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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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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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叹气,“你很恨我么?”我问。  
“你这个贱人,我真是小看你了。”她怒骂。  
“怎么金府的人都是一个腔调的么?”我也沉下脸来,“你的小命还不知道是在那儿呢,倒先给我看脸色。”  
“我不怕你。”她的脸上阴睛不定:“你现在是在金府,见不到任何永乐王府的人。”  
“除了你,是不是?”我替她道:“你觉得现在我与侯府之间只有你这根连线了,所以认为就能以此要胁我做任何事,是不是?”  
“不是么。”她阴险地笑:“就算你想和小侯爷写信都不行,因为我会看住你,等时间长了我会告诉小侯爷,你被金越迷昏了头,不想再帮侯府做事,等小侯爷派人来收拾你吧,说不定那时还是要麻烦我呢。“她越说越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比她开心,“傻姑娘。”我说:“真是个傻姑娘,王府派你进来时大约只有八岁吧,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家奴到底是傻了一点。”  
“你说什么。”她大怒。  
“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事为什么会露馅?”我调侃她:“我总不见得真是去书房看书的吧。”  
 
 
  
 “为什么?”她问。  
“所以说你是真傻。”我叹:“这种事也要来问我,你要对付的人是我呀。”  
“你住嘴……。”她真急了。  
“好了。”我正色:“其实你一开口,我就知道这是假的,这事是你别有用心。”  
“什么。”她吃惊:“我将这件事想了许多遍了,如何会有破绽。”  
我摇头,不马上回答她,只是问:“你到底是么看待我的?”  
“一个贱女人。”她想也不想,扁嘴道:“小侯爷玩腻了呗,就赏给别人做人情,说不定还可顺便得些消息,哪一天出了事也与王府无关。”她顿了顿,生怕不够狠毒,又加了一句:“你这种靠身体吃饭的女人,小侯爷身边多的是,死多少个都不怕。”  
我叹息,也许她是对的,除了小侯爷并没有碰过我之外,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怎么样。”她又有些得意了,“我没有说错什么吧?”  
“我是恐怕要你伤心了,你还真看错我了。”我淡淡道:“关于王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欹龙会的事情恐怕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说给你听也不会懂,这样吧,我只告诉你一句。”我盯住她微微笑了笑:“这辈子小侯爷也不会要我偷欹龙会的眼线地图,你只给我记住这句话罢了。”  
“什么”,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胡说”。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也不在乎你信不信”,我继续道:“关于王府的事我知道得比你多的多,所以别在我面前假传圣旨,而且我警告你,我随时随地可以见到小侯爷,所以你也别给我再耍花招,现在我用得着你,先饶了你这次;,如果你再不老实,我可以亲自带你去见小侯爷,恐怕你这个小人物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小侯爷吧,我可以了了你这桩心愿--------叫你死在小侯爷面前。”  
眼看着她的脸色慢慢灰败,想来她已全部明白,于是不再理会,我自伸了伸懒腰,吩咐:“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不要再惹我生气。”  
她不敢多话,低着头走了。  
我重又宽衣上床,漆黑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我瞪大了眼,一时睡不着,莹儿的确是王府的人,只是她不够地位,谁曾想到过,欹龙会不过是小侯爷手心里的一个套中套,会里早有侯府的暗线,什么眼线地图,有什么事情是小侯爷所不清楚的。  
莹儿的败笔在于她对永乐王府的内幕一知半解,所有的弯弯道道、心计与手段,凭她一个小小的府外人能了解多少,而且,她把我当作小侯爷的女人,也是太过小瞧。 
尽管如此,我却不想放弃她,小小的莹儿对我大有用处,在这孤立无援的盟主府里,我很需要像她这样的一个人,为我打点上下、左右疏通。  
翻了个身,我闭上眼,开始寻思如何才能收服了她。  

三天后,金越回了盟主府。  
晚上,我在房里等他,他回来的很早,大约是事情办得很顺利,脸上喜洋洋的,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微笑,盟主夫妇果然是怕丢脸,连下人也不敢多说,我亦乐得装傻,伸手理了理珠钗,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你饿了吧”。我问他:“我已叫人准备下饭菜,何不再让他们端上一壶酒?略略喝几口,非常的消疲解乏。”  
可是他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贴过来紧拥不放:“你真漂亮”,他赞不绝口:“真是越看越美。”  
“傻孩子,”我微笑:“那是因为你出门时间太长了。”  
难得我今日心情不错,穿上了鲜艳的红纱裙,红衣下我含笑如花,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酒,是由莹儿亲手端来,她的脸上仍旧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我想她原本就是金越的贴身侍女,于是令她留下服侍。  
金越右手举筷,左手还拉住我不放,灯下看,郎若有情妾似有意,然而,我知道,我们不过是那样的一种结局,也许他确有几分真心,只可惜毫无用处,这一场爱恋不过是镜花水月,无法渡我脱离苦海升天。  
我突然觉得胸口闷,自取了酒杯喝了一盏。  
“为什么突然不笑了?”金越立刻关心,俯身过来仔细打量我:“这几天好像清瘦了些,是不是想我了?”  
 
