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赶紧赶了过来。李红竹进到屋里坐下之后,一时不知话应从何处说起,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只是落泪。胡建兰也深感羞愧,不知说什么好。有顷,还是李红竹憋不住了,首先开口道:“姐姐,你搬到这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叫我找得好苦啊!”胡建兰只是哭泣,半天也不吭声。李红竹又说:“你倒是说话呀,难道你就忘了你这个妹妹了吗?”
胡建兰听了李红竹的诘问,忽然大声痛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哭声,凄楚而痛苦地说道:“我,我,我实在没脸见你呀!”说完又大放悲声,那泪水犹如断线珠子,噼里啪啦直往地上滚落。
尽管李红竹始终深爱着她的建兰姐姐,但当她得知胡建兰已经搬出了那个神秘小屋,仍然没有脱离坐台女的生涯,她就感到有点无法理解了。所以她直言快语地说:“姐姐,我知道你是被人害了,可今天你也多少有些自由了,你为什么还不赶快离开那个鬼地方?这样下去,以后你怎么做人,你叫深爱着你的子强哥哥怎么办?”
“红竹妹,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胡建兰见李红竹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红竹妹,我被人糟踏了之后,我曾下定决心不想活了,恰在这个时候,我连续接到两封家信,信中说的是妈妈病重无钱治疗,弟弟考上
北京大学因为交不起学费又要弃学。先不说我的父亲已经过世,我应当担负起家中老大的责任去培养弟弟和妹妹,就说救我母亲的命就需要我去牺牲一切的啊!”说到这里,胡建兰的泪水亦如泉涌,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她扑到床上哭了好半天,方又一面哭着,一面往下说,“妹妹,你……你知道妈妈是什么吗?妈妈是我们的生命之本,成长之源,护卫之神。不要说十月怀胎,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孕育了我们的生命,就是我们在成长过程中,哪一步也离不开妈妈的培育与呵护啊。记得我七岁那年,跟着邻居孩子上山采蘑菇,回家路上,突降大雨,河水暴涨,正在我们要过河的时候,妈妈突然出现在我们对面,她趟过河水,先是将邻居孩子接过对岸,然后过来接我。她紧紧把我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向河中心趟去,由于她刚刚接过邻居孩子,已是筋疲力尽,我的身子又比较沉重,一个大浪,将她打倒,巨浪将我们母女俩卷出二三十米远,妈妈竟还不松手,紧紧抱着我拼尽全身力气在洪水里挣扎,到底把我安全抱到岸边。我今天还能活在世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呀!这样的妈妈面临死亡的威胁,我们做子女的不去搭救谁去搭救?”胡建兰边说边哭,李红竹也陪着泪流不止。胡建兰说到这里,实在不愿往下讲了,可她还是道出了自己的苦衷:“要救妈妈的命……怎么救呀,我妈妈患的可是严重的心脏病啊。要治好这种病需要很多钱,我来到这个城市,一无固定工作,二无技术专长,拿什么去赚钱啊!我们不能去偷,去抢,去骗……我又被人糟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就……我就只好……”
魂断欲海18(2)
李红竹听到这里,突然哇的一声扑到胡建兰怀里:“姐姐,你不要再往下说了,姐姐,你不要再说了!”
其实,李红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幼年丧母,因为没有母亲的关爱呵护,她比别的孩子不知多吃了多少苦头。正因如此,她十分羡慕那些有妈妈的孩子。电影里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她也深深感到了母亲对于子女的极端重要。所以胡建兰一说起赚钱救妈妈命的话,最能触动她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因此她就扑到胡建兰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哭了半天,李红竹突然想起奕子强来,便问道:“姐姐,那子强哥怎么办哪?他可是真心实意爱着你的呀,到现在他也痴心不改。”
“我已完全没有资格去爱奕子强了,我已向他做了交代。”胡建兰流着眼泪说,“我只求妹妹一件事儿,你也帮我做做工作,叫你子强哥彻底忘掉我吧。奕子强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应当娶一个好姑娘做妻子。别说我现在还不能脱离苦海,就是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嫁给他,我若嫁了他,就等于毁了他一辈子。所以你若是能够见着他,千万千万劝劝他,叫他权当我死了吧!”
