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醉蝶谷口有数人正在拼斗,日光照得剑光刺目耀眼。游平认得他们是洛水派少掌门贾峻、长老史构,还有一名弟子,他们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女子——白莲。
白莲神色疲惫,衣衫残破,似乎难以再应付三人的夹击,忽见她右手长剑后挪,左手击向那名洛水派弟子,那弟子立即抱胸滚在地上,颤抖不已。而史构抓住时机,趁虚劈中白莲背部,可白莲反应奇快,长剑后刺,顿时贯穿史构大腿,听得史构惨叫一声,带着腿上的长剑后退数步。
白莲失去武器,垂下双手,立时吐出一口鲜血。
贾峻被白莲连伤二人的功力所慑,见她吐血,便壮胆道:“小妖女,你已经跑了一天一夜,我不信你还有能耐逞强,你破坏我好事,这一剑就是代价。”说罢即刻出剑。
白莲虽受内伤,仍不住拍掌抵挡剑锋,贾峻惧其掌上寒功,也不敢逼近。
游平赶至现场,提剑介入,“贾兄,我来帮你。”
贾峻见救星来到,喜出望外。
而白莲见到游平,脸色大变,几个起落,转身就往醉蝶谷跑。
游平喊道:“小妖女,这次不让你跑掉了,我要为江湖扫除祸害。”游平狂奔,正要往前追,他又回头道:“贾兄,你留在这里,我叫我师弟过来。”
这时唐琛也已跑过来,“师兄,我们怎么办?”
游平当机立断,“保镖重要,离武汉只剩一天路程,你和姜长老尽速入城,以防生变。还有,洛水派有人受伤了,你一起保护他们进城。”
唐琛忧心地道:“你要独自去追白莲?”
游平道:“对!不能再让他们胡作非为了,不用担心,我会进武汉城和你们会合。”说罢便直入醉蝶谷谷口。
方才稍微耽搁,白莲已跑得不见人影。
醉蝶谷入谷之路只有一条曲折山道,游平也不怕白莲飞出高耸的山崖,心想这次若能擒住白莲,不但对父亲有个交代,也能确保正义门的威名。
跑得四、五里之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满山遍野的缤纷花朵、滴翠绿树,鸟语花香,彩蝶翩飞。谁知险恶山径之后,竟有此人间乐土?直教游平看得心旷神怡,只想就此品茗赏花。
但一看到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他又振奋脚步,再往前追。
白莲似乎体力耗尽,脚步已渐行渐缓。
游平飞身上前,喇一声拔出长剑,喝道:“白莲,今日醉蝶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九重奇剑既出,招招凌厉。
白莲经一日夜的奔波,身受内伤,已是困顿至极。见了游平,心头更是无奈酸楚,她无意与他过招,闪了几剑,突然脚步不稳,人就要滚落山坡,跌落在艳丽似锦的花海边缘,身上也沾上数朵残瓣碎叶。
再撑起身子,便见游平的长剑指在眼前。
游平凝视跌坐在地上的白莲,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端看她的容颜,此刻他真正被她绝美的五官所震撼。
“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竟然是江湖人称天魔小妖女的白莲?武功这么好,为何见了我总不抵抗,也不说话?”一把青森的长剑横在白莲颈前,竟是下不了手。
白莲喘息渐平,双掌撑着地面,低头无语,了心只想求死。半晌,见游平毫无动静,她缓缓地抬起脸,凝望游平,见他意欲置她于死地,思及昔日种种,心头一酸,泪水便簌簌流下,而她也不去擦拭,闭上了眼,便等待引颈一抹。
游平见白莲再度垂泪,心念一动,她上次跳崖前也是流泪,听说她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难道她也会怕死?于是他冲口说道:
“小妖女,我今天算是为江湖除害,你瞑目吧!”说罢长剑举起便欲落下。
白莲张开眼,露出一个凄楚的微笑,似是临去一瞥。
游平乍见白莲绝望无奈的笑容,吓了一跳,竟联想到失去芳踪的菱儿,游平不禁怅然,举剑的劲道顿失好几成。
山风萧萧,吹动白莲原已割裂扯破的衣衫,花瓣坠落如血,数片布缕随风凌起。
游平收了心,心想不能再延误,凝聚气力挥剑而下,喊着:“受死吧!”
