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伯言起身，款款走到会客区沙发那儿，示意章夫人坐下，他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英式红茶。
虽然挺体贴，但是章夫人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待自己就像是对待客人一样，客套之际满是生疏。
不过，她还是忍下了，坐定后喝了口茶才轻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章伯言没有出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章夫人倒底还是没有能沉得住气，“伯言，为什么还不对莫家出手？你明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章伯言的手指转着马克杯，笑了笑：“沈如将股份卖给了华瑞，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章夫人的目光微冷：“伯言，不要告诉我，以你今时今日，一个小小的华瑞公司都对付不了。”
章伯言只是淡笑。
章夫人的声音再度焦灼地响起：“将股分拿回来，要不然，就收购了华瑞公司！”
她的情绪已经很激动了。
章伯言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笑得更淡了些：“妈，最新的财报您看了没有？”
章夫人眯了眸子。
“最新财报显示，华瑞公司这个才崛起两年的新型企业，资产已经过千万，您觉得博宇能吃得下？”
章夫人的脸色变了，“怎么可能！”
“它就是发生了！”章伯言仍是十分淡定：“妈，这个世上分分钟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章夫人的目光锁住他：“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拿莫家没有办法，博宇握着莫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什么也不能做？”
章伯言纠正了她：“是我私人握有的百分之二十。”
他终于，还是激怒了章夫人：“伯言！”
第213章 越来越掌握不了这个儿子（）
章伯言微笑，并未开口。
章夫人站了起来，枯瘦的手指紧握着拐杖，气得全身都发抖：“你是为了那个孽种才这样的对不对，你是存了心要气死我是吗？”
然后，她看着他，嘴角流露出一抹冷意：“伯言，不要逼我对你出手，你应该知道博宇你只握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随时能将你从总裁的宝座拉下来。”
相对于她的激动，章伯言一直很平静。
他轻声说：“那就拉下来好了。”
他看着她：“正好，我也被仇恨折磨得太久太久，妈，如果您这样做的话，我会感激您。”
章夫人鄂然。
随即她便开口：“你私人持有莫氏的股份，不就是在防着我吗？”
章伯言的语气终于有些微微起伏，他快步走到了落地窗前，给了自己母亲一个萧索的背影，声音也压抑不堪：“妈，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章夫人微愣。
章伯言看着落地窗外，声音变淡：“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场车祸，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是不是您就会像是天下间所有平凡的母亲一样……”
他转了头，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爱我！”
这两个字，几乎将章夫人激垮，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喃喃地说：“妈妈知道你对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妈不应该那样打你和章华。”
“不要说了！”章伯言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很压抑很克制：“如果您觉得我不能胜任博宇总裁的话，您另请高就。”
章夫人刚才放了狠话，这会儿却是完全被动。
伯言手里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她的手里也只有百分之二十。
当年还有百分之十，不易而飞……那是当年从万山名下划出去的，万山到死也不肯说去哪了，公司财务也一直守口如瓶，那个人在博宇做了很多年，是万山信任的人。
现在她是没有能力换掉章伯言的，就算她握有更多股分，她又有怎么样？
她管理不了这么大的公司，也没有另一个能干的儿子。
仲羽，是捡来的孩子，她更不可能交给她。
想到此，章夫人不得不低头：“伯言，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将博宇送给别人。”
她顿了一下：“我只是盼着上天能收了莫如海那个混蛋，以慰你爸的在天之际。”
章伯言静静地看着她：“应该做的，我会做！”
那种无力感，又一次袭卷了章夫人。
这个儿子是能干，但就是太能干了。
她现在，很被动，不管是在博宇还是在这一段的母子关系里……她一次一次让步，而她也越来越等不了了。
她怕，她怕再晚，她就完全掌握不了章伯言。
章夫人离开后，章华进来，看到章总正在落地窗前抽烟。
章华将门带上，声音很轻：“章总。”
“我母亲离开了？”章伯言的声音很轻。
章华点头：“是。”
然后他就走近，轻声说：“章总，老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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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说你老，是尊敬（）
