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的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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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的酒徒-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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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赚到一千万的时候再结婚啊,到时候我那点微薄的礼金,你可看不上眼喽!”杨大川说。
一千万,多显赫的数字,黎天爱想,有时我是过于鄙俗了,看问题总是带着物质的眼光。不过假如想象一下换成自己去过那种没有希望的生活,又会怎么样?
换做我们,没有钱,没有家世,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没有大城市的人的见识,没有学历。
那么我们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推人及己的时候,格外荒凉。
可是我真的感觉难堪,只因为他们也是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群,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梦想。我不知道该从体制上还是其他的方面来寻求注解,那超出了我的理论水平。只不过,看到一个人,一个渺小的人的微不足道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悲惨的命运的时候,自己暗自庆幸之余也难免唏嘘吧。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自私渺小的,感慨两声就算了,根本也无法做些什么或想做些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也算是个安慰了。“我要是都赚了一千万,你还不早成了亿万富翁,名字都上过《福布斯》不知道第几次了吧!还说我。”这次和郑诺说起婚姻的问题,她没有像从前一样耸耸肩一笑而过。
“郑姐那是想来一个政商婚礼,她从商,爱人从政,两人全力以赴,共创辉煌!”
“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要是有那种好运气,我还自己拼死拼活的挣这点要命钱干嘛!”
“那是因为郑姐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张巧润终于插上一句。
“天爱,说说你?”杨大川又问黎天爱。
“我姐还早着呢,你小子怎么还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啊。”还没等黎天爱说话,伍恩梓就抢先说道。
“臭小子没良心,听不懂好赖话,我那是关心你姐,哪朵漂亮的花,到时间也该凋谢了啊!”杨大川顺手抄起一件衣服扔向伍恩梓。
“那我也告诉你,我姐她不着急!我姐到凋谢那天还早着呢!”伍恩梓躲过飞来的衣服,转手也拿起一个瓶盖飞回去。
“去去去,没问你,你老跟着瞎掺和,天爱,你这也不早了吧。”杨大川问。
“还行吧,上午十点。”黎天爱笑着说。
“怎么样?”伍恩梓像玩游戏胜利了一样高兴。
“嘿,你们姐弟俩一个鼻孔出气。”杨大川说。
“那当然了,傻冒,人家姐弟不一个鼻孔出气,还跟你一个鼻孔出气啊。”馒头抢白道。
“我傻冒,那你嫁给我不是更傻冒。”杨大川刚说完,就被张巧润掐着耳朵直告饶。
说实话,光说郑诺,一提起婚姻这个爱情大骗子,黎天爱也是一脸的彷徨和举足无措。她最大的问题在她自身性格中的矛盾扩大化,她太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了,她对伍恩梓说自己的感情是见光死,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想到幸福的地方就笑笑,想到痛苦的地方就戛然停止,不再想了。这样对她自己也算是有一点好处,至少算是在心里尝试过,也许对方是一个自己虚拟出来的射雕大侠,也许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张无忌,又或者是像小马哥一样令自己心醉的真男人,更或是千王之王里的刘德华,都不是现实中的人,但谁让这些也都发生在心里,管他是不是真的,管这场爱情是不是醉生梦死,管我的想法是不是老套,管结果是不是美满,因为所有的这些都是黎天爱一手策划的“喜剧”,就想搏己一乐。
说到黎天爱的爱情观,又不可避免地谈到伍恩梓,他最佩服的就是伊藤博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男人境界。
不过伍恩梓这个人无论从行为到思想又有点与众不同,他想法特殊,从不和别人苟同,对爱情更是有自己一套理论。他总说中年人的爱情是任命而本分的,枯燥得转瞬即逝,又纯白的欲罢不能;少年人的爱情总是单纯而鲜生的,是让所有人都嫉妒的火色爱情——吱吱作响;老年人的爱情是醇熟而甘冽的,丧失了最初的躁动,升华为一种信仰。然而他的爱情不是这样,他的爱情不同于普通人,他说自己的爱情注定靠漂泊活着,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寄生的人,他就一辈子寄生在上边,再也不下来了;他也说自己的爱情太自私了,几乎不能给对方一个伟岸的肩膀做依靠,他只能满足自己,他也不对别人做什么要求,他总说自己的肩膀是用来抖一抖,甩掉责任的。黎天爱总因此而责怪伍恩梓要他做个像样的男人,她说这样的男人很令人不舒服。可伍恩梓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辈子会是男人,也许更应该是一株草,生长在热带雨林的那种食人草,一旦有人经过,他就会使尽力气将其吞掉,他说稀释别人的爱情是他的强项。天晓得这个古怪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狗娘养的想法。不过还算他是个人的想法是:他认为女人任性是可爱的一种形式,当她们看见软缎花的睡衣,相配的花浴衣,织锦的丝棉浴衣,金织锦拖鞋,金珐琅粉镜,有拉链的鸡皮小粉镜,又或是路易十八的香槟,只要她们喜欢就应该买回来,不要打击她们与生俱来的高贵品位,这在今天应该成为一种稀有事件得到一级保护。
“黎天爱,我是王清兰,你今天有事吗?能不能出来谈谈!”正在工作的黎天爱接到了王清兰的电话,她能从王清兰的语调上听出这次见面对黎天爱来说将是一场在所难免的灾难。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事情可要谈吧!”黎天爱想拒绝。