蓦然,一件熟悉的信物跃进他的眼帘,他心头大震,硬生生地把长剑停在空中,厉声道:“那是什么?”
原来,白莲的左前襟被吹落一片布块,露出部分白净细腻的肌肤,而在白玉凝脂中,一缕红丝线垂着一块水晶圆玉,正是游平与菱儿的定情信物。在送菱儿之前,游平已经配戴达二十五年,对这块水晶圆玉再也熟悉不过了。
白莲被游平一喊,这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她立刻伸手护住前胸,谁知游平反应更快,早一步以剑尖挑起红丝线,便将水晶圆玉带出。
白莲没料到这一招,伸手去挡,但因内力丧失,身子横出,又掉了下来。她急急地撑起,却看见游平握着水晶圆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游平踩了几步,思绪混乱中又喊道:“菱儿呢?你杀了菱儿?”
白莲自知时候已到,终于在游平面前开了口,平静地道:“菱儿死了。”
游平乍听白莲的声音,仿遭雷殛,长剑眶当一声落地。
这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声音啊!
她见游平紧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她,也不打断她的话,又续道:“也许,黑暗是她最好的躲避。黑暗中,她永远是她的平哥的最爱,她也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爱她的平哥。可是,天总会亮,天亮了,菱儿的爹要她习武,要她学会冷酷、无情,还有她厌恶的表哥要娶她,更有无数江湖中人要追杀她,她活得好累、好累,她想回去黑夜中……”
游平听到此,心中的震惊已是非同小可。眼见着所谓的小妖女,以他熟稔不过的柔甜声音款款道出他与菱儿之间的情事,霎时心海翻腾,先前与白莲交手的前尘往事一一浮现,只记得她从不说话、从不还手,难道她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莲继续凄凄地道:“黑夜是菱儿最好的归宿,日出了,她就死了,平哥,你知道吗?”一声平哥喊出,白莲使尽全力挺胸迎上长剑,亦欲自刎。
游平心头大震,还来不及思考,便惊觉长剑已抵入白莲的前胸,他翻转右腕,立将长剑向后抛开,虽然如此,白莲的胸前已是殷红一片,颓然倒下。
游平急切的抱住白莲,正是过去黑夜相拥的熟悉感,他不自觉地喊道:“菱儿,菱儿,你这是何苦呢?”两行清泪已然落下。
白莲微睁开眼,见游平落泪,她的泪水亦施施掉落,“我不是你的菱儿,我是小妖女。”
游平在她心口周边疾点数穴止血,也顾不得礼教掀开她衣襟查看伤势,见入刀不深,应是皮肉伤,不禁大为放心。他执起白莲的手,将水晶圆玉放回她的掌心,果然又是那柔软熟悉的触感,又道:“菱儿,你……你果真是白莲?”白莲紧握住水晶圆玉,闭眼不语,任泪水静静淌下。
游平拿出金创药丸,喂白莲服下,又扯开她破碎的上衣,撕成一条条布条,开始为她包扎伤口,见她晶莹细白的肌肤,心神不觉一驰,他连忙静心收神,所幸伤口经点穴后便不再出血。
游平包扎妥当后,脱下自己的上衣,往白莲身上披去,柔声道:“穿上吧!”
白莲静静地任凭游平摆布,纵是裸裎相对,亦不觉怪异,只因她的心早已完完全全给了游平,哪怕是个单薄的身子?她穿上游平温热的上衣,心头一热,已忘了自己到底是白莲还是菱儿,手里握着水晶圆玉,便瑟缩在游平的怀里啜泣。
游平怀抱白莲,心中百感交集。一声平哥喊得他柔肠寸断,眼前的白莲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菱儿,眼见她伤重柔弱,一心求死,自是心如刀割。另一方面,白莲又是人人欲杀而后快之的天魔小妖女,唉!他该何去何从呢?
