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我被一口粘稠的浊水搅扰,暂时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引得一边斗牛的黑皮克言两人,舍了手中的石子,探头张望。
轰鸣声嘎然而止,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莫西干的发式染成了金黄颜色,一条鲜红的丝巾围在颈间。一身磨到发白的牛仔套装,小牛皮靴上已满是黄尘。
庙内三人,大大的愕了一个然。
待这朋克哥们摘下遮了大半脸孔的墨镜时,“师傅,真的是你。”我不知道此时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若不是这几天黑皮和克言总是师傅师傅的叫着,恐怕我刚才的一声喊也不会那么真情流露。喊过之后才觉得,分隔了八年的时间,我这个授业恩师更加有些变态了。
“哥们,谢了。记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赶紧出来先,一会灰头土脸的小心失了面子。”
咱师傅朝着耳房的方向高喊了一声,这才转回头来看着我道,“难道还真是我错了不成?算了。。。小萨呀,还挺的住不?师傅来救你了。”
眼看着祖师爷拉风驾到,克言黑皮两人异常乖巧,跪地齐声高呼,“弟子拜见师祖。”
“好,好。。。我也有徒孙了。。。正好要用到你们二人。黑脸的那个,你去里面把穆老大请出来,庙门十米开外的候着,我自有道理。。。。白脸的,你去把我的哈雷推远一点,小心刮了。”
第十三章 以雷毙之
我的恩师洪某某,实在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就是未曾云游之前,我也是隔三差五的见不到个人影子,这次他老人家能及时赶到,还真是多亏了穆老头的敏锐耳目。
俺说咱师傅变态,那是有事实为依据地,眼前就是明证。
老头子丝毫不理会徒孙们操持的清场活动,一手就从我身边操起四只麻袋,没头没脑的套在了我的头脚之上。
这是什么,我被麻袋包裹,黑暗之中手指触到了一个被塞进麻袋的圆圆长长的东西,又是一个,嗯?还有一个。。。
授业恩师洪某某清亮的嗓音透过麻袋传了过来,“都躲开了吗?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讶,待烟火一散,黑脸和白脸的,你们就冲进去挖你们的师傅出来,然后去你们师伯那里暂避一时,师祖爷爷我断后,立马就到,都听明白了?好,候着吧。。。穆老大,你的宝贝家当都带好了吧。。。靠,死牛脾气。和旁人就滔滔不绝的,遇到俺连个屁都舍不得放。。。都别废话了,现在就开始点火。”
我心惊肉跳的听着恩师嘴里不时迸出的挖啊点火什么的,顿时生出了撒腿就跑的冲动,奈和体虚力弱,又被麻袋套了个结实,只能闭目死等。
“嗤。。。呲。。。撕拉。。。”
这个是。。。不待俺敏捷的思维作出判断,一声冲天火光伴着巨响,以麻袋中的我为圆心,以破庙墙壁为释能半径,猛烈的爆炸开来。
一阵强烈无匹的灼热不知带了什么玩意冲进了我的身体,似乎接触到了某样东西,又是一阵更狂猛的爆裂,庞大的能量四处宣泄,在我的体内激荡起层层的暖流,舒适异常。然后,然后我就很干脆的在神经的保护下昏过去了。
上述感觉写在纸上要百十来字,其实真是的感受就是浑身一痛,晕菜了。
我发誓这不怪我,无论哪个人被套进麻袋里,还很不厚道的朝麻袋里塞了两位数以上的雷管,更不厚道的是居然还有人把雷管给点了。
谁知道是几天以后,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健康如初,龙精虎猛了。
身体完全没有了不适的感觉,这个时候就是放倒一头大象咱都有把握。。。嗯,没鼻子的也算大象吧。
我兴奋的从地上跳起,忽然发现,我这个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的病危患者居然是一直睡在丐帮总部的顶楼地板上。
“醒了?”朋克师傅,手端着一把紫砂壶,滋溜滋溜的喝着茶水。“坐。”
这三层的地方大大的变了个样子,大趟的真皮沙发,大张的纯毛地毯,大气的红木家具,大堆的家用电器。
我捞了把红木躺椅,随口说道,“师傅,不是我又说你,你看看你收的都是什么徒弟,师弟都挂了九成九了,师兄还影子都不见,您说是不是您的人品有问题?对了,您那两个乖徒孙呢?”