“这做不到。”李红竹轻轻摇了摇头,说了这句含意模糊的话。她见胡建兰眼神发愣,又接着说下去,“子强哥是不会轻易忘掉你的,他知道了你的处境以后,痛不欲生。他还说,你在这行呆上一天,他的心就一天滴血不止。”
“时间能够叫人忘掉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渐渐忘掉我的。因为我实在不值得他爱了,他所钟爱的胡建兰已经死了,已经变成鬼了。”胡建兰无限哀伤、无限愧疚地说。
“我相信子强哥不会忘掉你的。”李红竹说,“我甚至担心为了你他可能要出事。近些日子,我没少给他打电话。打手机,手机里说他已停机;打他办公室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他到外地学习去了,短期内回不来。”
“如果他要真的为我出了事儿,我就是最大的罪人了,就是下辈子为他做一辈子牛马,也无法报答他对我的深情了。”胡建兰哭得愈发伤心了。
李红竹见胡建兰身体不好,又不断地伤心流泪,怕呆的时间长了,过分刺激她的情绪,对她养病不利,就对胡建兰说:“姐姐,我还有点别的事儿,我现在就得回去。”说着站起身来,紧紧拥抱着胡建兰,无限关切地说,“姐姐,你就多加保重吧,听说夜总会那边什么狗男人都有,有心理变态的,有性格暴烈的,有患有脏病的,还有的专门以祸害女人为乐趣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我走了。”李红竹本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平素很少落泪,可是今晚她的泪水,犹如挡不住的泉水,直往外涌。她带着满脸泪痕,咬紧牙关一狠心转身离开了胡建兰,噔噔噔地跑下楼去,头也不回一下。
李红竹刚刚下楼,胡建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一听,是皮妈咪的声音。皮妈咪告诉她,贾老板安排她今晚要接待一个重要客人,叫她马上过来。胡建兰身上正发着高烧,浑身所有的关节都疼,在这种情况下,她怎能去接待客人?特别是她听说今晚的客人是贾老板安排的什么人,心里先自产生了反感。经验告诉她,贾老板安排的客人,多半是有权有势的官员,她无非是要用那些漂亮姑娘做交易,去讨那些官员的欢欣,换取更多的私利。但这是她的心里话,无法对别人诉说。她只好乞求皮妈咪说,自己今晚高烧烧得厉害,无法接待客人,请皮妈咪可怜可怜。皮妈咪却说,今晚是贾老板点名要你来的,我也不敢违拗,你要不想去,你自己跟贾老板说去,说完啪的一声撂下电话。胡建兰只好自认命苦,“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她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了夜总会。按照贾老板的吩咐,皮妈咪直接将胡建兰送到辅楼的301房间。打开门一看,屋里正坐着一个男人在看电视。皮妈咪媚笑着对那人说:“计处长,这就是蝴蝶兰姑娘,按照贾老板的吩咐,我把她给您送过来了。”那人站起身来,盯了胡建兰几眼,“啊啊”了两声表示收到了。皮妈咪知道胡建兰的脾气,怕她不知眉眼高低惹出麻烦,因对胡建兰强调说:“这是管咱们夜总会的市文化局的计大处长,可有权了,你要用心侍候。若是计处长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她见“计大处长”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别的什么事儿了,她就知趣地转身走了,并随手将门关好。
