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你是说……她还不明白我们的事,还有你和爷爷的过节?阿劲,你难道要瞒着她一辈子吗?”沈劲脸色有些凝重,目光忽然凌厉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他声音无比低嘎,“有关我们两人的过去,我会找机会告诉她。但没必要让她知道我和你爷爷的事。”
他答应过赵义德,不会将过去诬陷他入狱的事主动告诉可人。只是理智虽这么告诉自己,心中深处还有一个声音悄悄响着……他不愿看她伤心难过。
沈劲,你何时变得这么仁慈?!他自问着,内心苦涩。
“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到最后,受伤最重的还是可人。”盈蓉提醒着,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阿劲,我很抱歉爷爷这么对付你……那时我被送到加拿大去,事后我才知道你进了监狱。”
那几年的记忆如此不堪,他淡漠地抽回手,淡漠地问,“你为什么没跟可人提及?”
盈蓉轻叹,“当时她那么小,对男女之事全没概念。何况我都结婚了,而你还在狱中,我不愿意揭开这个痛苦的伤疤。”
可人在这个时候快步跑下楼,小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欢愉,绕过沙发挨着姐姐坐着,自然地问:“你们谈得还愉快吧?”
“嗯。”盈蓉捏捏她的小手。
“姐,你今天住在这儿好不好?我帮你打电话通知爷爷,说你不回阳明山那边了。”她们姐妹好久没见面了。
盈蓉的眸光和沈劲接触,后者下颚一绷,瞳中闪动着两簇火把。
“现在几点了?”她看了看手表,跟着忍不住轻呼,“老天,都一点多了!我不回去不行。”
“姐,别回去嘛!你陪我……”
“我明天再来找你,陪你一整天,我们聊个够,成了吧?”盈蓉热烈地拥抱妹妹,亲亲她刚沐浴过的香颗,尔后戏谑地说:“你们两个要亲亲爱爱的……沈劲,你可别欺负我家小妹。”
“姐!”听到“欺负”二字,可人脸蛋瞬间酡红,却不知盈蓉话中真正的含意。
沈劲神情有些古怪,他静默地坐在沙发上,直到可人送走盈蓉,重新走回来他身边。
“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帮你下碗面?”她轻声问,知道今晚宴会他忙着和那些政商名流周旋,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我不饿。你饿了?”他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柔软的触感和他掌心的粗糙成了强烈对恍。
她摇摇头,“我也不饿。”略顿了顿,她又说:“你该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你瞧起来好累。”
他沉默了一会儿,可人感觉他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该回房了。”最后,他嘴角扬了扬,起身拉着她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可人心中轻叹,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了解这个男人。想到得与他顽强的意志战斗,希望他也能爱上她,她觉得这条路好漫长、好漫长……
“我帮你把热水放好了,快去洗。”利落地替他张罗衣物,她把脱下外套的他推进浴室里。
浴缸有按摩的功用,她想他应该会花些时间泡澡。将他卸下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明天好让骆管家送洗,接着,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将原本佩戴的珠宝摆进丝绒的收纳盒里。
手上动作着,她头抬起,接触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呆呆地望着……她明白他心里仍有许多秘密不愿与她分享;他或许是憎恨赵家、憎恨着爷爷,也憎恨着她……到底为什么?唉……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赵可人了,爱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痛苦得无法自拔……她该如何是好?“想些什么?”沈劲跨出浴室。
可人回过神来,转身看他,却见他腰间围着浴巾,上身和头发都还湿淋淋的滴着水珠。“怎么不擦干再出来?吹了风会生病的。”
她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大毛巾,跑过去就往他头上擦拭,“我不是拿浴袍进去了吗?洗完澡就该穿上。现在天气忽冷忽热,这个时节最容易感冒的……”
他默不作声,身躯听话地倾向她,让她更方便对他“上下其手”。大毛巾擦完头发后改擦他的胸膛、臂膀和后背,仔细地将肤上的水珠拭干。
他突然低笑,“你这个老婆真唠叨。”双手跟着抱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赤裸的怀里……
第八章 '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7…28 6:58:53)
这次盈蓉是一个人回台湾的,丈夫和孩子在加拿大没跟着回来。
一整个礼拜,盈蓉常和可人在一块儿,不是盈蓉登门拜访,就是可人上阳明山探望爷爷和她。
今天是盈蓉在台湾的最复一日,两姐妹相约到盈蓉以前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吃饭。
坐在客厅沙发上,盈蓉眼睛为之一亮的看着刚下楼的妹妹,笑着说:“你穿牛仔裤也这么迷人……真是女大十八变。”她为可人的美丽感到骄傲。
“姐才是标准的大美人呢!”可人俏皮地皱皱鼻子,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我当司机。”
“当然。我是姐姐,有事当然你这个妹妹服其劳。”
可人愉快地笑着,跟着却叹气,“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快离开。”
“傻瓜,你和阿劲也可以来加拿大找我们玩啊。况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咱们可以通Mail、请电话,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坐进车子,盈蓉边加上安全带边说。
“才不一样。又不能促膝。”长谈就要促膝嘛。
盈蓉让她逗笑了。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来到靠近山区的木造餐馆。
今天不是假日,因此虽然已是中午用餐时间,店里也才坐了三分之一满。
大快朵颐后,两人啜着店内现煮的咖啡,盈蓉神色轻松地欣赏外头景致,唇角的笑柔和美丽,轻轻一叹,“真怀念……”
“你叫姐夫全家都迁回台湾,就不用这么怀念啦。”可人就是不想让她走。
盈蓉视线调回来看着她,摇摇头。“我已经习惯那边的生活了……”
抿了抿唇,可人静静地问,“姐,你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看看爷爷和我吗?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静默了一会儿,盈蓉优雅地放下咖啡杯,轻点点头。
“我确实有话要说,是有关咱们姐妹的私事。沈劲承诺过会跟你解释这件事,但仔细想想,还是由我出面说比较好些。”
可人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是什么事?快说呀!”
