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可的感情,他们为酒吧老板创作东西,酒吧老板为他们提供消遣娱乐的场所。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交换总是伴随着物质和利益的交换。
人靠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温暖,但是只有隔着距离和岁月回望过去,能觉得其中平淡而惊心的美。如今刹那芳华,红颜弹指老,书上的文字越发变得油腔滑调,那些文字,曾经感动过别人也感动过自己,如今再无力量,只能强撑着插科打诨如小丑般表演,图一份短暂的热闹与喝彩。而小丑的脸谱从来是恐怖的,无论嘴画得多么笑逐言开,可是眼角也一定是要有滴眼泪的。人的可笑,往往在一些不可能实现的地方妄想期待。即使永远不能实现,也要假想着给自己拒绝的权利。
就好像我,和你,分明是两个孤单的个体,却偏偏要说“我们”,仿佛这样就真的能在一起了似的。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也许只有在人还年轻的时候才能这样玩得起,一旦他们都老了,都到了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浸没了头脑的时候,也是他们行将就木的时候了,对黎天爱来说,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样的生活更让她不安。这又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情。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仿佛提早的就是为了回忆在做准备。每做一件事的时候甚至会想到,当大家老了,白发苍苍,于一张摇椅上露出暧昧的微笑,回顾着年轻时代的荒唐岁月,有甜蜜有感激,那么会觉得上苍其实待人不薄。
往事如水一般倒流回去,即使虚度仍不忘感激。
“也许我就是王家卫电影里说的那种鸟。”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黎天爱忽然冒出一句。
“那种鸟都是导演用来骗人的,骗一些喜欢感情用事的人到电影院里给他送钱。”伍恩梓看了一眼黎天爱平淡地说。“你不知道,真的有这样的鸟,其实有时候我也听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罕见的鸟,会不长眼睛的托身在我身上,我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真的,有时候我想,要是我能像杨颂佳那样也好啊,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每天傻傻的度过,永远都不用看别人的眼色,生活的道路永远是平坦的,快乐的成长,等长到该结婚的年龄,恰好有为白马王子起着骏马来到她门前,然后把她带到自己的城堡,让她做自己的女王。”
“你今天怎么了,还没喝呢,就醉了,满嘴冒胡话!”
“你看,人就是这样,很长时间不说实话,偶尔一说实话,别人就以为她疯了,她只是把心里的真心话说出来而已。”
“你这样看世界很悲观,也很宿命,这不是你的风格,说老实话,你怎么了!”“你看,我说你还不了解我吧,其实我这个人非常自卑,一出生就对所有的事情谨小慎微,只是我比较会掩饰,把你们这些聪明人都骗了。”黎天爱也不理伍恩梓,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知道我最希望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吗?”
“自由啊,玩啊,闹啊!”“不是,我最喜欢十八世纪的英国皇室生活,远处,一望无垠的田野上,有一座威严雄伟的城堡,城堡里正在举行皇室最隆重的舞会,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表情严肃的管家正在大厅里巡视,监督者其他正在工作的仆人,他的白色衬衣洁白一尘不染,忽然之间,大厅骚动的人们开始安静,他们用尊敬而羡慕的眼神迎接城堡的女主人出场,我就是那位身穿中世纪的盛大华服,款款而来的尊敬的公爵夫人。然而搞舞会并不是我的强项,每年我会利用大多数时间来搞我的创作,在全世界最尊贵的地方举办我多年一次的个人画展,到场的全部都是社会名流,皇宫贵族……”黎天爱乐说越激动,比比划划起来,可还没抒情完,就被伍恩梓打断了。
“行了吧你,这辈子你也别做那春秋大梦了,上帝都说:要是有那么美的事我早去了,还轮得到你?!”
“我这辈子就是缺钱,我小的时候就穷,现在这么拼命赚钱,还是过不上有钱人的生活,我要是过不上那样气派的生活,我也得想办法把自己嫁到荣家去。”
“你喜欢有钱人?那不有现成的嘛,童政啊,他老子有钱,还有权呢!”
“他不行,性格不符。”
“还不是,你不是想找个有钱的,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你别忘了那首诗……什么什么,只缘身在此山中!”伍恩梓说。
“行了吧你,老祖宗的东西都忘了,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黎天爱大笑伍恩梓忘本归宗。
“我是在提醒你,古人的道理,光会背是没有用的,要用心记,要会用才不会受伤。”“哎呀,你不懂,我要找有钱人是一定的事,肯定要有钱,喜不喜欢我没关系,他愿意出去玩,出去潇洒就潇洒他的,只要把该给我的那部分钱给我,其他的事,不该我管的,我绝对不会管,我结婚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你也别说我,难道你不是,别忘了当初谁说过‘妈的,到了钱是救世主的时代了’。”“天爱,钱永远都改变不了你,就算你自己不相信,我也都看在眼里,这点你的演技还须加强。”伍恩梓看了一眼黎天爱,忽然严肃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直呼黎天爱的名字了,他太清楚黎天爱的为人了,就算黎天爱有一天太过精心的伪装自己,终于有一天不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伍恩梓也会清楚地记得黎天爱的为人,黎天爱说自己喜欢钱,那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真正的黎天爱从来都视金钱为粪土。
她说过,财聚人散,财散人聚!“阿弟,你哪天走?”黎天爱也忽然叫起伍恩梓“阿弟”,从前她都叫他“伍子”,和别人一样,虽然俩人结拜了姐弟,但是她从来都没叫过他弟弟,她说她还不太习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她就习惯了。
“我说过,我不回家过年了,你忘了!”