这“计大处长”,就是数月前到陆方尧家里买官的那位计涪。说来这金钱也真好使,这计涪到底把官帽买到了头上。陆方尧收下计涪的十万贿金之后,第二天就给华秉直打电话,希望他能在文化市场稽查支队帮助计涪安排个领导职务。他见华秉直不仅不积极,还说了计涪一堆缺点,生怕建议落空,便又直接给文化局的几位副局长挨个打电话,叫他们“做华秉直的工作”(实际是施加压力)。几位副局长在华秉直面前特别强调,文化部门比较困难,陆市长直接管钱,如果得罪了陆市长,将来文化局要个钱、要个项目什么的,必然增加阻力和困难,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就这样,华秉直很不心甘情愿地同意给计涪安排个副支队长的职务。谁知这计涪不仅一向盲目狂傲,而且善于自我吹嘘。就在他当上副支队长的第二天,他就跑到贾兰姿那里,告诉贾兰姿他已当上了文化市场稽查支队的领导了,“是个处级干部”。其实这松江市的文化市场稽查支队只是个副处级单位,这副支队长也只是个正科级干部。对此,贾兰姿是心知肚明的。别看贾兰姿文化素养不高,掌握的知识甚少,她对什么单位是什么级别,什么人是属于哪一级的“长”,却从来没有糊涂过。她是个见缝就钻的人,她早就想找文化部门的有关人员给她减减文化市场管理费,怎奈没有找到缺口,这回计涪当了领导,她感觉机会来了。所以当计涪告知她自己已是支队领导并且是个“处级干部”的时候,她也就装着糊涂对计涪一口一个“计处长”地叫着,尽量讨计涪的喜欢,以求达到给自己减费的目的。
这不,今晚她就摆了一桌酒席,把计涪、吴贵请来了,名义上是说为计涪的升迁贺喜,实际上是要商量减费的事儿。为了把这事儿办好,贾兰姿还把夜总会经理乐君叫来做陪。酒菜摆好以后,贾兰姿端起酒杯说:“我们听说计涪同志当上处长以后,心里特别高兴。来,乐经理,咱俩敬计处长一杯,祝贺他荣升。”说着,就与乐君先把自己杯中的酒干了。
计涪一看连贾总都这么敬重他,更加踌躇满志,那豪情自然增加了几分,举起酒杯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连声说:“谢谢!谢谢!”而后坐下。
这时贾兰姿又指挥乐君说:“乐经理,你作为夜总会的经理,这计处长和小吴可是直接管着你的哟,你应该单独敬他俩一杯。”
“那是,那是。”乐君奉命给计涪和吴贵各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道:“来,计处长,小吴,我敬你们二位一杯,以后夜总会的事儿请多多关照。”
“没问题。”计涪说着,就与小吴一起站了起来,豪情万丈地将杯中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贾兰姿一看“渐入佳境”,便乘机说:“计处长,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夜总会交的管理费也太高了,应当往下调调。那时你说了不算,没敢答应。现在你当领导了,手中有权了,我想你帮我办办这事儿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咳,这收费、收税呀,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计涪涨红着脸说,“你收多了,也进不了自己腰包;少收点,谁也不会追查你的责任。”
贾兰姿一听计涪的观点,感到这水已到渠已成,便趁热打铁说:“过去我这夜总会每年要交五十万元的管理费,从明年开始,你们能否抬抬手,按照半数收取。”贾兰姿看计涪与吴贵抹搭着脸,谁也不吭声,便又赶紧说,“假如能够改为减半收取,我也不能白了,作为回报,我一次性地给你们二位八万元钱的现金,外加每人一块价值万元的雷达手表。”
计涪一听这条件,心下自是满意了。在他看来,花钱买官帽,就是为了多搂钱,不仅要把买官的投资迅速收回来,而且要几十倍上百倍甚至上千倍地使投资不断增值。否则那肯定是傻帽一个。计涪虽然心里已经同意了贾兰资的要求,但是他也要装一装,便看了看小吴,说道:“回不回报倒无所谓。小吴,你看这个减法行不行?”