章伯言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莫家的事情，做得干净些，不要让人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华瑞公司上。”
章华心里明白，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章总，这样在老夫人面前，会很难交待！”
章伯言淡淡地笑了一下：“只要结果，过程不那么重要。”
而章华的心里明白，章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莫小北。
他只是想和莫小北在一起，而放弃了复仇的快感。
章华更清楚，有一天如果有必要的话，章总大概会放弃华瑞公司。
华瑞是章总这几年的心血——
章总他……还是变了，还是为了莫小北改变了计划。
只是这样爱着一个人，未免太累了些，赔上一切，到了后来，能永远地拥有吗？
章总和莫小北，注定还是敌对的，不管是从博宇的角度，还是华瑞！
章华离开，章伯言又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了好一阵子的烟。
……
章夫人走出去时，章仲羽扶着她上车，一看她的脸色就不敢多吱声。
坐上车后，章夫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章仲羽有心哄她开心，小声说：“妈，我陪您去做个脸吧，最近创业路上新开了一家私人容貌管理中心，听说挺不错的。”
章夫人看她一眼，随后对司机开口：“去章园。”
章仲羽吓了一跳：“妈，我们去那儿，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她还是挺怕章伯言的，一来章伯言是章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二来是章伯言对她这个妹妹从来不假词色，所以她从来不敢惹章伯言。
章仲羽的话说完，章夫人就瞪了她一眼：“我是他妈，怎么就不能去了？”
于是，章仲羽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章夫人看着前面，抿紧了唇，面色越发地严厉。
她心里盘算着，一直到黑色房车缓缓驶进章园。
章夫人的到来，自然是让章园的下人……嗯，惶恐万分。
福伯带领着十来个下人一字排开在门厅处，春风满面不失礼数：“老夫人来了！”
章夫人整了下身上的衣服，面色威严，拿了拐仗轻轻地碰了福伯的鞋子，语气凛然：“将那个老字去掉，我会更高兴一些。”
福伯笑眯眯的：“叫老夫人是一种尊敬！”
章夫人的目光严厉，落在福伯的老脸上老一会儿，终是没有计较。
她威严而缓慢地走进大厅，像是太后出巡的派头。
福伯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不过还是使了个眼色给别人。
章夫人掉头在沙发上坐下时，正好看到了福伯的眼色，目光一顿，冷笑一声：“福伯你没有必要和伯言告状，我和莫小北说一会话就走。”
福伯老脸皮厚，也不见难堪，仍是笑眯眯地说；“小北在顶楼花房晒太阳，这会儿可能睡着了，要是老夫人一定要见，那我去叫人。”
章夫人目光一晒，这大白天的在睡觉！！！
见她的神情有异，福伯哈拉着开口：“其实小北也挺辛苦的，少爷年轻气盛，晚上睡得晚，白天总得补眠。”
第215章 章伯言和章华……香喷喷地抱在一起？（）
这话听得章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福伯偷偷地笑了一下，弯腰，“我这就上去叫小北下来。”
章夫人威严地点头。
下人奉上茶水，章仲羽接了过来亲自端给她，章夫人皱眉：“仲羽，你又不是下人，杵在这里干什么，坐下。”
章仲羽哦了一声，乖巧地坐在章夫人身边。
此时，福伯到了楼顶，看到莫小北坐在秋千上晃着看书。
这秋千是少爷特意让人加的，就是让莫小北平时消遣的，福伯心里暗暗想，真是想着方子疼宠啊。
踮着步子过去，在一旁悄眯眯地说：“小北啊！”
莫小北头也没有抬：“福伯，我现在肚子不饿。”
“老夫人来了，想见一见你。”福伯笑眯眯。
老夫人？
莫小北抬眼，看着福伯，顿了一下：“章伯言的母亲？”
福伯点头：“是呢！今天看起来不善啊。”
“她什么时候善过啊！”莫小北嘀咕了两声——
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章伯言背后的伤。
那些遍布了背部的白色伤痕，莫小北每想起来一次，心脏就会揪起来一次。
那么重的伤，会有多疼？
他说是他小时候不听话，可是像他这样优秀的人，能不听话到哪里？
此时，莫小北没有想过，他的伤是为她而受的，他的不听话也是因为对她的执念，才会一次一次地挨打……但是十多岁的章伯言忍下来了。
他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再次走到她身边。
她更不知道，这种想为他流泪的冲动，就叫做心疼。
以前，她是羡慕章伯言的，因为他有妈妈，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羡慕了，他妈妈看起来好凶，比沈如还要凶的样子。
莫小北抿紧了小嘴，“走吧！”
一老一小一起走下楼，莫小北在家里穿得十分随意，一双小兔子的拖鞋，长发扎成了鱼骨辫，身上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前面还有一颗粉红的心。
她本来年纪就小，穿成这样更显得小，倒像是岁的模样。
章夫人看着，一口茶都快咽不下去，心里暗暗地想，伯言他……确实是有几分变态的，每晚按着这么嫩生生的小姑娘他也做得下去？
没有罪恶感吗？