“走就走嘛,还瞒着,说哪天,我好抽空去送你啊。”
“你要我怎么说才信啊!他们都不让我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瞒你,我就想让你多高兴一些,不光是我不走了,他们也都不走了。”……看着伍恩梓一脸的严肃表情,黎天爱半张着嘴,半天没吭出一个字来,忽然笑了,笑得腼腆而隐匿,整个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低着头也不看伍恩梓,微微的摇晃着身体,就这样差不多三分钟以后,她忽然说:“大家都在忙吗?叫出来啊!”伍恩梓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对黎天爱的感情总是含而不露,虽然每次在众人面前时,他都及尽弟弟的权力来维护姐姐,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什么惊喜对黎天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黎天爱心中的那片宁静的沙滩,缓缓的,只在夜幕时它才最美丽,它才最温柔。
“哎呀,没意思了,你都告诉她了。”张巧润一听伍恩梓已经告诉黎天爱大家都留在北京陪她一起过年的事,一脸的垂头丧气。为了迎合新年,张巧润里面穿了件斑斓的花T恤,外面罩上那件收藏良久的旧白色镂空大毛衣,深蓝色拼接的牛仔裤,然后是秋香绿的袜子和灰色红钩钩的球鞋,毫无品位可言。
但是很街头很年轻。
在时尚圈里混的人意味着可以成天奇装异服的胡穿。然后戴上浅色透明的太阳眼镜儿,在黑夜里假装过气老明星。
黎天爱说她的头发看上去顺眼多了,幸亏听信了黎天爱的劝告,坚持那几缕亚麻色而不是屎灿灿的金黄。
这样多好,即使内心再平静也要和疯狂的人们保持外在一致。
“你们都不知道,我没告诉她的时候,她的脸阴沉得就像暴风骤雨来临的天,就在你头顶上五厘米的地方,就要砸下来了!”伍恩梓夸张地说。
“其实这也很惊喜啊,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情像中了五百万的大奖。”黎天爱安慰张巧润。
“真的?好,你喜欢,我年年都陪你。”张巧润又高兴起来。
“拜托你下回撒谎也撒得圆滑一点好不好,这样的弥天大谎你也能拿出来唬人,I服了you。”杨大川又在旁边说。
“就你好。”张巧润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杨大川针锋相对。
“女人,可是我记得前天刚陪你去给伯母和伯父买了东西啊,你要是不回家……”黎天爱忽然想起和郑诺一起给郑诺的爸妈买了东西,她说过要带给家人的。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把东西给外地的人还有什么问题吗?放心吧。”郑诺拂着黎天爱的肩膀说道。
“对了,有一件事我得和你们商量,我老妈给我找了个对象,整天催我回去看看呢。烦死我了!”杨大川忽然说道。
“What?包办婚姻?这年头还有这么传统的家庭,OmyGod!是我太进步了吗?我怎么觉得我已经进步得和这个时代脱节了!”伍恩梓几乎喊出来。“行了你,别在那瞎贫了!我妈就是嫌自己老了,也不是,就是怕自己老了,抱不着孙子,上学那会不是还来过吗,记得吗?那会看见杨颂佳,就认准了杨妞了,非要我娶她,这不,那是我姐妹儿,现在好了,人家嫁给别人了,我妈就更急了,非要我找个杨颂佳二号,要不就她自个儿想办法了,这不,说是什么政府职员,工作稳定,人也懂礼貌,长得也好,看着就讨人喜欢。可现在的人哪个表面上不这样啊,就说天爱吧,典型的这种人,玩起来比谁都疯,那我妈要是看见,当时就能心脏病发作啊。”
“嘿,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啊!”郑诺说。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措辞不当,哎,你们快帮我想办法啊。”杨大川急得像锅上的蚂蚁。“你回去看看再说啊,万一对口呢,别错过了,多幸福的人,这年头婚姻大事还有人给张罗,都不用自己动手,做温室里的花朵也是有好处的,连传宗接代的人选都不用自己费心,我他妈这辈子是没这种命了,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操,不知道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赶上天煞孤星脱胎!”伍恩梓说。“我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疯啊,到了这时候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一点哥们义气都不讲,你说我是那种人吗?对口,我也不要,不熟,不舒服。”杨大川不耐烦地说。
“这人,怎么着,小子,你搞传销啊?你想杀熟是不是,不熟还不要呢。”伍恩梓笑道。
“馒头,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告诉我你们那个老处女又欺负你了。”看见一旁默默无闻的张巧润,黎天爱忽然说。“我没事,我说你们也真实的,就爱管那种闲事儿,人家爱找谁找谁呗,那是人家的自由,咱们也别跟着瞎掺和了,到时候万一人家后悔了,咱们都是毛病。”张巧润说起话来少有的平静。大家都觉得今天的张巧润感觉很不一样,屋子里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很僵硬,就连杨大川,也搞不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张巧润,张巧润却低着头吃着桌上的果盘,不理会别人的眼光。“怎么了,今儿说话怎么这么冲啊,谁欺负我们大宝贝儿了,怎么说大川和你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患难与共的战友,就算人家马上要有老婆了,咱们也别这么快就和人家划清界限,恩断义决了啊!”黎天爱开着玩笑。“我跟他本来也不是同路人,只不过是没办法才住在一起的,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自动搬出去的,我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张巧润显然是装作没事一样,事实上,谁都能看出来她和以往不一样。