“我不这么认为,也许你不应该拒绝今天的见面。”王清兰的声音明显高起来,她似乎抓住了黎天爱什么把柄一样趾高气扬。
“对不起,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我一点都不想去。”黎天爱不是一个能被别人威胁的人,她从来都不怕这些无中生有的乱七八糟的荒唐事。
“那你以后可实在不要后悔今天你的决绝。”王清兰在电话那头也颇有气势地说。“那好啊,走着瞧,看谁先后悔,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我也不想再看见你本人,请你和你们那一伙人都从我的生活消失。”说完,黎天爱就挂了电话,她知道沈绣纹的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孬种,她说完这句话,定会有不知道有多狠毒的语言来攻击她,那么如果不想听,就只好先挂电话。其实去与不去对黎天爱来说都很危险,因为这次她的行为是彻彻底底坚定了王清兰复仇的决心,面对已经挂断的电话,王清兰在这边狠狠地说:“黎天爱,不是只有你才会赢。”其实王清兰原来不是这样的,她性格开朗,人也还算聪明,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总因为性格的原因也还蛮招人喜欢,可是经过了一系列的客观和非可观的因素,现在的王清兰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和她妈一样的泼妇。她从小就嫉妒黎天爱的美丽,从小就恨黎天爱画的一手好画,长大后她又讨厌黎天爱的光芒总是胜过她,似乎所有的好事都给了黎天爱,只是她太片面了,她忽视了自己的优点,忽视了自己性格中最可爱的那部分,她与生俱来的开朗性格是黎天爱学不来的,甚至是她下辈子也学不来的。她也忽视了自己的家庭,她有一个可以让她随时随地躲避风雨的港湾,但是黎天爱从小就被生父抛弃,母亲再婚又以失败告终,本来就有经济危机的家庭像一艘载暴风骤雨的海面上就要被吞噬的小船,加上重病在身的姥爷的拖累,她的生活从小就变得支离破碎,加上两个舅妈的欺负,黎天爱从小就不信任别人,不善和别人打交道,像一个受伤的小猫,喜欢躲在远处添伤口。
如果王清兰能够看到自己这么多较黎天爱更幸福的地方,她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是她没有,她夸大了自己的弱点,夸大了自己所受的伤痛。
然而黎天爱本来和王清兰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差,差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本来一对很好的小姐妹,却因为家庭之间不必要的矛盾而变得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黎天爱也不在乎,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这么回事,亲戚到动真格的时候还真不一定就能有朋友帮得上忙,更何况是一些落井下石的亲戚呢!现在几乎所有当初对不起她妈妈和她姥爷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沈绣纹离婚了;陈淑苑夫妇俩因为儿子吸毒而无家可归;王清兰每每恋爱总以失败告终;还有自己的爷爷奶奶家那边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对于那边的人,她早就已经不再去关心了,他们是死是活已经和黎天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黎天爱早就已经把那些人当成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路。
至于两个舅妈,以及她们的家人,黎天爱倒是记得很清楚,她要看着她们一步一步的走向惨败,看着她们遭到报应的时刻,看到她们也有今天。接到王清兰电话不久以后,黎天爱遇见了她的大舅王松和大舅妈陈淑苑。现在的她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可一世,骄横放纵了,现在他们因为儿子吸毒,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可儿子还是死性不改,屡教屡犯,现在已到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田地。而陈淑苑和王松更是变得老态龙钟,没有了人的精神气。当时的情形是,黎天爱正好和郑诺一起回家,远远的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在街角,目光呆滞,于是随手扔了两个硬币到乞丐面前,没想到其中一个女乞丐竟然凶狠狠地要往黎天爱身上扑,幸好有郑诺相助,黎天爱大惊,仔细看了一眼才看出来竟然是冤家路窄的陈淑苑夫妇俩。
“哟,真没想到啊,舅舅,舅妈!你们出来散步啊。”黎天爱看着两人的惨象,禁不住笑了出来。
“不要脸,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妈一样不得好死。”陈淑苑像疯了一样咆哮着。要不是一边的王松拽着她,她一定能上前面来把黎天爱撕得粉碎。
“你走吧,别惹事啦!你走吧,你快走吧,我们不想再见到你了。”王松带着一种告饶的语气说道。“错,是我不想见到你们,我惹事?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真是活该!我原来以为你就是窝囊,没想到你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也配叫人。瞧瞧你做过的那些烂事,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我真是服你了,你们俩都应该去死了!还活着,败类。”一听王松的话,黎天爱气不打一处来。
“野种!滚,滚远点!不要脸的野种!和你妈一样的贱人。”陈淑苑还在骂着。黎天爱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陈淑苑的脸上,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她已经去世的、一生都在悲苦中浸泡的妈妈,她尤其不能容忍这个作恶多端,却仍苟活在世的贱女人侮辱。这一巴掌又激怒了陈淑苑,她像一头疯狗一样要往黎天爱身上扑,一旁的王松使劲的拽着,还颤颤巍巍的说:“我是败类,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你就放了我们吧。你快走吧!”