小吴笑了笑说:“领导定吧,我听领导的。”
“既然小吴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这事儿只能从明年换证重新计费时开始。”别看计涪刚刚当上“领导”,他却很会使用权力,上任伊始,嘁哩喀喳就定了这么件大事儿。可以想象,他以后定会利用这权力办出更多诸如此类的事儿来。
贾兰姿一听计涪同意了她的减费要求,乐不可支,连忙对乐君说:“乐经理,快,倒酒!”待乐君把酒倒好了,她又说,“我们俩一起敬一杯感谢酒,感谢计处长和小吴对咱们的照顾。”
几个人一碰杯,这笔交易就算做成了。
酒足饭饱之后,贾兰姿为了“巩固今天的交易成果”,又提议要给计涪和吴贵开两个房间,让他们在酒店里好好潇洒一夜。贾老板见计涪没有推辞,又亲自将蝴蝶兰推荐给了他。一切都安排停当以后,贾兰姿便对夜总会经理乐君说:“今晚我还有项重要活动要参加,剩下的事儿就由你来安排吧。现金和雷达手表的事儿,明天就要到位。”乐君说:“贾总就放心地走吧,今晚定的事儿都由我来操办,并且一定办好。”
乐君是个台湾人,他帮助贾老板经营夜总会已有两年多时间了,深得贾老板的信任,所以今晚贾老板请“计大处长”吃饭以及在酒桌上所做的交易,也都不避讳他,而且一些具体的事儿也都放心地交给他去办。贾兰姿走了之后,他就把计涪和吴贵送到了辅楼的两个房间,并通知皮妈咪安排陪侍小姐。
皮妈咪遵嘱把胡建兰送到“特房”离去以后,胡建兰抬眼一看,这“计大处长”人高体壮,鼻直口阔,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时刻闪动着欲望的光。胡建兰再看他那观看女人的神态,就如饿虎见了麋鹿一般,恨不得一口将你吃到嘴里。果然不出所料,“计大处长”与胡建兰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拉过胡建兰一下摁到床上狂吻起来,接着就在她的身上乱摸一气,一切动作都是粗鲁暴虐的,直吓得胡建兰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她想,自己已经高烧两天了,饭也没吃一口,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今晚要叫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再祸害一夜可就惨了。这时她忽然想起李红竹方才讲过的话,感到自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于是便壮着胆子对计涪说:“计处长,我很感谢您能看得起我,不过我不能不实情相告,这两天我患了重感冒,医生说是
病毒性的,传染性很强,我怕传染了您。再说……再说前几天有一个客人,我感觉他好像……好像有那种脏病,我叫他戴套,他又不肯,这几天我总感觉不对劲儿,万一我被他传染了……”
“你撒谎!你是不愿意侍候我是不是?”计涪立刻甩下脸子,粗暴地一把推开胡建兰,坐了起来,两眼直盯盯地怒视着她。
胡建兰也坐起身来,鼓了鼓勇气说:“请计处长千万不要误会,干我们这一行的,想找您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领导还找不着呢。交上了您这样的朋友,我们就等于有了保护伞,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求您给说说情,您能不帮忙吗?只是我考虑您是一位领导,我不能去坑害您,所以我得先把丑话说到前头。不信您再摸摸我的身子,正烧得厉害呢!”
计涪方才乱摸的时候,已经感到胡建兰身上像火炭似的。这个漂亮姑娘正在发烧是肯定的了。对于胡建兰所说的那种脏病,他更是时刻警惕着。计涪虽然经常出入文化娱乐场所和酒店宾馆,毫无顾忌地寻花问柳,恣意淫乐,可他对那性病却是时刻提防着的。他怕得了那种脏病,一时不能治愈,影响自己尽情潇洒人生。今晚他也不敢造次,冒那不必要的风险。不过他又舍不得放走胡建兰。他又仔细端详了胡建兰几眼,感到她长得确实非常漂亮。于是将胡建兰揽到怀里,上下又乱摸一通,最后只好十分遗憾地说:“那今晚咱俩就拉倒吧。不过我愿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