李敖的女友之手,可见君若中文
的功力。君着写给李敖的情书更是行文精美,神彩飞扬,君若曾送给李敖一个本子,
那是因为中学时没钱买书,竟整本抄下了朱光潜的《给青年的十二封信》,她的字
迹秀丽,章法严谨。她读英文诗,三四遍即能背诵。李敖曾对他的同学说,在他所
认识的女生中,君若论眼神、才气、聪敏、慧黠,无人能出其右。
    李敖与君若同居一段时间后,特别是恋爱关系向家庭公开后,两人开始出现了
龈龌,继而导致分手,这是人们万万没有想
    开始出现裂痕只是因为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当某些冲突扩散到君若家后,问
题便复杂化起来。而李敖的信仰和穷困,构成了他们分手的主因。
    了解李敖的人都知道,李敖是个无神主义者,他从不信宗教,并且态度坚决,
从李敖为家父送葬便可知一二,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改变自己的,而君若一家
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李敖没有蒋介石等人的本领可以为女人改变他的信仰,于是君
若的父母兄妹全家起来反对君若和李敖的恋情,宗教问题便是突出的借口。
    而李敖本来家境不好,自家父去世后,家庭负担越来越重,他有兄妹四个,没
有一个有经济能力的,尽管李敖有很多变通的本领,但毕竟还是个穷小子,也看不
出将来有什么大的作为,这对开小店的君若的家人来说,对李敖现状甚是不满意。
    君若有一次曾对李敖说,1949年刚来台湾时,家里一贫如洗,妈妈做了一双布
鞋,叫她沿街去卖,她看到一位高大的先生,很胆怯地上前问他可要看看这双鞋,
不料他大吼一声,表示不耐,吓得她哭着回来。还有一次君若的一辆自行车丢了,
她悲伤至极,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还给我吧,请你!》,发表在香港出版的
《今日世界》杂志上,文章哀婉凄楚。
    因此家庭的困苦,使君若家人加深了反对异端李敖的敌忾。
    “爸爸妈妈已经向我交底了,怎么办呢?”君若对李敖说。
    “你会向他们妥协吗?”李敖说。
    “我不会向世俗妥协,但——”
    “你的意思是会唯你父母命是从?”李敖有些激动。
    “我——李敖,让我们待以时日吧,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
    君若尽管这么说,李敖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胆怯,为了鼓励君若,争取爱情,
李敖和君若联合写了一封信给君若的父母,但遭到了他们的谩骂和羞辱。
    李敖并没有泄气,他和君若一起回台中,请求君若父母的宽容和成全。
    君若的母亲一见李敖便说:“全台中都知道你是个能说会道的才子,全台湾都
知道你是个能把父亲气死的‘英雄’,你是才子也好,英雄也好,我们家的小庙容
不得你这个大菩萨,请你放过君若吧!
    李敖说:“伯母所言不无讽刺挖苦,这个暂且不论,有两点,我想澄清一下:
第一,我没有气死我的父亲,我爱我的父母,左右邻居有目共睹;第二,我和君若
是真心相爱的,这一点你可以让君若自己说。我不是才子,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不孝
的‘英雄’,但我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一个善良的人。”
    君若的母亲说:“你说你是孝子,你老子死的时候,你连纸都不烧,头也不磕,
泪没一滴,你是正常的人吗?全台湾找不到第二个;你和君若谈恋爱得到了谁的准
许?君若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单纯得很,处处不设防,被人骗了也不知道。再说她
知道什么叫爱?等你们真过上日子,后悔就来不及了。”
    君若对母亲说:“妈,我是爱他的!
    君若话音刚落,父亲便朝君若吼起来:“说话不害羞,爱爱爱,你让这小子拿
什么爱?”
    君若听父亲这么一吼,委屈得哭起来,母亲见君若一哭,马上伤心起来:“李
敖,都是你的出现,才弄得我们家鸡犬不宁,你还想怎么样?!
    李敖说:“让君若伤心的是你们,她本来很快活,很幸福,是你们扼杀了她的
爱情!”
    君若的父亲轻视地瞄了一下李敖,在屋子里踱着步,对李敖说:“年轻人,别
用爱情来吓我们,我们什么样的爱情没有见过,爱情这东西就像一件好看的外衣,
谁都想披一下,年轻人尤其如此,肚里灌了点墨水的更是喜欢把它套在嘴上,好像
很高雅,好像很时髦,好像很风流,可是爱情不是靠说的,而是要有实力!有实力,
知道吗?”
    李敖说:“你说的实力就是指钱吗?可钱也不是万能的呀!”
    君若的父亲反问道:“谁说万能的了?可是得有呀?我们君若后半身不能再过
以前那种日子了,为卖一双鞋,满世界的叫卖。”
    李敖说:“那是你们做的事,别的不敢说,但我敢肯定不会让君若受这种委屈
的。”
    君若的父亲不高兴地说:“李敖,你自己是个穷光蛋竟然还嘲笑我们穷!就是
因为我们不富裕,才不愿让君若重受二遍苦。再说了,你能肯定什么?你以为你读
了大学就会怎么样了,从古到今,穷秀才多的是。”
    李敖还想说什么,君若的母亲打断了他,说:“别再说了,我告诉你,李敖,
你将来阔到了做总统,我们也不上你门;你将来穷得讨了饭,讨到我们家门口,请
你多走一步!你请走吧!”
    李敖见君若父母都把话说绝,再说什么也无用,起身便走,君若追到门口想喊
住李敖,被母亲拉回,李敖只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
    李敖走后,君若的父亲发现李敖和君若有一对石印,便把有君若名字的那一方
印磨掉名字后命令君若还给李敖。
    而君若的母亲——这位基督教徒,居然用一种极下作的手法,对李敖实施巫术
咒骂,她一面用筷子杵着碗里的元宵歇斯底里叫着:“李敖早死!李敖短命!”
    李敖终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分手是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外面月牙弯弯,屋内烛光如豆,李敖和君若长时间
地依偎在窗前,他们就像刚开始认识时一样,什么也不说。他们或许都在遥望着台
中,都在怀想着台中的那条放学必经的小路、小路上同学们的嘻笑和惊鸿一瞥。
    天亮了,当他们分手的那一刻,君若把她身上一条贴身的内裤送给了李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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