白莲虽是受伤不轻,神志仍很清楚,她见游平半晌不出声,便挣扎地坐起,冷静地道:
“游公子,菱儿已死,过往种种,不可追忆,你今日若要为武林除害,就动手吧!”
游平不敢相信这般冰冷的话语,竟是由温柔的菱儿声音说出,他实在无法将白莲与菱儿合而为一。
在杂乱的思绪中,他只能问道:“为什么追杀贾峻他们?”
“我追杀他们?只因我毁掉贾峻专门逼良为娼的酒楼,他就以百名弟子追我一天一夜。”白莲凄然笑道:“也因为我是小妖女,每个人看到我都是要杀的。”
游平慌了,“菱儿,我不会杀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告诉我,你不是白莲!”
白莲无奈地摇摇头。“菱儿是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傻姑娘,白莲才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吃力地站起来,故意不去看游平,“我走了,你若改变心意,随时都可以杀我。”她迈开不稳的脚步,悄然滴下泪水。
游平亦是挺身而立,内心顿时陷入天人交战。一个是此生不渝的挚爱,一个是人所不容的小妖女,为什么她们是同一人?
他当下不再思考,疾步向前,用力拥住白莲,摩挲着她的发,颤声道:“菱儿,菱儿,你骗我,你不是白莲。”
白莲挣扎着想要推开游平,“菱儿没有骗你,是白莲骗你,世间没有菱儿这个人。”
游平还是紧抱住白莲,吻着她的鬓发,“不管你是谁,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天色渐晚,醉蝶谷映照着霞光,把各色花朵烧得火红一片,白莲心头亦是火热不已。她何尝不想幻化成无忧无虑的菱儿,与游平悠游天下,共度余生?此时,她再也无力离开游平的怀抱,只愿时间永远凝结。
游平感叹地道:“菱儿,我们离开江湖,退隐山林,不要再管是非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白莲揪心不已。
游平怜爱地拨弄白莲散乱的发丝,“你是我永远的菱儿啊!”他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吻上她的朱唇,两情缱绻,再也难分难舍。
白莲情深激动,忘了门派恩怨,她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庞,颤声道:“平哥,再让我当一夜的菱儿吧,平哥!”
夜幕低垂!黑夜笼罩。游平抱起白莲柔弱的身子,走入谷中花丛深处,天为被,地为床,深情以百花为证。
白莲缓缓褪去上衣,决心把身子交给游平。
游平情难自禁,顺着白莲柔滑的颈项、臂膀、腰际,探入了她的私密处。
白莲喃喃地喊着:“平哥,平哥……”双手紧抱住游平,难分难舍。
游平初得佳人献身,自是感动疼惜!一举一动都怕弄疼了受伤的白莲,见她温柔娇喘,便柔声在她耳畔道:“菱儿,我今生今世会永远疼爱你、照顾你,我发誓要娶你为妻!”