“克言那小子,我放了他的探亲假,去欧洲看五大联赛了。。。黑皮嘛,老人家我看着喜欢已经传了一套逍遥游下去,这时候也不知道去哪折腾了。”恩师洪某某陷进了真皮沙发,有滋有味的品着茶水,“至于你的师兄嘛,你很快就没什么师兄了,也就不要多计较了。”
“咋了?师傅,俺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地,您不至于真的就把他开了吧,您可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呀。”
“该是这个时候了。。。我已经传书丐帮上下,开革菩萨出门。”
“我靠,我犯了哪条啊就开我,老头子你给我说清楚,丐帮十诫我比你还门儿清,别想蒙我。”义愤填膺了的说,刚从鬼门关考察回来,这就又要给送回去了?
“别急,听为师慢慢道来。”洪某某放下紫砂壶,长叹一声,开讲。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妙的味道。
“二十多年之前,我。。。”完了,估计天黑也讲不完这古了。。。
“二十多年以前,你师傅我正是青春年少,风流倜傥,行侠仗义,笑傲江湖。江湖上人称貌赛潘安剑如飞虹的,就是为师我了。”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为师行走江湖错过了宿头,正徘徊反侧之际,不远的林中,传来了一阵婴孩嘹亮的啼哭之声。”
“为师一时心血来潮上前探查了一番。。。果然,见一茅舍房门洞开,隐隐光亮从房内透出。”
“只见!!!茅舍内一女子拥被而卧,不辨生死,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正举手托着浑身带血的婴儿,放声狂笑。。。而那婴儿就是你了。。。”
“你说这个时候师傅应该怎样?”停了半晌,洪某某老师忽然发问。
“什么怎样?”我还沉浸在婴儿是我的震撼之中,哪有什么怎样。
“为师是说,你看见这一幕,作为一个年少有为嫉恶如仇的青年侠客,你会怎么做?”
“嗯,我会上去问问,你笑什么呢?”我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很白痴的回答。
“唉,当年师傅要是有你这般年少老成就好了。。。。”啊?年少老成?
“为师的没能上去问问,直接就给这个事情定了性,一个外道邪魔偷入农家,生取婴儿修炼邪门法术。”
“师傅,您老,您老的想象力还真是丰。。。也算合情理。”平心而论,八成应该是这么回事,然后师傅就趁着贼人不备,一把抢过我,远遁千里,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养大。。。。。。
“于是为师就趁着贼人不备,一把抢过你,远遁千里,准备着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这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养大,等学了本领,再找魔头报仇雪恨。。。。。。可是。。。”
第十四章 分道扬镳
“师傅,你。。。”天下事百分之一百二都坏在这可是上,我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师傅一掌打伤那贼人,准备着找一间稳妥的孤儿院把你托养,就在这个时候,天下惊变,江湖兴起了一片血雨腥风。。。那个时候,几乎江湖上所有的门派,山门前都贴了内部装修暂停迎客的告示。”
“这个变故,就是因为一对夫妻上昆仑下峨嵋,走崆峒过武当,几乎踏平了整个江湖,放言说不寻回爱子决不罢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当时的自以为是,已经铸成大错。这对夫妻行踪飘忽,转瞬千里,我抱着你怎么也追赶不上。。。而我也没有他们的电话。。。”
“然后呢?”我的心忽的冰冷,然后就是各大门派合心合力,用尽各种阴谋诡计,这对夫妻悲惨的枉死在名门正派阴谋之中。