“是沈劲和我的事。”
可人心一颤,双眼迷惑地瞅着姐姐。
盈蓉继续又说:“还记得当年我被爷爷和爸妈强迫送出国的事吗?”
“当然。你那时哭得好凄惨,我问妈妈,妈告诉我说你失恋了。因为是初恋,所以比较伤心。还有……你不想出国念书,可是爷爷和爸爸说你非出去不可,我想你是舍不得离开台湾。”
“妈只告诉你一半的实情。那的确是我的初恋,但我不是失恋。”
“啊?!”可人屏气等待着下文。
“我和沈劲相恋。”
每个字这么清楚,明明白白传进耳中,可是可人仿佛没有听见,脸色微微发白,定定地直视着姐姐。
“是……是我的阿劲吗?”
盈蓉幽幽颔首,“那时,他还不是你的阿劲。”她声音轻哑而忧伤,“当时我们爱得很辛苦。他是孤儿,才刚完成大学学业。我试着跟爷爷和爸妈沟通,但他们听不进去,只在乎着地位和身份,根本没办法接受……”
“那……后来呢?”可人追问。
“我们计划私奔。”
“私奔?!”声音略扬,可人深呼吸以缓和激动的情绪,“阿劲一定很爱你……”
他说,这一辈子再不可能爱谁。如今,她终于明了真正的原因——他曾对一个女子投注很深的感情,花尽力气去鼓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他真的不会再爱谁了……
“不。”盈蓉握住妹妹微冷的小手急急解释,“我们当时都太年轻了,不见得真的认识爱情。外力的阻挠反倒将我们两人系在一块。”
可人沉默片刻,轻声问:“后来阿劲入狱服刑你知道吗?”
“那时我已经被送到国外,隔了很长的时间才辗转得知。”
“他是被诬陷的。好多人打他一个,最后他却被控告杀人未遂,住处还被搜到枪械。”
盈蓉神色僵硬,心想不能将爷爷扯进来,点点头不再说话。
“姐……你现在还爱着阿劲吗?”可人咬着唇,害怕听到答案,却又不得不问。也许,对沈劲来说,她只是姐姐的替身,每一次的欢爱,每一刻相处,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她。
心好痛……她这么、这么渴望他的爱,若姐姐还对他余情未了,她该成全他们吗?
“我爱你姐夫。至于阿劲……我一直觉得歉疚。”盈蓉笑着,“不过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我真的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他说不定更希望你的陪伴。”
“不。我肯定他这次选对人了……他喜欢你。”
可人内心苦笑,轻摇了摇头,“我心里好乱。”
“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会明白这一切的。”盈蓉话中有话,拍了拍可人的手背。
窗外的天光特别迷人,可人抬眼望去,心却沉甸甸的,仿佛飘进一朵乌云……
“阿劲,我想回幼稚园上课。”可人洗完澡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视线在镜中和丈夫相遇。
“这阵子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想回幼稚园。”她大眼睛无辜又美丽,对着他轻贬着。
沈劲放下手中的报表,霸道且固执得完全不近人情地说:“不行。”
“为什么?!”她握紧梳子转过身来。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理由。”他瞄了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报表上,轻淡地丢出一句,“说不定你已经怀孕了。”
可人嫩颊陡地通红,“我没有。”
“即使现在没有,也快了。”
“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没怀孕,现在没有……”她避开他探索的目光,心跳得好快。
她想要有个宝宝。他和她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很可爱……但,他是怎么想的?是否更希望为他孕育孩子的女子是姐姐,而不是她?
阴影罩住她的头顶,抬起双眸,沈劲不知何时立在她面前。
“想什么?”
鼻头有些泛酸,她极力忍着,眸光迷蒙地望着他线条突出的脸庞,轻声呢喃,“阿劲,我都知道了……你和姐姐之间的那一段,我都知道了。”
沈劲心一凛,静默片刻才道:“是盈蓉告诉你的?”