 
   
 “我杀了你”。她再一次大叫,冲过来,明晃晃的金钗直奔我脸上,她已气到极点,下手自是狠到极处,可我的武功是不错的,只几招便将她的手扭到背后“怎么了?”我问她,“什么都不顾了吗?要和我同归于尽吗?你还不轻声点,闹出来你又能得什么好,小心我告诉金越你嫉妒我想害我,令他亲手杀了你。”这一招够毒,可也是我昨天从她那里学来的。  
“你这个坏女人。”她完全没了对策,掩面呜呜痛哭出声。  
“天还没有坍呢。”我皱眉:“什么事可以慌成这样,夏伯是你们的总头吧,平日怎么管教你们?简直市井百姓都比你强,还不快给我止住,我有话要问你。”  
听到夏伯的名字,她仿佛有些害怕了,慢慢安静下来,再抬头时已没有了刚才的疯狂表情。“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夏伯?”她怯怯地问我。  
我满意地点头:“对,这才是好姑娘。”侯府里的上下等级尊卑界限严厉,她果然是惧怕夏伯。  
“我想如果以后你好好听话,我就不会再给你看那些活春宫了。”我承认自己脸皮是越来越厚,这种话居然说得面无表情:“可你必须答应我,从今以后一切听我的吩咐。”  
“我听你的”,她又低下了头,我想她的脸一定是怨毒而仇恨,不过,我不在乎。  
“很好”。我淡淡道:”这才是做下人的道理,如果办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懂吗?”  
“是”,她渐渐地,又回到了刚见时的那副模样,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走上来服侍我梳洗打扮。  
梳妆镜里,我仔细地打量自己,此刻,我的模样有些陌生,昨夜的春情,今早的厉气,在眼角眉梢模糊成一团,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我吧,这种事大抵是天生的,我不由摸摸自己的脸,也许,我还真是那种靠身体吃饭的女人呢。  
6  
此事后,莹儿果然服帖了许多,有她服侍在身边面面周到,我倒也省了不少心。  
这天,我在后花院画荷,莹儿急急地走了过来。  
“小姐。”不知何时她私下改了称呼:“莹儿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我看她一眼,脚下的鞋底满是污泥,“你出去见过夏伯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姐。”她讨好我,走上前,凑在我耳边:“小侯爷要见您。”  
“什么?”我吃一惊,想一想,厉声低喝她:“你又在搞什么鬼花样?”  
“冤枉。”她满口叫屈,“今天夏伯带着府内的一个什么叫沈昀的人来通知我的,说是小侯爷的亲信。”  
“沈昀。”,我点头,此人是王府最机要的一个死士,就是我也只听小侯爷提过两次他的名字,量莹儿也不会知道他,真是小侯爷要见我?  
“怎么见法?”我表面虽冷静,心里却已开始慌乱,一年多了,他终于来见我了?可是会有什么事情?  
“这全部交由莹儿来办,”她低声道:“夏伯已安排好一切,只请小姐随与我一同出去一下就好。”  
“你怎么向金夫人告的假?”我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她肯让我出去?”  
“一切包在莹儿身上,夫人一直喜欢莹儿,我只说要陪小姐去城外的明境庵去上香,她一定同意,庵里的所有尼姑都是她认得的,绝对不会起疑心。”  
“你们大概早就把明境庵收买了吧?”我微笑。  
她有些不安,可还是啜啜说:“明境庵里都是我们的人。”  
“真是妙极了。”我随手又在纸上画了几笔,回过头来,她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我皱眉。  
“实不相瞒,小姐,前些日子是奴婢昏了头,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请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她苦着脸一气说完,乞求地看着我。  
这丫头是怕我见了小侯爷后告她的状,我不由微笑:“没事,我早说过,现在你是我的人,只要肯听话,好好替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为难到你”  
第二天,金夫人果然答应了莹儿的请求,看来她还真是相信这个丫头,对我却则是冷冷的自牙缝里挤出句:“出去冲冲晦气也好”。  
经过上次书房那件事后,我自是不再期望她能有什么好态度,所以我领着莹儿,带上几个仆人,颠颠地坐着轿子往明境庵冲晦气去了。  
 
 
  