白莲无言地淌下泪水。
长夜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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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梦醒来,天色微明,游平犹觉怀中柔香,想要伸手抱住白莲,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他一惊,整个人立时清醒过来,见白莲坐在他身边,气色已经恢复红润。
游平着急不已,却是说不出话来。
白莲眼中幽邃,迷茫空洞地道:“游公子,放心,我不会杀你,以后也不会动正义门任何人一根寒毛。日后道途相见,你我只是陌路。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说罢,即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飞跃而去。
游平眼睁睁地看着白莲飘忽在五彩绚烂的花丛间,转眼便芳踪杳然。
他暗暗立誓道:“菱儿,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游平的妻子。”
第四章 天神峰
第四个月了,每月初一,游平一早就会到蓝石溪畔痴等,从天明守到深夜,就是苦等不到白莲。这三个月来,江湖上也未曾听闻白莲的行踪,游平只能暗自祝祷她的伤势尽快复元。
白莲是不会来了,而既然正邪不两立,他俩怎么可能在一起?这也是这几个月来游平苦苦思索的问题,但两人相爱至深,怎么能忍受分离之苦?两人自醉蝶谷相认、两身互许后,游平早已认定白莲——也就是菱儿,是他的妻子。
相思苦,离别苦,世俗成见更苦。
日暮时分,蓝石溪畔很快地暗了下来,游平也不升火,静坐在黑夜中,痴痴等待。
到了深夜时分,游平一步步走进溪水中,伸出双手拨水前进。一个多月来,他只要有空,就抓着唐琛往城外的小湖练习游水,锻炼水性。大家都以为游平是为了多学一项功夫,但游平自知他的苦练,为的是寻找白莲所说的下山秘道。
醉蝶谷那夜,白莲点滴的诉说,一一解除了游平的疑惑:包括她幼年学说话时,“莲”字说不清楚,总是说成“菱”儿,从此她娘就昵称她为菱儿;在每月初一,至阴无月的夜里,正是白仑一月一度的闭关养气之时,她母亲总会带她循秘道到溪边散步唱歌,偶尔也趁白仑外出时,在大白天到溪畔玩耍。但是自从她母亲过世后,她只敢在每月初一过来,所以才会在暗夜里遇到赶路的游平。
白莲没有告诉游平秘道的所在,游平也不追问。白莲告诉他,当年她的太祖父因不堪天神教的严厉教规,也看不惯首任开山教主的残暴,所以产生离开的念头,但考虑妻儿老父皆在天神峰,为了让家人顺利逃开天神教的掌握,遂秘密开凿一条通往山下的秘道,谁知这一开挖就延续三代,直到白莲的外曾祖父时期才开通,但因白莲的外祖父身居教中护法要职,于是隐瞒秘道一事,直到白莲的母亲听了父亲的遗言后,这条封闭三十多年的秘道才被发掘。
溪水清凉,犹如暗夜中菱儿冰冷的小手。那时游平听了秘道的秘辛,心中感慨万千。
游平游水游累了,攀在溪边大石休息。这条蓝石溪一边是林木茂密的陡坡,上下不易,另一边则是平直陡峭的岩壁,就连矫健的猿猴,恐怕也难以攀岩直上山顶的天神教,眼看就要游出蓝石溪谷,游平还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径。
溪流湍急,加上这几日下过大雨,水势汹涌,一股急流冲激而下,把初试泳技的游平打向岩壁,他一慌,想附住岩壁,却被强劲的水流带向前方突出的一片黝黑山壁,他心想这下子必然摔得非伤即昏,正想使力游开,突然觉得周身水流停滞,身体则轻轻撞上一个东西。
游平在黑暗中摸索那东西,似乎是艘小船。他立即翻身上船,掏出用油布包妥的火折子,仔细查看情势。
此地为一密闭洞穴,出口就在刚才游平被冲进来的小洞口。这艘小船静静地泊在洞穴水湾,孤独的桨只好像在等待主人的到来。在微弱的光线中,游平看到石壁上开出一条窄缝,仅容一人通行,他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步行一会儿,前方展开一条曲折上攀的石梯,游平心想,秘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藉着火折子的照明,游平看到斧头劈凿在岩壁上的痕迹,那一道道的裂纹,在在诉说先人渴望自由的心情,也犹如白莲徨于两种身份的痛苦。那夜,游平怀抱着白莲,他很清楚,白莲的本性就是菱儿,她想当菱儿,她不愿意当奉父命在江湖拼斗厮杀的白莲。
也因为深刻感受到白莲内心的善良与真情,今夜,游平冒险上山,为的就是再见伊人一面。
游平在山洞中前进,速度自然不及白莲矫捷,待出到洞口,东方已泛鱼肚白。秘道的洞口前有杂草树木掩护,又有数片山岩交错在前,难怪这一百多年始终未曾被发现。
游平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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