“哎呀,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啊!”杨大川先说了第一句。
“没告诉你,你先回去看看嘛!真是的,难道有心上人了?”伍恩梓试探着问。
“诶,要说是心上人呢,这我也说不清,反正有一点点喜欢就是了……”杨大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打断了。
“说,说,是谁,好啊,有喜欢的人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伍恩梓来了精神。
“哎呀,我现在也不确定啊……”又没说完,被打断了。
“什么不确定啊,都为了人家,连难违的母命都敢违抗,还不喜欢哪!快说,别逼我们动粗啊。”伍恩梓说。
“哎呀,这叫我怎么说呢……”
“别磨叽,像点男人,喜欢就说呗,还不好意思!”伍恩梓显得比谁都兴奋。
“伍子,你还看不出来啊,这人肯定咱们都认识,是不!大川。”黎天爱很老到的样子说。
“不能吧,咱们这个圈里的?不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郑诺说。
“这不一样!”杨大川忽然纠正。
“噢,噢,露馅了,说吧,谁啊!”杨大川话音刚落,伍子就起哄,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连忙说,“不是我姐吧!”
“不是,不是!”杨大川赶紧言明。这边的伍恩梓听完赶紧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的大家都没注意到,张巧润已经悄悄的出了包间,其他几个人还在围着杨大川,非要问出个究竟。
“难道是郑姐,总不能是馒头吧,你们俩一到一起就打架!”黎天爱说。
“我们俩那不叫打架……”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水落石出了……”伍恩梓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谁啊,你有这明白了!”黎天爱说。
“张巧润呗,这还看不出来,我早说什么来着,被我说中了吧!”伍子挑着眉毛,神气活现地说。
大家将眼神集中在杨大川身上,杨大川连忙说:“那可是他说得啊,我可没说!”
“嘿,你还不承认,难道是郑姐,你说,我就问你,是不是郑姐!”伍恩梓较真起来。
“哎呦,我……就那点破事,别他妈猜了。”“那你丫倒是说啊,磨磨几几半天,屁也没放出来,痛快点。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不就是馒头?吗?装什么善男信女啊!”伍恩梓好像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一样,趾高气扬地说。
“快点,杨大川,怎么回事,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就听你一句爽快话,是不是馒头?”黎天爱追问道。
“不用问啦!明摆着嘛!”伍恩梓在旁边插话道。
“不行,我得听他亲口说,我得替我姐妹儿争口气啊。”黎天爱揪住杨大川的衣服,不依不饶的说。
“……,你说,好吧,是,就是她,行了吧!我喜欢的人就是馒头,啊不,是张巧润。”杨大川说着,脸上还挂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喜悦的笑容。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张巧润不在屋里,杨大川忽然很紧张地说:“馒头哪去了?”
“诶,刚才明明还在呢,这会跑哪去了!”话音刚落,张巧润推门进来了,一群人赶紧糊住馒头,总是笑,也不说话,笑得张巧润心里直毛。
“干嘛呢你们?深深秘密的,搞什么鬼!”张巧润一看大家的架势,有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杨大川,觉得莫名其妙。
“馒头,躲哪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黎天爱拉着馒头坐下,还没坐稳,就问道。
“什么事啊,我这人一向快人快语,是不是我的事,你们都知道啊。”张巧润还是没弄明白她刚刚出去偷偷空气这一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装,装,真会装,大川已经交待了啊,你也赶快说。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伍恩梓追问。
“说什么啊!把我弄得稀里糊涂的!”
“哎,你们别为难她了,她还不知道呢!这都是我一厢情愿。”
“好你个杨大川,把英雄救美用这来了!不行,我今天还就得问她个清楚,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中人,可别把我兄弟给坑了。”伍恩梓起哄道。
“你说什么呢!”
“你别管我说什么,我就替我兄弟向你讨一句实话,你现在有没有意中人?”“干嘛?你要给我介绍啊!行啊,反正我现在是感情空窗期,来者不拒!前提是有钱人,哎呀,也不为难你了,就你那圈子,也没什么大款,算了。”张巧润还将了伍恩梓一车。
“别小看我,我这虽然没有绩优股,可我这有一个大大的潜力股,你要不要。”伍恩梓很正经的说。
“啊,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不要,你干嘛,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