“两个礼拜中,江湖被这对夫妻杀的血流成河。。。第十五天头上,就在那面相凶恶的大汉,也就是你老爹,正准备用太乙精金剑气斩下青城掌门头颅之时,那女子,也就是你老娘,忽然悲声说了句。。。算了。。。你老爹也是一声长叹,携了你老娘的手,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再然后呢?”我的心里莫名的舒缓了一点。
“再然后,就是江湖中再也没有你父母的消息。江湖各派慑于你爹娘的凶名,对这个某某邪魔盗取隐居高人爱子修炼邪术的血案忌讳莫深,从不在人前谈起。。。直到如今。。。”
听了这昔年秘闻,恩师这两个字我一时间还真的叫不出口了。
“这和我被逐出师门又什么关系。”被故事带的偏离轨道太远,重回话题先,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胡里胡涂的就被人给开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也没放弃寻访你父母的消息。对你却有些疏于照顾,再有这样一回,怕是我再也赶不来了。”洪某某从怀间抽了一副厚布出来,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这是当年你父包裹你所用,上书五行残篇。这些年来我从上面也受益良多却从不敢显露人前,只怕你父母当年结下的仇家找上门来。。。你学成之后也要小心谨慎,江湖险恶,不能大意啊。。。。去吧。。。”
我无言的卷了这血色厚布,塞进了破烂不堪的前襟里,心无所属,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若是当年的怨念放不下,学成之后就来找我一人相与,我洪某某定当给你一个交代。”洪老头的声音里忽的透着一股苍老。
“天数而已。。。菩萨也不是畜类,这二十几年的情分当真是什么都抵得了。”
茫然,走在土街的白杨树荫里,心下只有茫然。
“菩萨哥,菩萨哥等等。”霍二老板顶着一脑门子的汗珠从街道的另一边,舍死忘生的冲了过来。“您看看,你看看,要不是我这腿脚勤快您又不知道躲哪去了。。。有日子没见您了,今天的午饭我霍二能不能有幸舍给您老一顿?”
“给我留个包间,一会我从后门去。”天近正午,上下加起来我大概又一个礼拜没正经吃顿饭了,退出了丐帮,也就不必守什么规矩了。乞舍之道虽然事正道沧桑,却也不必流于形式。
“天呐,您要是能腾出手来就狠狠的掐我一把,这太阳是不是昨儿晚上出来了。。。您就瞧好吧,错金轩,咱们香格里拉天字第一号的。。。您可不能骗我着老实人呐,我这就准备去。。。”霍二老板脚下生风,一道滚滚黄尘杀回了他的香格里拉,嘴里还一叠声的高喊,“菜市场关门了没,赶紧给我出去备料。。。都给我精神着点,今天照着后半夜忙活着。。。”
我从后门直接进了香格里拉,二楼,错金轩。
“菩萨哥,仓促了点,您不许生气哦。。。对了,喝点酒吗?昨天刚到的竹叶青,清甜甘冽,味道不错的。”霍小莲总是笑眯眯的讨人欢喜,嗓子脆的有金玉之声。
“怠慢了,怠慢了。。。您前脚进来后面就跟了六桌客人,忙到了一点,实在事怠慢了。”霍二老板的胖脸攒成了包子样,连声谦逊。
“我有一点私事,占你这里半天功夫,不好意思了。”我看着十人台上摞了三层的碗盏杯碟,菜香四溢,奇物海味,天地八珍无所不有,这霍二老板还真是下的足本钱。
“哪里哪里,您这是瞧得起我,今明儿两天这错金轩都不做外人生意了。今天晚上我还得在这里大吃一顿,粘沾菩萨哥你的福气。。。。菩萨哥,您慢用,我先出去了。”霍二老板拉着小莲利落的退了出去。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五行之说,生克为髓,阴阳为辅,功参十地之造化,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抗九天风雷。。。”染血的厚布上,果然是五行残篇,残到支离破碎的。
勉强留下了一篇完整的修炼五行元力的法门,再有就是几个诸如缩地成寸术,枯木逢春诀,南离丙火咒,庚辛破邪金煞。。。最晃点人的是,貌似威力无匹的周天五行阴阳大阵的阵图,只有小半。。。
天知道,我为什么要修这五行之术,也许是为了日后方便相认,第一时间阖家团圆?管它为什么,练吧,日后就是单枪匹马的混生活了,多点保障总是不错。
天生土德之身,貌似已经被N多大家所认可,修炼起这五行元力当真是事半功十倍,一泻八千里。。。