黎天爱打陈淑苑耳光的时候是毫不含糊,决不留半点情面的。她双眼装满愤怒和一招毙命的恶毒。这一巴掌呼得陈淑苑猛地震住了,估计头一定嗡了半天。“我本来也没想和你们有什么瓜葛,是你们总是接二连三,纠缠不休,还有,我告诉你,你们之所以有今天,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你们自作自受,是你儿子不争气,活该!”黎天爱因为激动,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好好好,都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自作自受,就请你大人有大量,忘记这件事吧,绕了我们吧,放我们一条生路,你看我们都这么惨了,你还想我们怎样。”王松说。“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件: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把你们怎么样,我恨你们这是一定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那个房子是你的宝贝儿子卖给我的;第二件: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件事,恩仇是天大的事,岂能一笑而泯之。”黎天爱又冷静下来,冷笑了两声说道。
“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王松还要说着,被黎天爱打断。“舅舅?狗屁!这时候你是我舅舅了?当初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舅舅,是生你养你的老爸的儿子,是从小就惯着你的姐姐的弟弟啊?当初你没有住的地方,是谁把房子给你们住?结果你拿什么报答的你爸爸?你把他赶出去了!你和这个贱女人狼狈为奸,把你自己亲生父亲给赶出去了!你小的时候,你姐姐自己饿肚子,把东西都留下来给你,后来你怎么回馈她的?她走投无路来投奔你,你装作不认识她,把她轰出去了!我来求你,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下,因为我妈妈危在旦夕,你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得吗?你说‘没钱,早该死了!’这种丧尽天良的话的你都说的出口,现在果然遭天遣啊!告诉你,我今天亲眼看到你们的下场,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我怕自己高兴的两天两夜做梦都会笑醒啊!”这样残酷的童年怎么会忘记?黎天爱没有那种广阔的心胸容得下失去信任的疼痛。
“我们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游戏结束了!”黎天爱已经面无表情,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感和决不手下留情的决绝。
说完,黎天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空留下老泪纵横的王松和疯狗一般见谁都叫、见谁都咬的陈淑苑。
“本来今天挺高兴的,竟然遇到他们!晦气!”虽然黎天爱狠狠地骂了两个混蛋,可是心里还是憋了很大的火气。
“我看见他们这副德行,不知道为什么真是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大快人心啊!”郑诺也在一边说道。“这就叫报应,我妈说的对,我根本就不用找他们,也不用整天想着怎么对付他们,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了,老天爷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可惜妈妈和姥爷都看不见了。”黎天爱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
人要背负多大的苦才算是偿还掉前生欠下的债?黎天爱觉得此刻的自己虽然挣了一口气,却显得更加孤独无助了。她不知道剩下的路还怎么走下去,想当初年少的黎天爱之所以能有那么坚强的毅力和勇气活下去,就是因为她要活出一口气,她发过毒誓,她不能容忍这么坏的人还能如此猖獗的活在世上,现在,她看到陈淑苑像一头牲畜一样活着的时候,兴奋之余,她又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干瘪起来。“天爱,现在所有人都得到相应的报应了,是时候该我们真真正正为自己活着了。”虽然表面上看来黎天爱一直都在认真地为自己而活,可是只有郑诺才真正知道黎天爱的内心。她一直都在伺机报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甚至有点急功近利的接近有权利的人,不过是为了收回房子,童政一开始追她的时候,她的性格本可以当场拒绝,可是当她得知两人都是王清兰的男朋友时,她改变了自己,她要让王清兰也尝尝什么是失去的味道。“是啊,该为自己活着了!忽然之间觉得好轻松,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黎天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妈妈就告诉我‘别为了无意义的人耽误自己。’是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挺过来了,我可以重新活了!”
“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郑诺走到黎天爱身边,爱抚着搂住黎天爱,轻轻地说,“你赢了。”
黎天爱的身体不易被察觉的抖动了一下,迅速又恢复正常,她的脸色不阴不晴,微微一笑。
两个月以后,黎天爱镇定而欣慰的告诉郑诺——王靖远竟然在戒毒所里杀了一名管教。现在已经被执行枪毙。
看着她反射着光彩的眼睛,郑诺忽然觉得悲伤。
也许春天真的到了,因为黎天爱已经闻到了一种叫做生机的味道。
她说自己和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赌,说自己就算是短命也一定会看到王靖远因为吸毒而死的模样。
迄今为止,黎天爱只希望过两个人死在她面前,一个是她的生父,那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另一个就是王靖远,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陈淑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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