虽然心里有想法，但是章夫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语气也颇为严肃：“我有点儿话想和你说。”
莫小北噢了一声，随手将手里的漫画放在沙发上——
漫画书也正好翻到了某页男一男画面，香喷喷的身子，香喷喷地抱在一起。
章夫人的老脸涨红，低斥了一声：“伤风败俗！”
莫小北望过去，笑了一下：“章奶奶，你不觉得这上面的人很像章伯言和章华吗？”
她说完，章夫人差点儿直挺挺地过去——
章伯言和章华……香喷喷地抱在一起？
这是章夫人早年担心过的事情，现在被莫小北说出来，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还有这丫头叫她什么，叫她章奶奶？
她有这么老吗？
相对于章夫人气得背过去——
福伯笑眯眯：就说你老是尊敬嘛，你看小北多尊敬您老啊！
第216章 我要你离开伯言（）
章仲羽则是偷偷地看了一眼漫画，真的是香喷喷的，好有意思的样子。
章夫人气完以后，发现气氛失控了，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我有话想要和莫小姐说，福伯你们先下去，仲羽你也是。”
章仲羽哦了一声，退出去。
福伯倒是没有立即出去，而是轻言轻语：“小北啊饿了吧，福伯给你送一碟点心过来。”
莫小北本来想说自己不饿的，但是看着福伯招财猫一样的脸，就又咽了回去，笑了一下：“好。”
福伯很快去了小厨房，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
章夫人看着那美味的油酥果子，发现自己当了章家太太这么久，这么精美的吃食竟然没有吃过！心里一阵酸：“福伯，就没有我的？”
福伯的表情明显惊讶：“老夫人也喜欢这个！”
章夫人的脸僵住：又是老……夫人！
福伯表示很无辜，不是老夫人，难道还是少夫人？
然后，在福伯的目光下，章夫人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更是僵掉了。
福伯欢乐地退出去了，莫小北吃得香喷喷的。
大概是章夫人的目光太过于灼热，莫小北抬眼，看着章夫人：“要不要来一块？”
章夫人十分别扭，故意冷着声音：“我不喜欢这些。”
“不喜欢刚才为什么又要？”莫小北舔了下唇，笑眯眯地说：“口是心非。”
章夫人气得不行，但是又拿她没有办法。
片刻，正了神情，刻板地开口：“我是伯言的母亲，我知道你和他作的交易。”
莫小北的手一松，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心情。
她早就猜出章夫人来的目的，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是此时，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了。
垂眸笑了一下，再扬起头，笑意更深，“既然知道，更应该找章伯言才是，你知道我没有发言权的。”
不等章夫人说话，她就继续开口；“哦，我知道了，你和章伯言说过了没用才来找我，是吗？”
章夫人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终于还是彻底地恼了：“你想离开，难道还离不开吗？”
“为什么要离开呢？”相对于章夫人的气恼，莫小北显得要轻松很多，她甚至是笑眯眯的，但是那笑意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毕竟被章伯言的母亲指着鼻子让她滚，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她笑着，很慢地说：“章伯言身材不错啊，长得又好看，还有钱……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这夸奖，让章夫人也骄傲不起来。
就在她脸冷着之际，莫小北眼里多了几分冷意：“不过，章伯言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摸着糙，背后都是伤……”
“章老夫人，能告诉我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吗？”莫小北的脸色一派天真，却当真是对章夫人诛了心。
她脸色一片苍白，不敢相信自己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败下了阵来。
章夫人颤抖着唇，指着莫小北：“你竟然敢这样，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
莫小北歪了歪头：就是这样对你了，咬我啊！
第217章 我和他，肉一体关系来着，明白？（）
一老一小互瞪着，而章夫人早就被气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失态至极。
莫小北伸了个懒腰，样子像极了慵懒的小猫：“对了，以后再摆出恶婆婆的架式出来，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我又不是章伯言的老婆，不用吃您这套的。”
说着，朝着章夫人眨了一下眼：“我和他，肉一体关系来着，明白？”
章老夫人就差一点背过气去了，莫小北已经起身朝着楼上走：“不侍候了啊。”
她掉过头，目光淘气：“我和章伯言的交易就是只侍候他一个，不包括他母亲。”
转身正要离开，章夫人声音威严地叫住了她，“莫小北，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伯言？”
莫小北的脚步顿住，垂眸，顿了好一会儿才低语：“没有！”
明明她应该第一时间说的，但是她却是犹豫了。
她离开，却没有见到章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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