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点,半分钟后,俺已经感觉到体内浩瀚的戊己之气已经是蠢蠢欲动,透体欲出。
不过这浩荡的戊己元气之中怎么会有四道各异的金元之力,莫非是秉土而生?不象,实在不象。
第十五章 军火贩子
乞之道,坐望天地,求人之余。
这是朴素的环保主义思想,最人类关爱大自然原始最纯粹的体现。
故老相传,自打人类社会出现第一批剩余物资之时,乞丐就和杀手,妓女二者并列,一道成为人类的三个最古老的职业之一。
乞丐学说最早脱胎于人类好逸恶劳的劣根性,到了春秋时期,乞丐们终于找到了坚实的理论依据,老庄的清净无为,为乞丐们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做了最好的注脚。
时至今日,环保理念更加受到人们的重视,于是乎,乞丐这个职业也变的紧俏起来,谋生甚至是致富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眼花缭乱。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
我满足的剔着牙,靠在一株白杨树下,一边怜悯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一边缅怀起我这八年里中正安舒的乞丐生活。
好景不长,离了丐帮才半日,烦心事就找上来了。
没有社团的力量罩着,有时候人会变得有些脆弱,地痞流氓之类的会为了几个保护费不死不休的找你麻烦;收容遣送站的员工们会把原来无视你的目光重新聚焦回来;原来的徒子徒孙辈,现在的同行们,会挥舞着打狗棍坚定的与你争斗,捍卫自己的讨生地盘。
哥们咱的名号,却也不全是仗着人多势众堆起来的。
所以,眼前上来找麻烦的是一个警察,一个真正的穿警服,戴警帽,把一本烫印精美的警官证笔直的伸到我眼前的外地警察。
暂时可以接受,外地的嘛,不认识我菩萨哥实属合理。要是莽山县警局的那几个菜瓜敢这么找上来,我发誓,一定半夜里去砸他们家玻璃。
“你就是菩萨?请跟我走一趟协助调查。”警察同志说的义正辞严,一本正经。
咱菩萨哥是什么人,从小了说平均每天扶老太太过马路三趟,往大了说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拥护改革开放,常年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八荣八耻,遵纪守法安分守己的已经稳当了八年了。
就算以前也曾经年少无知,混过黑社会,参加过社会闲散无业人员的大大小小规模的械斗,那也是陈年往事了,要是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也过了法律上的时限了吧。
综合上述原因,在纳凉的行人们诧异的眼光中,俺老老实实且坚定的紧跟在人民警察的身后,几百米开外,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莽山县警局办公大楼的顶上,高高飘扬。
“姓名。”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叔叔,很威严的问。
“菩萨?”
“姓什么?姓菩?有这个姓吗?”旁边带俺回来的警察哥哥插嘴问道。
“俺是个孤儿,从小也没得了个姓氏。小时候,俺从庙里偷供果吃的时候看见大家对菩萨都特恭敬,又给东西又上香的,所以俺就管俺自己叫菩萨了。”
“呵,你志向倒是挺远大的。籍贯。”警察叔叔也不缺乏幽默,居然有兴趣调侃我,看来没什么大事儿。
“啥是籍贯?”
“籍贯就是你是从哪个地方出生的。”警察叔叔显得很耐心。
开涮也得有限度,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想看看,要是我说“在医院”,警察叔叔还会不会一样好脾气。
“算了,你的身份证呢,拿出来。”警察叔叔看我一脸的茫然,十停气势走了三停。
“俺没有。”
“没有?我记得就在三个月前,莽山就第三次组织了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