 
 一路上,我坐在轿中,眼眶酸楚,百感交集,一年多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自那日离去,我的心早已寒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却还是没有办法去忘记他,哪怕只有一天。  
明境庵离城不很远,异常干净整洁的几栋楼阁殿宇,只供城中的显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进香许愿,上完香后,庵主心慈将我们引入庵后的一处院落。  
在院里一栋三层的楼阁前,心慈止步,一手指着楼上,轻声道:“小侯爷在三楼,只请颜夕小姐一人上去即可,莹姑娘可随小尼在外等候。”  
我提起裙摆,径直而上,心里忐忑不安,上到三楼,一推门便看到了小侯爷,整层楼地板上都铺着青翠喜人的竹叶席,房中空无一物,只正中摆着一张青玉桌,他就席地坐在桌旁,一年多来,他一点也没有变,锦衣玉扇,仍旧是挥洒自如的风流模样。 
桌前方面对他跪坐着一人,正在禀告些什么,我一走进去,小侯爷立即含笑抬头看住我,引得那人也停下来回头看。  
“颜夕,快坐到这边”。他指着身边朗声道,又对那人道:“继续往下说。”  
也许是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我只觉他的笑异常动人,脑中竟是有些空白,一时抬不起头来。  
依言过去坐在他身边,只一年多的光景就像是过了一生,令人恍然如梦,我努力定下神,抬头打量眼前那个人。  
他至多不过近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小侯爷喜欢用俊男美女办事是出了名的,府中上下充盈着清秀的男子与绝色丽人,可都不如这一张脸孔线条惊人地俊美,竟毫不逊色于他的主人,可这也是张精明干练的脸,也许是太精明相了,容易叫人忽视他出众的容貌。  
我想这就是那个得力又神秘的沈昀了。  
细细听来,他说话的确有简洁而有条理,许多意见都是一针见血,且思路敏捷见解独到,另我不由肃然起敬,王府中果真有这样的能人,这个人并不是靠着他的皮相吃饭的。  
小侯爷显然也非常赞赏他,不住颔首,又问了些其他的事务后,便示意他下楼等候。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小侯爷转过头来,微笑问我:“你怎么看待此人?”  
“通达睿智,卓尔不群”。我毫不犹豫:“只是年纪太轻,且过于精明外露,恐服不了众,如果要启用他,我看还需过几年”。  
他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人是聪明人,可也就坏在聪明上了”。  
我牵了牵唇,他总是不肯相信任何人。  
见我不以为然,他也不再说话,侧过身,看着我,上上下下点头微笑。  
我被他看得尴尬,只得抚了抚头发,勉强的笑:“是不是颜夕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这一年半我变得这么多?”  
“一半一半 。”他仍是微笑:“你还是那个颜夕,但是你也实在是变了很多。”  
“人总会变的。”我惨然:“尤其是女人。”  
“好”。他忽然鼓掌大笑起来:“我的阿夕真是变了,竟然是个女人了。”  
‘女人’。我心酸,的确,我已是个女人,昔日侯府中那个整日幻想他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嫁人了。  
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变,那眉、眼、唇、颊,转瞬间与旧日印象重叠,这永远似笑非笑的人儿,看我,像是不曾隔了一年。  
我突然闭了眼,又睁开,正色道:“不知小侯爷唤颜夕来有什么事?”  
“阿夕,你恨我吗?”他不答反问。  
我一窒,瞪了他一眼。  
他却仍固执地在等我的答案,追问:“说,我想听。”  
“那又有什么要紧呢”,我叹气:“问这话的不外是两种人,一种是并不关心,问问而已;另一种则是明知答案,也是问问而已,所以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努力微笑:“况且这个答案,您本来就不在乎。”  
这一下,他不笑了,沉吟半天,叹:“看来我的阿夕长大了”。  
房中一片沉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敢回视他,只低头看眼前的碧青竹席。  
——“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人,给我些时间,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这话是谁说的,究竟又能相信几分,可怜这一年半过去了,我才知道,时间原是这么痛苦而漫长的东西,情愿如古人般一夜白头,转眼相思成灰,也要好过夜夜的煎熬,寸寸噬心。  
“不知小侯爷唤我来有什么事”。我又一次问他,  
“没有什么事,”他淡淡说:“只是想看看你。”  
我的心头一阵翻动,这一句话,引得我浊气上升,想也不想,冲口道:“难道您后悔了?”  
“不”。他回答更快:“这件事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呆住,悲哀看他,他深遂的双眸中的那个影子,也在悲哀地看我,多么可笑,这个傻女人,过了一年却还是这么的傻。  
我无地自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阿夕。”他叹息:“为何过了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能变得更成熟。”  
成熟?我不解、不服。  
“我等了一年多,可你依旧是这个模样,永远恭顺懂事,不敢越雷池一步,难道这些日子里,你还没有吃够规规矩矩的苦?”  
他说得认真,可是,我听不懂。  
“阿夕,你总是不明白,女人的身体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她的心,我不喜欢你像那些名门闺秀般一脸死相,故作贞节样,我喜欢的女人应该是狡猾而媚秀,机敏、妖媚,如一只美丽的狐,你原本就该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他越说得轻巧,我越觉得伤心,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小侯爷,”我突然道:“何必说得这么堂皇,你要的,不过是我用身体为手段,去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他双眉一挑,我却不等他说出口,抢先堵截上去:“只怕您注定要失望了,颜夕不是这块料,您要的狡猾而媚秀的女子,是天生的狐狸精,小侯爷,您一开始就挑错了人。”  
他听了面色不变,毫不在意我的顶撞,“阿夕”,他道:“我不会看错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清俊的五官,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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