“嗯。”她点点头,“姐姐回加拿大之前约我吃饭,把当年你们相恋的事全说明了……你们打算私奔,最后却失败了,姐姐立即被爷爷和爸妈送出国去,你入狱的事她过了好久才得知。”
深深吸了口气,她勇敢地提出心头那个思索许久的问题——
“阿劲,你还爱着姐姐吗?”
沈劲神色僵冷,语气连带也跟着僵冷,“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你坚持娶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姐姐的替身了?你应该很爱她很爱她的,一直无法忘情……”她强迫自己微笑,想让一切云淡风轻,可是心这么痛呵……
“姐姐已经找到真爱,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坏他们好不好?我知道你心中遗憾,但是你如果真的爱姐姐,就该为她着想,不是吗?”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垂下头,不让他瞧见。
听她所言,再目睹她热泪纷纷坠落,沈劲胸中的怒气不禁上扬,压抑地出声,“我和盈蓉是以前的事了……你哭什么?我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掉泪!”他烦躁地咬牙,好不容易挤出话来,“我从没把你当作她!”
她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颊滚落,无声哭泣的模样楚楚可怜。
“如果当年爷爷和爸妈同意你们来往,你和姐姐……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会叫你一声姐夫……如果姐姐没嫁,你们现在就能在一起,就不会有遗憾了……我心里好难过,你们应该是一对的……”
他阴郁地眯眼,两道浓眉纠结。
“该死!”沈劲忽然怒喝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臂膀,强迫她迎向他的注视。
“我娶的人是你,赵可人。我和你才是一对!你如果再把一些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我——我就——”他像头困兽般,蓦然间,唇热烈地对她进攻,吻遍她的脸,接着顺着雪白的咽喉往下,撕开她睡衫薄薄的布料,夹带着狂猛的气势。
“阿劲……”可人攀住他强健的臂膀,心颤抖着,身躯主动倒向他……
这几天,沈劲的态度有些古怪。可人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他常常静默地望着她,目光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教人难以猜透。
那一夜她对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她心中羞涩,却不后悔。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可人沿着人行道缓缓散步,慢慢地整理脑中的思绪,心想,晚上等沈劲回来,她还要跟他提回幼稚围上课的事,要是他仍然不答应,她也不理……园长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的。
想起他脾气这么强硬霸道,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间,一个带着浓郁香气的火红影子挡在她面前。
可人微微一愣,明眸疑惑地望着眼前打扮娇艳的外国女子。“你是……”她见过她。在沈劲送她去医院时,她亲眼见到他们纠缠在一块儿。
女人挑挑描绘精细的眉,稍嫌尖锐地问:“你跟雷在一起?”她的中文有些生硬。
“雷?”可人怔怔重复。
“就是沈劲,雷是他的英文名字。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他在台湾的情妇,没想到他会娶你。”她是花了一笔钱请征信社调查才追踪出来的,回报的内幕消息还真是值回票价。
可人脸色微白,她和沈劲的婚礼十分低调,完全没对外公布,但听这名野艳的女子这样问话,她大概猜出对方和阿劲的关系了。
“你是阿劲在国外的朋友?”她干哑的问。
“呵呵……我叫洁西卡,我是他在国外的女朋友——说难听一点,就是他养的情妇。”洁西卡美丽的脸庞带着嘲讽,老实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可人。“没想到他口味变淡了,会看上你这朵小花!”
可人迎视她,深吸口气。“我不认识你。”心好痛,像被七八道力量同时拉扯着,连呼吸都带着极度的疼痛……
“呵呵,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雷就不一样了,我们两个很亲近……非常、非常亲近。”她整理着围巾,娇媚笑着。
“你找我想做什么?”
“我要雷回到我身边。”她说得认真。
“那你去跟他说,找我是没有用的。”可人想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才起步,又让她挡住。
“我要你离开雷。”洁西卡紧抓着她的手腕,美丽的脸庞扭曲了,变得可怖而具威胁。“你别以为自己是幸运儿!雷之所以选上你,是因为你是赵盈蓉的妹妹,是赵义德捧在手心的孙女!”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放开我!”
“你不明白的事可多着呢。”她恶意的扬唇。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可人沉着脸,努力不让脑中的昏乱击溃自己。
“好,我也不跟你拖拖拉拉。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真相——雷当初娶你是有目的的,他心中充满仇恨,你还天真的被蒙在鼓里。”
可人忍住全身颤抖,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说阿劲与我结婚是为了惩罚我姐姐,想报复赵家,那你是白费心了。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谈开,而且他对我……他对我也很好。”
洁西卡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没人告诉你真相,我真为你难过……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对雷过去所发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吧?他曾经入狱,被关了整整五年——”
“他是被人陷害的。”可人握紧拳头,感情狠狠的受伤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不只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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